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影江山+番外-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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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这个忠宁侯好像是因为救过先帝一命才被册封为侯的。不过我听我……我听人说过,他好像很目无皇家祖制,仗着得当朝圣上宠信就篡改宫规,肆意妄为。不过,我到觉得他未必是那人……别人说的那样。”
亦岚听罢,眉头锁的更紧了些。今日他带沐言出宫,本就是想散散心,暂且忘却一下这件事,却不料到了宫外仍是有人提及。
沐言像是发觉出了亦岚的不悦,于是回头送去一个眼神示意他不必多心,无需介怀。然后对叶瞳道:“也许忠宁侯他本人倒没想那么多呢?他的确任性妄为了些,总喜欢与皇上在一处,惹得朝臣们的不悦。可是,你可知道他原先没封这个侯爵时,还是当今圣上做皇子时的贴身侍从?那时他们二人每天都可在一处,感情自是深厚。可自从封了这个忠宁侯,每天便……也许,他本人倒不那么想做这个侯爷的。”
叶瞳听罢十分不解:“咦?你们,你们是怎么知道那么多关于忠宁侯的事的?这些事寻常百姓可都不会知道的。你们,莫不是朝廷的官员吧?”
沐言轻轻揉了揉额头,苦笑道:“呵,果然是醉了,酒后失言。我……我说这些做什么?”
亦岚走过来,轻轻挽过沐言:“算了,别想那么多了。还是回吧。”
沐言看了眼叶瞳,然后跟着亦岚往马车的方向走去。叶瞳愣在了原地,待他们走出好几步才反应过来,赶忙追上去:“喂喂,等一下,等一下!”
亦岚对这个人着实没什么好感,于是转头冷道:“怎么还不走?下一次你若被这侯爷府的看守当成刺客抓住,可就没这么容易放你走了。”
叶瞳垂下头去,有些羞赧道:“我,我没地方去……”
沐言想到他刚才有些任性的脾气,再看看他那一身价值不菲的月白锦衣,怎么看都像个养尊处优的小少爷,于是诧异道:“你怎会无处可去?你爹娘呢?”
叶瞳眼波一闪,似是有些犹豫,可还是说了:“我娘亲……已经不在了。我爹爹他……他只会管别人的事,管那些他认为最重要的事。家中大小事宜他一概不过问,全部交给娘亲去打理。那年,娘亲操劳过度累病了,她都已病入膏肓了,爹爹还什么都不知道……我知道,我走之后不管是死是活他都不会在意。我想,既然娘亲已经不在了,那个家我也再没什么留恋了。这一次我不会再回去,至于我爹爹,我也再不会原谅他……”
沐言听罢,沉默了半晌后望向亦岚,小声道:“不然,我们就带他回去吧?”
“可是你又不确定他是什么身份……”
“但他真的没地方可去了。皇宫那么大,又不多他一个……”沐言继续求情。
亦岚想了片刻,点了点头:“既然你执意想帮他,就依你吧。”
沐言冲他笑了笑,然后走至叶瞳身边,“跟我们走吧。”
叶瞳眼中掠过一丝惊喜,然后急忙跪下道:“多谢公子,刚才多有冒犯实在抱歉。只要您肯留下我,我什么活都可以学着干……”
沐言赶忙扶起他,“不必这样,都是举手之劳。皇…我家宅子……很大,不多一个人的,你不用做什么。”
叶瞳抬起脸,感激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站起身来跟着他们上了马车。
马车里,亦岚与沐言叶瞳各坐一边。沐言看出了叶瞳的拘束,于是指了指亦岚,道:“你别怕,我了解的。他刚才是凶了点,但平时待人还是挺温和的,人也很好的。”
叶瞳抬了下头,然后很快又低下去,“我知道,不然他也不会让我跟你们走。不过,这条路是往皇宫走的,你们……不会真的是朝臣吧?”
沐言犹豫了一下,“我?应该算吧……不过他不是。”
叶瞳还是有些怯懦的样子,想再问清楚点,却终究还是欲言又止了。
到了皇宫,亦岚先去未央宫换衣服了。沐言便带着叶瞳进了岚凌殿。见沐言走进来,立在宫殿两边的宫人都纷纷请安:“参见侯爷。”
沐言习以为常的叫他们起身免礼。再回头望望叶瞳,却发觉叶瞳正惊异的看着他。他们叫他“侯爷”,可是住在皇宫里的侯爷,除了那位忠宁侯还能有谁呢?
沐言亲自给他倒了杯茶递过去道:“我就那么吓人吗?”
叶瞳轻轻摇了摇头,怯怯道:“不……不是。只是,你是忠宁侯。我刚才不知道,所以才那么说你……”
沐言冲他微笑一下示意他别紧张,“不知者不罪。这个不怪你,也许你也只是听别人说的,不是你的本意。被骂的次数多了,也就司空见惯了。况且,你刚才不也说或许我不是别人说的那样吗?”
叶瞳还未来得及答话,亦岚已换好了龙袍,进了岚凌殿。殿内一行人见皇帝圣驾,都跪地道:“皇上万安。”
只有叶瞳还怔怔站在那里不动弹,错愕的一个字都说不出。亦岚倒也未介意,只摆了摆手,让其他人都退下。在宫外叶瞳也曾猜测这人的身份。连那位风光无限的忠宁侯都那么恭敬待他,帮他说好话,想来也定是位达官显贵。可那位侯爷又有说过这人并非朝臣,却不想他竟会是万人之上的皇帝!刚才那位忠宁侯的身份已让他惊讶至极,而这个皇帝更令他错愕惶恐。
亦岚看看叶瞳,又看看沐言,问道:“他这是怎么了?”
沐言有些无奈道:“你刚才那么凶,现在又穿着龙袍过来了。自然是吓着他了。”
叶瞳这时反应过来,连忙学着刚才那群宫人的样子,低眉敛目跪地请安:“皇……皇上万安。刚才在宫外多有冒犯。请……请皇上降罪。”
“降罪?你罪在何处?你又不知道我们的身份,这不怪你。只是,朕想知道,你是什么人?非要跟我们走又是何目的?”
叶瞳猛地抬起头,眼眸中闪着惊恐的光,“皇上是怀疑我另有居心?”
沐言这时又使了个眼色过去,而后小声道:“我们遇见他纯属机缘巧合,他之前又根本就不知道我们是什么人。他刚才不也说了他爹娘的事,是因为没地方去才跟来的吗?”
亦岚想了想,走到叶瞳身边,伸手扶着他的胳膊让他站起来,“不必多虑,朕也只是随口一问而已。”
叶瞳有些惶恐地站起来,立到一边。沐言又看向亦岚,低声道:“你快走吧,他不好意思说,但是你在这儿他还是诸多拘束的。”
亦岚轻一点头,才走出了岚凌殿。沐言这时才对叶瞳浅笑道:“没事了,皇上已经走了。你以后只管住在这里,有什么需要的跟这的宫人说就可以了。”
与此同时,亦岚正坐在肩舆里往未央宫赶去。看见旁边跟着的安公公一副欲言又止的踌躇样子,于是道:“你我多年主仆情分,有什么想说的直言就好,不必这样顾虑。”
“是。老奴只是不解,皇上怎么就放心让那个刚从宫外带进来的人待在侯爷身边?不怕他对侯爷有什么不利?皇上您自小见过的宫闱之争、明争暗斗的陷害并不少。装可怜博同情接近别人,再暗中除掉。这样的伎俩您也并非不能识破。那……为何不对那人防备忌惮一些呢?”
亦岚闭着眼,语气平淡道:“朕也有防备过。人心难测不得不防。还是沐言太不懂人世险恶,不谙世事了,非要把他带回来。朕刚才扶那个叶瞳起身时发觉这人并不会武功,半分内力也无,在宫外即使是真的要博同情,也不会穿着那身价值不菲的衣裳在树上待着等朕去发觉。如果真是刻意,那再高明的人也总会有迹可循。可是这个叶瞳,朕倒没发现什么破绽,觉得他并不像是刻意被人安排的。”亦岚顿了一顿,又继续道:“不过,你还是要帮朕查一查这个人。就这么把他放在沐言身边,朕还是不放心。”
“是。皇上放心,老奴一定派人将此人查个水落石出。”安公公躬身道。
作者有话要说:
☆、二十八。手谕
第二十八章手谕
如今又过半月时间,沐言已和那只波斯猫相处得很好了。当下岚凌殿内,沐言正轻顺着猫儿背上柔软的白毛,那猫儿的脸就轻轻蹭着他的手。
这时,亦岚推门进来,面上神情却是少有的冷峻。沐言忙俯下身去请安。待亦岚将所有宫人支走,关好殿门,沐言才起立,“怎么了?面上这么不好看。”
亦岚略微蹙眉,道:“南方洪灾。事已两月,银粮还是迟迟发不到百姓手中。这几日,恐怕还要御驾南巡一趟。”
沐言神色一凛,把怀中猫儿放下,“洪灾?那你去会不会有危险?朝中大臣都没意见吗?”
亦岚冷笑一声,“除了左谏议大夫(叶大人)之外,其余人都反对。朝廷与地方官员官官相护,地方官员拿到银粮又层层克扣,朝中官员又怎会支持南巡?可是他们再有意见也没用,这次南巡必要严惩这些贪污的地方官员。钦天监算好了日子,六日后就是吉日,可以启程了。”
沐言听罢,低头沉默了良久,“你要去,我和你一起,可以吗?”
亦岚轻抚沐言的发丝,“可以。只是这次南巡是赈灾,不比游玩,所以路上会辛苦些。不过这次南巡倒也路过你家乡。顺便你也可以看看你父母。我记得你以前提起过,你是衡州人,对吧?”
沐言轻叹一声,“是。离家三年,只有书信来往,爹娘和小妹都在衡州,也已很久没看过他们了。”
“那这次就去看看他们。若是你想,把他们接到京城来住也可以。”
沐言微微笑了下,而后轻点了点头。
六日后,御驾就浩浩荡荡从京城出发了。这次南巡,自京城一路南行,行至潭州却依旧未见半个灾民。江南一带虽是富庶地区,可洪灾来袭,也不可能还是这副百姓安乐的场景。
亦岚觉得蹊跷,便召了江南巡抚来细细盘问。皇上亲召,那官员只得如实承认,“的确是臣事前遣走了灾民,不让他们惊扰了圣驾。臣罪该万死,皇上恕罪!”
亦岚望着那个伏地磕头认罪不止的官员,冷道:“那些难民本就因天灾流离失所,无家可归。朝廷本已发了赡款又被你们这些人扣下。最后百姓只得露宿街头。现在你又把他们赶去别处,美其名曰‘不惊扰圣驾’,那朕是不是还应好好嘉奖你一番?”
皇帝震怒,那官员更是恐惧得冷汗涔涔,跪地战栗颤抖不止,一个字也不敢多说。亦岚表情依旧冰冷,“这件事,朕不多追究你什么。不过,克扣官粮,欺上瞒下,你可知该如何处置?”
“回……回皇上。依照国法,百万石之下当罢官流放,百万石之上则斩首示众……”
“那朕问你,你扣下了多少官粮?”
那官员再不敢隐瞒,伏地不断磕头,“罪臣……克扣了三百万石官粮。皇上,臣知罪!罪臣愿以一己之力双倍补还,罪臣家中还有老母妻女。求皇上开恩!皇上开恩!……”
亦岚冷哼一声,语气冷若寒冰,“你本事倒不小。以一己之力双倍补还,看来以前克扣的银粮也不在少数。朕若不南巡至此,你还想再克扣多少?还想让这一带百姓再饿死多少?!”
不等那官员开口,亦岚已转头看向身后一干随行的朝臣,吩咐道:“将此人交至大理寺彻查办理,他贪污的下级也都别放过,必要严惩不贷!”
“臣遵旨。”大理寺官员应道。
这时,站在亦岚身后的沐言不动声色的轻轻拉了下他的衣角。亦岚立刻会意,让其余人都退下。待那群人退下后,亦岚看向沐言,恢复了往日温和的语气,“怎么了?有什么事?”
沐言显得有些不安:“刚才那个江南巡抚,大理寺的人会怎么处置他?他……会死吗?”
“他克扣了三百万石银粮,依国法处置自然死罪难逃。也许死后还会被抄家。”
沐言小心翼翼道:“可是……他刚才说了他家中还有老母妻女,抄了他家,他家中一班女眷又该如何过活?……”
“男人获罪,他的妻女就要流放军营为奴为婢。国法一向如此。”
“可是,这事和他的妻女有何干系?”
亦岚无声的叹了口气,道:“沐言,心善总要有个限度。国法向来如此。我来此地南巡,这些官员却把难民百姓赶到别处不让我看到。又层层克扣赡款,饿死的百姓不计其数。这些人天理难容,罪无可恕。你还可怜他们?”
沐言抿紧嘴唇,垂下头去不语。亦岚沉默了一下,想到或许是自己方才话说重了,于是尽量让自己语气显得更温和一点,“沐言,这些事大理寺的人自会处理,你不要想太多了。我发现这样大张旗鼓的南巡,不仅会惊扰百姓,况且也不敢保证官员遣走难民的事不再发生。所以我打算去微服私访,你和我同去,如何?”
沐言这时才抬起头,终于点头道了声“好。”
那日之后,亦岚就先让南巡跟着的大队人马停驻在了潭州,然后带着沐言和几个要臣、仆从乘着马车往建宁去了。
因为一路没有声张,甚至各地知府都不知道,自然也未提前安排。亦岚他们这才渐渐看到了一些灾民。灾民们看这一行人乘马车前来,也不像他们一样衣衫褴褛,便都凑过去乞讨。沐言一路从马车上取下事先备好的干粮和碎银子给他们。可是看这些灾民接过干粮后感恩戴德的样子,沐言却反倒有些心酸。
亦岚这时从马车上下来,悄悄站在沐言身后,“怎么了?”
沐言静静望着远处灾民那几间破旧的小茅屋,道:“我在想,仅仅几块干粮就能让这些百姓感激成这样,不知道他们以前过得都是些什么生活。”
“不必忧虑。我已经吩咐吏部右侍郎将那些贪官名单与贪污数目都查清了。很快会有新的官员调动过来。银粮也很快就会发到百姓手中。”
“真的?什么时候?”
亦岚点点头,“一月之内。看看到时候如果情况需要,就免了这一带百姓三年的赋税吧。”
沐言眨眨眼,有些无赖的口吻道:“口说无凭。只怕到时候,你就不认账了。”
亦岚轻笑道:“我何时不认账过?不过若是你想,明天就给你凭证。”
沐言有些狐疑,倒也没有多想。拍了下亦岚的肩膀,道:“走吧,上马车。”
翌日清晨,亦岚便差人过来给沐言送了一样东西,是一只金色的长方形盒子。沐言匆匆洗漱过后,打开盒子,发现里头躺着一张类似圣旨一样的东西。打开来看,发现那是张空白的皇帝手谕。上面还盖着亦岚的御玺朱印,下头一行朱笔小字——见此手谕如朕亲临。沐言看了这空白手谕,顿时手足无措,立刻拿了去找亦岚。
亦岚行宫里。沐言把那手谕放到桌案上,道:“亦岚,你给我这个做什么?这是天子手谕,开不得玩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