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第一国师-第1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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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朝廷不是养闲人的地方,能享受被供起来当菩萨拜的待遇者,无非皇帝一人而已,翰林们终究是打工的,不可能一直这么悠闲。
其实翰林老爷们也不愿意一直闲着,在朝堂上闲着,存在感就会减弱,翰林们都琢磨着养望入阁呢,一直闲着可不是长久之计。只不过,那些寻常的琐碎小事,翰林老爷们自然不能屈尊降纡,只有可以在天下人,或者在皇帝面前露脸的,才能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朝政虽繁,可真正能符合这个标准的却不多,经筵和科举,正是寥寥不多的出彩之事中,唯二能引起翰林们关注和热情的重要项目。
经筵,就是翰林学士们给皇帝讲经史,那是一个盛大的典礼,皇帝、百官,乃至勋贵,只有身份足够高贵,才能参加的一场盛宴!对主讲者来说,不但有利于增强自己在皇帝心中的印象,而且还能在一群大人物面前刷存在感,是无比荣耀的一件事。
而科举就更厉害了。考官和考生之间,那是有师生的名分在的!一次三百多进士学生,这种好事哪儿找去?
尽管不是所有进士都能成大器,也不是所有人都会仅仅因为一个师生名分。就死心塌地的甘附骥尾。但有了这名分在,这些人就算不是助力,至少也不会成为阻力,对于声望更是极大的提升,是求也求不来的好事。
不过,今年,情况却有了些变化。
迎接两位新科考官的,不再是艳羡和嫉妒。而是同情和怜悯,甚至夹杂了不少幸灾乐祸的情绪,连张璧和蔡昂自己,也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时不时的还会对视一眼,齐声哀叹。
“流年不利啊,居然摊上了这等差事,此番却是如何是好?”
“旁人或许很是为难,但对衡仲你来说。应该没什么大不了的吧?那刘道长若真能金榜题名,不是比白鹿、白兔什么的更祥瑞么?衡仲你只需仿前例,再献篇《瑞寿赋》献上,必能使得龙颜大悦。”
“唉。都什么时候了,崇象兄你还有心思拿小弟打趣。你难道不知道?外面已经吵得沸沸扬扬了,士子们群情汹汹。一个不好,大祸就在眼前呀!”
先说话的是侍读学士蔡昂,他是直隶嘉定人,自正德九年考中进士后,在京城已经呆了快二十年,可情急之下,还是把乡音给带出来了。
嘉靖的喜好带动了大明官场的习气,这几年,各地都有祥瑞献上。
嘉靖十一年,四川巡按献上了一只白兔,礼部请翰林学士写诗庆贺,其中以蔡昂的诗句为佳,甚得嘉靖的嘉许。第二年,河南抚臣又献了一只白鹿,嘉靖命诸文臣写诗赋庆贺。蔡昂便写了一篇《瑞鹿赋》,古博典丽,博得了头彩,一时间也是脍炙士林。
无论相熟与否,常有人拿着这个说事儿,关系好的是打趣,关系不好的则是带着鄙夷,蔡昂从来都是一笑而过,世风如此,连礼部尚书都那么积极,他又有什么挂不住的?
但这次不一样,事情涉及到了科举,已经触及到了士人们的底限,他们两个就像是被放在了火山口上,一个处理不当,就会是一场灭顶之灾。到时候皇上和小道士会怎么样他不知道,但他可以肯定,对他和张璧来说,这就是一场灭顶之灾。
“衡仲多虑了,皇上只是让我等充任考官,顺便告知,今年会有个特例,有何不妥?何况,士子们的情绪虽有些激动,但民间和朝堂上却都很稳当,你何必大惊小怪?”
张璧此刻的神情和在外面的时候已经完全不同,没了那股子惶急的味道,反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刘同寿应试引起的反应,主要集中在士林,而且是士林的底层。
对于这种稀奇事儿,百姓们只会津津乐道,眼下的京城,刘同寿应试已经取代了宫禁闹鬼,或者说在后者的基础上升级了,成为了最热门的话题。谁要是不知道点相关的内容,出门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京城人。
而朝堂内部对此虽然众说纷纭,但众官员的态度却都很暧昧,就连科道的那些言官,都是讳莫如深,一个跳出来提反对意见的都没有。
谁也不笨,赶在风头上跳出来,那是要遭到皇帝和张阁老的联合打压的!京察断绝了张孚敬的仕途,同时也成就了他的凶名,没哪个不开眼的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惹他。
上层建筑稳定,民间喜闻乐见,中间有些个想不开的读书人眼红刘同寿的待遇,折腾着蹦跶几下,又能闹出多大的事来?
张璧桌案上轻叩几下,加重了语气道:“就算士子们真的失了控,就能旧事重演不成?况且,衡仲你没看出来么?有人在引导舆论呢。”
“谁?”蔡昂吃了一惊。
“谁在引导舆论不重要,关键是他们引导的方向……”
“就是这样才有问题啊!”一提起这事儿,蔡昂就气不打一处来:“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东西,在士林中宣扬什么陈例虽不足取,但大明规制完善,就算偶尔开个准入的后门,也不至于坏了规矩,结果士子们不再关注事由,反而盯上了考官,这真是……”
说到这里,他忽地心念一动,“莫非是张阁老在暗中……”
“非也。”张璧摇摇头,“皇上的性子执拗,若是真有人盯着他下恩旨的事情不放,反而会激起他的性子,反而坏事。以张阁老的手段,他只会乐见其成,而不是相反。再说,他若是真有心,也不会在这种旁枝末节上下功夫,你知道那刘道长这两天在做什么吗?”
“炼丹献药么?”
“衡仲差矣。”张璧一拂长须,呵呵大笑起来,笑得极是畅快,“他在闭门读书!”
“啊?”蔡昂茫然。
“他在读书,那就好办了,倒时候你我只看皇上的意思,皇上若是明显有暗示,那你我就顺水推舟,担了这污名。若是没有,那就照章办事。今天皇上不是在旨意中说得明白么?近年监试官宽,纵致场中士子通同传递,作毙多端,今所遣御史务尽心防禁,违者重罪之!”
张璧一字字道:“这是奉旨办事,皇上总不能不讲道理吧?所以,你我面上只管叫苦,私下里大可不必如此紧张。”
“原来如此,崇象高明,小弟受教了。”……)
第171章玄功造化,天子门生
刘同寿闭门苦读的消息,之所以传得这么快,主要是因为他的住所太公众了一点,保密措施不足。另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皇帝三番四次的派人去探问,每次派去的人都不同,这一来二去的,很快就搞得人尽皆知了。
一直换人,是因为探查的结果很不合常理,所以,皇帝非常焦虑。他怀疑,小道士是不是吊他胃口吊上瘾了,和身边的宦官们串通好了一起忽悠他。
嘉靖的智商是很高地,交泰殿装修期间,宫人们的情绪变化他都看在眼里,连那些人对刘同寿的亲近和尊敬,他都是了然于胸。
嘉靖对此并不怎么在意,和他那位不拘礼法,行为荒诞的堂兄不同,他不是从小就被当做帝国接班人培养的,他喜欢别人畏惧他,在他面前战战兢兢的感觉。他认为,敬畏二字是不可分割的,只有崇敬到了一定程度,才会产生畏惧,在这方面,他是成功的。
宫人们感激刘同寿,不过是畏惧皇威的表现罢了,嘉靖不会认真计较,不过,若是这些人联合起来,试图控制他的情绪,那就不可原谅了。
几次探查都没得到想要的结果,嘉靖沉不住气了,尽管焦虑后的释放确实很爽,可他依然不喜欢这个过程,所以,他第二次派出了黄锦,打算彻底解决这个麻烦。
一回生,二回熟,黄锦不是第一回来,这次也是轻车熟路。客栈的人都知道他身份。也没人拦着,梁萧直接引他到了刘同寿的书房。
站在书房门口,黄锦却没急着推门进屋,而是摇着头,长长的叹了口气。
“黄公公,您怎么了?”梁萧多有眼色啊,尽管他也觉得黄胖子有点做作。可他还是凑趣的问道。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黄锦摇头晃脑的吟了句诗,把梁萧晃得眼睛发直后,这才低声问道:“梁先生。你给咱家交个底,刘道长到底是在搞什么?”
梁萧下意识的回答道:“没搞什么啊,就是读书练字呗。”
“咱家知道他在读书,可他到底为什么这么干啊?”黄锦紧盯着梁萧不放,他知道这家伙是刘同寿的心腹,肯定知道很多内幕。
“考进士呗。”梁萧的〖答〗案依然中规中矩。
“我说,咱家又不是傻子,怎么会不知道这个?”黄锦急了“我跟你明说了吧,万岁爷精明着呢。同样的招数,可不敢对他用两次,第一次他觉得新鲜有趣,些许不耐烦也就忍了,可若是有人以为拿住万岁爷的软肋。可以接二连三的占便宜,那可是要吃大亏的!”
一听这话,梁萧也急了。
“公公说的哪里话?同寿说过公公是自己人,什么都不必瞒您,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同寿就是这么说的。然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里了,天地良心,梁某要是有半句虚言,就让我每次喝huā酒都被娘子捉现形!”
“……”这个誓言有点奇葩,黄锦想了一会儿,才琢磨出味道来,他有些哭笑不得,不过心下倒是信了,对梁萧而言,这个后果的确很严重,严重到他无法承受。
看来,想知道内幕,也只能跟正主儿当面谈了,可是,想到刘同寿的机灵古怪,胖子也是一阵头疼。小道士连皇上都敢忽悠,他可没这个自信,能在对话中占到上风。
“呦,黄公公,您怎么又来了?”门一开,刘同寿探了个头出来,笑嘻嘻的向黄锦打招呼。
“我说刘道长,同寿啊,你这到底唱的是哪出戏啊?实话跟你说,万岁爷是真的不高兴了!咱家不管你到底怎么想的,但今天你若是不能在皇上面前把话给圆上了,那,要倒霉的人可就多了!”事态严重,黄锦没心思跟刘同寿打机锋了,反正也打不赢,何必呢?
“读书练字,皇上也会不高兴?”刘同寿显得很无辜,很茫然,还有点无助。
“你就别跟咱家装糊涂了。”接触时间不长,但黄锦已经很了解刘同寿了,才不会被他蒙住呢,他哑着嗓子,低喝道:“丹药呢?说好的丹药呢?你知不知道,万岁爷这几天多着急?吊胃口这种事,又岂能一而再,再而三?”
“丹药?”刘同寿一怔。
其实这次黄锦还真是冤枉刘同寿了,丹药之说,本来是刘同寿为了应付捉鬼那差事的对策之一,后来发现了真相后,就显得不是那么重要了。
有关邵元节的事,他已经很清楚了,既然这老头急切间很难扳倒,那刘同寿就不打算逼得太急,以免对方狗急跳墙,使出两败俱伤的手段来。
刘同寿打算用温水煮青蛙的办法,一点一点的蚕食邵元节的实力,反正老头的命不是很长了,最坏的打算也就是等到对方寿终正寝,就可以彻底将龙虎山的势力驱逐出去,或者直接吞并掉了。
考进士这件事刚好给刘同寿提供了契机,他可以名正言顺的从宫中抽身,算是个休战和解的暗示。老邵若是识相,就应该老老实实的接过这个橄榄枝,若是不知死活,那就再给他来个狠的。
这么想着,制药的事儿,刘同寿就暂时放在一边了。
当然,他虽然没有关注,但这事儿一直进行之中。听刘同寿说过宫中的惨事后,李家父子的正义感都爆了棚,反对皇帝,当面直谏的本事,他们肯定是没有的,但依刘同寿所说,研制出效果更好,副作用更弱的替代品,却是大有可为。
从宫中回来后,李家父子就一直在捣腾这件事,连刘同寿要考科举的事儿都无暇关注。
“同寿,你不会是真的忘记了吧?”黄锦语声发颤。他哭的心都有了。
要是刘同寿故意吊胃口,那还好说,只要丹药足够好,皇上也未必就追着不放。可若刘同寿是真的忘记了,那就有乐子瞧了。
为了等刘同寿的新药,皇帝停了好几天药了,失望加焦虑。一起爆发出来,那可不是一般的可怕!
“不要紧,黄公公。您是来宣旨,叫我进宫的吧?既然如此,咱们这就动身吧。总不能让皇上久等。放心,到了皇上面前,我自有话说,就算出事,也连累不到您。”
刘同寿的安慰起了些效果,树的影,人的名,黄锦对刘同寿还是挺有信心的,前提是,小道士必须得认真起来。
一路无话。
紫禁城虽然戒备森严。但有黄锦带路,又有嘉靖的口谕,更是刘同寿这个炙手可热的大红人,自然也没人敢上前叨,连进宫门时。例行的搜身都省了,不多时,两人就到了乾清宫门前。
黄锦入内缴旨通报,刘同寿在门前等候。知道嘉靖正在不爽中,他已经有了被晾个半天的准备,可谁想到。黄胖子前脚刚进去,里面就一迭声的传声出来了。
“宣,刘同寿觐见!”直呼其名,没有任何修饰,这种宣召方式也是相当之罕见。
此时,刘同寿多少对朝廷规矩有了些了解,他知道,这种宣召方式,本身就是嘉靖的一种暗示:别以为你没有求得着朕的地方,要知道,你小子身份还没确定呢!
进了大殿,刘同寿立时便感觉到了一股不祥的气氛,大殿被一道珠帘一分为二,龙椅在珠帘的另一端,即便以刘同寿眼力,也看不清嘉靖的神情。
不用说,这也是下马威之一了,厚熜同学之难伺候,果然是空前绝后啊!
“草民刘同寿参见陛下。”知道嘉靖要炸刺儿,刘同寿当然不会上赶子给他添堵,他顺着对方的暗示,换了个自称。
“哼!草民?哪个草民有这么大胆子?连朕的事都敢怠慢?”珠帘后传出了一声愤怒的冷哼。
嗑药这种事是会上瘾的,因为对刘同寿报有很高的期待,所以,嘉靖一直在等着他的新药,结果却被刘同寿无心之中放了鸽子,他不发火才怪呢。
“草民岂敢欺瞒陛下?陛下须知,仙丹灵药乃是逆天之物,且不说炼制时需要耗费法力无数,道行低了,更是连边都摸不着,单说这仙丹出炉时,引起的天地异象,就已经相当之可怕了!若没做好万全的准备,又岂能轻举妄动?”
“天地异象?”嘉靖半信半疑的重复了一遍关键词。
“就是所谓的天劫!”刘同寿斩钉截铁的回答。
“真有这等灵药?”嘉靖上钩了,能引起天劫的灵药,那药效还用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