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明-第2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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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大明的人了。毕竟没有人知道在马六甲,那支舰队已经是全军覆没,船只都被沉入了海底或者焚毁,很多人都被当作奴隶关在了南洋,这样远距离的远征,就算是在这个时候才开始对漳州城进行攻击倒也很正常。
在福州城的大狱里面就关着一位知道这件事情的神父,还有几个同样来自西洋的传教士和他呆在一起,他以为这都是来自西班牙的同胞,外面的衙役又听不懂西班牙语,就把自己知道的那些事情说了出来,同时还给同伴们打气说道,无敌的西班牙王国军队肯定是要征服这个国家,我们只需要向主祈祷,并且相信王国的军队。
没有想到,和他关在一起的有一位葡萄牙人,他可不愿意为了西班牙的荣光遭罪,当即在晚上向看守他们的衙役告密了——教士们可都是会说汉话的。
这下子,州甚至没有出一点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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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百一十三章 奴隶制利之争
直隶,河南,山东三个省份,此时你若是在府县城池是能看到一副欣欣向荣的景象,各色的工商行当都是纷纷兴起,都在招揽人手扩大规模,来自江南和沿海的商人们过来购买售卖。人人的脸上挂着笑容,这可是这百余年最好的日子,在粮店里面的粮食便宜的吓人,都是来自南洋和关外的粮食。
做工的人只要是凭着工钱温饱是没有什么问题的,更何况每天都有中人站在城门和集市等人流众多的地方吆喝,给各个工坊和商铺招揽人手,看到进城的青壮就是上前搭讪,无非说的就是“现在乡下活的不容易,好不容易进城了,做工养活家里岂不是更好,这工钱可还是在往上涨啊!”
这些欢欣鼓舞的形象都是在城市里面,现在的乡下确实是活的不容易了,特别是没有什么势力,老实巴交的农民。
北方本就是宗族势力盘根错节的地方,很多时候县衙和府衙作用还没有本地大族的族内决议更有效力,现在的情况是,本地的大族往往就是本地最大的棉田地主,他们倚靠宗族的势力,一方便是雇佣本族的贫苦人家种棉田,另一方面,靠着宗族的规模和勾结亡命之徒的武力,胁迫非本族的人做棉农种田。
此时的棉农,与其说是雇农,不如说是农奴,他们的一举一动都是被地主乡绅的爪牙打手们监视着,而且在耕种前都是签了完全没有什么自由的文书,要是按照这些文书上面写的,他们就算是做到死也不会有自由之身。
这些农奴们每天所做的就只耕种农田,不断的劳作,没有休止。从前做雇农的时候,自己不愿意去种了,把田地退给地主就是,哪怕是去要饭都没有人去管,可是现在每个庄园都是自成一国。
农奴们在没有得到允许的情况下,严禁离开庄园主控制的范围,逃走的处置往往只有一个,那就是被砍死直接丢在地里面埋了,想去告状,先看看能不能跑出去,从前说,某人家的田地人就是走一天也走不出去,这只有少数的几个大地主才具有这样的规模,现在,经过血腥而迅速的兼并之后,几乎每县都有如此规模的庄园。
从前地主的爪牙和打手,最多也就是拿着木棒菜刀之类的东西,现在则都是骑着高头大马,手中锋利的兵器,很多人还有强弓。不少原来在山上落草为寇的盗匪响马,都是纷纷的从良,当上了家丁护院什么的,这口饭吃起来可是比从前的强人生活,有上顿没有下顿要舒服太多,而且还有个良民的身份。
即便是还在外面落草为寇的,这些人的主要行业也不是去抢掠过往的客商,而是专门的盯着那些还没有被兼并的村落,去那里掳掠人口然后转手的卖给种棉地主们,这笔钱有没有风险,而且还稳定许多。
都说社会是不断的前进的,从奴隶社会到封建社会再继续朝前发展,最后世界大同,不过在北三省农村里面,却一副黑暗时代的奴隶社会情景,此时的衙门的命令出不了城池,因为现在的乡村被越来越少的人控制着,所谓的公务命令只需要给这些大地主的家里面送封信就是了。
每年的粮食赋税更是不要说收了,先不说这些大地主的身上都是有这样那样的功名,在田赋徭役上都是有免除的权利,就算是要收那些贫苦人和中等的人家,这些人都是在那些大家族的庇护之下,每年只是按照应该缴纳的银钱交上一些去。
从前的规矩,是这些地主乡绅有功名在身的不用缴纳税赋徭役,衙门里面的衙役税吏们则是跟那些贫寒之家勒索敲诈,总是会把缺额补齐,目前这样子,那些大地主们虽然自己对下面的雇农并不慈悲,可也不愿意被其他的事情打搅了他们的劳作,索性是按照这些人的人头配额,代替他们缴纳了。
一亩棉和一亩粮,这之中的出产和利润可是巨大,若是从前,那些种植棉田的小户人家都是按照每年棉田的收入抽头,可是现在,这些大户们说手下的雇农们种的就是粮田,衙役们什么话也不敢说,毕竟是对方的势力更大,钱财更多,拳头更硬,只能是灰溜溜的回去。
各个府县财赋原来最大的依靠就是田赋,眼下的这种情况,田赋根本收取不上来,在山东的青州府有个知县实在是被逼急了,带着衙役冲进某大户人家严令对方不得包
,隐蔽赋税,所种的棉田必须按照国法缴纳田赋,在案’之后,城内的所有工商行业都没有免税的特权,凭什么你在这里搞这些花样。
没有想到的是,这名收齐了赋税的知县等到的不是吏部的嘉奖,而是朝廷里面某御史的弹劾,说是他有辱斯文,贪财趋利,勒索地方有德士绅。直接就是任满之后再无升迁的可能。
有这个例子在前面,后面谁还会为这个田赋出头,各家都是糊弄着过,或者是在城内的工商店铺工坊之中加大收税,然后跟粮商们买粮添补缺口,这乡间田地,再也不敢去触碰了。
有些明人的笔记曾经是描述过这样的现象,说是基层的官僚从前可以作威作福,但是现在只能是在府县城池里面大声的说话,除了城门之后,就完全是地方上那些大地主的天下了,这些人背后往往都有子侄在各地做官,加上迅速膨胀的财富,真正的知县和知府就是他们。
往往是这些人的雇农犯了什么错误,这些大家写了诉状,上面写明该判某人何罪,该如何处置某人,县府的官员只能是照办,要不然,粮赋一点也收不上来,而且官场之上也是有人处处使坏阻挠,这官是不用当下去了。
在有棉田的地方,控制着大量棉田的人凌驾于官府之上,这种人堪比两汉时候的豪强,他们家中的家丁民壮越来越向着私兵的方向靠近,长此以往,国家收不上来赋税,甚至是征收不到兵源,这可就是极端危险的事情了,接下来朝廷只会是跟他们一点点的退让,结果可想而知。
这个笔记写出来之后,也没有什么人重视,或者大家都是闭口不谈,不过里面对于大地主的一个叫法却是流传了开来——棉绅。
北方的棉田原料集中,和棉绅们对下属人口严密控制,对于江南的手工工场和商铺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北方新兴的那些工商业,基本上都是和山东的海贸有这样那样的关系,生产的东西主要是销往海外,不管是那一个国家的人,总是要穿衣服的。所以北方的店铺只需要有充分的原材料货源,有人做工就可以了,其他并没有什么影响。
可是苏杭松江的织造工场不同,他们的市场有四成左右是在国内,在禁海的时期,这个的份额甚至是更高,虽然现在他们也是用上了新式的纺纱和织布的机器,不过原料却被北方的商人们掐住了脖子,棉花的价钱逐渐的高上去,可是从前还是江南商人们的主要客户的中下阶层,却都是被棉绅们圈了起来做牛做马,那里还会有什么购买的能力。
江南靠着织造吃饭的商人们,特别是棉布这一类型的,纷纷叫苦不迭,很多出身江南的文人和官员们自然要为自家的人说话,在朝堂在民间开始宣扬,说是北三省这么对待农民,和对待禽兽有什么区别,圣人教化里面对这种残酷之极的事情向来是深恶痛绝,如果放任这些棉绅们继续这么下去,大明在地方上的权力必然会被架空,这些人会不断的膨胀,必然是会重演魏晋时候豪强扰乱天下的大祸。
当然了,江南十三商会的工坊把雇工圈禁在工场之中,也是形同奴隶一般的趋势,十三商会手中的武力强悍,这些事情,江南的文人和官员们是选择性的无视掉了,这些人都只是为了自己所代表的那个利益阶层说话。
不过他们这番话说完之后,却没有什么好的反响,原因无他,就连京师周围的皇庄还有大臣们的庄园,现在种植的也都是大片大片的棉花,他们的一般是用卫所的军户给他们耕种,最上层尚且是如此,何况是下面的那些人。
和北三省还有江南为了发财争斗不休的时候,西南,西北还有边镇,似乎已经是被遗忘了,在这次近乎奇迹的经济飞跃中,他们没有捞到任何的便宜,相反的,因为本地的手工业被沿海毁灭性的打击,他们也是牢骚满腹。
面对沸腾的民怨,朝堂上各派官员的争吵,嘉靖皇帝一直很沉默……
正文 第五百一十四章 不甘心的嘉靖皇帝
朝廷上的嘉靖皇帝却没有江峰在华州那种安逸快乐的在真是完全的沉浸在道教方术之中。
三个边镇的裁撤在户部侍郎司马泰突然猝死于家中之后,完全的终止了,内阁六部的大臣们都是有些害怕,心想这莫非是皇帝的手段,或者是边军听到被裁撤这个消息激起的反弹。所以很是偃旗息鼓了一段时间,不过嘉靖的势力依旧虚弱,很容易就是可以判断出来,没有用太长的时间,朝中的局势依然如故,只不过没有人提起裁撤这个话题了。
嘉靖皇帝还在兴献王府的时候,对于正德皇帝的所作所为自有一番判断,刘瑾和八虎的独揽大权,还有江彬,钱宁这些武官近臣的作乱,都是深刻的教训。文人们也是这样说,说就是因为正德皇帝亲信宦官和武人,才搞得天下民不聊生。
所以在他登基之后,尽管跟他作对的都是文官,从一开始的大礼案,到后来的朝服案,圣人案,都是文人文官在那里大唱反调,甚至政令和国策都因为争论这些东西根本无法实行下去,到最后还是在太监和武官的支持下,才取得了斗争的胜利。
不过他依旧是有自己的想法,嘉靖皇帝对最亲信的黄锦和陆炳心里面的都是有些提防,虽然给这两个人很多的肥缺,并且对他们很是宽容,却没有什么要害的东西被这些人掌握,反倒是一直反对他的内阁六部,皇帝一直很是信任,甚至在‘检地案’没有发生之前,内阁六部的决议他基本没有驳回过。
对宦官和武人的提防和不信任,导致他发现了自己被人阻塞言路,并不能顺畅的发布旨意的时候,嘉靖皇帝立刻心中惊惧,并且有所提防,在最快的时间内找到了亲近自己的势力和人手。调兵入京。结果是黄锦被砍了脑袋,陆炳被软禁了起来。宦官和内卫武官再也没有什么参与政事的能力了。
这一来,不管是文武百官还是天下间的文人清流,都是大力地颂扬皇帝改革弊政,乃是千古仁义之君,嘉靖皇帝尽管城府很深,可是在当时很是有些飘飘然的感觉,私下里面也是想过,大明立国这么多年。前面的皇帝们头脑手腕比自己成熟的也有几个,为什么这些人却没有把宦官和内卫武官清除呢?
答案很快就得到了,文官的势力在失去了制约之后。迅速的膨胀了起来,天下政事都是被他们操控在手中,虽然说的是很好听,说什么代天牧民,让天子做一个垂拱之君。只需决断就是了。
实际上是皇帝轻松到连决断都不需要,文官们包办了一切,现在倒是没有人阻碍皇帝视听了,不过嘉靖心里面却也是知道,他所看到所听到的东西,都是文官集团们让他听到。让他看到的。事实上,如果不是皇宫地一名禁卫回乡之后看到见到些巨大的变化,回来和嘉靖说起,嘉靖皇帝甚至连自己一直是被蒙蔽的这件事情都发现不了。
如果说是那种耽于享乐,不愿劳碌地皇帝,对于眼前这样的局面倒也么有什么在乎的,反倒是落个清闲,少操很多的心思。但是对于嘉靖皇帝这种控制欲和权力欲很重的皇帝来说,眼下地局面实在是太让人痛苦了。
嘉靖皇帝每天在早朝上根本不愿意花费太多的时间,只是露面一次,然后匆匆的回到皇宫里面,炼丹念经,做些道士的法事,在正德年间开始,在京中的王公大臣们,就喜欢信封道教。
虽然说嘉靖皇帝好道术这件事情把文武官员们的爱好广大了,其实这里面也是有别地考虑。这年头白莲教,弥勒教造反的事情特别的多。都是假托佛经佛祖的名义,谁要是去信了佛,被政敌扣上个勾结邪教的罪名那可就是不好了。
道家则不需要那么多的忌讳,本身也就是讲究清静无为,在历朝的皇帝眼里面,这才是华夏的正统,大臣们需要信仰地纷纷是靠近道教,没有信教的都是用道士和皇帝搭桥凑趣。大臣们在朝堂上都是为自己代表的那一些人和利益团体摇旗呐喊,可在信仰上还是道士作为供养的对象,意见倒是非常的一致。
所以不管是南北还是东西的大臣,家中总是有些道士供奉在家中,已经算是一种时髦和风尚的东西了,嘉靖皇帝喜好道教,所以经常是把这些道士请进皇宫之中,交流些道法和炼丹的心得。
大家都是对皇帝的这个举动习以为常,如果是谁家的供奉被请进皇宫,这家人往往还感觉面子上颇有荣光。
对于道教地爱好是一回事,内阁六部的官员们依旧是在那里为了所代表地利益集团的不同,彼此的攻讦和辩论也是没有停下来过,在‘检地案’之后,不管是东厂还是锦衣卫,他们的情报和监视的职能都是大幅度的弱化了,原本厂卫乃是皇帝的耳目,现在丝毫作用也是发挥不出来。
皇帝的情报来源已经是被完全的断掉了,不过,这里面却也有个问题,东厂和锦衣卫虽然名义上属于大明皇帝的直辖,但他们却也坐着情报机关侦缉和刺探的工作,并不是只有皇帝才享用厂卫的情报。
把厂卫的作用大幅度的弱化,实际上文官们获取情报的途径也是少了许多,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