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孕当头-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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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如今三公子回府,公府又得了弘一大师指点,公爷夫人坚信燕家女能让三公子病情好转,这才不顾门第之见,特意上咱家来提亲……传闻公爷夫人对这个幼子既愧疚又疼爱,想来对咱们女儿誓在必得,唉……”
燕云马上反应过来,尖叫道:“爹,女儿死也不会嫁给一个傻子!”
“说的对,老爷,镇国公家世再显赫,咱们云儿也不能嫁给一个……一个低能……”后面的话在燕老爷严厉的注视下吞了下去。
“这话咱们三人听了就算了,切不可外传,否则会引来涛天巨祸!公府是咱们得罪得起的吗?切记不可再胡言乱语。”燕老爷低声呵斥道。
“爹,难道您就忍心女儿嫁给那样一个人吗?女儿这一生,岂不尽毁?”燕云低声痛哭,泪如雨下,看得燕老爷又是心疼又是不忍。
“乖女儿,你别急,爹正派人打听消息呢,也许,也许那三公子的病已经治好了呢?!”燕老爷这话说得也没有把握。
“老爷,先不说这三公子治好没治好,他一来继承不了爵位,二来也无甚功名在身,咱女儿嫁过去,可是什么也落不到啊。”燕夫人到这会儿了算盘仍是打得噼啪响。
“这……”
“爹,如果您执意让女儿嫁,女儿,女儿还不如一头撞死。”燕云撂下狠话就奔着身子往一旁的案角上撞。
“哎呀宝贝儿你这是干吗,你这不是要了娘的命吗?”燕夫人一把抱住女儿的身子,母女俩抱头痛哭。
“哎呀你们这是作什么?我也不想让女儿嫁过去,可是这亲都议了,如今若要反悔,这公府那边儿,可如何交待啊!”燕老爷思来想去也没想出个章程,急得一头汗。
退亲是肯定不行的,国公府可不是随便就能说不的地方。何况事先还收了人家的灰雁。
“都怪你,事先也不问清楚是哪个公子求亲,糊里糊涂就把女儿搭了进去……我苦命的女儿啊……”
“哎呀我这不是在想办法吗?你别哭了,哭得我头都大了。”
夫妇二人正吵着,哭得差不多的燕云灵光一闪:“爹,娘,公府求的是燕府嫡女,这嫡女可不止我一个啊……”
“你是说……鸿儿?”
第二天,公府再度派人来问名,燕老爷很是爽快地就将生辰八字交了上去。
待得七日后,公府前来行“纳吉”之礼,男女双方八字相合,是为吉兆。待得纳徽之日,公府备了丰厚的礼物前来下聘,燕鸿还径自窝在她那小院子里逍遥自在,丝毫不知自己即将嫁为人妇。
燕府紧罗密鼓地准备办喜事,燕夫人收聘礼收得嘴都合不拢了。这下可好,送出去一个看不顺眼的拖油瓶,得回来数之不尽的金银财宝啊,这亲事,真是一本万利。
只有三虫院御用包打听伊人姑娘察觉到了蛛丝马迹,但那已是“请期”之后了,名份已定,迎亲的日子就定在一个月后的六月十八,燕鸿丝毫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小姐,您怎么一点儿也不着急呢?这,这一个月后您就得嫁了。”妙人自打得知这个消息,嘴上的火气泡就此起彼伏,一是被老爷和夫人的不公给气的,二是被自家小姐的不争不抗给郁闷的。
“今天这酸梅汤不错,谁做的?”燕鸿眯缝着眼细品了一口,又眯缝着品了第二口,接下来还准备喝第三口。
“小姐!!!”护主心切的妙人跳脚了。
“妙人,你别急,小姐也许自有主张。”相比之下,伊人就显得很是淡定。
只是燕鸿下一句话让她也淡定不下去了。
只听她家大小姐不慌不忙慢条丝理地来了一句:“现在你们帮我绣嫁衣应该还来得及吧?”
妙人吐血三尺,伊人风中独立,小姐她自顾自地品着酸梅汤,顺便感叹着:“今天天气不错,挺风和日丽的。”
妙人、伊人、可人、佳人四人哀怨地赶制着嫁衣,袭人一头雾水地绣着盖头,燕鸿在软榻上笑眯眯地欣赏着三虫院属五朵金花的手艺。
“小姐,您真的愿意嫁给,嫁给那样一个人么?”妙人气哼哼地戳着嫁衣上快成形的鸳鸯,左思右想,怎么都想不通。
“小妙妙,就算今日我不嫁,你觉得我能不能一辈子不嫁人?”燕鸿凑过头去看袭人绣好的百合,适时夸赞一句:“手艺不错。”夸得袭人戳得更带劲儿了。
“这……女子大了总是要嫁人的。”
“早嫁晚嫁都得嫁,何不顺了爹的意思,免去燕府的灾难。”燕鸿说得云淡风轻。好歹燕府也养了她十六年,与其等着二娘日后算计她,还不如就依了她这回,好歹嫁过去的人家背景雄厚,估计二娘日后也翻不起什么浪来。至于所嫁非良人,她倒并不太在意。见惯了这个时代男人的薄幸,对于“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的美好愿望,她早已学会不去奢求。
所以,嫁谁都一样。
何况,这传说中的痴人三公子,也未必如世人所认为得那般差。
痴人有痴人的过人之处。
“可是,可是老爷夫人这般算计您,您就甘心么?”可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这个嘛,指不定他们日后还后悔呢。再说,你觉得你家小姐我这般的样貌才情,嫁过去会受委屈吗?”燕鸿为了安丫头们的心,干脆老王卖瓜,自卖自夸起来。
“小姐,人家说正经的。”可人也跳脚了。
“好啦好啦,我知道你们是担心我。你们想想,我嫁过去,就是公府的三少奶奶,公府总不至于亏待我吧?嫁过去后,日后再也不必与二娘针锋相对,能少受多少气呀。而且,三公子生性……呃那个单纯,必能与我‘相敬如宾’,我听说公爷和夫人很是心疼这位三公子,料想也不会待我太差,三公子又没有继承家业的压力,我嫁过去正好继续当米虫,何乐而不为?”燕鸿越说越觉得这亲事不错,很划算。
“小姐说得也有道理。”熟知自家小姐是什么德行的伊人深以为然。
“可是,可是那人毕竟是个……”傻子啊。她如花似玉的小姐嫁过去,怎么着都委屈了。
“我爹倒是一表人材,可算良人?”燕鸿淡淡地反问道。
可人沉默了。小姐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对于老爷的错待,夫人的早逝,也未必不怨吧。
“小姐,既已如此,婢子们只有一个要求。”一直不曾发言的佳人突然开口说道。
“什么要求?”燕鸿有些好奇地看着这个平日里最为不苟言笑的丫头。
“请带婢子几人陪嫁。”佳人话音刚落,就得到了其他人的一致赞同,小姐平日里习惯了她们伺候,哪里离得开她们几个?
袭人悲愤不已,为啥独独忽略她?慌忙举起手来:“小姐小姐,还有我还有我。”
燕鸿深深看了几个丫头一眼,嫣然一笑:“那是自然。”
熟饭
燕老爷再不喜欢这个大女儿,毕竟对她有愧在先,所以对于燕鸿要求五朵金花陪嫁,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六月十八,迎亲之日。
四更天刚过,燕府大门訇然开朗,小厮婆子们一拥而出,洒扫的洒扫,挂彩的挂彩,各处都燃起了大支的牛油烛,把大堂和前厅照得透亮如昼。一长卷红毡子一直从大门口铺到内院,各处的红绫红绸高高挂起,一派热闹喜庆的景象。
有早起的邻人或路人啧啧称奇:“这燕府嫁女,好大的气派!”
被那知情者一口啐回去:“老兄你这就是孤陋寡闻了!燕家大小姐嫁的可是堂堂国公府的公子,这能不风光么?”
一同听去的人咂舌不已,看得是又羡又赞。
府内自是一派忙碌,不必细表,单说喜房中待嫁的新嫁娘…………燕府嫡长女燕鸿大小姐,此时正鬼头鬼脑地胡吃海塞。其实也不能怪她,一大早她还在做梦,就被叫起来又是换衣又是上妆的,净面渥发,剔眉修甲地折腾到现在,肚子饿得咕咕直叫。
好不容易等喜婆们折腾完了,她冲着妙人一使眼色,妙人会意地将喜婆们支了出去,另让袭人在门口放哨,佳人则拿出早就藏好的糕饼点心解救自家主子。
“佳人,还是你们知道我的心意。”燕鸿一边抓紧时间吃,一边还不忘给予丫头们及时的鼓励。
“小姐你抓紧时间多吃点儿吧,一会儿恐怕直到晚上都不能吃东西了。”伊人麻利地检查着还有没收拾好的地方,不时插一句嘴。
唉,嫁人是个体力活儿啊。燕鸿边吃边想,还好丫头们心疼她,愿意帮她偷渡粮食,不然她还没嫁过去,恐怕先饿晕过去了。
水是不敢喝了,怕路上内急,那可就糗大了。
天大亮的时候,丫头们收拾干净燕鸿吃下的糕屑饼渣,刚补好妆,就听到外面嘹亮的一声儿:“吉时到,新娘出阁。”
出得院门,燕夫人假意哭了几声,燕鸿早有准备,拿出挤了洋葱汁的帕子在眼角擦了几下,顿时泪如泉涌,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与燕夫人感情有多深厚呢。看得不知情的袭人目瞪口呆。
呼,总算是出了这个家门了,自娘亲去世,燕鸿对这里已没有丝毫留恋。无挂念之人,何处不为家?
“一拜天地!”
喔喔喔,别误会,这并非鸡鸣,而是新娘子的心理活动。从盖头下窥得这拜堂之人进退有据,没有传说中那么傻嘛。
这么说她赚到了?不知道二娘得知后会不会气得吐血。
“二拜高堂!”
刚刚递过红绸的大手,手指干净而修长,看来卫生习惯良好。
“夫妻对拜!”
嗯嗯嗯,行动力也不弱嘛,至少她想像中头与头的激烈碰撞并未发生。
“礼成,送入洞房!”
牵着一头红缎,跟着那人的脚步,燕鸿娴静地离堂。
“小姐。”妙人扶着燕鸿,趁机在她耳旁快速低语了一句:“姑爷很俊。”
短短四句,引得燕鸿眉弯唇翘。能不乐吗?没想到能嫁个帅哥,赚大发了。
新郎官儿在前稳稳走着,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喜娘丫环们都退下了,这里的喜房静悄悄。
燕鸿老老实实地在床上端坐了一刻钟左右,发现四周仍然没有任何动静。小范围地动了动脚,没声儿;试着抬了抬手,仍是没声儿;好吧,那她就大胆地上了!
撩起盖头的一角,大眼灵活地勘察了下四周,很好,没有人。
呲溜一下窜到桌子旁,倒了一杯水咕咚咕咚牛饮而尽。差点儿没被渴死,从早上吃了那些干巴巴的糕饼后直到现在,她滴水未尽,渴得她恨不能咬破口腔内壁喝点儿血水。
这会儿她总算是体会到了干涸几个月的农田一朝得到灌溉的感觉了,幸福得不得了。
按理说她嫁的这个相公应该不存在应酬问题,怎么这会儿还不在新房?
燕鸿一手撩着盖头一角,一手搓着下巴思来忖去,脚下也不忘踱着八爷步绕着新房走圈圈。咳,正襟危坐了一整天,也该放松放松了,都快腰酸背痛腿抽筋儿了她!
转了一圈没啥心得,只好转身继续面向大床,等待良人归来。
呵,一回头吓了她一大跳,喜床西侧的绣屏一角,突然冒出来个大红屁股。
“你,你是人是鬼?”燕鸿轻喝道。之所以不敢大声,是怕引来一些相关人士和不相关人士,到时候鬼没赶跑,她可能还会声名扫地。
大红屁股一动不动。
难道她看花眼了?揉揉眼睛,还在嘛。
壮着胆子,蹑手蹑脚地转到大红绣屏的另一侧,深吸一口气,再定了定神,这才敢探头望过去。
外着红锦袍内着红里衫,头带双花红帽胸缠大红绸花,经鉴定,此人应该是她的新科相公…………东方萌是也!
他撅着个腚一动不动地蹲在这里干吗呢?
燕鸿实在有些无聊,所以她也凑过去蹲了下来,想看看他究竟盯什么盯得如此全神贯注一丝不苟。
可是地上什么也没有。
“嗨!”燕鸿冲着他面前挥了挥手。
没反应。
“东方萌,东方萌,东方,萌萌,小萌子,阿萌……”换了十多种称呼,少爷他依旧不动如山。燕鸿简直要五体投地了,这是多么坚强的自控能力啊!太了不起了!
难怪她刚才这么大动静儿都没察觉到屋中有人。
蹲累了,未来合作伙伴又不搭理她,燕鸿只好起身去拖了个垫子过来,然后坐在垫子上等着少爷他的下一步动作。
等啊等,等啊等,等得她都快睡着了,东方萌还是一动不动地继续扮演沉思者。燕鸿几乎要怀疑眼前这人只是一座高仿真度的蜡像了。
就在此时,东方萌终于有了下一个动作。他缓缓起身,看也不看燕鸿一眼,施施然地走到大床前,直勾勾地,面向大床,一动不动。
燕鸿跟他屁股后边儿猜了半天他这是何用意,最后不得不单方面宣告失败。
咳,夜已深,也没什么人,既然他无意做什么运动,她也该洗洗睡了。
看样子他也不打算掀盖头了,燕鸿只好代他掀了自己的盖头,盆中还有些凉水,洗了把脸,回头看,他还在那儿屹然挺立。
叹了口气,看来那会儿拜堂纯粹是他超水平发挥。
拿着湿帕子过去帮他擦了擦脸,唉,没事儿长这么高做什么,害她还得踮着脚,嗯,皮肤又白又嫩,又没坑坑又没痘痘,鸡肚之。浓眉星眼,可恨,眼睫毛怎么可以这么长,保守估计能横放三根火柴,此刻他的头颅微微一偏,怔怔望着她,眼睛里满是懵懂的光芒,似是不懂她在做什么,却是不敢动弹。
擦完脸,又给他擦了手,然后将帕子放回盆中,回来帮他脱下帽子,解下绸花,脱掉外袍,将衣服叠好放在床边的小凳上。再回首,他却是坐在了床上。
燕鸿讶异于他的合作,浅笑着上前帮他脱了鞋和袜子,他的脚瘦长瘦长的,倒没什么异味。基本上燕鸿也不指望他能自理了,反正今天晚上她就是个劳碌命,干脆好人做到底,帮少爷他又洗了脚,等她将水盆端到一旁,发现他已经躺在床上闭眼睡觉了。
倒是好伺候。燕鸿伸伸腰,解开繁琐的嫁衣,只着红色内衫,挨着他躺下睡了。
今天实在累坏了,所以她很快就睡着了。
“老爷,这媳妇儿瞧着不错,对咱萌儿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