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明朝三百年-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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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见济当上太子的第二年竟然病故,而景帝只有朱见济一个儿子,储位又虚悬,皇位继承问题成为朝中大臣们急于落实的事情。大臣章纶、钟同上表重立朱见深为太子,复位东宫,景帝竟找借口下令逮捕章纶、钟同,钟同竟然被活活打死。但立太子的问题仍然困扰着景帝和群臣。对于景帝立谁为太子,大臣们又开始争论,意见无法一致。有的主张复立沂王,有的主张立襄王。
景泰八年(1457年)正月,景帝病倒。十六日,各位朝臣相约第二天上朝与景帝商议立太子之事。
谁知就在当天夜里,发生了“夺门之变”。景帝失去了皇位,景帝立储也就不成其为问题了。
原来,武清侯石亨、太监曹吉祥、王骥、都督张軏(英国公张辅的弟弟)、杨善,看到景帝病重,便策划拥英宗为帝。十六日夜,徐有贞一方面秘密调集军力,一方面派内线通知软禁在南宫的太上皇朱祁镇,石亨、徐有贞等以四方边警为借口,急命手下带兵入城加强防备。随即便前往南宫迎接英宗至奉天殿升帝座,石亨调集千余名士兵进入内城,曹吉祥、徐有贞、张軏等扶着英宗急行回宫。英宗于正月十七日正式复位,改年号为天顺。被软禁了八年的朱祁镇,瞬息之间,就这样又登上帝位,复辟称帝,史称“夺门之变”。
早朝的钟鼓声把病榻上的景帝从梦中惊醒。当他得知英宗复辟时,已经无能为力了。英宗把重病中的景帝削去帝号,仍为郕王,软禁在西苑。又过了一个多月,景帝病故,可怜只活了30岁。景帝究竟是怎么死的,成了明代历史上的又一个疑案。景帝死后,被以亲王的礼仪葬于西山,其妃嫔也被赐死殉葬。
英宗复位以后,于谦、陈循等大臣相继被捕,“夺门之变”的第五天,于谦被罗织以“意欲谋反”罪名惨遭杀害。太监王诚、舒良也被下狱。英宗对积极策划“夺门之变”的“功臣们”论功行赏,徐有贞被任命为兵部尚书,石亨被封为忠国公。
武宗南巡之争
明武宗朱厚照,荒淫无道,对一切政务都没有兴趣,却十分喜欢射箭、骑狩与曲乐,甚至还懂梵文。他对一些年少英俊的官吏非常宠幸,一次就在宫中封了120个青年作为他的“义子”,并赐姓朱。武宗还爱和宫廷中的小太监在一起玩,流连忘返。他最宠幸的男子有江彬、钱宁等。武宗常常以太监钱宁的身体为枕,朝臣如果见不到皇帝,就以钱宁的行踪来判断皇帝的行踪!武宗先是在宫中模仿街市的样子建了许多店铺,让太监扮做老板,百姓,武宗则扮做富商,在其中取乐。后来又觉得不过瘾,于是又模仿妓院,让许多宫女扮做粉头,武宗挨家进去听曲、淫乐,后宫被搞得乌烟瘴气。
武宗的宠臣江彬逐渐垄断了朝政大权。江彬经常引导武宗郊游,爱好游玩的武宗自然乐此不疲。
《春庭行乐图》正德十四年(1519年)正月,在外游玩了一年的武宗返回北京。由于此行数千里,随行的各路官员大多累病累倒了,可武宗毫无倦意,游玩的兴致依旧不减。刚休息了没几天,武宗便又想南巡。
而当时,明中央政府的税赋主要就靠东南这几个省区,武宗“南巡”无疑会劳民伤财。朝臣们就发动了一场反对武宗南巡的运动。兵部侍郎黄巩等人先后上疏劝谏,武宗称病不上朝。士大夫们又跪下请求武宗收回成命。武宗和“南巡”的总策划江彬大怒:这些人真是无法无天了!下令将黄巩、陆震、夏良胜等六人逮捕入狱。翰林修撰舒芬等107人被罚跪在午门外5日,并各杖三十,降级调外用,黄兆、陆震等各杖五十,贬为庶民。一时间棍棒齐下,血肉横飞,有十一人被杖致死。
朱厚照作为明朝最荒唐的皇帝,日事淫乐,常离京游乐,致使政事益坏,最后还是葬身于南巡之上。
正德十四年(1519年),宁王朱宸濠起兵反叛,但很快就被提督南赣军务的副都御史王守仁平定,朱宸濠被活捉。武宗接奏后,让人封锁消息,仍自封威武大将军出兵讨伐朱宸濠,其实是借此机会带着10多万人游玩作乐。当年12月,武宗一行到达南京,乐不思蜀,一直在南京呆了8个月才恋恋不舍地回京。在回京途中,又到一个叫积水池的地方垂钓取乐,突然钓船倾覆,武宗落水,虽被救起,但从此一病不起,在31岁时草草地走完了他的荒淫之道。
嘉靖大礼议(1)
1521年,荒淫无度的武宗病死,未留下一儿一女。按朱元璋的祖训,无子传弟,但武宗唯一的弟弟朱厚炜只活到三岁便夭折了。这样,武宗之后的皇帝宝座只有留给旁支了。
武宗死后,皇太后张氏同阁臣杨廷和商议,迎武宗的堂弟朱厚熜继位,是为明世宗,年号嘉靖。
关于嘉靖皇帝登极,还有一个传说,说是朱厚熜是坐着囚车上任的。武宗死后,朱厚熜与河北的一朱家王室之子同时被选中,他们两人都有当皇帝的资格,但只有一个皇位,怎么办?大臣们便想了一个办法,让他们两人同时从藩地出发,先到者君,后到者臣。但是从河北到北京只有100多公里,而从朱厚熜的藩地到京城却有1000多公里,朱厚熜召集王府官吏们商议怎样用最快的速度赶往北京。有人提出,要朱厚熜化装成囚犯,坐上囚车,日夜兼行。因囚车沿途无人敢拦,这样可日行二百多里,有望在十日内赶到。结果朱厚熜果然先到,当上了皇帝。
嘉靖继位不久便上演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大礼议风波:嘉靖皇帝就是不肯在法理上过继给武宗之父孝宗,非要追认自己的亲生父亲兴献王为帝,斗争的焦点是如何确定世宗生父朱祐杬的尊号。实质是世宗通过议礼之争,打击杨廷和等先朝阁臣和言官,确立和巩固自身的统治。
“大礼议”的起因和表面目的是世宗的父母该如何称呼,先皇孝宗及其皇后又该如何称呼,以及相关的一系列礼仪称谓问题。世宗主张给予自己过世的父母以一般皇帝的父母的崇高待遇,应该把其生父兴献王追封为“恭睿献皇帝”,而孝宗的一些旧臣,以首辅杨廷和为代表,则力主视世宗为孝宗的继子,以维持皇家血统的大宗地位。
这一事件从嘉靖即位之初的正德十六年(1521年)四月开始,至嘉靖十七年(1538年)以世宗一方胜利结束,前后延续近20年。
世宗即位五天之后,就召集礼官商议兴献王主祀称号问题。礼部尚书毛澄请示首辅杨廷和以后,会同公卿台谏60余名官员上疏说,因为世宗为入继之君,应该以孝宗为皇考,兴献王(世宗之亲生父亲)及妃为皇叔父母。世宗看后大怒,说:“父母难道还能变吗?你们再商议!”毛澄等人仍然坚持自己的观点,杨廷和也亲自上疏要世宗服从礼部的意见。世宗坚决不从。这时,观政进士张璁呈上《大礼疏》,提出“继统不继嗣”的观点,世宗看了很高兴,马上把杨廷和召来,宣布要尊其父为兴献皇帝,其母为兴献皇后。杨廷和仍然不肯让步,并公开声称,在这个问题上,异议者应被视为奸佞之徒,当诛。到了十月间,杨廷和无法让世宗改变观点,便起草敕令给礼部,同意称世宗生父兴献王为兴献帝,世宗之母为兴献后。
兴献王及王妃的封号虽然改称为“帝”、“后”,但还不是“皇帝”、“皇后”;虽然得以称父、称母,在其前还得冠以“本生”,而又需称伯父孝宗为“皇考”,仍是死去之父。再经过一番斗争,世宗又亲下手敕,追尊其父为“本生皇考恭穆献皇帝”,母为“本生圣母章圣皇太后”,实现了加“皇”,称“考”的目的。但“本生”犹在,在“本生皇考”之外还有一位“孝宗皇考”,形成了“两考”、“两父”并尊的局面,世宗还是不能如愿。
嘉靖二年(1523年)十一月,南京刑部主事桂萼又上疏,提出,应循名考实,称孝宗为皇伯考,兴献帝曰皇考。这项提议对世宗来说正中下怀,但世宗还假惺惺地说,这关系到天理纲常,仍然要召集文武群臣商议可否。结果,有250余名官员不同意改称名号,只有少数几个人附和桂萼的提议。
嘉靖三年(1524年)正月,与世宗意见不合的首辅杨廷和提出辞呈,世宗表示同意。随后,世宗调张璁、桂萼等赴京主持集议之事。200多名朝官仍坚持原来的意见,不肯退让。世宗非常恼怒,当面指斥内阁大学士毛纪说:此称号应该马上改,你们眼中没有我这个君,难道还让我没有父亲吗?毛纪等人听后惶惧而退。
嘉靖三年(1524年)七月十二日,皇帝命礼部照旨更改尊号,使得朝臣群情激昂。七月十五日,借百官散朝之机,吏部侍郎何梦春、修撰杨慎等号召群臣伏阙请愿。朝臣200多人齐刷刷跪伏在左顺门下,并且一齐哭号,声震阙廷。嘉靖皇帝痛下决心,命令锦衣卫将参加请愿的官员姓名全部登记造册,然后按名册进行大逮捕。先将为首的八人下狱,又将134名五品以下官员下狱。其他待罪遣散。几天以后,作出判处:为首者戍边,四品以上者夺俸;五品以下180余人廷杖,其中编修王相等17人惨死杖下。这就是有名的“左顺门事件”。
此后,又围绕祭祀典礼及将兴献皇帝按昭穆序列祭入太庙,加庙号为睿宗等问题又进行了近十年的争论,在礼部尚书夏言和严嵩的主持下,世宗终于如愿以偿。朱祐杬生前虽未身为天子,但因为有一个孝顺的儿子做了皇帝,作为一位死去的天子来尊崇的一切尊号、徽号、典礼皆已齐备。世宗对父亲的追尊已是无以复加,自己的皇权也已登峰造极。
原来的兴献王坟也相应按帝陵规制升级改建。1524年,王坟正式更名为显陵,并将安陆州升格为承天府,在明世宗的亲自安排下,开始了长达46年的显陵建设。
随着议礼的进行,朝廷两派宗法理说之论争已经上升到党派政治之争。世宗以议礼态度作为标准,来划分界限,统治集团的组成相应发生变化,反对抬高朱祐杬地位的阁臣元老权力日益丧失。张璁、桂萼、方献夫、霍韬等一批新科进士和地方官吏入主政务,对嘉靖朝政治、经济的变革,以及明代后期历史的发展产生深远的影响。
嘉靖大礼议(2)
世宗在长达20余年的时间里把精力投入到议大礼上,绝不仅仅为其父母争夺皇考及皇太后的空虚名位,其真正目的在于加强皇权、冲破内阁制约,就其实质而言,嘉靖大礼之争实为皇权与阁权的争斗。嘉靖则借大礼议风波加强了帝位,实现了他对明朝长达45年的昏庸统治。
万历朝“国本”之争
“国本”,就是太子;“争国本”就是万历年间围绕解决立太子的问题发生的一场政治斗争。从万历十四年(1586年)到四十二年(1614年),万历朝围绕确立太子的“争国本”斗争历时近30年。
神宗万历皇帝的王皇后无子,王恭妃生子朱常洛(即后来的明光宗),郑贵妃生子朱常洵(即后来的福王)。朱常洛年长,按立嫡以长不以贤的礼法原则,朱常洛应该被立为太子。但万历皇帝宠爱郑贵妃,准备立朱常洵为皇太子,甚至和郑贵妃一起到神殿宣誓,要立她的儿子朱常洵为太子。神宗把誓言写在纸上,放在玉盒里,交由郑贵妃保管。
但另一方面,废长立幼又是犯忌的事,神宗担心群臣反对。朝臣果然依据封建王朝太子立嫡,无嫡立长的法纲力争。
首辅申时行于万历十四年(1586年)二月,上《请册立东宫以重国本疏》,拉开了长达近30年的波及整个朝廷的国本之争的序幕。
申时行的奏请立即引起了满朝文武的共鸣。各部府司道诸衙门都纷纷上章奏请。户部给事中姜应麟、吏部验封司员外郎沈璟、刑部山西司主事孙如法、河南道御史杨绍程等人的奏章言辞尤为激烈,万历皇帝一怒之下,将这四人严厉降处。
万历十七年(1589年)十二月二十一日,大理寺左评事雒又上奏章,指明神宗有“酒色财气”四病,深得群臣赞同,又受到大学土王家屏等阁臣的袒护。此后,申时行、大学士许国、吏部尚书朱纁、礼部尚书于慎行等人除了继续陈请早行册立之外,还陈请神宗对朱常洛及早进行“预教”(出阁读书),这个“预教”,其实是一种形式,这种形式一旦举行,就等于事实上承认了朱常洛的太子地位。
神宗无奈,不得不表态:第二年就举行建储典礼。但一年过去了,神宗仍找各种借口拖延,朝廷内外纷纷传言神宗将废长立爱。
万历二十一年(1593年)正月,神宗以手诏示大学士王锡爵,拟把皇长子常洛、皇三子常洵和皇五子常浩一并封王,待以后再从三人中选有才能者立为太子。王锡爵遂即疏请令皇后抚育长子朱常洛,则长子即为嫡子。神宗却告谕礼官,同时将三人封王。这个谕旨一出,立即受到文武群臣更加激烈的反对,群情激愤,反对“三王并封”的奏章接二连三,总数有上百本。当年闰十一月,经过群臣反复执争,神宗被迫答应皇长子“明春先行出阁讲学礼”。次年二月,朱常洛出阁讲学,接受教育,至此,群臣等取得初步胜利。
神宗迫于群臣的强大压力,被迫放弃了“三王并封”的谕旨,但又抱着“待嫡”之说不放。后来经过群臣连续八年之久的几百次顽强的奏请,直至皇太后施加压力,才在万历二十九年(1601年)十月立朱常洛为皇太子,同时也封常洵为福王,藩国洛阳。
但是,按太祖洪武皇帝的遗训,藩王被封后,必须立即就藩之国。但是,福王被封后十多年,一直留在京师,不之国。福王不之国,太子的地位就不稳定。
朱常洛被立为太子后,朝廷大臣奏请福王就藩之国的奏章不断,万历皇帝一直在拖延。直到万历四十一年(1613年),万历皇帝再也拖延不下去了,才以第二年春天为期,但又同时提出条件,福王庄田要达到四万顷。然而,又无法凑足四万顷之数,朝廷大臣,特别是东林党人上书反对,万历皇帝被迫让步,减为二万顷。万历四十二年(1614年)三月,皇长孙由校(常洛长子)也已九岁,神宗看废长立爱的可能性已经不复存在,才将朱常洵封国洛阳,满朝文武才如释重负。沸沸扬扬近三十年的“国本”之争至此告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