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小民-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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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孟有田答应一声,将马缰绳拴好,忽然又想起件事儿来,再次跳下沟去,赤脚站在冰水里,挽起袖子,好象摸鱼似的,在水里泥里左摸右摸,然后笑着举起一只鞋,向阿秀叫道:“看,这是你的吧?”
阿秀点了点头,说道:“有田哥,别找了,水里凉,当心你的腿。”
“没事儿。”孟有田又弯腰摸索了一会儿,拎着两只鞋走上沟岸。
轱辘轱辘,独轮车再次发出了有节奏的声音,孟有田套上车绊,向村里走去,“一只耳”在一旁乖顺地跟着。
“家里没柴了?咋下雪天出来呢?”孟有田奇怪地问道:“你咋不牵着驴出来,推着这车多累呀!”
“俺本想着趁还没下雪多存点柴。”阿秀低声解释道:“谁想这雪说下就下呢,出来的时候婶子牵着驴去碾面,还让小嫚到村公所找你回家吃饭呢!”
“呵呵,小嫚没找着俺,倒是遇见你了。”孟有田笑着说道:“咱快点走,别把你的脚冻坏了。”
“没,没事儿。”阿秀不放心地提醒道:“路滑,你慢点走,俺不冷。”
“以前这活儿都是俺干的,现在倒让你挨累了。”孟有田颇有歉意地说道:“以后这些粗活儿还是留给俺吧!”
“你那么忙。”阿秀讷讷地说道:“俺闲着也不得劲儿,再说这些活儿也不累。”
孟有田无奈地轻轻摇了摇头,眼瞅着到了家门口。在他和几个好哥们的努力下,地洞已经与根保家挖通,村公所的房子也盖好了,秦怜芳等人也有了住处,有田娘她们就又搬了回来。按有田娘的说话,自己有家,老住人家的房子算怎么回事。
进了院,孟有田把马拴好,抱着阿秀进了屋。阿秀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在孟有田面前就象乖顺的绵羊,就象她曾经说过的,你想咋的就咋的。虽然脸羞得通红,却没有抗拒的举动。
“咋啦?这是咋弄的?”有田娘吓了一跳,慌慌张张地跟在后面追问。
孟有田把阿秀放在炕上,简单说了事情的经过,有田娘又忙着端热水给阿秀擦脚,换裤子。孟有田在外间屋站了一会儿,直到忙乎完了,才被娘叫了进去。
“一天到晚在外面瞎忙。”有田娘又气又疼地骂道:“原来还知道家来吃饭,现在倒好,连面儿也见不着了。”
“哪有啊!”孟有田嘿嘿笑着,“就是偶尔在外面吃嘛,俺忙也是为了家里不是。”
“哼,几块大洋,几块肉,你以为俺稀罕你用命换来的那点破东西?”有田娘余怒未息,数落道:“你当俺都不知道哇,打土匪用得着你逞能?你那腿脚,还打头阵,看把你能的。”
“娘,您甭担心,俺不是会刀枪不入吗?”孟有田插科打诨,嘻笑道:“那个,您做的啥好吃的,俺可想吃您做的饭哩!”
有田娘白了儿子一眼,转身进了外屋,不一会儿端着两个碗走了进来,将炕桌上一墩,没好气地说道:“吃吧,这是娘亲手给你做的。”
两个窝窝头,看样子还是凉的,一块咸菜疙瘩,孟有田挠了挠头,阿秀和嫚儿在一旁偷笑。
“咋啦?”有田娘似笑非笑地看着儿子,“吃好的吃多了,这嗓子眼儿变细了,咽不下去。”
“哪能呢!”孟有田知道娘是逗他,刚才在外间屋都闻到肉香味了,他抓起一个窝头便往嘴里送。
啪,孟有田后脑勺挨了一巴掌,有田娘抢过他手里的窝头,狠狠横了他一眼,又把饭菜端了下去。
“嘿嘿,一点都不疼。”孟有田讪讪地笑着对阿秀和小嫚说道。
阿秀只是笑,小嫚冲着孟有田做了个怪相,小声说道:“婶子做了好吃的,有小鸡炖鲜蘑菇呢!”
“蘑菇能吃了?”孟有田疑惑地问道。
“能吃了。”有田娘端着热腾腾的饭菜走了进来,又瞪了儿子一眼,说道:“你倒好,啥事儿开个头,就交给别人去弄。那蛆,那蘑菇,还不是俺们在辛苦。阿秀呢,又是忙家里,还得忙外面,这,这不把脚都扭了。”
“婶子,俺的脚没事儿。”阿秀在旁边打着圆场。
孟有田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说道:“谢谢你啊,阿秀。那个,娘,俺以后多顾家里。这段时间也忙得差不多了,以后会有时间的。”
有田娘轻轻叹了口气,她想说儿子的婚姻大事,还是忍住了,一家人团团圆圆吃顿好饭,那些儿子不想谈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白面馍馍,小鸡炖蘑菇,腊肉炒酸菜,醋溜白菜,葱花拌豆腐,孟有田迷惑地望着这丰盛的饭菜,又迷惑地望着娘。
“傻啦!”有田娘用筷子点了点碗边,笑道:“今年你踢腾得不善,家里又有粮,又有钱,还添了大牲口,别人家瞅着都眼红呢!等过年了,咱要吃得更好哩!”
孟有田嘿嘿笑了起来,说道:“娘,以后就这么吃,趁着鬼子没来,咱多过几天好rì子。”
“是这个理儿。”有田娘点了点头,说道:“李家倒了势,老赵大哥当了村长,这是想都不敢想的事儿。儿啊,你也好好地干,咱老孟家没准从你这辈开始,也能出个一官半职呢!”
“行,俺肯定努力。”孟有田笑着答应下来,招呼着大家一起来吃饭。
吃过晚饭,孟有田陪娘聊了会闲磕,检查了阿秀的脚伤,又到旁边的暖房看了看蝇蛆的情况,方才走出家门,回到了住处。
第一百三十八章风雪求救人
自从老赵头当选村长后,孟有田便搬出了村公所,小全、二虎子等人轮流和他住在一起,晚上或继续掏地洞,或谈天说地,倒也并不寂寞。
“有田,咱们的钱可不多了。”今晚是小全陪着孟有田,没去挖地道,小全先把问题扔给了孟有田,“老钱要再跑几趟,咱们拿啥付账呢?”
老钱被放走之后,大概是琢磨明白孟有田的劝诱,利用原来的关系,真的干起了投机买卖。先是试探xìng的弄一两条破枪,几颗手榴弹,后来见孟有田他们并不赖账,干得便更起劲儿了。孟有田的采购也从枪枝弹药扩展到了硫磺、硝石等军工原材料,这钱花起来可就越来越多了。
“老赵伯那儿怎么样?”孟有田微皱着眉头,村长大权是拿过来了,钱粮方面是不是应该能解决一些。
“倒是能支应一些,但不会太多。”小全说道:“咱村本来就穷,老赵伯的意思是少摊些花销,让大家伙宽裕一下。再说,让村上的人家拿钱买武器弹药,恐怕有人不肯掏哇!”
孟有田翻了翻眼睛,这话真没法说,以前李大怀摊钱派款时,老百姓尽管明知道是巧立名目,可骂归骂,该拿多少还是拿多少。这老赵伯当了村长,村里人怎么倒硬气起来,是看他好说话?还是欺软怕硬的臭毛病在作祟?
“你容我想想啊!”孟有田轻抚着额头,很有些苦恼。
现在鬼子还没开始重视敌后战场,有些东西还能买到,等鬼子的封锁建立起来,再想搞可就困难了。正因为他知道得多,看得远,才会大肆囤积紧要物资,而且这些物资都是为十里村的长远打算,但这些事情是没法拿到桌面上讲的,说了也没人相信。
正在孟有田冥思苦想之际,一阵急促的打门声传来,他和小全都霍然起身,对视了一眼,小全小跑着去开门。
不一会儿,浑身是雪的有新带进来一个少年,却是肖广和的小跟班铁蛋。只见铁蛋的脸上也分不清是雪水还是汗水,摘下帽子,头发已经全湿透了,冒出浓浓的热气。
“有田哥,你快跟俺走。”铁蛋见了孟有田,焦急地抓着他的衣袖,带着点哭腔说道:“四爷,四爷快不行了,快去见他最后一面。”
“咋回事?”孟有田一下子皱起了眉头,将铁蛋推坐在炕沿上,说道:“你别急,把事情说清楚。”
等到铁蛋简短说完,孟有田眨了眨眼睛,说道:“大腿被鬼子的子弹穿了个洞儿,子弹没留在里面,那咋会死人呢?”
“肿这么高——”铁蛋哭丧着脸用手比划着,“还流黄水,人烧得滚烫,大夫说怕是过不了明天。”
伤口发炎了,来针抗生素……孟有田轻轻一拍脑袋,青霉素研没研制出来还不太清楚,就算有了,在这偏僻地方,就算真拿黄金去换,也搞不到啊!这他娘×的,真没招儿了,只是去见将死人一面?
“有田哥,咱快走吧,四爷昏昏沉沉叫了你的名字,说不定有啥事交代呢?凤姐说你可能是贵人,上次在良岗庄讲的那故事还能救人呢!”铁蛋见孟有田在地上直转磨,不禁急着催促道。
讲故事?孟有田忽地停下了脚步,翻着眼睛想了想,啪地一拍手,有了。要不怎么说没事得多看看书,阅历就是财富呢!没看过《唐朝好男人》能知道这种神奇的办法吗?当然不能,虽然最后的效果还不知道,但孟有田已经决定要试一试了。死马当成活马医,话虽不好听,可就是这么回事。
“你在这等着,俺去取点东西就跟你走。”孟有田说完转身就走。
“有田,俺陪你去。”小全不放心地说道:“俺去牵黑骡子。”
“也好。”孟有田头也不回地说道:“咱们就在这会合。”
……………
风在耳旁刮着,纷纷的雪片,不是迎头飞来,而是他孟有田的左边,灌进他的颈项。他缩了缩脖子,将领子向上拉了拉,努力在风雪中定神观察。原来不是风转向,而是道路转了方向。再向周围望望,眼前一片白茫茫,除了路旁的树木,看不到一点光亮和一户人家。
“一只耳”跑得很稳,但速度却比不上铁蛋骑的战马,小全骑着黑骡子也同样快不起来。孟有田看到铁蛋不时回头瞅,显得心中焦急,但也只能如此而已。其实孟有田何尝不心急,可他的骑术一般,马也一般,也只能这样向前奔驰了。
大概一个多小时后,前面出现了几点灯光,越来越大,模模糊糊的土门村在茫茫风雪中进入了孟有田等人的视线。铁蛋叼上了一个哨子,吹出特定的节奏,三人一路顺畅,直接驶进了村里。
在村口,孟有田看见暗角动了一下,匆匆一眼,象是个雪人。其实这是九龙堂的岗哨,在这大雪天里,他并不去打掉身上的雪,因为一打掉又落上了,反倒容易化,还不如任凭雪一层层披在身上好些。
马匹停在了一所大院落的门前,铁蛋翻身下马,招呼着孟有田和小全走进大门,往右手旁门里一拐,把牲口牵进马棚,三人走进了北厅。
地上的雪踩在脚下嗄吱作响,孟有田拎着一个用棉被包裹起来的木盒子,心中有些忐忑,既怕来晚了,又怕这东西的效果无法保证。
还未进厅,便听见柳凤焦躁的声音,“还有没有别的法子?就这么眼睁睁地瞅着不成?以前不也有过这样的情形,用刀子剜掉烂肉不就成了。”
“大小姐,四爷的伤口不正,咱不敢动刀子。”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说道:“若是有洋大夫,或者留过洋的大夫,他们的手艺兴许可以。”
“洋大夫,留过洋的,现在到哪里去找?”柳凤急道:“你不是说四爷很难挺到天亮吗,就是现在去找,也不赶趟啊!俺已经派人去教爹回来,可这大雪天,怕是——这可咋办?”
第一百三十九章有些暖昧的扭打
这话倒说得实在,如果是动外科手术,当然不是中国土医生的强项。孟有田稍微放轻松了一些,现在肖四爷还活着。
三个人进了北厅,便看见一个中年男子愁眉苦脸地坐在椅子上低头沉默,柳凤紧皱着眉头象热锅上的蚂蚁在地上来回走着。
“孟小子,你来了。”柳凤抬头见是孟有田,眉头稍微舒展了一下,说道:“快跟俺进去看看吧,四叔昏迷前还想着你来见上一面呢!”
哦,孟有田轻轻点了点头,也不多说,跟着柳凤进了里屋,一股浓重的药味扑鼻而来。肖广和躺在床上,已经陷入昏迷,柳凤的两个侍女正换了肖四爷额头上的湿毛巾,又将一个小碟子里的酒点着,用手蘸着往四爷的胸脯、腋窝、肘窝抹。这是民间降体温的土方,孟有田小时候发烧,母亲也是这般点着小碟子里的烈酒给他擦拭的。
“刚才四爷烧得说胡话,让大当家的小心。”灵儿用衣袖擦了把头上的汗,向柳凤报告道。
柳凤嗯了一声,面sè沉重地望着肖广和,但话却是对孟有田说的,“四叔一直挺看重你,清醒时还说过要和你说要紧事儿,可现在——你好好看看四叔吧!”
孟有田没吭声,看了肖广和一眼,伸手探了探体温,果然烧得烫人。他又注目在肖广和的伤口上,伤口又红又肿,象个小孩子的嘴巴,脓水不时渗流出来,被两个小丫头擦掉。
要是实在没办法了,也就只好试试咱的蛆疗,可这话该怎么说呢?孟有田呲牙咧嘴地偷看柳凤,这位姑nǎinǎi是关键,只要她说成,那就没人敢阻拦了。
“你瞅俺干啥?”柳凤看见了,立着眉毛问道:“有啥话就说。”
孟有田无奈地点了点头,说道:“大小姐,俺跟你说个事儿,咱到外边说行不?”
柳凤横了下眼睛,也不说话,转身就走了出去,孟有田将手里提着的东西悄悄放在墙角,也跟了出去。
到了大厅,柳凤停步不前,孟有田四下一扫,还是不行,他径直走到门口,向着柳凤做了个请的手势。
出了厅门,孟有田和柳凤站在廊下,雪还在下着,但风似乎小了,雪片直上直下地落着。
“啥事呀,神神秘秘的。”柳凤有些不耐烦地伸脚踢了下飘到廊下聚集起来的小雪堆。
“那个,是这样的。”孟有田斟酌了下字眼,小心地说道:“要是实在没有治四爷的办法,咱也不能干瞅着不是,俺从书上看了个方子——”
“那你不早说。”柳凤不等孟有田说完,便打断了他的话,“什么方子,快写出来,让人去抓药配制,都什么时候了,你倒是沉得住气。”
“你让俺把话说完。”孟有田对柳凤的急xìng子有些不悦,皱着眉头说道:“这个方子不用抓药,是一些活物,能把溃烂伤口处理干净。四爷的伤口发炎流脓,正如这样的症状。”
“活物?”柳凤疑惑地眯着眼睛看着孟有田,“你说清楚,是啥活物?”
孟有田沉默了一下,沉声道:“蛆虫,撒上蛆虫把四爷的伤口清理干净——”
“混蛋。”柳凤怒气勃发,挥手就是一拳,正打在猝不及防的孟有田脸上。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