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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5部分

士子风流-第4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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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新果断点头:“不错,老夫也这般认为,谁若是在公推之后还敢闹事,天下人共讨之。”他最怕的就是姓徐的甩赖,其他的倒是无妨。

其余人纷纷点头,便是同意。

接下来的廷议,竟是一下子轻松了,至少和方才的剑拔弩张相比,现在显然有点反常,甚至有点其乐融融,虽然大家各怀鬼胎,不过面子上都很好看。

商议的差不多了,徐谦亲自草诏,大臣们过目之后,交给王氏过目,王氏点了头,命人加盖印玺,传檄四方。

陈新等人也松了口气,纷纷告辞出去,他们显然有许多是要安排。

倒是徐谦,被王氏叫住。

屏退了所有人,王氏目光复杂的看了徐谦一眼:“你这个人,真是看不透。”

徐谦道:“娘娘看不透什么?”

王氏笑了,道:“没什么,你是忠臣,下去吧,往后多进宫,陪哀家说说话吧,都说天子是孤家寡人,哀家又何尝不是,做太妃的时候死了丈夫,做了太皇太后又死了儿子,哎……”她重重的叹了口气。

徐谦作揖,道:“娘娘还有中山王殿下。”

王氏深深看了徐谦一眼:“不,除了中山王殿下,哀家还有兄弟,还有你,你是陛下最知心的人,哀家现在知道,为何皇帝视做自己的兄弟了。”

徐谦莞尔一笑,告辞出去。

刚刚出了宫,徐谦立即被张子麟几人拉住,张子麟放心不下啊,这日子没法过了,大家拼死拼活,为的就是让徐谦把持朝纲,到头来,弄什么公推。

徐谦知道他们希望自己解释,所以点点头,道:“不如去府上坐一坐吧,到时我自然能给大家说个明白。”

张子麟等人点点头,各自上轿,到了徐家,到了厅堂分宾坐下,徐谦直截了当的道:“此次公推,我必是首辅,至于这次辅,想来八成也能落入我们的手里,内阁之中占了两个,又是头把和第二把交椅,咱们合该是要当政的。”

张子麟道:“这却未必,徐部堂莫要忘了,新党人数并不占优,甚至不过旧党三成,老夫担心的是,一旦陈新这些人把持了朝纲,迟早要对新政不利,徐部堂,太皇太后明明已经指定了你入阁,你为何不肯?”

徐谦笑了:“我虽然提前入阁,但是我问你,以我现在的资历,将来等天子登基之后,这首辅会和我有关系吗?”

如此一问,倒是将张子麟问倒了。

第七百六十章:兄弟反目

张子麟明白了徐谦的意思,太皇太后并没有让徐谦任内阁首辅,只是先行入阁。

而接下来,必定还有大批人要进内阁中来,其中会有不少如王鳌那般的数朝元老,这其实是理所当然,毕竟现在天下局势不太稳当,将一些老古董搬出来,确实能起到安稳人心的作用。

而这些正德时期的人物一旦入阁,怎么可能屈居于徐谦之下,徐谦毕竟还年轻,出身是极好,可是资历和他们比起来,简直差得远了。

最后的结果可能就是徐谦虽然入阁,可是只是一个寻常的内阁大臣,次辅能不能弄到都是两说的是。既然如此,那么他入阁有什么意义?他不入阁,照样还是户部尚书,坐掌天下第一大部,照样有议政的权利,所以对徐谦来说,最重要的不是入阁,而是这个首辅,只有拿到了这个首辅,新党才算是真正的成功。

大家原本以为,徐谦只是谦让,可是现在仔细一琢磨,也觉得很有道理,不过新的疑问出来了:“徐部堂,若是公推,咱们当真能胜?”

徐谦正色道:“有九成把握。”

“可是对方毕竟人多势众。”

徐谦笑了:“你却是忘了,我早已说了,以一个月为限,距离现在,也就是一个月零三天,从现在开始,圣旨颁布出去,十日之内能到达的县有多少个?”

张子麟沉吟道:“快马加急,南至江西、湖南半部,北至宣府,东至山东,西至洛阳一带。”

徐谦笑了:“那么粤桂云南、四川等地,就到不了,这些都是传统的旧党地盘,如此一来,至少能排除掉两成的旧党,这些人上不了书,就算是上书,等到他们的奏疏抵达,那也已经迟了。”

张子麟摇头:“旧党的主要聚集地在京师、江西一带,除此之外,还有山东河南等地,再加上科举即将临近,大多数举人都已经齐聚京师和南京,所以以老夫的估计,只要能保证这些人能上书,旧党依旧能占上风。”

张子麟的估计是对的,这不是选举,这是公推,选举需要初选,需要推出候选人,而后向人介绍此人的身家背景,可是公推却不一样,有资历的人就是六部和翰林这么几个人,若说寻常的百姓未必知道他们,可是对于官员和举人们来说,这些人物几乎是耳熟能详,哪个人什么时候金榜题名,哪个人在哪里主政,现在任什么职位,曾经上过什么奏疏,都是一目了然。

可以说对士大夫这个阶层来说,台面上的这几个人,根本不必宣传,大家就都知道是干什么的。

因此大家要做的,就是接到了圣旨之后,各自上书,几天之内,把所有的奏疏投递到本地官府,本地官府直接命快马传报入京即可。

其中最快的传递方式就是急脚递,这急脚递出自宋朝,据袁枚《隋园笔记》记载,最快的急脚递“日行六百里,以为至速也”。

可以说一个月的时间,除了一些偏远的地区,其他地方,传递都没有问题。

旧党那些人都是老狐狸,怎么可能不晓得,虽然穷乡僻壤之处多是旧党,可是这些人可以忽略不计,都是穷乡僻壤了,当然不可能培养出什么读书人来,官员相对也少一些,排除掉这些人,旧党依旧还是有很大的优势。

这也是张子麟担心的地方,虽然交通的便利抑制了一部分旧党的奏疏,可并不代表他们有多大的机会。

徐谦微微一笑,道:“那么我来问你,旧党有多少人有资格公推入阁?”

张子麟沉吟片刻,六部尚书之中,就有四个是旧党,除此之外,翰林的几个学士,也多是旧党份子,满打满算,差不多有八九人,他道:“九人。”

“那么我们呢?”徐谦继续追问。

张子麟苦笑道:“徐部堂何必明知故问,除了你我二人,又有谁有这资格。”

徐谦笑了:“这便是制胜之道,他们是八九人,我们是二人,假若杨廷和还在,我们必输无疑,可是杨廷和已经不在了,他们是一盘散沙,我们却是不同,新党的官员和举人,他们若是公推,你我二人必定榜上有名,可旧党呢?一个人至多也就是推选三人,有人公推王二,刘大就必定榜上无名,而有人公推张三,李四可能就被剔除出去。所以这一次,你我必定入阁,而且极有可能位列首辅、次辅,你放心,旧党这一次,翻不起身来。”

张子麟将信将疑,不过仔细一琢磨,也觉得有道理。新党在朝中只有两个领军人物,而旧党几乎没有任何整合,也来不及整合,那些有资格的大人物们,都希望入阁,就算他想让贤,可是下头的门生故吏们依旧会为他拉票,结果就是,旧党可能有一万人推举,可是推举最多之人怕只有三四千票。可是新党有六千人推举,得票最高之人却必定有五千票以上。

想到这些,张子麟嘘了口气,道:“还是不能大意,总要防范未然的好。”

徐谦笑了:“你放心,我自有办法。”

徐谦的办法很缺德,连续几天,许多报纸都开始论及公推之事,紧接着,公推成为了全天下士大夫们最瞩目的话题之一。

一下子,那些剑拔弩张的气氛不见了,还是那个道理,既然剪子包子锤能解决眼下的问题,何必要剑拔弩张,毕竟谁都怕死,能和平解决当然要和平。于是乎,大家把希望都寄托在这上头。

江西这边,已经炸开了锅。

其实对官员和举人们来说,公推阁臣能让他们心理上得到满足,似乎一下子,自己高端大气上档次起来,虽然说人家就算入了阁,也跟你八竿子打不着,你爱凉快就死去哪里凉快,可是人心就是如此,至少心理上舒坦一些,仿佛一下子,自己的地位得到了很大的提高。

江西一省的举人,几乎占了天下的两成,文风之盛,可见一斑。

而在这里,旨意一传达,许多报纸便立即开始鼓噪,衙门里又贴个告示,本来士大夫就是一个小圈子,既然是小圈子,用不了两天,几乎所有人就都知道了。

于是乎,新党们倒是轻松,刷刷两下,奏疏便写好,直接递交上去。倒是旧党这边,闹的满城风雨。

“工部尚书杨杰,便是咱们江西人,既是同乡,自然是选他为好。”

“你说的是杨杰这厮?哼,此人不是好东西,赣江这边连年水患,他这工部尚书,也不见来修筑,反倒是松江年年治理,他哪里顾念半分同乡之情,还有他在工部衙门里……”

“我看翰林院的周学士好,周学士的文章诸位看了吗?针砭时弊,让人很是痛快啊,他又是正德初年的状元,似乎是葵末科,他中试的八股文我是看过的,花团锦簇,很有大家风范。”

“礼部尚书陈新,似乎也不错……”

一开始,大家还是同仇敌忾,纷纷要找姓徐的拼命,恨不得把姓徐的皮给揭下来,这些旧党每天唯一做的事就是四处造谣,说徐谦反了,说姓徐的要杀旧党,巴不得各路大军立即入京,直接把姓徐的小子砍了。可是现在,自己倒是先打了起来。

同乡党、翰林党、工部党相互攻讦,其实在他们的背后,都有不少人在怂恿,而这些人,无一不是旧党的骨干。

这么说吧,那些身居高位的旧党骨干们不是不知道问题的关键,新党抱成一团,旧党一团散沙,这样下去,肯定不妙。

可是不要忘了,人都是要脸皮的,若是让贤,若是不让门生故吏们活动,到时候人家是高票入阁,自己却是灰头土脸,只有百来个人推举,以后还有脸皮混下去吗?将来名留青史之时,添了那么一句不得人心,只怕见了阎王,都要蒙羞。

再者说了,他们哪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个个都是一方大佬,凭什么不是你谦让我,而是我谦让于你。

于是乎,新旧党的矛盾一下子就不见了,旧党内部却是杀气腾腾,毕竟谁能入阁,你的对手不是新党,那些王学的举人,你就算是打断了他的腿,人家也不会推你,想要入阁,只能在旧党内部争取,可是人人都想在旧党内部争取呢?

朝廷里,几个旧党部堂明争暗斗,在地方上,他们的门生故吏们,自然也是各为其主,从前大家一致抹黑新政,抹黑徐谦,抹黑新党,可是现在,却都是卯足了劲的抹黑自己人。

江西乃是天下第一票仓,学霸不胜枚举,这里自然也就成了是非之地。

第七百六十一章:党伐异同

江西巡抚吴石腾很悲剧,他连续接到了几封上头来的书信。

作为一个冥顽不化、又臭又硬的死硬旧党份子,吴石腾和朝中一些旧党联系十分紧密。

杨廷和被杀之后,江西这边炸开了锅,军心民气都要求入京,将姓徐的那小子碎尸万段,吴石腾也是对徐谦批判最为有力的一个。

可是现在,朝中几个大佬送来的书信里头,却多有拉拢他的意思,可是拉拢归拉拢,问题是人人都拉拢,吴石腾却没有那种成为香饽饽的觉悟,反而是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他感觉到,京师的几位老大人,显然是在内斗,而且斗的很厉害。

其实这也不怪他们,他们的门生故吏们在下头为他造势,难免会有矛盾,下头有了矛盾,上头几个人关系能好到哪里去?假若这个时候他们在上头其乐融融,又让下头那些为他们卖命宣传拼命诋毁对方的门生故吏们情何以堪。

也就是说,大家翻脸,不只是涉及利益的问题了,已经关系到了道德问题,正如后世的巨星,下头的粉丝们掐架,难道你还能笑嘻嘻的说,一切都是误会,我和某某穿着一条裤子?但凡是不想让下头人会心冷意之人,多半都要跳出来,谴责一下对方的粉丝没有教养,率先挑起矛盾,这才是最正确的做法。否则一旦寒了自己人的心,将来就是真正的孤家寡人,莫说入阁,按着这个趋势,众叛亲离下去,怕是现在的位置都做不长久。

吴石腾是有识之士,从这几封书信里,他感到悲哀,他感觉到,旧党已经彻底的分裂,不但是分裂,而且是支离破碎,根本不能抱成一团。可是换句话来说,这天下又何止是吴石腾是有识之士,难道朝中的诸公们都瞎了眼吗?不是的,他们比吴石腾更有见识,大家都是有识之士,不过有识之士往往都是清醒同时又没有牵涉到厉害的人,一旦牵涉到了利益,有识之士也会瞎眼。

朝廷在攻讦,地方也在攻讦,都说谦让是美德,可是不要忘了,正是因为谦让是美德,所以人人都倡导谦让,因为自己做不到,却都希望别人能够做到。

人性的自私,在这一刻淋漓的展现,让吴石腾感觉有些悲哀。

可是他悲哀没多久,却是一个差人匆匆进来,道:“不好了,不好了,有读书人围了南昌府。”

吴石腾吓了一跳,围官府可是大事,而且闹事的还是读书人,这就不得了了。他霍然起身,冷笑道:“莫非又是那些王学的混账?”

王学闹事不是头一次,这就好像直浙那边,闹事的读书人多是旧学读书人一个道理,江西这边旧党是多数,做官的也多以旧党为主,王学的肯定不满,不满就闹事。可是直浙那边,为数不多的旧党也总是不满王学的官员,滋事的也不少。

所以吴石腾第一个反应,就是那些王学的混账读书人又闹事了,他这时候正好一肚子火,无处发泄,心里便在琢磨,这一次定要好好的教训这群混账一番,不把他们收拾的服服帖帖,不足以平心中之恨。

谁知这差役摇头:“此次闹事的,并非是梅岭书院的读书人。”

新党在梅岭设了书院,所以往往在江西,梅岭书院几乎是江西新党的代称,吴石腾一下子明白了,这一次闹事的不是新党。

他正疑惑不解的时候,却又一个幕友快步进来,急匆匆的道:“大人,出事了。”

吴石腾苦笑:“老夫当然知道出事了。”挥手斥退了差役,看向幕友:“张先生可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

张先生叹口气:“老夫略知一二,才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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