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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部分

鬼谷子的局-第48部分

小说: 鬼谷子的局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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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说吧,娘娘深居宫闱,心情必是郁闷;郁闷日久,疾患自来。因而在下断言,娘娘所患之症,必是心病!”

苏秦沉思有顷,缓缓点头。

张仪侃侃言道:“心病非药石可治,不然的话,宫中御医个个皆是绝顶高手,陛下缘何还要贴出王榜?”

张仪此话,自也言之成理。苏秦想了一会儿,望着他道:“这——这与苏——苏秦有——有何关联?”

“有关联,有关联,”张仪迭声说道,“这可大有关联呢。常言道,对症下药,方能除根。娘娘既然久郁成疾,若要除根,自然需要散郁解闷。何能解闷?开心一笑!卿相大人饱览群书,想必知道幽王烽火戏诸侯之事。幽王为何要戏诸侯?为博娘娘一笑!眼下什么能博娘娘一笑呢?自然是天下最不寻常之人,也或是天下最不寻常之事!何人、何事最不寻常?依在下之见,就是卿相大人您!”

苏秦震惊:“我?”

张仪的语气极是认真:“卿相大人,你看,凡人挂的是铜铁之剑,卿相大人挂的却是木剑;凡人多是金剑正挂,卿相大人却是木剑倒挂;凡人言辞流利,却常常大言不惭,卿相大人言语迟钝,却往往语出惊人;凡人不思上进,安贫知命,卿相大人却胸有大志,不懈以求!大人想想看,天底下最不寻常之人,最不寻常之事,不是卿相大人您,又是何人呢?”

苏秦满面羞红,沉声正色道:“苏——苏秦已——已是人——人轻身——身贱,士——士子莫——莫再取——取笑!”

张仪抱拳深深一揖,语气不无恳切:“卿相大人说到哪儿去了?事关娘娘凤体,在下何敢取笑?再说,在下虽爱说笑,正事儿几曾含糊过?卿相大人身为周室子民,理当为周室解难。娘娘贵为国母,国母有病,大人明知有治而不动,当是不孝;陛下有忧,大人能够解忧而不施援手,当是不忠。卿相大人,即使您瞧不上眼前富贵,总也不能行此不忠不孝之事吧。卿相大人,在下所说,实非戏言,还望大人明察!”

望着张仪一本正经的样子,苏秦当真犹豫起来。张仪瞧一眼鬼谷子,灵机又动,凑前一步,朝鬼谷子努一下嘴:“卿相大人,那位先生不是算出卿相大人一月之内必有大喜吗?说话间,一月期限也就到了,卿相之喜应该到来。可喜在哪儿呢?在下寻思,大喜也许就在眼下。此为命数,不可全信,也不可不信哪!”

苏秦越发迟疑:“这——”

“卿相大人若是仍存疑虑,我们何不再去求他一卦?若是卦得凶,大人不去揭榜。若是卦得吉,大人不去,岂不是坐失良机?”

苏秦觉得有理,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张仪拍胸脯道:“走走走,卦金在下来付!”不由分说,扯苏秦径到鬼谷子跟前。

张仪摸出一金,朝鬼谷子跟前一摆,抱拳说道:“老先生,在下欲为这位卿相大人再卜一卦!”

鬼谷子看他一眼:“客官欲占何事?”

“就占今日吉凶!”

鬼谷子眼也不抬:“不吉不凶!”

张仪一怔,旋即转对苏秦,朗声笑道:“听见了吗,卿相大人?今日大人不吉不凶,还迟疑什么?”

苏秦跪下来,连拜三拜:“先——先生,张——张士子定——定要晚——晚辈前——前去揭——揭榜,晚——晚辈请——请先生指——指点!”

鬼谷子顺口应道:“既然这位士子让你揭榜,你去揭下就是!”

苏秦打个惊愣:“晚——晚辈不——不通医——医术,如——如何救治娘——娘娘?”

“这倒不难!”鬼谷子呵呵一笑,“老朽予你一只锦囊,你可呈与娘娘,或对其症!”从袖中掏出一只锦囊,递与苏秦。

苏秦接过,三拜起身。张仪心中狐疑,却也想知究竟,又担心夜长梦多,苏秦变卦,不由分说,扯上苏秦径投王榜走去,边走边喊:“诸位闪开,有人揭榜来喽!”

正在嚷叫的观众闻声扭头,见张仪扯着苏秦朝这边走来,顿时兴奋起来。所有目光齐射过来,众看客无不让路。

在张仪的推搡之下,苏秦亦步亦趋地走至榜前。面对王榜,苏秦仍在迟疑。张仪一不做,二不休,猛力一推,苏秦已到王榜前面。众人齐声起哄,苏秦再无退路,眼睛一闭,将手伸向王榜。

一切发生得过于陡然,几乎是一气呵成。几个观望的秦人尚未反应过来,苏秦已经揭下王榜,被几名甲士围在核心。一人飞也似的奔向茶肆:“报,有人揭榜了!”

司马错大吃一惊:“这么快,茶还没凉呢!”

樗里疾急问:“何人揭榜?”

“就是方才撞上司马将军的那个土包子!”

司马错、樗里疾皆是一怔,面面相觑,似是不可置信:“是他?”

来人禀道:“这小子是个呆子,结巴不说,根本不通医道,是随他一道来的另一个小子硬将他推搡上去的。”

樗里疾眉头微凝:“那人为何推他揭榜?”

“那小子像是富家子,想必是拿这个土包子寻开心的!”

司马错忽地站起:“走,看看去!”

二人放下茶杯,急步走过来,远远望见王宫正门的朱漆大门已经洞开,四名甲士正簇拥着惶惑不安的苏秦走向宫门,一大群看热闹的人跟在身后。奇怪的是,原先的哄笑声听不到了,众人无不默默地跟在后面,似是在为一个走向断头台的英雄送行。

苏秦一行走进大门,大门“咚”地关上。

看到苏秦的衣着和惶恐的样子,再看到众人的惊愕和哀伤,樗里疾、司马错相视有顷,会心一笑,转身径投洛水而去。

玩笑显然开大了!

面对此情此景,目瞪口呆的小顺儿终于回过神来,蹭到张仪身边,悄声问道:“少爷,结巴他——还能出来吗?”

张仪怔怔地盯住那扇朱漆大门,似乎没有听见。小顺儿又问一句,张仪这才瞪他一眼:“就你话多!”一扭头,大步走去。

小顺儿跟在身后,没走几步,张仪转过身来,朝他吼道:“你小子瞎跑什么?给本少爷蹲在这儿,瞪大眼珠子,若有卿相大人音讯,即刻报我!”

小顺儿刷地站定,朗声应道:“小人得令!”

后宫里,四名甲士拿着榜文,拥着苏秦,一步一步地走向靖安宫。正在打探音讯的侍女远远看到,一个转身,急朝公主寝宫走去。

不一会儿,众甲士已将苏秦押至靖安宫门外。周显王闻报,早已候在这里。太医、宫正、内宰等,也都侍候在侧。

内宰禀道:“禀报陛下,揭榜之人候见!”

周显王望一眼王后,见王后点头,朗声说道:“有请仙医!”

内宰示意,宫女放下珠帘,不一会儿,内宰领着苏秦趋入宫中。

苏秦哪里见过此等奢华场面,竟是傻了,刚进宫门,尚未走到地方,就两腿一软,不无笨拙地跪拜于地,屁股挺起老高:“草——草民苏——苏秦叩——叩见陛——陛——陛——陛——陛下,叩见娘——娘——娘——娘娘!”

看到苏秦的憨样和结巴状,众宫人欲笑不敢,欲忍不住,个个捂嘴,不敢再看他,只好将脸扭开。

周显王眉头大皱,缓缓说道:“仙医平身!”

苏秦却如没有听见,依旧撅着屁股跪在那儿。

内宰小声道:“陛下请仙医平身,仙医还不快快谢恩?”

苏秦这才醒悟过来:“草——草——草——草民谢——谢——谢恩!”

周显王迟疑有顷,拱手道:“请仙医为娘娘诊病!”

苏秦依旧将头叩在地上:“草——草民不——不——不会诊——诊病!”

周显王大为惊异,再看王后一眼,大声问道:“既然不会诊病,为何去揭榜文?”

“草——草民原——原——原不敢揭,是别——别人硬——硬让草民揭——揭的!”

周显王愈是诧异:“是何人要你揭榜?”

“张——张——张子!”

“张子?”周显王看一眼王后,见她也是一脸惑然,又问,“他是何人?”

“是草——草——草民朋——朋友!”

“张子为何让你去揭榜文?”

“让——让草民为娘——娘——娘娘诊——诊病!”

周显王松下一口气:“如此说来,你会诊病?”

“草——草民不——不会!”

见苏秦前言不搭后语,根本是语无伦次,周显王面色愠怒,看一眼王后,王后似也未曾料到这个结局,眉头紧皱。

周显王甚是不耐地摆一下手,朝外叫道:“押下去!”

苏秦尚未明白怎么回事,早有几个甲士将他一把架起,押出宫门。没走几步,内宰急跟出来,吩咐军尉:“将此人押入大牢,候陛下降罪!”

军尉应声“喏”,麻利地将苏秦戴上枷具,押他走向设在宫城一角的天牢。看到上枷,苏秦方才急了,边走边喊:“陛——陛下——草——草——草——草——”越急越是结巴,只在“草”字上卡住,不一会儿,就被甲士们拖远了。

侍女见过姬雨,将揭榜之人细说一遍。姬雨一听,既不是白眉老人,也不是童子,当即眉头大皱,起身朝靖安宫急走,远远望到军尉及众甲士押着的竟是她见过两面的那个结巴,飞步拦住军尉:“怎么回事?”

军尉禀道:“回禀公主,此人揭下王榜,却不会诊病,陛下震怒,诏命下官押入天牢!”

姬雨将目光缓缓望向苏秦:“苏秦,你可知罪?”

听到此女直呼其名,苏秦大是震惊,抬眼见是那日在学宫里责骂众泼皮、将他救出的姑娘,知她是二公主,两膝跪地,颤声禀道:“苏——苏秦不——不知!”

“你犯下的是欺天之罪,依律当斩!”

苏秦大是震骇,急急禀道:“苏——苏秦没——没——没有欺——欺——欺天,公——公——公主救——救我!”

姬雨皱眉问道:“我且问你,既然不会看病,为何揭榜?”

直到此时,苏秦才算奔到主题:“有——有——有人将锦——锦囊托——托与草——草民,要草民呈——呈与娘娘,说——说是或——或可治娘——娘娘之病!”

姬雨眼中亮光一闪:“锦囊何在?”

“在草——草——草民身——身上!”

姬雨瞄一眼军尉:“开枷!”

军尉示意,卫士打开枷具,苏秦从袖中摸出鬼谷子的锦囊,递与姬雨。姬雨接过锦囊,心中已知端底,抬头问道:“此囊可是一位白眉老者所托?”

苏秦惊道:“公——公主如——如何知道?”

姬雨不予理睬,顾自问道:“方才为何不将此囊呈与陛下?”

“未——未及呈——呈上,陛——陛——陛下就——就——”

姬雨已听明白,当即截住话头,转对军尉:“不可屈待这位先生,我这就去求见陛下!”

“谨遵公主吩咐。”军尉揖过,转对苏秦拱手,“苏先生,请!”

姬雨拿上锦囊,急急走进靖安宫,见众人已经散去,显王也不在了。姬雨走至王后榻前,叩拜道:“雨儿叩见母后。”

“雨儿,来,坐这儿。”

姬雨起身,坐于榻沿,问道:“母后,父王呢?”

“唉,方才有人揭榜,你父王满心高兴,以为来了仙医,不想来人是个呆子。你父王一时气闷,自回书房去了。”

“方才雨儿路遇那个呆子,他拿出一只锦囊,要雨儿呈与母后。”

王后不无惊喜:“锦囊?在哪儿?”

姬雨掏出锦囊,双手呈与王后。王后拆开,里面现出一块丝绢。王后展开丝绢,打眼一看,脸上一阵惊喜。又看一时,喜色渐渐拢起,轻叹一声,将丝绢缓缓收起,闭目沉思。不知过有多久,王后终于抬起头来,不无慈爱地望向姬雨。

姬雨的大眼一直眨也不眨地紧盯王后,见她一会儿喜,一会儿忧,却不知绢上所写何事,心头大急,见王后这样望她,小声问道:“母后,绢上写什么了?”

王后将丝绢缓缓纳入袖中,微微一笑:“没什么。是鬼谷先生,他对母后说了治病的偏方儿。”

姬雨不无惊喜:“哦,是何偏方儿?”

“是个好方儿。”王后岔开话题,“雨儿,母后有话问你。”

“母后请讲。”

“雨儿,今日看来,秦公此番的确是诚心聘你为太子妃的,你对母后说句实话,你——你愿嫁与秦国太子吗?”

姬雨脱口而出:“雨儿誓死不从!”

王后一脸平静地望着女儿:“连秦国的太子妃你也不想,那你想做什么?”

“雨儿只想陪伴母后,治愈母后之病!”

王后慈爱地笑了,捉住她的小手:“傻孩子,你总不能一辈子伺候母后吧。母后问你,假设百年之后,母后崩天,你——又该如何?”

“雨儿愿随鬼谷先生进山修道!”

王后赞道:“嗯,雨儿比母后有主见多了!听说你又去拜见先生了?”

“嗯!”姬雨点点头,惊异地望着王后,“咦,母后怎知此事?”

“还不是你说的?”王后扑哧笑道,“若是没有见他,你怎知先生住在城东轩辕庙中?”

姬雨亦笑起来:“雨儿听了母后之言,不信先生真有那么神,就去请他解字。”

“哦?请他解了什么字?”

姬雨摸出胸中的玉蝉儿:“就是这只玉蝉儿。”

“先生怎么解?”

“先生说,此蝉生于土,附于木,可得大自在于林。”

“那——雨儿可否打算远离尘嚣,去得大自在呢?”

“嗯嗯,”姬雨连连点头,有顷,忽又将头埋于王后怀中,哽咽起来,“可——雨儿舍不下母后!”

王后将姬雨紧紧搂在怀里:“傻孩子,母后也舍不下雨儿啊。”

“母后,”姬雨陡然抬起头来,不无坚定地凝视王后,“您……您也进山吧。雨儿看得出来,先生对母后甚是器重,先生此来,为的也必是接母后进山。您若同去,先生不知会有多高兴呢。”

王后思忖有顷,点头道:“嗯,雨儿,你要真的这么想,就去准备行囊,待明晚人定,母后与你一道前往轩辕庙,投奔先生去。”

“真的?”姬雨不可置信地望着王后。

王后再次点头。

姬雨喜极而泣,将头深深埋于王后怀里,呢喃道:“母后,母后——”有顷,猛然起身,“母后,雨儿这就收拾行囊去。”拔腿即朝宫外走去。

“雨儿——”王后轻叫一声。

姬雨顿住脚步,回过头来:“母后有何吩咐?”

“去吧。”王后摆了摆手,“另外,可告诉你父王,就说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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