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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部分

奋斗在新明朝-第2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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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佑十分惊讶,这个太监居然看起来很内行的样子,“海公公也懂河务吗?”
“自八年前到任以来,近几十年的水文志我都翻阅过。”海公公傲然道。
正要继续谈时,突然从远处传来暴洪的轰鸣声,而且持续不断的。李佑当即意识到,对岸决口了,泗州城要完了。
他又登上没有被水淹没的西岸外堤,朝对岸看去果然已经成了汪洋一片,已经分不清哪里是田地哪里是村落了。
海公公不知从何处找来千里镜,从中又看到,就这短短片刻功夫,泗州城墙已经被水淹没了一半。
李大人再次摇头叹息,看来在这个汛期,千年古城泗州的城池真保不住了。听说往年发洪水大堤决口时,水位最多也就淹到这个高度,今年这才开始就这样了。
不过令李佑略感轻松的是,随着东岸泄洪,祖陵内堤的水位渐渐下降,幅度很大,比尚未泄洪时低了几尺。只要祖陵安全,一切都好说,乌纱帽和帽子里的脑袋都是稳当的。


第五集 牧守江北 第359章 人算和天算
右副都御使、总理漕运、兼提督军务巡抚凤阳等处、兼管河道杨负杨中丞近日坐镇淮安府焦头烂额,常常为了汛情一夜三惊。这里黄、淮、运交汇,是天下水情最复杂也是最脆弱的地区。
黄河爱决口乱窜、淮湖水要下泄入海、运河是必保的国家生命线,哪个也不是好相与的,交错纠缠在淮安府,局面更是错综复杂。还有,两淮地区产盐占据天下之半,下游盐场一旦被泛滥的洪水冲了,整个盐业盐课都要遭受重创。
所以一到发大洪水的年头,淮安府的紧张程度可想而知。特别是今年黄河洪水堪为近二三十年来最大,到目前没有决口已经被老河工称为奇迹了,但仍然存在决口的可能性。而且从历史经验来看,黄河决口的可能性无论时间还是地点或者是概率都挺随机的,这种折磨委实让人心惊肉跳。
对此杨巡抚只能哀叹自己运气太差,偏偏在自己任上遇到大洪水,他注定整个汛期都睡不好觉了。
就在这个情况下,九月初九这日杨巡抚接到了李佑从泗州发来的禀文——泗州知州王某指使刁民扒了祖陵大堤,现今洪水逼近内堤,祖陵已经四面环水岌岌可危。同时此事还有守陵太监作证。
起初杨巡抚还以为自己睡眠不足老眼昏花看错了,他活了五十多岁,在官场混了二十大几年,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谁胆敢故意去扒皇家陵寝防洪大堤的……
等看明白了后,杨巡抚差点气昏了,为何在他任上什么妖魔鬼怪都出来了?连地方官主动扒祖陵大堤的事情都能发生,流年如此不利啊!
他本想今年南边问题不大,重点看好黄河即可,谁晓得又出了这么一起诡异的事情。一旦祖陵有失,他这巡抚也就做到头了!
九月十日夜间,心急万分已经失眠的杨巡抚又收到了六百里加急禀文——为保住祖陵,征得守陵太监意见后,负责洪泽湖南部的李佑已经下令决泗州大堤泄洪,泗州城已经彻底淹在洪水里了。但祖陵周边水位降低,形势好转。
看到这个,杨巡抚松了口气,只要祖陵无恙,就没有问题。同时感到,这李佑年纪轻轻,却是很有魄力,竟敢断然决堤水淹泗州。
关于祖陵的事,杨大人贵为巡抚也做不了主,只能六百里加急报往京师,请朝廷处置。
却说李大人坚守在抗洪第一线,婉拒了海公公住进祖陵屋舍的邀请,带领亲兵随便在祖陵外面找了家民房暂住。这里距离内堤很近,随时可以察看水情。再说,他也不放心住进海公公的地盘,安全第一。
九月十一日,泗州大堤决口的第二天,李佑和海公公继续看水。
海公公指着祖陵外堤溃堤处道:“如今东岸泗州泄洪,又因地势较低,所以当前水势都倾向东边,西岸这边外堤溃口水流减缓,可以考虑抓紧时机重新封堵上了。免得让内堤直接面临洪水,一有险情退无可退。”
其实海公公作为守陵太监,负责的是祖陵围墙之内,外面防洪等事情都是属于地方的,海公公责任不大,出不出面都行,现在也不是太监嚣张跋扈欺压地方的年代了。不过提提建议倒在情理之中,但具体都得靠李佑这类地方官去实施。
此时封堵溃口是很合理的建议,现在此处水流缓慢确实也是个好机会。但李佑却注视溃口,举棋不定。海公公便又问道:“李大人有何疑难?石料有备用的,不必担忧。”
李佑瞥了海公公一眼,意有所指道:“现今祖陵遇险,全因那姓王的掘祖陵外堤酿成祸事,与我等无关也,再遇险情,还是一样,依旧是那姓王的责任。如果本官封堵上了溃堤,弥补那姓王的罪过,平安无事还好,若祖陵又因外堤遇险情时,责任岂不反而转移到本官身上?海公公此言,很有可能将本官架于火上烤。”
海公公听到这奇谈怪论,初想貌似是歪理邪说,但细想却又非常合理,李大人心里的弯弯绕绕真是……
没等他反应过来,又听见李佑说:“但是如果有人上奏说本官玩忽职守,放纵溃堤不堵,也是大大不妙。两相权衡,还是封堵罢!”
海公公不知为何,脱口而出:“本监不会作背后小人。”
李佑哈哈一笑,“海守陵多虑了,本官没有说你的不是。”
几个回合下来,海公公在无形交锋中败了阵,彻底服气。只得诚心诚意道:“今年黄河水大,几乎必然乎倒灌洪泽,抬高水位,封堵外堤也算是有备无患。”
海公公话音未落,从东方有急递铺的铺兵飞奔过来,叫道:“巡抚衙门急报!黄河势大,已在清江口分流倒灌洪泽湖,东岸高家堰与南岸泗州祖陵皆要小心!巡抚衙门又命李大人专守祖陵,高家堰南段另遣官员分守。”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纵然有心理准备,李佑还是大惊,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洪泽湖不能下泄河道,反而被倒灌,这样受上游淮河与下游洪泽湖两边夹攻,泗州一带就很悲催了。
海公公很镇静分析道:“不妨,即便黄河倒灌也只是一支分流,洪泽水面又足够大,不会立即导致泗州水位急升,除非黄河水成倍增加……”
海公公话音未落,又有铺兵从西北飞奔而来,“从宿州传有急报!黄河在开封府决口,支流夺睢水南下,又在宿州夺汴水河道,洪泽湖沿岸皆要小心!”
这汴水和淮河一样,是要注入洪泽湖的。铺兵急报的意思就是,黄河在河南决口后有一个支流先沿着睢水,又沿着汴水南下,最终目的将是洪泽湖……正如海公公所言的“黄河水成倍增加”。
又是说曹操曹操到!李佑忍不住瞪了几眼海公公。
那海公公也瞠目结舌,久久无语,才继续强作镇静道:“不妨,我们这里是淮湖交界处,洪泽湖水位抬高也不过是一面而已,只要另一面淮河上游没有大水就行了……”
话音未落,从南方有铺兵飞奔而来,高声叫道:“中都急报!凤阳连日大雨,淮河上游水位暴涨!”
祖陵泗州位于淮河最下游,上游发了洪水,下游还会远吗?
黄河到灌、汴河大水、淮河大水是据老河工分析最令人担心的三种情况,出现一种就是很不妙的状况。可是在海公公的强力乌鸦嘴下居然同时出现了,铁口直断的大仙也不过如此啊!
面对人祸李佑从来不惧,但在天灾面前,他也是十分无能的。此刻李大人骇然惊恐,十分失态的指着海公公大骂:“你他娘的闭上嘴罢!本官就要死在你这张嘴上了!”
海公公也彻底崩溃了,连连抽自己数个耳光。祖陵真要被淹没,李佑或许可以拿王知州当挡箭牌,但他作为守陵太监必须殉死的。
这时候两人也顾不得斗心眼了,将陵户、护陵卫全部集合起来封堵祖陵外堤。只用了半日功夫,勉强用石料将溃口堵上。
但是从这夜起,祖陵大堤外的水位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上涨,几乎就是一天一尺多。如果没有拿泗州泄洪,拓宽了东面水道,水位上涨速度会更快。
一切都失去了控制,向来喜欢故弄玄虚做尽在掌握状的李大人真着急了。他日日夜夜不下大堤,搞得自己形容狼狈不复美男光彩,可惜天意由不得他,水位还在持续不断的上升。从千里镜可以看到,水位已经将对面泗州城墙差不多全都淹没了,只露出了城门楼顶端。
九月十五日,祖陵大堤终于挡不住水位了,虽然还没有再次溃堤决口,但洪水漫过外堤,缓缓地又溢到内堤。
虽然还没有被判死刑,但这几乎就相当于死缓了。主力外堤都力不从心的拦不住水势了,内堤又能坚持多久?若内堤顶不住了,洪水再漫过去,那就直接灌进祖陵门里了。
这还只是在溢堤的情况下,万一又出现溃堤,洪水水势迅猛涌入,只怕祖陵一时半刻之内便要遭灭顶之灾。不过区别也就是立即死刑和死缓而已。
洪泽湖南岸河务主管李佑心死如灰的站在大堤上,海公公也同样在旁边傻站着。洪水已经没过了小腿,冰凉刺骨,后面祖陵里神道上,水势也已经没过脚踝了,令人绝望!
穿越以来,李佑从来没有像现在如此无奈过,天意渺渺难测,人力却有时穷。回想这半个多月,自从到了泗州他便不停围绕祖陵打主意,只想着救祖陵的立功机会到了。怎奈人算不如天算,机关算计太聪明啊。
若祖陵和泗州一样被淹没了,就算将责任推给王知州,就算他的处断都是正确无比的,但又能有什么功劳?怎么说出去,都是祖陵在李佑手里沉了湖底的。
唉!李佑仰天长叹,既然天意不可挽回,那就尽量给自己增加点印象分和同情分罢。
在大堤上数百军民众目睽睽之下,李大人跪在水中,对着北方三次叩首,而后起身高呼:“辜负朝廷重托,臣李佑无能为力了!”
又高声作诗一首曰:“洪波浮日月,壬葵破乾坤。无能金汤固,不敢独留身。殉职完臣节,以死报国恩!”
完毕,李佑纵身一跃,跳进了脚下滔滔洪水之中,青色官袍很醒目的漂在水面上。
“大人不可如此!”李佑的亲兵大叫,登时有五六个也跳进了水中救人。
对于李佑跳水,海公公毫无感觉,他现在像行尸走肉一般,对一切都麻木了。只想着祖陵不保,是不是也跟着跳下去自尽算了?
他向前走了两步,忽然感到走动比刚才轻省了许多。似乎并不是错觉啊,他低头一看,方才还淹没小腿的水位不知何时已经下降到脚踝处了……
莫非洪水终于要退了?
死里逃生的狂喜瞬间充满了海公公的心肺,他再望向还在水里挣扎的李大人,仿佛看到了神迹。


第五集 牧守江北 第360章 汛期尾声
此时站在大堤上洪水中的不只有李佑和海公公,还有其他太监、护陵卫军士、陵户壮丁。若祖陵被水淹了,太监作为皇帝家奴必然是被殉陵,护陵卫估计要解散发配,而陵户的损失就是以后再没有免去钱粮的优惠了。
形势绝望之际,李大人令人震惊的跳水殉职了!然后洪水更令人震惊的开始退了!神乎其神!
用天人感应的迷信说法,李大人以身死节忠义无双感天动地降服了洪水?
李佑带来的护卫都是挑选出来的,个个熟识水性,又有军法在前,此刻自然毫不犹豫的下水救人。冒着洪流涌动,七手八脚将还在挣扎的上司顺着水面拖到了大堤上。
李大人气喘吁吁,浑身湿漉漉的狼藉不堪,头上官帽早不知去向,头发也已被水冲散,还有几根水草应景的挂在肩膀上。虽然形象全无,犹自挺着伟岸的身躯对左右吼道:“本官无颜再去见圣上,救我作甚!”
可惜这些亲卫都是粗人,没读过书,不知道如何响亮得体的应对。只能紧紧架住上司,言辞乏味的劝道:“镇抚不要轻生……”
李佑大喝道:“祖宗龙脉毁于我手,为人臣者有何面目苟且偷生!自当舍身殉节!”
旁边海公公从洪水消退的狂喜中清醒过来,从冥冥天意的震慑中回复,忽然耳中听到李佑大喝,不用看便知又是一出卖弄忠义的文官把戏。他职业生涯前半段是在宫中度过,没少见过这类场面。
可是这次也太神奇了,就算是把戏也是神一样的把戏哪,难道老天也故意配合他么,这岂不就成了天意?
带着羡慕嫉妒,海公公上前对李佑道:“李大人不要轻言生死,大水已经开始退去了!”
算来算去皆成空的李大人太过于投入了,被救上岸后竟然没有注意到水位。
他正沉浸在悲壮的心情中不能自拔,一边把自己想象成死守睢阳的张巡,一边酝酿新台词,海公公这句仿佛如雷贯耳,使得李佑大吃一惊。
他几乎不敢相信的低头看去,入目处原本已经被洪水覆盖的堤顶渐渐显露了出来……
李佑真没想到洪水居然这时候退去,巧合的离奇。其实他的本意只是要效仿另一个时空里屡败屡战、屡次跳水的曾国藩而已,摆出殉节明志的架势为自己博取最广泛的同情和舆情支持。
然后所有责任都由那该死的王知州去承担罢。他李佑可是明知祖陵遇险,明知责任关天,还敢满腔热血、勇于任事、奋不顾身的前来抢救!
这种时候是不能害怕“水太冷”的,不过怎么刚跳了水洪水就退了,洪峰就这样顶过去了?
李佑顾不上惊诧,大喜过望的振臂高呼:“我大明得天所佑,此乃祖宗神明显灵了!”
你的意思是祖宗神明都为了你显灵么……海公公心里吐槽道,但只能微笑表示赞同。
他确实羡慕嫉妒,但不恨,因为海公公知道自己无法模仿的。文官是文官,太监是太监,各有各的行事准则,各有各的玩法。你一个太监可以洁身自好,可以当正人义士,但想学文官去故意刷名望,纯属找死,别忘了太监的本质是天子家奴。
大堤上水退去了,便点起了火堆烤火,李大人衣冠不整的坐在火边与海公公继续闲谈。
两人联手与洪水苦战数日,共同面临过天塌地陷的巨大险情,又一起在绝望中挣扎过,所谓共患难也,关系倒是密切了几分,说话也随便起来,不再处处互相提防。
“大人你到底是知道了水位开始下降才跳水的,还是真不管不顾的跳了水?”
李佑不耐烦道:“你问了几遍了?本官不像海公公你这般铁口直断,哪有未卜先知之明?”
别说他真不会提前知道,就算是提前知道洪水要退的这时候也得回答不知道,不然如何显得他忠义惊天、洪水自退?光环越亮眼,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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