欠你的,宠回来-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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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松了口气,等他们上来,大抵万灵已将灵珠送到萧炎手中了。
却听身后一声嗤笑,玉琢回头,看着锦玉一步一步的向她走来。
她竟这么快。
锦玉步步逼近她,走到她面前才停下来,两张几乎一模一样的容颜彼此打量着,各怀心思。
锦玉看了她半响,嘲讽的说道:“你挺有本事。”
玉琢不明白她话中的怨气何来,也不明白她话中的意思,只是不想与这个让她感到耻辱和挫败的女子有任何的纠缠,只说道,“你也一样。”
锦玉眼中怨气更浓,想起之前的种种来。
前几日春竹说玉琢不再喝药,细细打听之下,才知道,居然是与太子殿下闹翻了,她暗道这玉琢胆子不小,却又听闻太子心情很不好,不由得心下一惊,与自己容颜相似的女子本不过是自己的影子,却已经能影响到太子的心情了吗?
若太子与她朝夕相处中对她上了心,那自己该怎么办?是否要空欢喜一场。
锦玉拿不定主意,正逢上武林大会之事,她索性决定破釜沉舟试探一番。
太子没当面对她说过要玉琢代嫁的事,她自然不能明说,只能探探口风。
锦玉在太子面前隐隐含着泪光说道:“我就要嫁到外邦去了,身处异乡无依无靠,唯有自己身有所长,方能有所安心,特求太子能将灵珠恩赐于我,一则能修身养颜,二则以后也好有个念想。”
她说的滴水不漏,却处处含有暗示。
她希望太子能像上次那样说,“你不必担心,我自有办法。”
然而太子沉思的看了她半响,却只说道:“好,我允诺你,这次大会的灵珠,无人敢跟你抢,非你莫属。”
她一向聪颖,瞬间明白自己的希望破灭。
莫非那曾让她怜悯的玉琢却后来居上?她不敢相信,不能确信,也看不清太子的计划是何时偏离了原来的方向。
只知道自己成了如此可笑可悲的人。
锦玉恨恨的盯着眼前的人,见她相形容憔悴,双目红肿,想着她与太子还未和好,大抵是知道了某些真相还在介怀。
她不由得恨意更深,却敛去了眼中的恨意,面上露出笑容来,“你想必也知道了自己要替我嫁往外邦去的事了,按理说,一颗灵珠送给你也无妨,只是呢,这灵珠既已是太子给了我,即使我再想送给你,我也需问问他的意思才行。”
锦玉盯着玉琢开始发白的脸继续说道,“你说,太子会答应吗?”
玉琢握紧手心,死死控制着自己依然发疼的心,语气竭力平静,“你和太子的事,与我不相干,我更没兴趣听这些。”
锦玉抿唇一笑,“我也不想往你伤口上撒盐,只是呢,你近日闹的动静这样大,让太子烦忧,也让我心情不好。你是不是自以为自己在太子心中还占着几分地方,才敢这样与太子置气呢?”
锦玉走近她,温婉的面容好听的声音针一样扎着玉琢的心,“如果你是这样想,那你就错了。你已不是完璧之身了吧,太子虽没告诉我,但我也知道一定是太子要了你。”
“你可知道,太子为什么会要了你?因为太子顾虑着我的名誉,不想哪怕一丝一毫的坏了我名声,一定要等到娶我的那一日。至于对你嘛,就不需要顾虑那么多了,即使非完璧之身,也有法子掩盖过去,你日日喝的药汁可是太子亲自吩咐的呢。”
锦玉唇角带笑,似这世上最会杀人的杀手,出口成剑,“你要记住,太子自始至终都只是将你当做我而已。”
玉琢脸色惨白,本就重伤难愈的伤口再度被狠狠的撕裂开来,她已痛的无法呼吸,指甲嵌进了掌心,掌心湿润,她感觉不到鲜血流出的疼痛,哑声说道,“你对我说这些做什么?”
她已是被践踏在地的失败者,是锦玉的手下败将,在她面前勉力站着的姿势都快要难得维持住,她有何必接连的出言羞辱她。
锦玉与她隔的近,声音却压的很低,她清晰缓慢的说道:“不做什么,只是觉得,若我是你,大概只有死了算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她锦玉不能得到的东西,她又岂有资格能得到,无论怎样,都不能白白便宜了原本是她影子的人,不然真是太可笑太可悲了。
玉琢被她的话震的后退了两步。
身后是她与万灵苏庭川一起双腿悬空坐过的悬崖边上,坐在那里看风景,感觉特别好,只是常常苦了苏庭川,要一左一右拉着她们两个,生怕她们一不小心就掉落下万丈深渊。
而此时,她看过风景的山顶,坐过的悬崖,却像是一道正在向她招手的鬼门关。
她的身旁没有总是嫌弃她却依然疼她的万灵,也没有对她呵护有加的苏庭川,唯有她一个人,站在悬崖边上,带着无法承受的伤痛,被人欺凌。
锦玉迫近两步,几乎与她脸贴着脸,“你说是不是?”
玉琢的背上已能感觉到从悬崖边吹来的寒风,她看着近在咫尺的相似容颜,低声说道,“如果我说不是呢?”
她痛的要死,事实上生与死在她心中已没有什么明确的轻重之分,只是锥心的痛楚之下,她并没有失掉最后一点自尊与理智。
她已如此惨不忍睹,唯有一条幸运得来的命,不想轻贱到葬送在别人的三言两语中。
锦玉愣了一下,上山的入口处传来纷乱的脚步声,杂乱中,听到小安子担忧的声音:“殿下,您慢点。”
两人都看向同一个方向,太子走在最前面,步伐匆匆,面上的神情在黑夜里看不清楚,只有火把的光亮晃到时,依稀能看到他凝重的神色是无法掩饰的焦急。
锦玉回过头来,笑的很笃定,“要不我们试试,看殿下会为谁担心?”
锦玉突然一侧身子,挡住了旁人的视线,迅疾的抓住玉琢的手腕,推着玉琢往后连退了好几步,然而从一旁的角度看来,却似乎是玉琢拖着锦玉逼迫着她前行一样。
锦玉面对着她笑了一下,嘴里却惊惧的叫了一声,“救命。”
太子疾奔着,见到这副景象,心惊胆战之下,大喊一声,“阿玉。”
有青云院的弟子见情况危急,再顾不得礼仪,越过太子直奔上前去救人。
那一声阿玉重重的砸在玉琢心上,就像最后一根稻草,瞬间压垮了她。
她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一日他在梦中喊出的那句‘锦玉,我的阿玉。’
锦玉也是眼神一变,手下突然使了力,玉琢却本能的抓住了她的手腕,两人连着一起往后倒去,身体在悬崖边上摇摇欲坠。
玉琢的力道之大,让锦玉真正的慌乱起来,她力图挣脱,却不敢再胡乱晃动,她狠声道,“放开我。”
随着两人的动作,脚下的小石头和土块纷纷的掉下去,只听到几声模糊的石头撞击到峭壁上的清脆声响,之后就寂寂无声,唯有冷风徐徐而过的寒意让人心生惧意。
玉琢有那么一瞬间想将这个女人置于死地,她以太子之后,再度重伤她一遍,可就要到跟前的太子又喊了一声,“阿玉。”
面上是她从未见过的仓皇。
她曾想过像他这样骄傲霸道而高高在上的男子,若只专注一人时,会是怎样的深情慑人,如今她如愿的见到了。
看起来,可真是一往情深的让人绝望。
罢了罢了,就此作罢,这一场荒唐的感情里,她输的彻底,又还能怎样呢。
她稳了稳身子,手上松了开来,锦玉却在她松手的一刹那,手上使了暗力,玉琢还未站稳的身体毫无防备的向后倒去,她本能的伸手想要扯住锦玉,却还未来得及碰到她,已赶来的弟子一把将锦玉拉住。
再去拉她的时候,已来不及,她的脚离开了悬崖边,迅疾的往下坠去。
往后倒的一瞬间,玄华也赶了上来,她只来得及看见他大力伸手将锦玉扯到一侧,又向她扑来。
他双眼通红表情凶狠,他似乎还撕心裂肺的喊了一句什么,可她已听不见。
她的身体在空中犹如一片失了根基的落叶,直直的往下坠落。
呼呼的寒风灌进她的耳里口里,却从眼里逼出眼泪来,眼泪比风还要冷还要凉。
这是她在这世上最后一滴眼泪了。
这眼泪是为了一个叫玄华的人而流,也是为了一个叫玉琢的姑娘而流。
从此,这世上,再没有那个喜欢笑的傻姑娘玉琢了。
玄华,你永远不知道我现在有多痛,真希望有一日,你也能尝尝这痛楚。
只有你尝过这噬心蚀骨的痛之后,你才会明白,你到底有多坏。
第二十六章 玉致
大康宣正八年,阿致带着谢氏一路跋涉,抵达京城上安。
多年过去,上安一如既往的热闹繁华,车水马龙人流如织,城门口拱形桥墩上镌刻的上安两个字高高在上的俯视着奔它而来的每张面孔。
阿致站在门口,看了一会,没有犹豫的拉着谢氏从城门下走了进去。
一连几日,阿致都早出晚归,只留谢氏一人在临时安顿的客栈里。
谢氏只当阿致出门寻找以后的安身之处,也不多问,只每日都在客栈里等着她。
这一日,阿致服侍谢氏洗漱完毕后,依然没有歇下的意思。
她点上客栈里小小的烛盏,坐在桌前铺开纸张,提起笔,却思考良久,都没落下来。
谢氏在床上躺了一会,见她一直坐着,便劝道:“阿致,时候不早,你在外一天,也累了,早些歇息。”
阿致恩了一声,轻声说道:“您先睡,我写完这封信便歇息。”
谢氏有些疑惑,索性爬起来,走到她身后,“你要写给谁?这偌大的京城里,我们并没有相熟的人。”
阿致没做声,她似已想好,笔尖落到纸上,手腕飞转,安静的房间里只听得纸笔细微摩擦声,
一页满后,她依然没有停下的意思。
谢氏并不识字,见她神情专注一时半会写不完,便也不再扰她,只从床头取了一件外衣披到她肩头,“你大病未愈,身上寒意未除,不能再受凉了。”
阿致不睡,谢氏也不想睡,就坐到一边等着她。
足足写了三页,阿致才停了下来,写到最后,她胸口急促的起伏着,一直握着笔的手也有了轻微的颤抖,而眼中竟似有了盈盈的泪光。
待她转向谢氏时,脸上却是带着些笑意,“写完了,娘再稍等一会。”
她将纸张一张张在桌面上铺开,等待它们慢慢的干透。
谢氏点点头,顿了一下,忧心忡忡的叹了口气,“说上京城来就上京城来了,这以后的日子,我们孤儿寡母的,可要怎么过?”
她并没有什么主张,夫君在的时候,一切都听夫君的,夫君了,便失了所有的依赖,只能与女儿相依为命,女儿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可真上了京城,才知道京城之大超出她的想象,以后要如何生活下去,是她最为关心与忧愁的。
阿致一路上已听过无数遍她的担忧,此时依然耐心的劝慰道:“您不必担心,我既带了您来,自会有办法。”
谢氏看着安静坐在那里的阿致,有些犹豫,终于还是问出口:“阿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娘?”
阿致笑了一下,随口问道:“您怎么会如此说?”
谢氏叹了一口气,“娘总觉得你变了很多,跟以前的性子很不一样。”
阿致嗯了一声,半响才说道:“发生了这么多的变故,我自然也该成熟了些。”
说起变故,谢氏忍不住就又开始抹眼泪,“都是娘没用,护不了你。娘不担心别的,只怕你什么事都一个人搁在心里,一个人辛苦。”她用袖子擦干眼泪,“阿致啊,你若有什么事,一定要跟娘说,娘也许帮不了你什么,但至少能替你琢磨琢磨,总好过你一个人承担。”
这是一个真心疼女儿的,也换来了女儿的真心。
阿致看着谢氏略显苍老的脸,想起魂魄飘荡时遇见她女儿时她说的那番话:“我的身体你拿去用吧,只求你一件事:善待我的娘亲,她只有我了,你活一日便要好好待她一日,保她生活无忧,平安终老。”
她活了过来,自此成了阿致,是谢氏现在唯一的依靠,她既允诺了人家,自然要说话算话,况且,谢氏对女儿的疼爱如今通通都是由她来受用,她要对得起这份真情。
阿致将干透的纸张仔细折叠好,走到谢氏身边,“娘,您将这封信收好。我最近要出去一段时日,去找一个人。如果五日后我还未回来的话,您就带着这封信去青云院找一个叫苏庭川或者万灵的人,以后的事情,他们自会帮您安排好。”
她将折叠整齐的信笺放到谢氏手中,“如果我五日内回来了,这封信便用不着,您记得一定要将它烧掉。”
阿致尽量平淡的叮嘱着,谢氏还是被吓的一跳,“阿致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要去哪里?”
听着她似乎在安排自己的以后,她不能不往坏处想,“阿致,你不能有事,失去你姐姐以后,我好不容易才有了你,你可不能再有事。”
阿致替她拭去脸上的泪水,心里被这泪水浸染的也有些心酸,却依然笑着说道,“您不必如此惊慌,我只是预防万一而已。您放心,我会回来的,一定会回来,您信我。”
三月里,阿致去了逍离峰,逍离峰是青云院的势力范围之内,除了青云院的弟子,别人想上去,那并不是一件易事,只是对阿致来说,却并不难。
青云院的每一峰一脉,一宅一院,她都记得一清二楚,那是她曾经的安身之所,曾经的幸福家园。
只是如今,于她而言,青云院依然是她心中的家,可于青云院而言,她只是一个陌生人。
阿致避开了所有人的耳目,依旧抄小道上了逍离峰。
这里还是以前的模样,险峻,人烟稀少,阿致站在顶峰,站在她曾熟悉又害怕的地方,等着她要等的人。
她在逍离峰上足足等了三日,才等到想要见的人。
已近黄昏,山下的青云院炊烟袅袅,各门各院此时正是晚饭时分,她看着他自山下缓缓而来,他走的平稳而缓慢,似每一步都沉重无比,阿致等了很久,才终于等到他上了顶峰。
待终于也站到同一处时,他身旁的人首先看到了她,喝道:“谁让你上来的,赶紧下去。”
阿致并不动,只微微侧身,背朝悬崖,面向他们静静的站立着。
她冒了很大的险,知道此行若是不成,只怕连命都没有了。
可她面上并瞧不出任何的忐忑不安,只睁大双目,无辜的看着眼前的人,“你能来我就不能来吗?凶什么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