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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部分

开唐录·乱世殇歌-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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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的红巾,环视四周,见只有雅雅一人,立在喜桌前,端着一盅燕窝,正往一个金边镶嵌的精致玉碗中倒出,看着就很诱人。
“雅雅……你在做什么?”梁暮凝似有疑惑,可又不知为何,便轻声唤她问道。
“娘娘从早上梳妆,直到现在都未进食,我刚刚将这盅燕窝热了一热,您好歹吃一些,补充□力……”,听到梁暮凝的问话,雅雅忙放下金盅,端起倒好燕窝的玉碗,走向了她的身前。
“我倒真有些饿了。”
“那娘娘就趁热、快些将这燕窝喝了吧……”
“……嗯、也好!”
“……”
梁暮凝从雅雅手中接过碗,她一手扶勺的搅拌了一下后,即将玉碗置于鼻下,嗅了一嗅,不由道:“好香……”,她浅浅一笑,又是抬头看向雅雅,才发现,她今日竟也穿了一身红衣,虽然全身仍是包裹的严谨,也还是浣纱遮面,但感觉,却和以往大不相同了……想来,许是今天的喜庆,让她冰封已久的心、有了融化,才会选择这个颜色的吧?梁暮凝看着她,忽然失笑道:“这么久了,我还是第一回见你穿红色呢,很好看……!”
雅雅听后,先是一怔,随即低头道:“让娘娘取笑了,今天是您和太子殿下大喜的日子,我也不好扫了您们的兴致,所以才选了这颜色。”
“……哦!”梁暮凝端着玉碗,若有所思的收回目光,手中勺子亦在不自觉的搅动,而后用勺舀起碗中燕窝,放在嘴边,本想吃下时,却又突然停住,此时,她眉头紧锁,顿了片刻,又是将汤勺放回碗中,没有抬眼的轻声说道:“新郎尚未进入洞房,那么大婚之礼是不是就不算完成呢?”
“是的……”
“那大婚之礼尚未完成,我头上盖巾、是不是不该揭开的?”
“……的确如此!”
“你、并没劝诫我……”
“……”
忽然,殿内气氛霎时静止,梁暮凝指尖微颤,她只觉头上凤冠将自己身体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眼前不由一阵晕眩,手中汤勺磕碰玉碗,发出刺耳的鸣响,她双手一松,那碗即要打翻,却不想此时雅雅竟一个上步,伸手麻利的托住了欲要翻撒的玉碗,放回到了梁暮凝手上,并死死摁住她的手指,道:“娘娘身子实在虚弱,看来是饿坏了,雅雅来喂您吃些东西、而后先歇息一下吧……”,她说罢,即一手扣住梁暮凝端碗的手,一手按住她拿着汤勺的手,由玉碗内舀起一勺燕窝,喂到了她的嘴边。

最是红衣渎绝色(上)

东宫府邸;大婚之夜;任谁也不会想到;就在这太子寝宫内,太子妃会被自己最贴身的侍从所挟持,那人举止明显是要给梁慕凝强灌下一碗燕窝,但又想来,这里毕竟是属皇城内宫;所以她的动作似有节制,生怕惊动了宫外守卫。
梁暮凝一天忙碌;可就算她再疲累;也不至于连个玉碗都端不稳当……所以;她显然是看出了雅雅的问题;才有此举动的;只可惜,有些事的发生总是太过突然,就算聪明如她,亦有反应不及的时候,似如现下情形,她虽能在饮用食物前即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却还是一时大意,没能料到这迷药的厉害,原是嗅一下,便会中招的。
燕窝美味,雅雅舀了一勺,亲送到梁暮凝的嘴边,此时,她浑身已然无力,且身体还有隐隐的颤抖,她眼眸深邃,红唇紧闭,只半有惊疑的盯看着面前这人,不发一语。
雅雅勺边用力,却怎么也撬不开她的唇瓣,而自己动作又不敢太过强硬,想是万一发出声响,惊动了守在外殿的宫人,就不妙了。“太子妃娘娘最好还是配合些,不然一会吃苦的、可是您呢……”,她见事态不利,便犹豫了一下后,在梁暮凝的耳旁,低声话道,且语态既是柔韧、又带挑衅。
这声音……实让梁暮凝的心中一震,她眉心紧蹙,似已知道了她的目的,但却依旧不语。
“太子妃娘娘是不是对这燕窝的味道、有些熟悉?”雅雅拿着汤勺,由她嘴边慢慢移到了她的鼻下;这盅燕窝原是用最上好的血燕,经宫中御厨精心调制后,方送来的极佳补品,所以,这碗燕窝羹无论是在色泽、还是味道上,都是无可挑剔的,但现下,梁暮凝却只能对这美味避之唯恐不及了……想来,将最害人的迷药,投入最诱人的食物中,及其用心、不可谓不绝!
“我劝娘娘千万不要动气,你该知道,这药效、是越动气,越会发作的快些……”,雅雅一笑,继续道:“想当初,您在洛阳的‘镜花水月’,能和王公子、也就是后来的处罗可汗那般风流快活,不是还要感谢这加了疏勒河中鲤鱼胆的羹汤呢吗?”
梁暮凝只觉浑身泛热,自己的喘息也是越发急促,她紧闭双唇,不由闭目,尽可能的去平息心情,但炽热的气息仍是不自觉的由双颊流转到指尖、直至全身,她的身体不由颤抖,额角亦有汗珠渗出。
雅雅见她如此,便顺势从她手中夺过了玉碗,“呵、呵呵……”,她的笑声忽然变得低沉而冷冽,隐隐中,似还夹杂着一丝彻骨的伤痛,“娘娘动气了……呵,我还以为娘娘真的能够做到‘泰山崩于前而无动’的境界呢,看来、是我太过高看你了,其实,你也不过是空有其表罢了,你骗了我,也辜负了高大哥对你的情意,你这个女人,根本就是活该被玩弄……!”
刻薄的言语,狠毒的咒骂,对于这时的梁暮凝而言,就像是在用鞭子抽打她的全身,撕裂开来的华丽外衣下,露出的是她最不堪的一面,并被人□裸的翻看。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萧、冰,你到底、想怎样?”凤冠已落,礼服凌乱,梁暮凝歪躺在大红铺盖的喜榻上,用仅有的虚弱气息,喃喃问道。
萧冰僵住表情,双眸中露出了似由地狱而来的愤怒之火一样,狠狠的盯住梁暮凝,“呵……你不知道?呵呵,是呀,你现在已然贵为大唐的太子妃娘娘了,又怎么还会去管我们的死活?”她边说话、边扬手退出了包裹在她头顶的红缎,以及遮挡住她面颊的浣纱,“如果不是因为你迟迟不去营救高大哥,我也不会冒险夜闯东宫地牢……结果,害得自己毁容不说,还害得高大哥的腿、再也站不起来了……这些、这些都是拜你和你那好夫君所赐的!”萧冰一字一句,声音虽是压得很低,可这中间由心而生的戾气,却是不减反增。
梁暮凝神智已然开始混沌,她皓齿狠狠咬住下唇,只希望这样的疼痛可以让她多保持一会清醒状态,费力的抬了抬眼皮,朦胧中,她隐约看见了萧冰左脸下颚处的一道疤痕,似是很深、很深的样子,而后,即无力的垂下眼睑,喃喃道:“我看、倒是我、太高估你了……夜闯皇宫、这么蠢的事,亏你、干的出来……!”
“你……!”萧冰面上先是一怒,随后脸色忽然变得漠然起来,“我早有说过,如果我再来找你,就绝不会是简单了事的……”,她说罢,便扬手一边掐住了梁暮凝的下颚,掰开她的嘴,一边拿碗,将满满的燕窝真灌入她的口中,梁暮凝极力摇头,却是无力摆脱,她只觉这羹汤是直入自己鼻喉,紧接着就是被呛的“咳咳”不断,这咳声叫人听着就好是难受了,就更不要说承受之人的难受感觉了。
在寝殿的一片宁静中,梁暮凝这掺杂着苦痛突然咳嗽,会惊动外殿守候的侍从宫人是必然,萧冰亦不等他们询问,即忙惊慌的唤道:“快、快去禀告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她、她好像中毒了……”。
一直守在外殿的侍女听到这话都是惊住,她们不敢有半刻耽误,即匆忙奔走,有去禀告太子的,有去传唤御医的,倒一时落空了这太子寝宫的里里外外,给萧冰留了可乘之机;她麻利的放下手中玉碗,亦毫不犹豫的扯开梁暮凝身上的喜衣,使她泛着红晕的白嫩胴体瞬间敞露在了微凉的空气中,此时,梁暮凝的身体已经开始不住的颤抖起来,且有不安的蠕动和蜷起,显然,这是刚刚的药效起了作用,萧冰慢慢直起身子,冷冷的瞥了她一眼后,便转身走下喜塌,她不自觉的抬手抚摸了下左脸的伤疤,双眸不由暗淡颜色,由此可知,她原本满心的戾气已然溃散,剩下的不过悲哀而已。
“我答应过高大哥不会杀你,可我也绝不会叫你好过的……李建成好像很喜欢你的样子,我到好奇,一会、他若看到你这副样子,又该会是什么表情?”萧冰说话的声音并不大,而且此刻梁暮凝的神智已然迷离,所以,她的话、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穿过太子寝宫的层层幔帐,萧冰步出内殿,本想趁着现下无人时,悄悄离开,却不想,人到外殿后,即是一惊,在寝宫大殿的一片安寂中,原来早有人、在这儿等她了。

最是红衣渎绝色(下)

自认为计划周详;却最容易技输一筹;其实萧冰并不算是个笨人;可但凡一碰到关于高明的事;她便再也聪明不起来了,上次如此,这次亦如此。
李建成面无表情的站在外殿中央,一身黑红的大婚礼服,与这时气氛明显不合;可于他看来,似乎并无所谓;但再看他身后跟随的那四名侍卫;却有不同;他们身上都未携带兵器;只空手肃立;想来,是怕那刀剑的寒光太过锐利,破坏了今日太子大婚的喜气,所有了忌讳。
眼见面前情形,萧冰思绪霎时转换,随后转身就要穿入幔帐,退回内殿,只是她刚抬脚步,即被由身后飞来的两条绊锁,套住脚踝,其速度之快,根本不等她反应,紧接着就又是一条绳索直套她的项颈,萧冰迅速扬手去阻挡勒向脖子的绳索,却还是晚了一步,那绳索连同她的双手手掌和脖颈一同死死勒住,一时间,她只觉自己身体上下同时都在被人往后紧扥,剧烈拉扯的痛感,瞬间传遍全身,萧冰在一声“啊啊啊……”的惊天惨叫下,跌倒在地,双腿根骨已然折断,而阻挡颈处绳索的双手掌心亦是被勒得血肉模糊,再无力挣扎,只得瘫在地上。
“愚蠢的人,总是不值得同情的……”,李建成漠然说话,他依旧站在外殿中央,也依旧是面无表情。
萧冰的血与她的红衣、及这地上的红毯融在一起,已分不出什么是血,什么是喜了?
此时,李建成徐步走了一走,在离萧冰稍近的地方,驻下脚步,而后很自然的低下头看了看那绯红的地面,不由叹气的摇了摇头道:“我二弟驰骋沙场多年,也算是个能有些识人、用人之本事的,可又怎么会留用了你这么个蠢人呢?还真是英明尽失……上一回,姑娘夜闯我宫中地牢、就有犯过大意的错误了,怎么这一回还不长记性呢?不过本太子倒也奇怪,你看着亦不像个蠢顿之人,可怎么又总做一些蠢事呢?”他说话间,即由一名侍卫手里接过了那条圈住了她脖颈的绳索,把在手中,无表情的端详。
“李、李建成,你、你真、阴险!”萧冰趴在地上,气若游丝的喃声骂道。
“你以为本太子的东宫是长安夜市吗?能容你前后出入、都无人问津?”没有理会萧冰的挑衅,李建成神色仍就风轻云淡,薄唇微翘,更显温润,“上次我不杀你,也是看在我二弟这多年来的安排、实不容易的份上,才手下留情的,可这一次,你认为、本太子该如何招待你的愚蠢,才得让你长长记性,不会再这样鲁莽了呢?”
“要杀、要刮,悉听尊便……不过,我、看、现在太子殿下、最该、担心的、是你那位太子、妃、娘娘吧……”
“……她、怎么了?”
“太子殿下、叫人、进去看一眼,不就知道、了……”
“……”
李建成眉心微蹙,似有犹豫的顿了半刻后,即摆摆手,示意传唤了一名候在殿外的喜娘进来,命她进去内殿探看一下梁慕凝的状况又是如何?
“你最好祈祷她没事,不然,本太子会让你、连同你想救的人一起,死无葬身之地!”大殿中,气氛依然,而李建成的话,说时也并无波澜,可偏偏就是从这样温润如玉的男人口中说出,才最叫人不寒而栗。
萧冰心性也算颇高,但听到他这话时,自己沁血的嘴角,亦是不由微颤起来。
时间不紧不慢的过了好一会,内殿仍旧没有动静,李建成似也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他一手抚背,紧攥成拳,而另一只手则握紧了勒住萧冰脖颈的绳索,隐隐着力,道:“你到底、做了什么?”
“呃、呵呃,原来、就算你、贵为太子,也还有、害怕的、呃……时候……”
“你找死!”
“……”
说话间,李建成握紧绳索的手,即在使力,他掩去了面上的淡然温和,神色微怒的盯着趴在他脚下这人,看着她痛苦挣扎的表情,亦不带半分悲悯。
“殿下,暮凝没事……”,就在萧冰已然奄奄一息,快要不行的时候,忽听内殿传来声音,李建成手力微松,抬头即朝层层叠叠的幔帐处瞧去,此时,刚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的萧冰算是得到一刻喘息,可是她竟顾不得这些,只想使出全身力气,抬头瞧一瞧那声音传出的地方,是不是真的有人出来?她不信,她怎么能没事?
幔帐掀起,梁暮凝由喜娘搀扶着走出殿来,她身着一件居寝的红缎罗纱,虽看去没有刚才那件大婚礼服的奢华大气,可倒也不失女子该有的温雅气质,尤其再以长发飘垂两鬓,不戴金银,淡妆点唇,便是更显柔情似水。
梁暮凝没有步下阶梯,只掀着幔帐站在口处,浅笑道:“殿下,我没事……今日,是你我大喜之日,实是不该为了这些无关紧要的人、坏了兴致,所以……还请您、息怒才是!”她声音轻细,神态亦是柔和温弱;李建成看着她,先是顿了一下,接着便点了点头的回道:“凝儿说的在理,是我冲动了……”,他说罢,扬手即将手中绳索扔回到了旁边侍卫手里,然后上步走到梁暮凝的跟前,李建成笑意从容,不禁抬手抚过她额角飘散的细发,亦是看她看得痴迷。
“不、不、不可能的……”,四周气氛霎好,却偏右萧冰这种不知死活的人,破坏良辰,想来此刻,李建成已是及不耐烦了,他麻利的把梁暮凝打横抱起,直朝幔帐后面的软榻过去,动作中,只冷冷的扔下一句:“将这里打扫干净,此人亦先打入地牢……”。
月上中天,鸾凤和鸣的锦帐内,鲜红绣金被衾的大床上,梁暮凝无力的依在李建成的怀里,半掩眉目着不声不语,而她身上所散发出的那股不寻常的温度,却是让李建成眉头不可觉地收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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