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枭-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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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再说吧!”楚天涯笑了一笑,说道,“眼下我真的没什么心思去考虑男欢女爱之事。再者,萧玲珑的心里已经住了一个男人。何伯你不是说过的吗,似她这样的女子,一但认定了的,就会矢志不渝的坚持。所以,我对她暂时也没什么想法。”
“怪不得少爷对她颇是冷淡,还经常有意回避啊!”何伯遗憾的轻叹了一声,说道,“记得那天她喝多了酒时,在桂花树下说起过一个男人,仿佛是她的情郎,又是她的杀父仇人。今日她又说起了和耶律余睹的那段往事……可见,这个女子的故事还蛮多的,也怪不得她整日里心事重重。”
“似这般出身显贵的绝色美女,要是没有男人喜欢那才是怪事吧!”楚天涯无所谓的笑了一笑,说道,“何伯,以后我和她的事你就不要掺合太多了。她无心,我无意,你这样倒是让我们挺尴尬。到了适当的时候,我会考虑婚嫁之事的。”
“那行,老头子就让你们顺其自然。”何伯道。
楚天涯笑道:“话说回来,大丈夫何患无妻?这娶妻生子的事情本就不该让旁人帮着使劲嘛!否则,我一个大男人活着岂非是很没劲?”
“嘿嘿,少爷这话我爱听。”何伯笑道,“老头子也相信你有这本事!”
“好了,我该回去了。出来得太久,耶律余睹那厮恐怕还会要骂人。”楚天涯道,“什么时候得空,我再回来与你们联络。”
“好,少爷一切小心!”
第四十章 前途无量
楚天涯回到天源寺时,夜已经很深了,已是过了平常天源寺打烊散场的时辰。可是今天这里仍然开着,看客却只剩了耶律余睹这一伙人。
开始楚天涯还担心,因为事情耽误回来晚了耶律余睹会要骂人,自己也编好了借口。现在才知道,他的担心纯粹是多余了。耶律余睹听评书听得着了魔,人家要散场了他还不肯走,威逼利诱的强迫天源寺给他一个人加演开专场。台上那个说书人都已经说得声音嘶哑了,耶律余睹仍是不肯放过。
楚天涯看着好笑,心说还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这要是让你见识到电视、电脑这些东西,你还不得疯了?
王荀看到楚天涯回来了,将他叫到一边,苦笑不迭的道:“这可怎么办?那厮纯粹是疯了,赖着不肯走,还说要把这听完。这可是一时半会儿说得完的东西?你看台上那个说书的,嗓子都快要哑了。”
楚天涯笑了一笑,“没事,我去劝。”
这时台上正说到关羽过五关斩六将,耶律余睹瞪大眼睛竖起耳朵,听得全情投入。时不时还拍起桌子大声叫好。他身边的几个近卫随从多半是女真人听不懂汉话,这时都已经困得东倒西歪,有两个还趴在一旁的坐椅上睡着了,哈喇子都流了一脸。
楚天涯便走到耶律余睹的身边,也不忙着说话,拿起铜壶给他的茶杯里加了水。
耶律余睹全身心的投入在评书之中,都没瞅楚天涯一眼。
楚天涯笑了一笑,说道:“关云长斩颜良诛文丑,过五关斩六将,真乃盖世虎将,不负武圣之名!”
这一句话就把耶律余睹的兴趣勾起了,他面带喜色的看着楚天涯,连声道:“是啊!真乃盖世虎将!关云长太厉害了!——咦,你也爱听三国呀?”
“那当然。”楚天涯笑道,“非但是爱听,还几乎都能背了。”
“真的?”耶律余睹惊喜道,“那你快告诉我,接下来关云长可是突围出去了?他找到了刘玄德没有?”
楚天涯呵呵的笑道:“这评书得一节一节的听,要是早早知道了结局,反而没有了期待感与神秘感,也就无趣了。”
“有道理。”耶律余睹深以为然的点头,大有一点志趣相投遭遇了知己的感觉。他拍了一下身边的座椅,“来,坐下,和本将一同听评书!”
楚天涯也不客气,便就坐了下来。
二人一起听了一段,耶律余睹仍是兴趣高涨,楚天涯却是啧啧的摇头。
“为何叹气?这段如此精彩,你不喜欢听?”耶律余睹问道。
“不是不喜欢。而是这个说书的老先生嗓子都哑了,全然说不出那个味道了。”楚天涯说道,“就好比刚才关云长手起刀落将王植斩为两截的那一段,因为声音不好,失了气势。听得不过瘾、不痛快啊!“
“那怎么办?”耶律余睹还急了,“那要不换个人来说?”
“这种评书段子,每个瓦肆里肯定只有一个人说的。”楚天涯道,“不然他们彼此抢饭碗,无法在同一瓦肆共存。”
“哎,是挺扫兴。”耶律余睹悻悻的叹了一声,“罢了,今日就到这里吧!咱们回去,明天再来听——喂,说书的,你回去好生歇息养好嗓子,咱们明天再来捧你的场!”
说罢,耶律余睹还朝台上扔了一颗银锭。说书人千恩万谢的跪下就磕头——总算是解脱了!
“哎,回去哪!”耶律余睹余意未尽的起了身,拍拍桌子,“走,明天再来!”
王荀就瞅着楚天涯笑,暗暗给他竖了个大拇指:还是你有办法!
一行人便离开了天源寺回到摘星楼。却不想,童贯正候在这里等了许久了。
看到耶律余睹回来,童贯急忙笑眯眯的亲自迎上来,“贵使今日去往哪里消谴了,兴致不错啊!”
“怎么,本将还要受你监视、向你汇报行藏啊?”耶律余睹没好气的瞥了童贯一眼,径直往楼上卧房里走。
“小王并非此意。”童贯仿佛已经习惯了耶律余睹的这个态度,不以为然的快步跟上来,在一旁道,“不知贵使,何时可以与小王商讨两国国事呢?”
“怎么,你这是嫌我在这里给你添麻烦,催我早点办完正事了走人是吧?”耶律余睹停住脚,鄙夷的看着童贯,“人说广阳郡王一向宽宏大方,原来也是这么小家子气的一个人!”
“不、不!”童贯连忙摆手赔笑,“贵使想住多久都行,小王一定竭力款待!只是关乎两国邦交之事,朝廷上官家与宰执们对小王催促得紧,小王也是没有办法了嘛,还请贵使体谅!”
“这样啊……那好吧,过两天咱们就仔细议一议。”耶律余睹说罢,就不再搭理童贯,大步就上了楼。
童贯郁闷的深吸了一口气长长的吐气,却又无可奈何。这时他看到跟在耶律余睹身后一同回来的楚天涯与王荀,便将他二人唤到近前,低声道:“你们两个机灵点,别惹他不快。如果有机会,不妨从他嘴里打听一下金国目前的态度。”
“是。”二人应了诺。童贯也不多言,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跟上耶律余睹快走。
这时耶律余睹上了楼,站在围栏边喊道:“喂,那个……姓楚的小校!你快上来!”
楚天涯连忙快步上了楼,问他有何事吩咐。耶律余睹哈哈的大笑,像是亲熟的哥们一样搭上了楚天涯的肩膀,说道:“你说关云长和刘备、张飞他们重逢了会是什么光景?快快说给我听!——我这心里急呀,百爪挠心似的!”
楚天涯笑道,“乐意为贵使效劳!”
“那太好了!”耶律余睹开心的大笑,“来人,准备酒菜消夜,本将要和这位楚兄弟好好喝几杯!”
楼下的童贯顿时眼睛都直了:这、这怎么回事?耶律余睹怎么和区区一军使称兄道弟、还喝酒消夜了?……他难道就看不到我这个王爷还站在这厅堂里?
耶律余睹不是没看到,而是直接将童贯给无视了。他搭着楚天涯的肩膀就一起走进了二楼的正厅大堂,还和他对桌的坐了下来,急不可奈的道:“快说、快说!”
童贯在楼下生了一顿闷气,脸都要气白的时候才悻悻的走了。
楚天涯便跟据自己印象中的,添油加醋的给耶律余睹说了几段。少时酒菜也上来了,耶律余睹听得兴起,竟然亲自给楚天涯斟酒,全把他当作了先生伺候。
说着说着,楚天涯心中却有了个想法,便试探着用言语来激一激耶律余睹,说道:“关云长身在曹营心在汉,真是个忠臣。官爵财赋不能改其志,美女名利不能易其节。千里走单骑,过五关斩六将,只为寻回旧主——真是千古忠义啊!”
“是啊,是啊……”听得正入神的耶律余睹连连点头称是,却恍然一怔,皱了下眉头,“你仿佛是在含沙射影?”
“呃,没有啊!”楚天涯作惊愕状的道,“我这不是在说书嘛?”
“嗬——你这小子,很聪明。比那个叫王荀的榆木疙瘩,聪明了一百倍不止。”耶律余睹意味深长的嘴角斜挑冷冷一笑,说道,“怪不得童贯派你来伺候本将,想必,你在胜捷军里的官职,要远高于王荀吧?”
“恰好相反,末将只是个位居末流的小小军使。而王荀则是先锋大将。”楚天涯笑道,“末将也就只会吃喝玩乐,没真本事。”
“有没有真本事,其实一眼就看得出来。”耶律余睹手里把玩着一个青瓷酒杯,盯着杯中的酒水,说道,“往往越是没用的人,越喜欢装作威风与张狂,虚张声势;但真有本事的人,却总是韬光养晦低调隐忍,会藏拙、善掩饰。楚天涯,你说,你是哪一种?”
“末将两种都不是。”楚天涯仍是轻松的笑道,“末将既没本事,也不会藏拙。”
“那你就跟刘备一样了。”耶律余睹的眼中隐隐闪过一道厉芒,说道,“今日恰巧听到刘备与曹操青梅煮酒,论及天下英雄。曹操敲山震虎,说‘天下英雄唯刘使君与操耳’,刘备吓得当场连筷子都掉了——怎么,你是不是也想掉个杯子到地上?”
楚天涯哈哈的大笑:“贵使真会开玩笑!这些杯子可都是郡王府上专用的上等酒器,贵重得紧,摔杯了我可赔不起!”
“你也很会开玩笑,你比刘备还会掩饰。”耶律余睹似笑非笑的道,“其实我注意你很久了。我看遍了童贯身边的所有人,包括童贯本人。发现,他们大半都是庸碌之辈。却唯独你这个不起眼的小将还有点造化和灵气——就拿那个王荀来比较吧!虽然他一直在忍,但我却能清楚的感觉到他对我的不满与怒火。似他那种没心机又沉不住气的人,是干不来大事的。你却不同,你喜怒不形于色,胸中能容万物。哪怕你心中恨得不将我撕成碎片、还要刨我祖坟了,也能笑眯眯的坐在这里伺候我,赔我喝酒给我说书。楚天涯,虽然我不知道你在胜捷军里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地位;但我至少敢肯定,假以时日,你的前途与造化,绝对不是王荀那种货色可以比拟的!”
“那就真是承纳贵使吉言了,小将也想将来能够出人头第!”楚天涯笑嘻嘻的抱拳道。
“嗬……你还真是滴水不漏。”耶律余睹不急不忙的喝了一杯酒,说道,“要想出人头第,容易。本将给你指一条明路。”
“请贵使赐言?”
“你跟我回金国。”耶律余睹一双眼睛突然如刀锋般看向楚天涯,“我保证你前途无量!”
第四十一章 阴冷之狼
听了耶律余睹这话,楚天涯憨笑的挠头,愣愣的道:“贵使是想我改投金国啊?……我会前途无量?就因为我会说书?”
“本将这双眼睛,阅人无数,看人从来不会错。”耶律余睹冷冷的轻笑了一声,“你这小子,深藏不露,心机手腕皆是高明——刚才你旁敲击的劝我离开天源肆,就是一个证明。但是,如果你一直屈就在童贯这样的人手下,实难有什么大的成就。南国的官场与军队里是个什么样的混沌光景,你比我明白。相比之下,女真人要比南人开明与大度得多。在南国,要是你没个好出身又不知钻营使坏、不会吹须拍马贪赃枉法,不和那些贪官污吏们同流合污,那你肯定没个出头之日。反之在金国,只要是有胆识、有能耐的人,无论出身贵贱都有机会建功立业,都能飞黄腾达得享荣华富贵。金国始于初建,求贤若渴正缺人才。似你这般青年才俊如果及时投效,当真前途无量!”
“可我什么也不会呀!”楚天涯笑道,“难道投效了金国,就天天给那些元帅将军们说书?”
“你什么都能学会,还能比一般人都学得好。因为,你比大部份的人都要聪明。”耶律余睹定定的看着楚天涯,说道:“本将看遍童贯身边百员战将与大小官吏,唯独只看中你一人。本将的这双眼睛虽不是真金火炼,却也很少走眼。楚天涯,虽然你一直藏头露尾,但鹤立鸡群想藏也藏不住。假以时日,你必定一鸣惊人。”
楚天涯听完了,心中多少有点惊愕,心道:耶律余睹,的确不似他表面看起来的那么草包,隐藏得很深。他鼓动唇舌的这么吹捧、游说我一个小将,其实只是想策反我,让我帮他刺探军机。而且,他这话半真半假。金国现在的确是求贤若渴,他们本国有无数能征惯战的将军,唯独缺少文官与智囊。以往,辽国所有的旧臣,只要是愿降的,无论此前是有什么旧仇新恨,金国全部照单全收的加以善待与重用了。眼下女真人又要侵宋了,如果能有一些宋人做汉奸,他们更是事半功倍。假如我真的跟随他反降了金国,他倒是真有可能将我引荐上去……史家有言,“公卿有党排宗泽,帷幄无人用岳飞”——假使我大宋的皇帝与官员们能在识人用能的方面,做到耶律余睹这样水平,大宋王朝又何至于如此窝囊?
“怎么样,考虑一下?”耶律余睹像只饿狼一样用舌头舔了一圈嘴唇,嘴角泛起一丝邪意十足的微笑,说道,“似你这般微贱的小吏出身,在南国混一辈子,也顶多是个指挥使。到了金国,只要你敢打敢拼,就是做到王公也不难。而且,现在南国已是腐朽没落,金国却如旭日东升。我刚听过的三国评书中都说了,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你是个聪明人,肯定明白我话里的意思。”
楚天涯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心中却道:我要是和你耶律余睹一样的性格,兴许就真的被说动了。没错,我大宋王朝是风雨飘摇大厦将倾;金国如日中天气势如虎……但,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这就是楚天涯,跟你耶律余睹的差距!
“多谢贵使一番美意……那要不,我就考虑一下?”楚天涯心中虽然已是惊涛骇浪恨不能跳起来抽耶律余睹几个巴掌,但仍是笑眯眯的说道。
“好!”耶律余睹拍了一下桌子,指着楚天涯笑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小子,我看好你!将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