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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6部分

家和月圆-第3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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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双双想了又想,“四叔叔。你今儿倒真把我绕糊涂了,穿松绿色的是虞家柔姐儿。”
江传良不再说话。
张双双心里一沉,他那话什么意思,该不会一早就看上虞柔儿了吧?这还不得乱套了,从头到尾。沈氏就没想过让虞建章的女儿进江家,虽说是亲戚,压根没想过啊。
张昌兴惊道:“你瞧上柔表妹了?”
“今儿穿绿的又不是只柔表妹一个,我说的是另一个,另外一个。”
张双双立在一侧仔细地回想着。
她的大丫头低声道:“大奶奶,那屋里一个穿松绿色的,还有一个是穿嫩绿色的。”
张双双回过神来,恍然大悟,“我的四叔叔,你说的是穿嫰绿色的?”
江传良点了点头。
大丫头道:“穿嫰绿色的,是贺小姐,听说两年前就已经订亲了。父亲是翰林院侍读学士,与周小姐、罗小姐相熟,还是手帕交,与周小姐最是交好。老候爷、伯爵爷都与翰林院的学士们交好,所以这次翰林院来的官员多。”
张昌兴跺着脚,“四表哥,那岳小姐瞧着就是好的,你怎看上贺小姐了,人家还是订过亲的。”
江传良埋着头,一脸羞涩地道:“大嫂,你告诉母亲,我就看上贺小姐了。”
张双双说了句“我的个天啦”,这都是什么事,让他相看的没瞧上,竟瞧上个已经订了亲的。“你先回去换衣服,这话我是说不出口,我唤了母亲,你自个与她说。”
她调头进了青竹苑,走近沈氏,沈氏会意,随张双双出了花厅,站在院子里头,张双双小声地把江传良的话说了。
沈氏一惊:“他相中贺小姐了?”
真是稀罕事,让他相看的没瞧上,倒单相中贺小姐了。
沈氏问:“你没与他说,贺小姐今儿只是来吃寿酒的。”
“娘,我已经说了,还说贺小姐两年前就许了人家,可他竟说‘就看上贺小姐’了,瞧着他的样子,似在之前就是相识的,我也不好问啊。”
沈氏这会儿烦心了,想着江传良会和他两个哥哥一样,在母亲选定的三人暗自挑选一个,这回倒好,竟挑了个一早订了亲的。
沈氏道:“先这样罢!回头再细说。”
江传良相亲的事儿就算结了。
正月十一上午,虞氏问沈氏:“传良看中哪位小姐了?”
沈氏想了一阵,“选活泼是岳小姐,选沉稳倒是罗小姐,周小姐虽好,可性子太冷傲了些。”
虞氏不耐烦地道:“我问的是传良。”
张双双低声道:“这话才愁人呢,他竟看上了贺小姐。”
虞氏立时忆起昨儿穿嫩绿衣裙的少女来,模样的确出挑,往人群里一坐,把岳小姐、周小姐都给比下去了,“贺学士这女儿已经许了人家呀,说的还是她母亲娘家的表兄。”
沈氏骂了句“冤孽”,“也不必管他了。我瞧着就在岳小姐和罗小姐里挑一个就成。”
正说着,曹玉娥进了花厅,见罢礼,在一边的贵妃椅上坐下。“祖母、母亲、大嫂,这会子,四爷估计是猜到要给他订亲了,正在睦元堂里吵着、闹着只娶贺小姐呢。”
沈氏听了这话,扭头就出了花厅,往睦元堂跑去。
虞氏到底是过来人,“他这么闹腾是为什么?妍儿早前谁也看不上。就一心想着琰王爷。那是在西北时。同过患难的,有了感情。传良这般闹,莫不是一早就认识了。”
曹玉娥压低嗓门,还没说上两句。素妍领着白芷过来请安了。
都是自家人,曹玉娥也不必避讳,继续道:“听四弟说,还真和祖母说的一样,前年秋天就认识了。”
虞氏想着“前年秋天”,那得多久了。
曹玉娥吐了口气,“大哥和传业兄弟俩去探的口风,说是前年中秋节前,下了一场大雨。贺小姐奉贺太太之命,给他在皇城书院读书的表兄送寒衣去,在书院偏门候了许久,她表兄也没去,一个人就站在偏门里等呀等……”
人的缘份。有时候就是这么古怪。
江传良与一个要好的同窗从偏门溜出书院,一出去就看见秋风秋雨之中,撑着一支花绸油伞,伞上是一枝红梅,几只蝴蝶,伞下站着一个少女,身着一袭素雅干净的衣裳,梳着简单的发式。她的身后,停着一辆马车,又有一个撑着青绸伞的丫头。
待江传良买了零嘴吃食与同窗归来,那个少女还站在偏门口,一脸切切的期盼。
从皇城书院回城买东西,这一来一回也得不少时间,前年秋天好像特别冷,尤其是下雨的时候,她就像一尊雕塑,撑着伞,抱着包袱一直那样等着。
江传良觉得她真是奇怪,走过去问:“你找谁?”
贺小姐见是一个少年学子,欠了欠身,“我是来送寒衣的,他是云州学子季兰亭。”
江传良看了看马车,又看了看面前的少女,“之前没让偏门的杂役帮你通禀?”
一侧的丫头愤愤不平的道,“都让人通禀三回了。”
江传良道:“他还没出来?”
贺小姐垂下了头。
丫头不安地道,“每次都这样,总说他忙。小姐给他送寒衣,半晌都不出来。要是小姐回马车上等着,一会儿他出来瞧见了,又不高兴,说小姐没有好好等他。”
江传良莫名地挠了挠头,“这都是什么理?让个小姐等他便是好的,他却不肯等人?出来取件寒衣又耽搁不了多少时日。”
丫头还想说什么,贺小姐扭头道:“别说了。一会儿表少爷出来该不高兴。”她欠了欠身,“还请公子帮忙通禀一声,就说我在偏门等着呢。”
江传良道:“哪有这么麻烦,你把东西给我,我回头捎给他就是。”
贺小姐忙道:“不可。”
丫头又道:“我家表少爷性子古怪,但凡是陌生人碰过的东西,他定要洗过一回才肯用。”
江传良第一次听说,还有这样的人。
两个年轻姑娘,一直站在风雨里等,虽说秋天的雨不大,可也够冷了,还不能上马车等着,这男的也真是太折腾人了吧?
江传良扭头进了书院,兜了一圈,终于在藏书楼里,寻到了那个叫季兰亭的少年,那是一个长得很英俊的少年,约莫十六七岁的年纪,穿了一袭浅蓝色的袍子,袍子洗得很干净,几乎是一尘不染,眉眼如同女孩儿一般,又带着一股子孱弱的病态,嘴唇略为发白,皮肤白皙如雪。

、664 怪脾气

“你就是季兰亭?”江传良没好气地问。
季兰亭微愣,很快面露不悦。
江传良带着讥讽地道,“书院东偏厅上有人给你送寒衣来了。一个堂堂七尺男儿,居然让两个弱女子站在风雨里等你半晌。快去拿寒衣吧!”
季兰亭冷声道:“关你何事?”
江传良没想他这么说话,顿时没好声儿地道:“路见不平,脱口而出。”
季兰亭翻了个白眼,“她们爱等,且让她们等去。本公子想什么时候去拿就什么时候去拿,哼!”他一扭头在书架上取了一本书,竟往阅书茶肆去,仿佛压根就没听见一般。
江传良第一次瞧见世上还有这样的事,明明已经告诉他了,还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好像人家是自找的。
他想到花伞下面那个巴巴等候的少女,就为她觉得不值。长得漂亮了不起,人家也是个好姑娘凭什么等他。这偌大皇城里,长得好看的男子比比皆是,也没见谁像他一样。
江传良一番好心,出了藏书阁,到偏门外寻贺小姐,道:“你把东西给我,他在藏书阁里不肯离开。”
贺小姐冻得浑身微颤,摇头道:“我再等等。要是给了你,回头他又该说了。”
江传良恼道:“你们这两个真怪,一个故意让人等,一个就爱等。罢了,罢了,你们爱怎么闹都成,我不管了。”
他一调头,又进了书院。走了一截,回头时,看到贺小姐那殷切的期盼,心头到底还是不忍。可是,他只是一个旁人。
江传良一直不知道贺小姐到底在那里等了多久,不知道季兰亭为什么要这么做。
到了冬天,他又在那个地方见到了贺小姐。
她站在偏门处,竟与丫头在马车附近搁了个红泥小炉。炉里烧着银炭,炭火上搁了只砂锅,正在那儿煲汤。
江传良觉得这也太有意思了,居然有人跑到学院偏门处煲汤。他径直走过去,看到一边放着的食盒才陡然明白,贺小姐和丫头不是在煲汤,根本就是来送汤的。
他问:“你们热了几回了?”
丫头摇头。“一回也没热,因为来到这儿之后,我和小姐都知道,不等上他一两个时辰。他指定是不会出来的。所以特意带了炭炉来。就这样搁在锅里温着。无论他多久出来,汤都是热的。”
江传良笑道:“一个躲在里面故意让你们等。而你们呢,也不在乎多等!”
世上居然会有这样的人。
他笑,笑贺小姐的固执。笑贺小姐自讨没趣,又暗笑季兰亭的古怪。
素妍听到这儿,也觉得天下间还有这样的男女。
曹玉娥道:“就这样每到换季的时候,总有人偏门遇见贺小姐,或送寒衣,或被寒被,又或是送吃的……这一来二去,碰面的机会多了,不知什么时候起。四弟就对人家上了心。”
她搁下茶盏,又说了一件事。
“是去年春天的时候,快休学时,贺小姐又去了书院。这一次,却是四弟碰见季兰亭出来取东西……”
江传良本要进书院。反正见得多了,他也习惯了,不光是他,就是书院里的其他学子也是如此。而这偏门到底出入的人少些,大部分的学子更愿意走书院的大门、正门,这感觉有点像“君子不饮盗泉之水”的意思,他们是读书人,更重君子气节,仿佛偏门、小门都是有失气节之处。
季兰亭磨磨蹭蹭了大半日,方从书院里出来,一出来就看到贺小姐主仆。他的手里提着个大包袱,仿佛那包袱有千钧之重,让他提不动一般,与其说是提,倒不如说是在地上拖着的,刚出院门,那大包袱就散了开来,里面竟裹了一床寒被。
丫头瞧见了,飞快地跑上前去,将被子裹了起来,用力压了一阵,重新将被子裹好。“表少爷,下次包被子就得像奴婢这样包,否则就得好大一团……”
丫头原是好意,只很寻常的话,季兰亭挑着眉头,抬腿就是一脚,狠狠地踹在丫头身上,“死丫头,竟敢教训起爷来!滚!”不说多话,他一扭头便走了。
贺小姐好不容易盼来了人,抱着干净被子冲了过去,“表哥!”
季兰亭并不回头。
贺小姐跌跌撞撞才跑到他前面,“表哥,你别怪她,她是无心的。”
季兰亭咬咬牙,用手点指着贺小姐,“她是无心的,你就是有心的。知不知道,这路有多远,从我住的地方把被子弄出来,我容易吗?哼!你们明知道我身体不好,还让我搬东西?我不是奴才,我也不是书僮。”
贺小姐低声道:“可那是表哥盖脏的被子,你把它拿出来,给我们带回家洗……”
季兰亭厉声道:“连你也教训我?你以为自己是谁?”
贺小姐在外面等了那么久,换来的就是他这样的喝斥。
她递过被子,他却不接。
她久久地伸着手,咬着双唇,一句话也不说。
不知过了多久,季兰亭伸出双手,重重一击,包袱里的新被子就跌在地上。
贺小姐生气地看着季兰亭,“你……”
“是你们先招惹我的。”季兰亭提起双腿,拼命地在包袱上踩了两脚,“你们就可劲地折腾吧?将我折腾死就好了。”
贺小姐见他这样,起身就要去拿包袱,他挥身一推,贺小姐重重地摔在地上,季兰亭蹲下身,解开包袱,包了里面的被子扬长而去。
贺小姐坐在地上,心下发酸,眼泪如泉涌。
江传良再也看不下去,拾了包袱布,叠好后递给贺小姐,“你还真是,就为了这么一个不知珍惜的人,三番五次地送上门给他糟蹋?”
贺小姐一听他说,哭得更伤心了。
那眼泪儿,却是怎么也止不住,越想越难过。
“我也不想的。我们还没出生,我娘和我舅舅就戏言说,若是我们贺家第一个孩子是女儿,就与他结为夫妻。偏偏我就是个女的,我也听说过他性子不好,与母亲闹着不同意,可我一拒绝,我娘就要上吊悬梁来要胁。去年春天,我便与他订亲了……只等着他考了功名就成亲……”
季兰亭的脾气有多坏,贺小姐都知道。
他就是被家里惯坏的大少爷,稍有不如意,重则发脾气打人,轻则不理人。
她无数次地想过,最好远离季兰亭。
“公子以为,我愿意看他的脸色么?每次都是被母亲逼着来的,我待他越好,他的脾气就越坏。我若对他不好,母亲又日日念叨、训斥……每次忍受他的坏脾气,我得有多难受。有时候我都想一死算了,至少这样,不用再看他的脸色……可是我爹……他那么的疼我,对我寄予厚望,还有家里的弟弟、妹妹们……那样的乖巧懂事,我实在舍不下呀……”
江传良那刻才知,贺小姐也不愿意,却迫于母亲的逼迫与季兰亭订了亲。
“公子,你知道吗?有时候我常想,要是寻个山野村夫嫁了也是好的,只要那人能真心待我好,不会变着方儿地刁难人,对我来说那就是莫大的幸福了……”
江传良问:“他这样待你,你告诉你爹吗?”
“我爹不大过问家里的事,家里都是我娘说了算。我娘总算他是怎样的好,人长得好,学问又好?”
江传良笑问:“季兰亭的学问好?他的学问好,这皇城书院所有人都好了。”
许是长得好看的缘故,有一些学子喜欢围着他转。
可江传良可不喜欢。
他更喜欢有才华的人。
季兰亭因为长得阴柔,被一个好男风的学子看上了,即便他不好,也说他好。
他厌恶,偏就有人喜欢季兰亭这样的。
江传良道:“其实你大可不必每次都在外面等,直接把东西留下,托人捎给他就是。”
“我也试过的,留过两次,结果他更做得出来,压根不接手,还原封不变让人送回家里。我娘知道后,又训斥我的不是。在我娘心里,他比我更重要。”
贺小姐接过包袱布,自偏门离去。
丫头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更不敢说一个字。
曹玉娥道:“打这以后,四弟与贺小姐就更熟络了,四弟还帮贺小姐给季兰亭递过几次东西,最初季兰亭要闹,四弟就训斥他,骂他,次数多了,他倒不反对四弟帮忙递东西。”
张双双轻叹一声,“瞧这样子,他们两个都是有心的。可贺小姐到底是与人订过亲的。”
虞氏轻叹了一声,“罢了!且先试试吧,让你们父亲去与贺学士说说,要是贺学士同意,自会与季家退亲。可这种事,拆散原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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