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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5部分

御香-第215部分

小说: 御香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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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英对小姐的说法并不认同,然而却没法说出什么话来阻止她。连夏伯卿对舒绿这一举动,除了感动之外也并没有过多地阻拦——他实在没有法子了,只能相信舒绿的说法,期盼着奇迹的出现。
连药王仲秋满都说,这是唯一可能奏效的法子,别人还能说什么呢?
舒绿每天带来的香都不一样,而每天的香品,都是经过她精心挑选的。
有时她会说:“夏哥哥,这个味道很熟悉吧?这是你自己调的香饼啊。还记不记得那次,我们在杜衡书院半山亭偶遇,下了一盘棋?嘻嘻,那时候你竟然小瞧我的棋力呢,输得很惨吧!嗯,这就是那次燃的那种,加了枣肉和炒红豆的焦香……多亏了你这款香品,我才能调制出了一位刁钻客人要求的佛香。”
“夏哥哥,我今天带来的是碧桃和露,这可是我们在那年上巳节打赌调制的桃花香,明明是你先提议调制桃花香的,结果却不肯把你调制的那款香品拿出来,怕输对不对?那以后我们再来斗香好了……只要你醒过来,我们可以每天都斗香……我会让着你哦,保证你三次里可以赢一次啦。”
“那次上巳节,你那首《卜算子》里的‘风动落花香,粉黛映红妆’是在写我吧?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很喜欢这句词?你快点醒过来,再给我写一百首,一千首,天天都给我写情诗好不好?我很喜欢啊……”
“还有你给我写的那本诗集,我也每天放在枕边,时不时看几页……‘萤穿古篆盘红焰,凤绕回文吐碧烟。金兽香尘暗馥生,玉人翠袖屏山掩’。哼哼,你故意让人家误会你在写别的美人儿……真是坏人。”
有时她点的不是香饼,而是印香,将印香的一端点燃后,舒绿会用香筷挑动着印香的香条,回忆起夏涵那年向她索取印香时的情形。
“那时你要去考院试,我到码头上为你和哥哥送行,你怎么就那般唐突,跟我索要印香呢?难不成你就笃定我不会拒绝你的要求么?不过……嘻嘻,其实你那样跟我说话,我真的很难拒绝啊。”
“后来,你真的考了院试案首,好厉害……夏哥哥,你真的很厉害,从秀才到举人,从举人到进士,一次就走完了别人要走多少年的路,这都是我送你的‘文昌’印香的功劳,对不对?”
“所以你真要好好感谢我,唔,那就以身相许吧……你快点醒过来,为我做牛做马,好不好?我不会像河东狮一样虐待你的,你不要怕哦……你快点醒过来啊……”
有时候她说着说着,也顾不上什么仪态,什么礼数,就那样伏在夏涵的床榻边低语轻喃。她把夏涵冰冷的手握在手里,努力地想把自己的体温传给他,可是每一次都是徒劳。
“你醒醒啊……我还有好多话想跟你说。你送我的檀香佛珠,我现在每天都有戴,你看!”
“还有你送我的那些香药的典籍,有好多地方我看不懂,你醒来教我好吗?我们可以一起讨论啊。”
“你这个骗子!你说过,你要陪我去畅游天下,要陪我写《香典》和《药典》,难道这些都不算数了吗?都说好了的,你不能食言!”
“看,这是你给我画的仕女图,你还记得吗?我把它装裱好了呢,就放在你床边。晚上我不能陪你,就让它陪着你,可好?等你醒来,我们就成亲,日日夜夜都不分开了……”
当牧若飞被管事引着走进夏涵的卧室,看到的便是这幅景象。
舒绿全然没有察觉外人的到来,还握着夏涵的手呢喃不已。巧英忙低头对舒绿说:“小姐,牧世子来看夏公子了!”
“啊……”舒绿如梦初醒,忙站起身来,却差点没站稳,巧英赶紧将她搀住,心疼地感叹——她的小姐,何曾这般娇弱过,直如风吹就倒的小草儿一般!
牧若飞看到舒绿那瘦得只剩一双大眼的尖尖小脸,心里头就像针扎一样的难受。 她……她怎么憔悴成了这个样子?
从前还带着些婴儿肥的俏脸,如今是一丝多余的肉都没有了,那健康的粉红脸颊,也变得又青又白,她怎能如此不爱惜自己!
“你……无论如何,总该好好保重才是!”
牧若飞略带责怪的语气,听在舒绿耳中,却无法引起多少感触。她也知道他关心自己,然而她眼下真的没法放宽心情。
牧若飞说了这话,也明白自己是过来探望夏涵的,应该先慰问夏涵才是正礼。
他走到夏涵床边,望向那沉睡中的少年,心中五味陈杂。
在得知夏涵向舒绿提亲获得了老王爷的首肯后,牧若飞对夏涵不生恨是不可能的。原本关系很好的两人,关系一下子降到了冰点。在王府里,他连夏涵的名字都不愿意听到。
好友变情敌,将要迎娶自己心爱的姑娘,任由是谁都无法淡定的吧?飯。飯*煙。默染 整理

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牧若飞胸中的不平,也在渐渐散去。在展眉的婚宴上见到夏涵的时候,他的情绪已经平和了许多。
而听到夏涵坠马出事,牧若飞立刻赶来探望。不管怎么说,夏涵都曾是他的朋友,他再怎么嫉妒夏涵,也不会希望夏涵出事。
牧若飞就是这样直率的人,他的气来得快也去得快。看见夏涵如今的样子,他哪里还生得出一丝愤恨?
“他如今情况如何?”
牧若飞侧头问舒绿。
舒绿摇摇头,说:“不好。药王说,如果他三天内不清醒,那……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那……”牧若飞想说什么,又把话吞了回去。
在这种情形之下,再说什么都是徒劳。
其实来之前,他很想问舒绿,如果夏涵真的不幸了,她有什么打算?可是这话,是无论如何也不该当着夏涵的面问。
而在看到方才那一幕后,牧若飞觉得问这个问题,已然没有了意义。
很显然,舒绿整颗心都扑在了夏涵身上,眼下跟她讨论“日后”的问题,是不会有结果的。
牧若飞不是那种趁人之危的人,他绝不会趁着夏涵出事,来博取舒绿的芳心。然而,他也在暗下决心——万一夏涵无法再照顾舒绿,那么,就由他来照顾舒绿一辈子吧。
这夜舒绿回到凌府,依然被逼着吃下一堆补品。不同的是,平时逼她进补的是嫂子欧阳婉,今儿却是哥哥展眉亲自出马。
“听说今天牧世子去看望小夏了?”
“嗯。”
舒绿默默吃着炖汤,没有多说话的力气。
展眉大致能猜到牧若飞心里在想什么,却不好点破。他看着妹子清瘦的面容,心里疼惜极了。
“你啊,无论如何,总得把自己身子好好保养保养。再这么打熬下去,要伤元气的。小夏那边……你尽人事便是了。”
“尽人事……”
舒绿轻叹一声,说:“哥哥你说得没错,我也就是尽人事而已。事到如今,我才发现,原来他为我做过那么多那么多的事,我却……几乎没为他做过什么。”
“当我想为他做事的时候,一切或许都已经来不及了。”
“原来那些烂俗的小说里写的都是真的,所有的事情,都是要等到失去了以后才开始懂得珍惜……”
“可是……我不想失去他……我真的不想失去他……”
展眉沉默了。在夏涵出事前,他没想过,妹子对夏涵的感情,竟也如此深刻。毕竟……她一向偏爱牧若飞,不是吗?
“哥哥,你也觉得我很可笑对不对?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他早就住进我心里了,在很早很早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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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六章:爱 

人总要到失去了才懂得珍惜——这道理舒绿早就明白。可直到此时,她才深刻体会到了这句话中饱含的痛楚与悲凉。
在这场感情里,她一直是被动的那一个。
自一开始,全是夏涵在追,她在躲。
从上巳节的桃花词开始,夏涵用他的方式,一步一步向她靠近。
他向她提议斗香、在赶考前请求她为他调香;他追随她赶赴京城,进京后第一件事便是将送她的檀香佛珠送到寺里开光祈福;
他邀请她到小春山赏雪、为她写了一首又一首情诗;他在别人刻意污蔑她时,坚定不移地站在她的身边;
在她需要的时候,他就会悄无声息地出现;而她若是无暇见他,他便很知趣地消失不见;
而后……
他明知皇帝对她有心,竟冒着巨大的风险,设下了惊天圈套,将皇帝与群臣、皇子、妖匪还有她……全都设计了进去。
再后来,当她告诉他,她想要的生活时……他对她郑重许下了诺言:“你的愿望,我会帮你实现的。”
他所作的一切,只是为了赢得她的心。可他还很豁达地对她笑着说,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他爱她,且并不强求她也一样爱他。
可是,他付出了这么多,她呢?她可曾为他做过什么?
“哥哥,你知道吗?我之前,一直不愿意接近夏涵,是因为……我们是同一类人。”
她凄然一笑,说:“我总觉得自己很聪明,能够应付所有的状况,根本不需要另一个聪明人陪着我,我也可以过得很好。而且,我老是摸不透他在想什么,这种感觉,并不是那么好。”
她很清楚自己的缺点在哪里,那就是太有控制欲了。这控制欲,不是对别人,而是对自己。
她希望她所过的生活,都能在自己的控制范围内,包括最亲近的爱人,她也渴望着能够了解他的所思所想……
所以她才会下意识地偏向牧若飞,因为相对而言,牧若飞更单纯、更率真、更容易看清,尤其在舒绿的面前,牧若飞简直就是个透明人。
但是在她陷入困境,需要帮助的时候,牧若飞却一无所知。而夏涵,却用自己的智慧和胆识为她破局,将她从差点被兴耀帝召入后宫的危机中解救出来。
尽管在外表上,牧若飞比夏涵更雄壮威武,更像男子汉,可若论起才智谋略,两人的确不在同一个水平线上。
也就在这个时候,舒绿才猛然发觉,原来她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厉害,她也需要人保护,需要人照顾……很显然,夏涵才是最适合的人选。
对夏涵的好感,是在那时起才真正萌芽的。
和夏涵一起在凌府里编写《香典》的那段日子,温馨而平静,她渐渐感觉到,夏涵并不仅仅她之前所认为的那样深沉多智,他同样也可以很活泼、很狡猾、很……很羞人……
看起来冷淡漠然的他,在与她激吻的时候,比她所幻想过的还要更投入更热情,更能点起她心底的火苗……
她开始梦见他,有时候,白天里做着正事,也会无端想起他来,她想这或许就是恋爱了吧。
对于这种温暖甜蜜的感觉,她其实是享受的。慢慢地,她也会开始遐想两人成亲时的情景,从来不穿亮色衣服的他,穿上大红吉服会是什么样子呢?洞房花烛夜,他肯定会比那天还要坏吧?
所有幸福的美梦,在他坠马的瞬间,被摔成了碎粉。
“哥哥……”
舒绿双手捂脸失声痛哭,泪水从她葱白玉指的缝隙间缓缓滴落,从夏涵出事后,她似乎还没有这般放肆地大哭过。
展眉将她紧紧搂在怀里,被妹子瘦弱的身子刺了一下心脏,喉头微紧。这一刻,他好像回到了前世儿时的某一天,那时,妹妹也是如此扑到他怀里哭得像个泪人儿,他怎么安慰也无济于事,后来……她哭着哭着,就在他怀里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展眉只觉得自己肩头已被舒绿的泪水浸湿,他低头朝她看去,只见舒绿双眼紧闭,眼上睫毛轻轻扇动,显是已经睡着了。
唉。
展眉暗叹一声,将她打横抱起,放到里间床上躺好,他走到外间,才让巧英和巧珍去替舒绿解衣除钗。
这些日子也真是苦了她。
仲秋满说过,三天后夏涵还不醒来,那他的生机也就彻底断绝了。实际上,大家对于夏涵的结果都心知肚明,只是没有人肯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罢了。
展眉并没有呆等着夏涵的醒来,相反,他加快了查案的速度,从兴耀帝下旨彻查到如今不过几日,他就搜集了大量的证据,连南河道的贪官关系网也挖了个底朝天。
终于,这桩案子从暗里转到了明面上,由当朝首辅大人在朝廷上直接甩了出来!
应该说,这么大的事情,相关人员也是得到了点风声的,并作好了应对的准备,然而在兴耀帝的雷霆之怒面前,任何挣扎都是徒劳。
动了真怒的皇帝,怎会容许这些蛀虫继续苟延残喘下去?
不过一天时间,三名二品大员相继落马,从朝堂上被捆走,扔进了诏狱!
而与他们相关的各色人等,也被内通司四处的番子们到处搜捕,一个接一个拖进了刑部监狱。哦,连刑部的某几位大人,也没法脱身,两人降职、一人被捕,翰林院那位常大人,同样被关押起来。
南河道那边的官员,更是早就被暗中捕获了,押送京城了。
整个朝廷上下乱成一团,而夏涵出事的原因,也终于浮出了水面。
原来夏涵是因为想要揭发此事,反而被人先下手为强害了。与夏家有关的官员们自然群情激奋,纷纷上书要求惩处元凶。
要知道夏伯卿还在京城里坐镇呢,他的门生旧友,焉能不替他说话?
可是……即使凶手被擒,涉案官员被问责,对夏涵的病情也毫无帮助。
谁都知道,夏涵的生命之火,就要熄灭了,连药王仲秋满亲自出手,替他打开了脑袋“疏通血脉”,也无法使他醒过来,还有什么法子可想呢?
本该成为漩涡中心的夏府,暂时还没什么人前去拜访,大家都很识趣,知道在这种时刻,夏伯卿是不会有心情见客的,门生们也只让家人送了慰问的帖子去尽尽心意,没法给予老师什么实质上的安慰,
而与此同时,夏涵的未婚妻、信安王爷的外孙女儿凌舒绿日夜在他身边燃香祈祷的故事,开始流传得更广了,
这些事情,也不知道从哪儿传出来的,说得是有鼻子有眼,连舒绿每天给夏涵燃的什么香,都打听得清清楚楚。
颇具黑色幽默的是,欧阳家的御香药铺,为此还多了好些生意。那些个大家丫鬟们上门,开口就是要“买凌千金为夏大人燃的碧桃和露”、“凌千金祈福时用的半月香”……都是她们家小姐、夫人要买的。据说,许多闺阁少女都在家中燃起这些香药来,为夏涵和舒绿默默祈祷,希望奇迹能够出现。
少女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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