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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3部分

士子风流-第313部分

小说: 士子风流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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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汪知府是知道的,既然报了上来,汪知府本来是打算直接改回去也就是了,这其实不算什么大事,可是现在抚台突然过问,问题显然严重了多,现在抚台大人三天两头提的就是新税和工程,可见这两样乃是抚台大人的重中之重,万万不得出差错,汪知府心里已经打好了主意,那两个与人合谋改桑为粮的差役,怕是要从重处置了,就算是打死,都算是轻的。往后若是再出这等差错,抚台大人动了怒,可是找自己算账的。

他连忙道:“大人,事情查清楚了,是一个姓王和一个姓赵的差役主动去寻人索贿,下官已经打算重惩,往后绝不会有发生这样的事。”

徐谦颌首点头,笑道:“这便好,你看,全天下十八行省,唯独咱们浙江采取的是新税制,此举,少不得引起天下人侧目,其他各省在看着咱们,就是朝廷也在看着你我,出了差错,善举反而成了乱源,将来不但要被人耻笑,朝廷那边,怕是也要来找渣。凡事既然要做,就要做到最好,本官当然也知道,诸位为了新税制的事,许多人已经殚精竭力,就如吴提学,吴提学管的是学政,却也召集了生员们下乡宣讲新税制,这才算是同心协力嘛。”

那吴提学听罢,连忙谦虚的道:“下官也不过是略尽绵薄之力,也亏得生员们踊跃。”

士农工商这四个阶层,就没几个清闲的,唯独这生员却不同,他们有的是闲工夫,又爱聚在一起谈一些国事,让他们协助官府做一些事,只要他们觉得有意义,提学这边号召一下,许诺一些进学的好处,大家就都肯尽力了,可以说新税制的推行,官吏的用处很大,生员们的用处也很大,他们在乡中给人宣讲新税制,告诉他们新税制是怎么回事,又旁征博引,引经据典,把事情说的透彻无比,而且还监督官吏们统计桑田和粮田,甚至有人亲自丈量田亩,看看自己丈量的数目,是不是和官府的对得上,这种热情,倒是前所未有。

吴提学的脸上,也是有光。吴提学本来就是王学的大儒,据说是王艮亲自发展的下线,这家伙是个死脑筋,如今一根筋的就琢磨着知行合一,如今倒是真正的知行合一了一把,很是觉得荣耀。

徐谦微微一笑:“这便是了,为政靠的不是你我寥寥数人,想把一件事做好,就得带动许多人去做,让所有人都参与,单凭一纸公文,有个什么用?这朝廷在浙江不晓得下过多少公文,可是真正办成的又有几个?”

徐谦这番话,倒是深得众人的心思,尤其是近来浙江的政务越来越多,使不少人得到了锻炼,现在大家对徐谦也没什么二心,徐谦说什么,大家尽力朝一个方向去办就是,大家也知道,新任抚台现在要的就是做事,要对这位抚台的胃口,唯有亲力亲为,把一桩桩看上去不可能的事办成。

说到这里,徐谦似笑非笑的道:“好啦,事情就说到这里吧,大家平时也都忙的很,难得聚一次,该说的都说了,就没必要再闲扯什么。”

众人纷纷站起,想要告辞,徐谦突然想起什么,道:“是了,有一件事倒是忘了和你们说,本官以诸位的名义,在钱粮局捐纳了一些银子,其实也不错,七品的官员一律是五百两,品级加一等,再添五百,布政使是从三品,那便是两千五百两银子,依次类推,浙江大小官员,人人有份,往后这钱粮局若是有什么收益,自然也会给诸位干股分红,还有,宁波那边牛金牛幕友打算以省里的名义办一个工坊,已经先拿七千两银子买下了二十几亩土地,将来再还要再那一两万两银子出来运作,若是有收益,也以品级而论分红,当然,这是咱们自己关起门来的小心思,朝廷的俸禄,毕竟不多嘛,皇上还不差饿兵呢,否则这卫所为何要撤除,又为何要编练新军?牛幕友算了,两个加起来分红其实也不多,七品官一个月,至多也不过三四十两银子的分红,权当是补贴诸位家用吧。”

众人呆了一下,可是此时心里却不由热乎乎的,说钱不多,这是假话,比如布政使赵明,等于徐谦直接拿出了七千多两银子白送给了他,至于其他人等,统统算起来,徐谦拿出来的银子怕有十几万两之多,这可比巨款,而且现在大家都看好钱粮局,只要没有变数,将来的收益铁定是不会少的,毕竟是坐地收钱的买卖,绝无风险,除非大家宁可走十天半个月的山路,而不愿意去舒舒服服的坐在船上两三天不到就抵达目的地。其实内里头,不少人都以亲朋好友的名义在钱粮局捐纳了不少银子,比如汪知府,就拿出了五千两,当然,这些钱是不能对外说的。

而现在,徐谦公然给大家又买了一笔,这意思很明显,跟着新抚台,人家绝不会让你吃亏,你要做的,不是挖空了心思去搂钱,而是挖空了心思做事,事做成了,将来人家定会抬举你,至于银子,人家也为你准备好了后路,既有工坊又有钱粮局,想发财?那就赶紧把钱粮局的工程办出来,赶紧让这水路贯通,把学堂建好,早一日培养了工匠,早一日让交通更加便利,将来钱粮局和工坊挣得越多,大家才能得到实惠。

赵明忙道:“大人这是何故,下官们岂能……”

徐谦压压手,漫不经心的道:“这些,不过是本官的一点心意,这点银子算什么,等到将来,这浙江遍地是黄金,也少不了你们的好处,拒绝的话也就不必说了,努力办好公务才是正道。”

大家一起行礼:“谢大人。”

从知府衙门出来,许多人的感觉,就像是坐了一回过山车,一下子紧张,又一下轻松,紧张时紧张的要命,也害怕的要命。可是轻松时抚台大人每一句都让人如沐春风,让人心里暖呵呵的。

赵明和吴提学二人关系比较近,因为提学和布政使司衙门都离这里不远,因此二人步行回去,后头两顶轿子则是亦步亦趋的跟着,赵明负着手,道:“吴兄,你看这新任抚台如何?”

吴提学捋着颌下的山羊胡子,眼眸掠过一丝精光:“洞悉他人人心,可是自家,却是深不可测!”

赵明不由莞尔一笑,道:“不错,老夫也是这样想,似乎在他面前,老夫的心思都被他猜透,可是他到底是什么心思,老夫却是无论如何都猜不透。”

吴提学也跟着笑了:“对付这样的上官,唯一的法子,只好每日埋首案牍了,不过……这也无妨,抚台做人处事,都是大手笔,这次一挥手,十几万两银子就没了,听着就骇人,好好的巡按,说杀就杀,说拿就拿,也更加骇人,其实抚台无非透露的就是一个意思。”

赵明道:“吴兄要说的意思莫非是:顺之者昌逆之者亡?”

吴提学呵呵笑了起来。

第五百三十六章:上有所好

知府衙门恢复了平静,周昌的尸骸也收拾了干净。

只是接下来,汪知府却不敢闲着,抚台大人钱也给了,人也打了,你还是再无动于衷,显然是不成的。

他的眼眸掠过了一丝杀机,旋即惊堂木一拍,道:“召集官吏,本官要问话。”

在知府衙门,知府就是整个衙门的天,他说是什么就是什么,过不了多久,府中同知、推官、典吏、经历、知事、照磨、司狱、还有吏、工、兵、礼、刑、铺长、承发的经承们纷纷到了。

数十个大小官吏,分列两旁,感觉到了汪知府今日的气氛不同,一个个大气不敢出。

汪知府眯着眼,脸上露出几分狞笑,随即道:“来,将那狗才带进来。”

过不多时,两个差役被押上来,这二人正是勾结别人改桑为粮的两个差役,他们自是圆滑无比,一看这个阵仗,便觉不妙,连忙磕头如捣蒜,纷纷道:“大人,小人该死,小人……”

汪知府看都不看他们一眼,慢悠悠的道:“你们说的对,你们既然知道自己该死,倒也不蠢,大胆,既然这是该死之罪,竟还敢胆大妄为,简直岂有此理,来,打。”

几个刑房差役已是拿着水火棍上前,有人不由小心翼翼的问:“大人,打多少?”

汪知府翘起腿,拿起了茶盏,从牙缝中蹦出四个字:“打死为止!”

众人骇然,两个犯事的差役自是阵阵哀嚎,动刑的差役已是将他们按倒,拖了裤子,水火棍重重打下,府衙里,嚎叫哭闹声传来。

平时汪知府一向给人的印象是温和,身为主官,也愿意维持一个温和的形象,就算是要收拾人,那也该是假手于人,这即所谓不粘锅是也,毕竟大家都在一个屋檐下头做事,官吏固然有别,可多少也是自己人,下头的差役犯些小错,往往是打一顿板子就是了,就是行刑的差役,也是抱着万事留一线将来好见面的心思不会下什么重手,所以一般惩戒差役,都只是走个过场,谁也不会做坏人。

可是今日,既然说的是打死为止,几个动刑的差役又见汪知府一脸肃杀,因而下手也是狠辣无比,将边上的同知、推官、照磨人等看的连忙将眼睛别到一边去,不忍睹视。

许多人心里不免琢磨,知府大人今个儿是怎么了,何必要发这么大的火气。

自然有人想到了这两个差役犯得事,有一些老道的人立即意识到,知府大人这是在传达一个信息,桑田、粮田的事,事关重大,谁要是敢在这上头犯事,下场就效仿这两个违规的差役。

几十棍下去,两个差役已没了嚎叫的气力,下身稀烂,泊泊的流下黑血,只是勉强还在呜咽,这时候,动刑的差役放缓下来,眼睛不断的向知府大人瞥去。

这里头也有名堂,有时候上官动了气,说是打死,可是现在就在生死边缘的时候,往往要再看下上官的脸色,或许这时候上官突然冷静下来,那么两个人的性命也就算保住了。

谁晓得汪知府手拍惊堂木,断然大喝:“看什么,速速打死,打死之后,拖去喂狗!”

事到如今,再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差役们只得奋力继续动刑,直到两个犯事差役没了气息,有人将手探到他们的鼻孔,便有差役报道:“大人,已经打死了。”

汪知府嫌恶的道:“拖走。”

他旋即看向众人,慢悠悠的道:“这两个差役擅自将桑田改为粮田,妄图虚报田亩,从中牟利,是可忍,孰不可忍,这新税制,乃是抚台大人的善举,若是人人都效仿这两个狗东西,这善举还办不办?今日,只是略施小惩,再有这样的事,也都依此例办理。”

他顿了一下,道:“丈量土地的事,关系着税制,现在生员们都在下头督察,我们也不能闲着,也得下去彻查,有徇私舞弊的,被咱们知府衙门自己查出来,总比被生员们查出来的好,这是重中之重,谁要是懈怠,就是和抚台过不去,就是和本官过不去。从明日起,推官以下官员全部下乡,督察此事。府中官员每人分管一乡,行连坐之法,哪个乡出了事,不但犯事的差役要打死,负责的官员也要拿问,你们看到了外头的那个巡按吗?连他都逃不过一个死字,尔等有几个脑袋?”

众人默不作声,心里却都叫苦,谁也不曾想到,大人竟如此严厉,居然还要连坐,这显然有点不合乎常规,可是又能怎么办,知府乃是顶头上司,他说是什么就是什么,他要整你,你还想好活吗?

王同知倒是聪明,连忙道:“大人说的对,老夫来说两句,诸位不必有什么怨言嘛,这是苟利国家的大事,所以大人才如此重视,这是好事,咱们做官,为的不就是百姓吗?抚台大人的新政是一日三讲,可是讲不如做,要落到实处,才不枉抚台大人和知府大人的爱民之心嘛,对此,老夫是极力赞同的,往后再有不法的,都要严查。”

众人只得一起道:“是,是,下官明白。”“大人说的是。”

汪知府满意的看了王同知一眼,道:“王同知,你负责这府中的诸多工程,却也要加紧,听说宁波那边,工程进行的很快,杭州府既是省治,就不能落于人后,不能让人笑话,人手不够,就督办下头各县多拉一些壮丁,反正这些壮丁,钱粮局也会付点工钱,总而言之,杭州府的工程,绝不能落在宁波府之后,还有嘉兴府那边,现在不是在办什么两头并进法吗?要挖运河,单靠一头是不成的,得两头并进,到时会合在一起,这工程的进展,就等于快了一倍,你要派人去嘉兴府看看,学学人家如何勘测。”

王知府道:“据说他们请了堪舆的地师,却不知到底准不准,就怕有了偏差,两头合不拢,那就遭了。河工的事倒是不缺人力,倒是缺工匠,民夫毕竟是取之不竭,可是懂行和不懂行的,差别却是不小。”

堪舆之术,在场的官员或许都能扯上一通,无非就是看风水,扯淡而已。不过利用堪舆去勘测土地,采取两头挖掘的办法,最后将这两段合二为一,却很是高深了,一般人办不下来。

王知府道:“这也是嘉兴知府冒险,别看这样的搞法进度是快了一倍,可要是出了差错,就不晓得要浪费多少人力和银子了,所以下官不建议效仿,大人不是说了吗,杭州乃是省治,全浙江都在看着,工程自然是越快越好,可也千万不能出差错,出了错,要贻笑大方的。”

汪知府莞尔一笑:“倒是本官贪功急进了,你倒是想的周全,好吧,暂时不去效仿嘉兴,总而言之,我等按部就班,尽量加快便是,你若是有什么难处,尽管报上来,至于那工匠的事,本官尽力去招募。”

知府和同知大人一唱一和,下头的官员自然不敢插嘴,可是这谈话的内容,却无一不是围绕着工程和新税制,大家便晓得,从此之后,摊牌和收粮多少,修了多少县学再不是杭州府甚至是整个浙江省的重中之重,如今若是再不改换思维,怕是以后跟不上抚台和知府大人的步伐,就唯有被淘汰的命运。

一场临时的会议,在一片颂扬声中结束,可是留下来的许多东西,却不由让人深思。

所谓上有所好下有所效,徐抚台既然要搞工程和新税,那么知府大人必定要加紧跟上步伐,绝不能失了觉悟,知府大人是跟上了,如今满口都是新税和工程,俨然成了一个大包工头和税制研究人员,那么下头这些人,你们是跟还是不跟呢?很庆幸的是,王同知跟上来了,他已经有了做好二号包工头的觉悟,甚至已经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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