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影江山+番外-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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撑着苦忍过去。
那狱卒说罢,又粗鲁地一下把沐言从地上拽起,将他拷上镣铐固定在刑架上,后又拿过一根长而细的皮鞭。另一个狱卒见沐言脊背上肌肤光洁如新,如水仙花瓣一般。眼中也终于闪过一丝惧怕,才不由阴险一笑,“这么细皮嫩肉,打坏了倒有些可惜。”说着,一双手又触上了沐言的脸颊,无奈沐言现在身子根本动弹不得,只得拼命扭头躲开。
“坤和宫地牢隐蔽,无人知晓,宫中即便失踪一个乐师也不会找到这里来。如今后悔还来得及,你可有考虑明白?”一个狱卒冷道。沐言虽然头脑昏沉,此刻听罢仍是一惊,却只是默默垂下了头去,不再言语。
那狱卒见此,只冷笑一声,也不再相劝。如火舌般灼热凌厉的鞭子划破了空气呼啸而来,撕裂了衣服镶入皮肉。瞬间一道血痕便浮现出来,隐隐渗出了鲜血。沐言本欲坚持下去,却不料原本紧紧咬着的牙关竟被这这一鞭就生生撬开了。
不过十几鞭,那狱卒似是打累了,才终于停了下来。随手将那根满是鲜血的鞭子丢到一旁水桶中,淡红的血丝瞬间在水中荡漾开来。“我刚才说的,现在可需要考虑一下?”
“我没有什么……可考虑的。”沐言眼帘低垂,大口喘着粗气艰难道。当下他冷汗不由从背后涔涔渗出,咸涩的汗水滑过裂开流血的鞭痕,又是一阵如潮汹涌的刺痛。
“呵,倒是个脾气硬的。”那狱卒手中的鞭子轻轻滑过沐言身上道道隆起的血痕。面上笑意也是更浓,不知是嘲讽还是赞许。“不如我们就换个方式吧?这里逼供的方法多得是。只是,不知你能挺得过几样了。”
听了那话,沐言脸上更是显得苍白,却只有无力绝望地闭上了双眼。他不知自己还可以支持多久,也不知自己这样做是否是正确。只是对那样温润平和的人毫无抵御力。当下虽然恐惧,但要助皇后谋害那人,自己终是无法一口应下了。况且自己已是对那人暗生了情愫,所有决定坚持早已不可已一句“时实务”以判断搪塞。
而此刻,亦岚还在岚凌殿等着沐言过来。按照常理,他早该在两个时辰前就赶到了。今日,他是自己出宫了?抑或是……出了何意外?当下想着,不由站起身来向殿外走去。
可他还未走出殿门,一个侍女模样的人便急匆匆赶来了。亦岚一见她,心下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若非什么紧急情况,自己安排到皇后身边的人是断然不会这样亲自过来的,不由沉声道:“有情况?”
那侍女神色有些焦急,却还在极力保持沉稳,低低对亦岚耳语几句便转头回了坤和宫。亦岚听罢,虽还依旧站在那里冷静如斯,却不难看出他眼中的冷冽与令人不敢逼视的杀气。当下沉思了片刻,便立施轻功向皇后殿里疾速赶去。
而这时,那两个狱卒已将沐言从刑架上卸下,将一副夹棍套在了他小腿上,无奈他方才已被折磨得身子虚弱,已近乎无力挣扎。两边狱卒收紧夹棍绳索的一刹那,登时是一阵断骨抽筋的痛楚,沐言却是早已叫不出声来,低低颤声道:“你们……杀了我……”他当下才知晓,自己这些意志坚持,在这些刑法面前原是如此浅薄,苍白无力。
那狱卒见此鄙夷一笑:“你不必再喊,连皇上都不知道这坤和宫有个地牢的。别指望有人发现这里,更无需指望有人救你……”
那狱卒话音还未落,便立即是一声凄楚的惨叫。沐言心中一惊,异常艰难的撇头过去,只见那人正倒在地上。颈喉处一道又深又长的划口,切断了动脉,血色顺势而出。一双眼睛瞪得有如铜铃一般大,死不瞑目的一般。
沐言见此霍然心惊,又抬首看向地牢入口,竟是亦岚来了。那人相貌投足仍是如常的秀雅清隽、不惹俗尘,却俨然多了分平日所没有的冰冷肃杀。
那另外一个狱卒见当下情形,心下也感到不妙。刚想拔腿逃跑,却只见空中一件东西突然调转了个方向朝这边疾速飞过来。还没来得及看清那究竟是何厉害的武器,那物什就已在他喉咙上留下一道细细的血线。划过之后,又向一侧的木质刑架上继续飞出,而后深深嵌入刑架中,深入竟有几寸之深。那狱卒猝然回头,这才在将死之前看清那夺了自己性命的“凶器”居然只是一把普通的纸质折扇!
这时,亦岚才偏头看向一旁地上伤痕累累的沐言,赶忙过去替他解下腿上夹棍。沐言怔了片刻也是说不出话来,半晌后才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亦岚轻轻摇头,就要打横抱起他出去,“不必想那么多,我带你回去。”
可恰巧此时,亦岚身后那个狱卒却撑着最后一口气缓缓站起来,满面狰狞的抄起地上那根长长的铁棒向亦岚挥去,那狱卒方才竟是是诈死!
就在此千钧一发之际,亦岚神色也依旧沉静如水,眼神却是更加深邃不可见底。他岂会听不到身后那细微悉索的声音?于是当机立断,迅速拔了旁边刑架上的一颗钉子,连头都没回就已准确狠绝地向那狱卒右边第三根肋骨之下一寸的位置刺了过去。
顷刻,那狱卒已是一下倒地,血流如注。临死前也未料到一枚小小铁钉的猛烈一击竟也足矣使他一招毙命。
解决了两个狱卒后,亦岚便脱下自己外衣,将沐言轻轻包裹起来。本想小心的避开他的鞭伤,却不料他浑身上下都是伤,根本无处避开。见地面上斑驳的暗红色血迹,心下竟有一种濒临疯狂的心惊愧疚。想到沐言腿上也是受了伤,也未得多加犹豫,便尽可能小心轻柔地抱起他,走出了这阴森地牢。
作者有话要说:
☆、十七。踟蹰
第十七章踟蹰
走出地牢,亦岚才发现皇后正坐于坤和宫之前的椅子上,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眼中明显闪过了一丝凶狠的光芒,“苏亦岚,这么隐蔽的地牢你竟也找来了,本宫当真是没有立错对手。”
而亦岚墨色的眸子依旧深邃如潭水:“刚才确是亦岚鲁莽,硬闯坤和宫冲撞了皇后。可今日之事,娘娘是否要告诉父皇,还请细细权衡利弊后再自行定夺。在宫中为谋权势工于权谋,任谁双手都不会太干净,日后我苏亦岚仍会坐候奉陪您到底。只是以后绝不容许再将无辜之人牵扯进你我争斗之中!皇后若还执意如此,到最后我即便败了,也定会在死前铲平你的坤和宫!”这时亦岚眼中才露出了丝丝锋芒。这若是支宝剑,也定是支不出则已,一出定破苍穹的利刃!
皇后听了那话,虽是面上未表现出什么,可心里还是不由猛得一震。明明占先机的是她,可……这苏亦岚为何只言片语就能令她如此心悸惶措?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小乐师,竟可以和自己翻脸挑明了敌对关系?!
见皇后沉默无言,亦岚才抱着沐言转身出了殿门。皇后坐在最前方的凤座上,眼神却愈发凶狠深沉起来。一旁的那侍卫见了,状着胆子一步上前去,“娘娘,这人……还要不要抓了?”
皇后一双凤眼一眯沉思了片刻后,终是沉声恼怒道:“不必了。”那语气中似是还有不甘。她知道苏亦岚想要护得周全的人她再如何费力都是动不了分毫的。苏亦瑾与苏亦珺倒也罢了。只是,她实在想不通他为何要保护这样一个曾在他殿中当值的小侍卫……
走出坤和宫,亦岚才自嘲般的一笑。曾经千遍万遍的告诉沐言在宫中定要谨言慎行,岂会料到这一回莽撞的竟会是自己?望着怀中虚弱的人那张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亦岚不由歉疚更甚。沐言即使在半昏迷的状态下也明显感到他手臂一紧,虽是扯得伤处更疼,竟也是无意识的更往他怀里缩了缩。
亦岚微微一滞后垂首去看他,一时想到这人屡屡因为自己而身犯险境,受过不少委屈。又低头见他一张白皙无暇的清秀面庞上眉头紧蹙,内心就有如被什么东西轻轻击中,竟是魔障般不受控制的在他额头上留下了浅浅一吻。沐言如今已是半晕并无意识,只阖了双目,安心的昏沉睡去。
那一记不受控制的吻过后,亦岚再抬起头时竟是窘迫万分,双耳开始不禁发热起来,意识到刚才自己是失态了。又愕了许久之后,才大步继续向岚凌殿走去。
到了岚凌殿,亦岚的心跳才终于稍作平复。想起沐言的伤势,才立即将他轻放在榻上。然而即便心里有所准备,可掀开裹在他身上的裘皮大衣时,亦岚仍是霍然心惊。刚才在皇后的地牢之中并未看清他伤势如何。这会儿才发现他身上道道鞭痕都已裂开流血,交织处还泛着青紫的颜色,凝固的血迹都沾染在皮肉上,更显伤处的血腥狰狞。
片刻过后,亦岚才意识过来,忙吩咐了安公公去准备一碗参汤来吊住他性命,又特地吩咐他去宫外找一个医术高明的大夫来,万不可找宫中御医。
那宫外大夫为沐言诊过脉,幸得那夹棍没有伤及腿骨,鞭伤也不过是些皮外伤,那大夫开了几副药叮嘱几句便告辞了,亦岚听此才稍作安心下来。如今外面暮色已渐渐降临,见沐言伤成这样也无法回去乐府,亦岚便遣人去通告了骐轩一声。见沐言睡得并不踏实安稳,亦岚才微微揉了揉太阳穴,坐在床边继续守着他。
突然,殿外传来了“咚咚”的敲门声,亦岚起身去开殿门,见到来人时微微有些讶异:“亦瑾,你怎么来了?”
亦瑾一身长至膝盖的鹅黄色裘衣,肩上落了片片雪花,似是已经到了很久。她一看床上睡着的沐言,声音立刻压低下来:“哥,我们出去说。”亦岚听了,回头一望沐言,轻轻一点头便随着亦瑾一同出了殿门。
殿门外,墨蓝无垠的天空中已悄然挂起了一轮圆月。在白雪覆盖的大地上轻轻洒下一片银辉,像是一层朦胧的轻纱。亦岚转头看向她,温言道:“亦瑾,这次来有什么事吗?”
亦瑾一点头,“哥,我来就是想告诉你,要是喜欢就别错过了。管他是何人何等身份,这一辈子能动心的人,原也不会有几个。”
“什么?”亦瑾这句话倒是听得亦岚一头雾水,不知她是何意。
亦瑾见哥哥少有的茫然神情,不禁粲然一笑,目光却淡淡扫向殿门的方向,“哥,难道你对他没有感觉吗?”
亦岚一见,这才明白了过来,恍然一笑道:“你为何会这样想?”
亦瑾听罢倒是嫣然一笑。也许,哥哥就是这样的人,对朝堂之事料事如神,人又文武双全,绝对算个旷世奇才。可对于感情之事,却是爱上了谁连自己都发觉不了。于是答非所问道:“我们是一母同胞的亲生兄妹,这些事会明了也不足为奇吧?其实,他也早就喜欢你了,连看你的眼神都与旁人不同。你都感觉不到吗?”
亦岚听罢,心弦顿时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拨弄了一下,就只有掩饰般的笑笑,想要岔开话题,“亦瑾,你过来就只是为了和我说这个?没别的事了吗?”
不料亦瑾却是郑重其事点了点头,而后淡淡笑道:“哥,若是喜欢他就直接和他说吧,不必多顾虑什么舆论纲常。这些年你处处为我和亦珺谋算着想,从未考虑过自己。若有一个人可以真心喜欢你,而你也恰巧喜欢他,那自是再好不过。”
亦岚心中猛然一跳,怔了片刻,待回过神来却发现亦瑾已离开了许久。抬头一望一轮娇月镶空,皎洁无暇,他便在这如银的月光下静静斟酌思忖起了亦瑾方才的那番话。难道,自己真的是喜欢沐言的?如若不是,那从皇后地牢中救他出来后那记浅吻他又该如何解释?皇宫之中波谲诡涌,人人居心叵测,就唯有与他在一处时可以二人举酒对酌,不必刻意避讳措辞。从前只当他作密友,想与他在一处,也下意识的想要护他的安稳周全。以前还未发觉,今日亦瑾一提及他才恍然,这种感觉……居然是爱吗?
想到此处,亦岚不禁有些窘迫。心底的那份怦然心动他今天是着实感受到了的,却不知这是从何时开始的,是上次他奋不顾身抢血燕窝时?还是在他摇头轻笑说无需任何封赏时?抑或……是和他上次在狩猎场后举酒对酌之时?这问题的答案已无可考证。可现在的沐言,确是那样让自己心动。那人的面目神情,一蹙一笑,通通都已深印心底,闭上眼睛还依旧清晰可见。想到这儿,亦岚不禁轻轻苦笑一声。原来自己早就喜欢上了他,却还需旁人来提醒才发觉。虽不知沐言是否与他心意想通,却也十分想拼力一试。
日子平静的过了十多天,沐言身上的伤都已好得差不多,基本可以下床走动了。这些日子,他一直都在岚凌殿养伤,并未回过乐府。虽然期间总感觉亦岚看他的眼神,与他说话的语气都莫名有些古怪,却也没有多虑。这些日子能每日与亦岚呆在一处,让他觉得即便是被皇后抓去一通审问,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那日,沐言说要回去乐府将行李收拾过来,亦岚也是爽快答允了。沐言刚进乐府大门,就发现骐轩与梓枫已在那里等着他了,原来是亦岚早就和他们说好了的。
梓枫一见沐言进来,立即一步上前细细打量他周身,急急问道:“听说你受伤了?现在没事了吧?”
“没关系的,现在已无大碍了。”
梓枫这才长舒一口气:“你没事就好,可你为何一定要离开乐府搬去五皇子那里啊?”
沐言听梓枫这样问,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得木讷的站在那里。他总不能说,是他喜欢亦岚才要搬过去的吧?……
正当这尴尬时刻,骐轩却发了话:“梓枫,你先出去,我和他单独聊聊。”梓枫这才一撇嘴后退了出去。
见沐言仍旧呆怔在原地,骐轩只坐下为自己斟一杯茶,对他淡淡道:“怎么不收拾东西?”
“不知林乐师是想和我说些什么?”沐言低眉垂首道。不知怎么,他单独和骐轩呆在一起时,总会有些怕他。
隔了片刻,骐轩才再次开口,道:“你很喜欢他,对吗?”明明是问话,却多了份肯定。上次逛庙会时,他就明显的感觉他是喜欢亦岚的,也有强烈的预感,他当初执意想要留在宫里也是因为他。
沐言手下的动作明显一顿,眼神也在刻意躲闪,心虚道:“不知林乐师所言何人?……”
而骐轩却直接忽略了他的问题,呷了口茶道:“你喜欢他就去和他说,也不必诸多顾虑,我看他对你倒也上心。反正以后你在他那里住着机会多得是,你不说,他怎会知道你心中所想?过后你再好好斟酌考虑吧。”
沐言听罢,脸上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