奋斗在新明朝-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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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问过他了,他说那日根本不曾见得严娘子。打听左右,此人还算忠厚,里甲也是打了包票的,并非作奸犯科的无赖之徒,想来此案不是他犯的事。”
李父突然面色一变,露出点狠色,指使李佑说:“你去给我拿下,带回衙门。”
“一无实据,二无人证,拿他作甚?”
“哪来如此多废话!你只管去拿下,交与县官大人即可。”李父厉声道。
看来父亲发现了什么我注意不到的破绽,这也太高明了,真是名侦探范儿,不愧是当过十几年捕头的人物。李佑佩服的想道。上了渡头,掏出绳索往于大郎头上一套,捆住了脖子,抽出腰刀道:“与我走一遭吧。”
“青天白日!小的犯了何事?”于大郎虽不敢反抗,却急的不住嚷嚷。
李悠无言以对,难道说因为我老爹看你不顺眼么。直管抓了绳子,拽着于大郎往县衙走去。另一边李父先回住所去了。
此时恰好知县在堂上,倒也不用等待了。李佑将于大郎丢到公堂,禀报说:“将严娘子走失案嫌犯带到了。”
于大郎当然不肯招供,大喊冤屈。那知县却不管不顾,打了于大郎三十大板。见还不肯招供,就上了夹棍,皂隶一发力,于大郎剧痛钻心登时昏过去了。一桶冷水泼醒了于大郎,仍在喊:“小人实在天大冤枉啊!”
赶紧招了吧,大家早点下班,这些刑具可不是摆着看,李佑看着于大郎想。
知县大喝:“你这奸人,死硬不改,本官今日暂不与你计较,给我枷号入狱,严加看管,来日再审!”说罢一甩袍袖退堂了,今日有个户部郎中路过本县,陈知县要去接风,哪有空和犯人纠缠。
李佑看着于大郎惨状十分不忍,对前来拉人的牢役说:“牢里看顾一下,不要弄坏了他。”几个牢役诧异的看了李佑一眼,只道是李佑收了犯人银钱。
李佑回家寻着父亲问道:“父亲你有何证据或者推断么,早早呈给县官了结此案,也省得那于大郎死扛不招,徒受拷打。”
“为父哪里有什么证据,随便抓得一个丢给县官罢了。”
庐山瀑布大汗……李佑非常无语,就要我学着这样办案么……
“不明白?”李父微微一笑,“你要对县官有个交待,县官要对苦主有个交待,交待来交待去,寻不着人就只好自己弄一个人当交待了。这样你在县官面前也算办了事,县官对苦主也是有话可讲,上司考核也可应付了。”
这……这……这……好黑暗的潜规则啊……太冷血了,这时代办案难道就是“自由心证”么,前世的好青年李佑有点接受不了。
李父又叹道:“你这板子,挨的也是活该。若是一般苦主,案子也不至于如此严苛。但那严秀才才名远播,是得了本省学政大老爷赏识的,且还拜了大老爷为坐师,只等着后年开科中举罢了。县官纵是不喜他,那也是士林里的同行,总要给几分面子,不打你板子督促一番,如何显得严秀才有面子。我等卑污贱胥也是无奈,你真要不抓个交待回来,那县官能打死你。而你就成了知县大老爷的交待了,只道你不用心办案,罪责全都在你身上。”
李佑瞠目结舌,这世道……难道要逼我当这种奸鄙小人?我当的来么?那于大郎太可怜了,可是听父亲这一说,不这么办,霉头就要惹到自己身上,目前已经为此挨了前后二三十板子了。李佑心里一时纠结如麻。
又听李父道:“你若有闲心,也不妨私下里暗暗察访,若有真相不妨报与知县大老爷。也算积了一些阴德,日后见了阎王也好分说。”
“这岂不又把自己陷进去了?”心思刚转过弯来,把自己定位为黑暗污浊小衙役的李佑迟疑说:“这样前后不一,到了知县大老爷那里只当你糊弄欺瞒他。若是于大郎受刑不住招了,你又寻出其他真相,县官自觉出了错判岂不恨死你。”
“不会!青天大老爷平反了冤案,那乃是功德无量,万民称颂,官声好评如潮的。到时候,分明是你这无知小胥前番抓错了人,亏得知县大老爷赖有神明指点,破你冤案,这样的功德绝不嫌多。”
李父说完点点头,“你且自己好好思量吧,我回家了,再不走天黑前到不了喽。”
多么朴素的小人物辩证法啊……没有冤案哪来的平反……
走到门口,李父又转回来道:“为父还有些话要吩咐你,做这胥役的,到底只是官家的狗腿爪牙,须得心硬手狠,又要会看风头。你未免绵软了些。”
“那为何不让哥哥接这班?”李佑边问边想道,我一堂堂的前世大学生干这种不能要脸皮的差事本来就不适应。
“他怕是连你都不如!”
这夜李佑睡得极不舒坦,一会儿梦见了于大郎被活活打死,一会儿梦见了自己不知犯了什么事被押上了刑场砍脑壳,混混噩噩一直到天明。
第一集 初来乍到 第2章 观音庵里斗淫尼
虽然在这个世道不能完全拿二十一世纪的做人标准要求自己,但李佑心里毕竟还是有一丝天良,决定再去访一访。
他自我安慰道:尽人事听天命,好歹也是出力了,若实在找不出真相那也没辙。用这个世界盛行的因果理论解释,只能说于大郎你上辈子做了什么错事,命中该有此劫。
三月十八日,班上无事,李佑离开县衙在城东转来转去看看有什么新发现。突然天气变幻,下起急雨,看不远处有个支起了顶棚的茶摊,李佑急忙过去避雨。
“小官人又来了,且请入座。”茶博士殷勤的迎上来。李佑坐定了位置,茶博士奉上茶碗,陪着说话道:“近些日子,小人看得小官人在这街面来去有三五回了吧,公案还是无头绪么。”
李佑暗叹一声,一边与茶博士闲扯一边漫无目的的望着街景,也不知道这雨何时能停。这茶摊临着河,河对面有条很不起眼的幽静小径,通往何处看不清楚,因为有片树林子挡着视线。“那是什么地方?平日里来来往往的还真没看到这儿还能通行。”李佑指着小径问茶博士。
茶博士抬眼望了望,回道:“那不是什么街巷,极少有人走动的。树林子后有家观音庵,供奉着观世音大士,有个姓田的尼姑在那里主事,常与附近各家娘子来往的。”
李佑心头一动,灵光一闪。严秀才家娘子失踪当日,也是下了急雨,她一个妇道人家避雨必定不肯与男人乱挤的,那离道路不远的观音庵倒是个好去处。李佑下意识猛拍大腿,这桩案子的线索要去观音庵寻找了,可恨自己三番五次的都没注意到这个地方,白白挨了这么多板子。
忽然又想起一件事,前日听曲时,同桌的有个湖州贩丝的王客商,与他谈论女人,喝多了就吹嘘自己嫖过城东的尼姑,当时自己却是不信的,因为没听说城东有什么尼姑,现在看来……
要去查探,穿这一身公服怕是不妥当。李佑赶紧冒雨回到住所,找出件褐布长衣换下了身上的公服,又随便找顶帽子包了头。返回雨中,一口气奔到那小径处,顾不得泥泞,沿着走到头,果然看见个小小的院落。
李佑上前叩门,没等多会儿,吱呀一声门开了。李佑顺着门扇看去,只见一个俏尼姑与他对视,大约二三十年纪,生的倒是白嫩嫩的,眼角含春,面上隐隐带着几分脂粉痕迹,唯有缁衣宽大略略遮住风流体段,虽不是十分绝色倒也妩媚入眼。
以貌取人,这绝对不是什么正经尼姑!李佑心里百分之百的肯定,面上却装出惊讶之色,倒退两步,拱手说:“哎呀,惊到了!我原以为是个僧院来避避雨,不想是小师太在此修行。”
那尼姑确实不是什么好路数,平常里也干些留宿男客的买卖。她看李佑眉清目朗相貌堂堂,更兼身体雄健,心里早就荡了好几圈了,却把话去拿李佑:“小官人确是来避雨么?我这小庵不好进得,只好请小官人在门首里避避吧。”
李佑心里算定,笑嘻嘻的对尼姑说:“外头春寒难忍,如何是好?”
“小官人莫非想进来么,你怎的如此不避嫌疑!”那尼姑故作气恼。
装,你接着装……李佑做出浪荡样子,抓住尼姑的手:“还请小师太可怜在下。”
尼姑甩开手,也不关门,径自回屋了。李佑自然晓得意思,关了院门,随着尼姑进了前堂。这屋里壁上供着观音大士的画像,画像下是供台,各类用品一应俱全。供台之外屋里却有一个矮木塌,榻上两个蒲团,看来是打坐之用。“这里只有小师太一个人么?小师太法号如何称呼?”李佑色迷迷的问道。
“贫尼俗家姓田,没甚法号。有个徒弟,此时也不在此。”田尼姑瞟着李佑捏着娇滴滴的腔调道:“不知小官人又是谁家郎君。”
李佑编了个姓名,“在下人称李二郎,湖州人士,来此做点小本生意。听那同乡的王兄说这里供的观音大士十分灵验,可有此事么?”
田尼姑一听,心下了然,只道是湖州的王客商多嘴说了什么,闻到腥味来的。心里思道:这人材比那王官人强了百倍,可少要点银钱。提起话头说:“看小官人衣服都被雨水打湿了,且脱将下来烘一烘。”
好个淫尼!这是来勾引我了……这是来勾引我了……李佑青春年少,正当好色时候,心里很是痒痒,虽然是个尼姑,但长相还有几分姿色,比以前那几个土娼强,不如就从了罢?“这都是为了公事,献了身才好取得信任,从她嘴里套出点东西。”李佑另一个潜意识心里很严肃的对自己说。
待李佑脱了长衣,露出健壮的上半身,惹得那田尼姑情动,忍不住伸手过来摸了几把。顿时把李佑火头挑动了起来,反过手抱起田尼姑丢到矮榻上,然后扯下她的缁衣,露出苗条酥软的身段。一不留神,把尼姑帽儿也晃掉了,现出光秃秃的脑袋,李佑看着很怪异,捡起帽子又给尼姑扣上了。
田尼姑“吃吃”的笑了几声,“官人不喜么,奴家后堂收了几个假发髻,用去拿么。”
“没这空,正事要紧。”
两人正是天雷勾地火,王八看绿豆。你贪我爱,你来我往,如胶似漆的大战了也不知几百回合,眼看着一个时辰都过去了才云收雨散。这时候,外面的雨也停了。
做的十分尽兴,李佑懒洋洋的倚在榻上,暗自念叨:小爷我穿越了这么几天,居然先遇到个风流俏尼姑打了炮。又想起公事,随口问道:“这附近各家娘子你都认得么?”
田尼姑也是浑身舒爽,喘了几口气,心里正琢磨着把这关系弄的长久点。她看李佑是穿布衣的,估计银钱不丰,但年少体壮,十分可人。听了李佑问话,却以为李佑好色浪荡,想让她帮衬着勾搭妇女。“官人难道还眼馋别人么?居然求到贫尼这里来。”田尼姑调笑反问道。
李佑一听面色古怪,这淫尼会错了意吧……想给我拉皮条?一脑子都是什么东西,我要谈的是正事,我真的只是想打听打听线索而已……不过似乎好像大概也不是坏事。顿时李佑好色的念头占了上风,试探的问尼姑说:“小师太欲学菩萨救苦救难么。”
田尼姑说:“就怕官人有了新欢,留的贫尼独守空堂。”
“我只是个小本生意人,在本城没什么房产。行事多有不便。师太这里清静幽密,我少不得多来叨扰,还能飞到天边去么。”李佑答道,说的是很明白了。
田尼姑抿嘴一笑,“你这死贼,就晓得你看我这头皮不顺眼,总想去找别家有头发的娘子。帮衬你有我什么好处。”
“这次来虚江,我也是赚了几个银子,可奉与菩萨作些香火。”
“愿你心都是真的,我这里倒是有个好人物,可惜仅有今日让你受用,以后就没了。”田尼姑露出点话风说。
李佑听得奇怪,“这是何道理?”
“休管是何道理,若有几钱银子,我就送与你个小娘子好好快活一番。”
李佑失色道:“几钱银子忒贵了。”
田尼姑下了塌,穿戴齐整嗤笑一声道:“看小官人一表人才,怎么恁般小气。我这个娘子包管值你这银子价,再说我给你布施肉身没些个辛苦钱么!”
昨天李佑老父亲来时,看李佑过得拮据,留了两个银角子。李佑摸出一个给了田尼姑说:“可不要教我失望。”
田尼姑收了这银子道:“你随我来。”引着李佑到了后面一间密室,又对李佑说:“勿要告与他人。”
推开密室的门,李佑向里瞅了一瞅,登时眼红耳热神魂飘荡。但见密室中一张大床,床上躺着个年轻妇人,虽然披头散发却遮不住那花容月貌。身上没穿外衣,上身一个小红内袄,白花花的臂膀都露在外面绑着,下身一条素花纱裙,里头没穿裤子,两条粉腿若隐若现,足上未着鞋袜,染着蔻丹的金莲点点俱都捆在了床柱上。那妇人见有男子,柔嫩的身子使劲扭动,怎奈挣不开绳索,嘴里也不知堵着什么布,虽呜呜做声却喊叫不得,两行清泪夺眶而出流到耳边,真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好刺激,李佑深深地吸一口气,忍住心猿意马。这妇人耳边有一点浅浅的朱砂痣,完全符合严秀才娘子的特征,看这样子是被人奸污过了。李佑收回目光转过头来,再看那尼姑就觉得索然无味。
“小官人这银子付地不亏吧。”田尼姑打趣说:“看来小官人是极中意了,不过你要快活也就今日,明日就没了。日后见到有情趣的风流娘子我再与你牵线。”
“为何?”
田尼姑语焉不详的解释道:“明日就有人带走了。”
李佑皱皱眉头,想了一想,说:“方才已经尽兴了,现在没甚体力。待我出去吃的酒足饭饱,午后再回来耍弄。小师太需要我带什么酒食么?”
那田尼姑却也不客气,点了几样吃食。
父亲教导过,要心硬手狠。所以就提上裤子不认人罢!
李佑离开了观音庵,匆匆赶到县衙,这知县大老爷此时不在堂上,听书办说在后衙书房里。
李佑便向后衙走去,过了中庭到了后衙院门。却见那贼眉鼠眼、嘴歪齿凸的门子叉腰拦在正中,不许他进去。原来这门子姓赵,曾经与李父有过嫌隙的,但李父身为老捕头,赵门子也奈何不得。今日见李佑闯将进来,少不得刁难刁难。
李佑忍着厌恶,拱拱手道:“烦请禀报大老爷,我有要事求见。”
赵门子打个哈哈,“你能有什么大事,老爷歇息着呢,见不得你。”说罢活动活动手掌,“若有几钱门规银子,我也替你去瞧瞧大老爷。”
李佑勃然大怒,一是门规钱一般只收外客,衙役吏员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