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香-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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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婉知道哥哥不想把齐英逼得太狠，毕竟今儿齐家许多长辈在场呢。
欧阳润知顺势和几人谈论起刚刚从诗会那边传来的几首好诗。说到诗词，欧阳婉是很喜欢的，便也时不时插上两句。舒绿兄妹两个在这方面和古人没什么共同语言，他们读过的那些诗词，都是经过了千百年的大浪淘沙留下的精华部分。传世佳句读得多了，对眼下这些人所写的寻常诗句，就更没什么感觉了。
“……要说到佳作，其实夏涵那小子写的那首最好……”
“是呀，论起才气，夏涵是没话说的了。”
“对了，他也过来了，好像正在那边品香呢……这人就是爱香如命，一刻也离不了香……”
舒绿正在走神，却从那几位书生口中听到了“夏涵”二字。
少年白衣如雪的身影几乎立刻便浮现在她的脑海之中。
想不到他也来了？原来他是个嗜香之人，怪不得身上总有着淡淡的馨香……但是他的香和他的人浑然一体，宛然天成，丝毫不会给人矫情做作的感觉。
鲁奇抚掌笑道：“他过来就好了，刚才我还想找他呢。这家伙，出了个绝对就跑了，我们怎么找也找不到他，原来到欧阳兄这儿来品香了！”
欧阳婉来了兴致，问道：“鲁公子，夏公子出了个什么绝对？”
那白面微髯的鲁奇说道：“是这样的，在刚才诗会上，夏涵出了个极难的对子——”
“天上月圆，人间月半，月月月圆逢月半。”
“你说难对不难对？也就他这刁钻的脾气，才能想出这种对子来！”
几个书生都摇头叹气，又笑着说待会定要揪着夏寒，让他把下联给说了。
这时节，文人聚会说说诗词对子什么的，那都是风雅的事情。几人顺口又说了些他们刚才对的对子。相比起作诗来说，对对子的难度要下降了许多，连齐英几个都能插得上话了。
一群人你来我往说了一会儿，韩波几个觉得和这些公子哥儿没什么共同语言，就想拉着欧阳润知到别处去。
正在此时，和齐英挨在一块的，那个叫小陈的突然来了一句。“几位几位，小弟新得一副上联，想请几位对上一对。”
他晃动着手中的折扇，笑得甚是得意，显然很满意自己想到的上联。
“上联是——谁谓犬能欺得虎？”
他吟出这上联时，是紧盯着展眉说的，特意在“犬”字上咬了重音。
这小陈家里的生意多靠齐家帮衬，平时对齐英很是巴结。他也是这帮人里唯一稍微有点墨水的人。他知道齐英对这凌展眉不满，一心要找凌展眉的麻烦，也就刻意针对着凌展眉出了这一联。
他为自己想到的这一招暗自得意。刚才齐英还在背地里为欧阳婉对凌展眉态度太好而吃醋，现在他就让凌展眉在欧阳婉面前出糗！
齐英等几人顿时心领神会地笑了起来。小陈这上联出得好，有水平！骂人不带脏字，也不指名道姓，就是要你这凌家小子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在齐英想来，这凌展眉无论有什么反应，都已经落了下风。要是凌展眉生气，那是他自己“对号入座”，怪不得别人！要是他根本不出声，乖乖认下这一骂，也够窝囊的……就算你会拳脚功夫又如何？一样要被阴！
韩波和鲁奇等人微微皱了皱眉头。他们这下看得出，这几个少爷似乎和那一直沉默不语的清瘦少年有些过节，这是在绕着弯儿骂人呢。
本来韩波只是随口说说自己的对子，却被人引着话题绕到这种方面去了。即使韩波脾气再好，心里也很不舒服。只是齐英等人跋扈惯了，却没在意这几位书生的感受。
欧阳兄妹的脸色微微变了。这几个人也太过分了！欧阳婉想要说些什么，又觉得难以开口，抬头看了一眼哥哥希望他把这场面圆过去。
忽然间，众人听到一个少女脆生生地说：“怎么，大家觉得这对子太简单了，都不来对么？”
他们一齐朝那说话的少女望去。其实，她从刚才就一直站在欧阳婉身后，但是大多数人都没在意过她的存在……
“舒绿妹妹？”
欧阳婉看了舒绿一眼，刚想再说话，又被舒绿带着笑音的话打断了。
“大家都不来对，我来对一个好了。不就是，谁谓犬能欺得虎么……”
她滴溜溜的眼珠子在众人脸上轻轻扫了一圈，最后落在那出了上联的小陈脸上。
“谁谓犬能欺得虎……焉知鱼不化为龙！”
一瞬间，这一角空间静默下来。但这沉默并没有持续多久，韩波哈哈的笑声旋即响了起来：“小姑娘，对得好，对得妙！”
“韩公子过奖了。”
舒绿矜持地笑了笑，展眉的眉眼也舒展开来。还是？
紧接着那几位才子也夸了起来。“好啊！上联虽然起得平了，你对这下联却能化平为奇，余韵深长。了不起！”
几个书生都对刚才小陈借题发挥的行为有所不满，这下夸起舒绿来，还顺便暗暗踩了小陈一脚。
就在齐英和小陈几个脸色发黑的时候，舒绿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过来。
依然穿着一身白衣的夏涵走到欧阳润知身前，淡淡地和他们招呼了一声。他的目光落到舒绿身上，眼神有了些波动：“哦，是你。”
还没等欧阳兄妹几个追问她和夏寒是否夙识，舒绿便对夏涵说：“夏公子，听说你刚才出了个很妙的上联？”
夏涵一愣，随后反应过来她是在说他那副“天上月圆，人间月半，月月月圆逢月半”的上联。他谦虚道：“哪里说得上妙联？只是随口一说的罢了。”
“既然夏公子随口一说，那小妹也随口一对，请夏公子，还有各位公子指正。”
她刚才对出的那下联水准颇高，现在众人听说她竟对出了夏涵那绝对的下联，都来了兴致。
就在这许多双眼睛的注视下，舒绿轻声吟道：
“去年年尾，今年年头，年年年尾接年头。”
话音方落，众人都露出了极度诧异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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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从这一章开始，舒绿终于不再打酱油了……会越来越厉害哦！今天更一章三千五的，明天再加更。这一章有点费琢磨，本来写好了，又删掉了三千字重写的……于是耽搁了很久。很抱歉……弱弱的求收藏啊亲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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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暗算
舒绿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下，依然宠辱不惊地微笑着。
夏涵出的上联“天上月圆，人间月半，月月月圆逢月半”，显然是从这元宵夜的明月得到的灵感。
而舒绿对上的“去年年尾，今年年头，年年年尾接年头”，不仅对仗工整，也与正月里“新旧交接”的情形完全吻合。
更难得的是，方才韩波、鲁奇等人都已经称赞过夏寒这上联简直是一联“绝对”，就连他们都未必对得上来，现在却被舒绿轻轻松松地对上了——还对得如此贴切巧妙，怎能不让人惊奇！
韩波几人回过神来，再次称赞舒绿的文才，并且向欧阳婉询问这位小姐是哪家的千金。
夏涵的双眸也闪动着欣赏的眼光，唇角上勾，说道：“嗯，凌家姑娘果真是才智过人，不枉家父也赞你是‘小才女’呢。”
“啊，夏山长也夸奖过凌小姐？”
韩波大奇，连连追问夏涵。
欧阳润知看向舒绿的眼光更加深邃了些。展眉见欧阳润知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舒绿身上，心中一动，也多看了欧阳润知两眼。
夏涵就将年初一时自己随父亲到凌家的事说了，既说到舒绿能对上父亲出的对子，还将那副“日望清河千帆渡，夜观江城万灯燃”和夏伯卿对舒绿的赞誉说了一遍。
这事一说出来，众人看着舒绿的眼神就更不一样了。
方才舒绿用巧对化解小陈的侮辱，韩波几个只觉得这小姑娘有几分急才。但等她随口对上夏涵的绝对，又得知她曾被德高望重的杜衡书院山长夏伯卿夸为“小才女”，这可真是不简单了。
“妹妹，你不是想去看看江城夜景吗。我们去那边看吧……各位，少陪。”
展眉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还没等大家再说什么，转身便朝大厅的另一边走去。舒绿匆忙福了福身，也快步随着哥哥离开了。
展眉选择这个时机带着舒绿离开这堆人，一来让齐英他们没法再缠上来，二来也是不想舒绿被人死死盯着看。
几人神情复杂地看着这对兄妹离去的背影。齐英和小陈几个觉得没趣，灰溜溜地走人，夏涵也拱手作辞、独自品香去了。
这时，又有许多客人过来和欧阳润知打招呼，也有人趁机和韩、周、鲁等人套近乎，说说诗文上的事。
说着说着，刚刚凌家小姐凌舒绿急智应对的事情，还有那由夏伯卿所赐的“小才女”的名声，渐渐在品香会的客人中传扬开来……
舒绿暂时还不知道自己在不知不觉中成了今晚的名人。她第一次对那小陈的对子，只是为了要把小陈的混话堵回去。后来对出夏涵的那副上联纯属巧合，刚好就让她想到了那么个下联，不对出来太可惜了。
“唉，想不到来了这世上才几天，我的文才又上了好几层楼啊。”
站在哥哥身边看着远方美景，舒绿“得意洋洋”地吹嘘着自己。
展眉看她那得瑟的样儿，忍不住趁没人看见捏了捏她的鼻尖。“臭美吧你！你这是愚者千虑，必有一得！”
“哎呀，你怎么能这样侮辱我的才华啊，哥哥。”舒绿深深呼吸了一口江面上吹来的清冷江风，刚好看到那个叫齐英的讨厌家伙带着他那些狐朋狗友，走到一个捧香侍女那去附庸风雅地品香。
她凑近展眉说：“哥哥，我突然想到个好法子可以治治那齐英。”
“什么法子？”
展眉懒洋洋地应了一句，兴趣不大。他觉得直接把这人打残了是最快捷的方法，当然不是在今天。君子打架，十年不晚啊。
舒绿强忍着笑，叽叽咕咕地在展眉耳边说了一气。展眉听完之后没好气地说：“妹子，你这法子太刁钻了，我不能保证自己肯定能完成任务啊。”
舒绿又撇了齐英那边一眼，笑道：“可是真的很好玩啊。”
“好吧……”
展眉无奈地把手一伸：“东西拿来。”
片刻后，舒绿就将自己荷包里装着的一小块香药掰成了几颗米粒大小的小丸子，送到展眉手上。
“你以为我练过弹指神通还是六脉神剑啊？要求真高……”
展眉一边嘟囔着，一边离开了这边去寻找合适的时机和方位。
这种人员密集的宴会场合，展眉一点都不陌生。以往他曾经无数次伪装成宾客、服务生、调酒师……潜入宴会中寻找到他的目标，然后下手。当然，他也曾当过某些政要的保镖，保护他们在宴会中的安全。
所以……
要让他在这样的环境下暗算一个人，真是一件毫无难度的工作啊。
齐英强打着笑脸，和那几个朋友站在一位捧香侍女跟前，假装在品评着这炉新香。
恰好旁边来了几位其他家族的长辈，和齐英也是认识的。齐英打起精神和长辈们寒暄了几句，努力重拾自己身为齐家嫡长孙的尊严。
“齐世侄觉得这炉‘天女香’如何？老夫平日倒是喜欢更清淡些的……这香里丁香的味儿重，太甜腻……”
另外有人笑道：“这是欧阳家新调制的熏衣香，想来是要迎合宫里娘娘们的品位呢……”
“哦哦哦，也是……”
齐英正静静地做出一副凝神静听的模样。这几位长辈和他父亲的关系都不错，他可不敢在他们面前失礼，虽然听这几个老头子说话让他无聊得想打呵欠……
他微微动了动鼻子，想把一个到嘴边的呵欠压下去，就在他稍稍用力吸气的时候，突然间一颗不知从哪儿飞来的小东西钻进了他的鼻子！
“阿——阿嚏！”
他的鼻子受到这突如其来的刺激，突然间奇痒无比，一下子没忍住便打出了一个巨大的喷嚏！
随着他这声“阿嚏”喷涌而出的口水和鼻涕，全喷在了站在他跟前说话的那位长辈的脸上……
这一刻，齐英差点石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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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抱歉，总想快点更新，但也得配合医院进行各种治疗，就耽搁了一会儿。我先吃个晚饭，待会12点前还有一更。请大家海涵，谢谢！）
第三十四章：欧阳润知的意
（1月17日第二章。再次扞卫坑品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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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一颗灰尘、或是一只苍蝇钻进了齐英的鼻子，他绝对不会打出这么夸张的喷嚏。
但是……舒绿递给展眉的一颗颗小香药丸子，全都是——胡椒。
胡椒粉光是闻一闻都会让人忍不住打两个小喷嚏的，何况是一整颗胡椒丸子冲进齐英的鼻腔……呃。
所以他有这种反应是绝不奇怪的。
当然，也是十分失礼的。
随着这一声“震耳欲聋”的喷嚏声，周围的人不由自主地全朝齐英看去。然后，大家就看到了一幕令人难忘的奇景。
齐英鼻子下流着两条清溜溜的鼻涕，嘴边还有一丝口水的痕迹。而不幸的站在他对面的那位长辈，则是满脸狼藉，一时还没反应得过来。
“真失礼……”
“齐家这孩子怎么回事？”
“以前光听说他脾气差……原来教养也……唉，他们家老夫人还夸他彬彬有礼呢……”
这些议论如毒蛇般钻进齐英的耳朵。他羞愧得满脸通红，也顾不上跟那位长辈道歉，更没跟身边的人打招呼，扭头就走。
他一路低着头往厅门方向匆匆而行，不知是否走得太快，脚步有些不稳……
然后，他的腿弯骤然一酸，膝盖忽的软了下去。
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江城四大巨富之一，齐家的齐英大少爷，以一个标准的“狗吃屎”的姿势吧唧一声，摔倒在二层大厅的正中央。
很醒目，很华丽，很拉风……
“扑！”
舒绿捂着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笑出声来，但是，真的很好笑啊哈哈哈哈哈……
哥哥实在做得太到位了，将她的创意发挥得淋漓尽致。
对于齐英这种傲慢到极点的人，最大的报复就是将他的自尊心狠狠地踩在脚下。
她估计今晚之后，这位大少爷会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不敢在人前出现了。
“你很高兴？”富有磁性的嗓音在她头顶响起。
舒绿身子猛地一僵，随即听出这是欧阳润知的声音，才放松下来。
她转过身子，发现自己必须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