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新秩序 作者:八宝饭-第2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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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往卢龙各州县的幽燕联合钱庄兑换银钱,用钱直接购买咱们需要的物资,所有物资敞开供应,包括军甲、粮食和食盐,需要什么,咱们就买什么!
据韩都虞说,甚至不需要去钱庄兑换,很多商家都可以直接收取欠款协议,他们甚至愿意到晋阳来收兑这些协议,因为可以用这些协议抵充税赋,当然,如果他们前来晋阳兑换,会有所折扣,要去掉沿途的损耗。昨日韩都虞将十月的份额给了咱家,共计四百张,咱家准备今日议事之后便遣人去幽州换取货物,各部有什么急缺的,都赶紧报给郭典谒。”
张承业一直在谈河东的粮食物资缺口,反复说的都是如何接受卢龙的支援。他虽然没有涉及太子在幽州的事宜,但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让河东众将们心里自有了一番取舍。
晋王看了看身旁的从弟李克宁,李克宁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什么意见,然后晋王又问堂上诸将,还有什么话要说,堂上诸将齐声道:“但凭王爷吩咐。”
晋王想了想,终于开口,向堂下道:“亚子,韩都虞说,再过半个月便是燕王纳妃之日,咱们受了燕王这许多好处,不去拜贺说不过去。你便代为父前往幽州致贺,至于究竟该当如何,授你全权处置便是。安时,你随亚子一起去卢龙,亚子年少,有什么不周详的地方,你要多多警醒他。唔,亚子,为父有杆好槊,是僖宗皇帝赠与为父的,据说耗时七年方才制成,为父一直舍不得用,你便带去作为贺礼吧。”
李存勖和郭崇韬起身,恭恭敬敬应了声“是”
第三十九章 双极(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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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一下,井陉矿区位于今天的石家庄以西,现在仍旧是河北的一处工业重地,本书中自然要充分利用一下,呵呵。
李存勖和郭崇韬出晋阳向东,经承天军城,入太行山,穿越井陉口。
沿险峻的山谷行至傍晚,就见前方两山最窄处立着一道雄关,这便是井陉关了。
河东、河北以太行相隔,在井陉这一段上,谷外为承天军城,由河东驻守,谷内为井陉关,由卢龙军镇卫。
李存勖和郭崇韬所行这一路上并不冷清,商贾旅人不绝道途,到了井陉关下依然如此,此刻虽是行将日落,却仍有许多商队在关下排侯等待。卢龙军士正在拒马前一一验查,出示凭据者免检入关,无凭据者便有计吏上前清点货物,估算货值,收取费用。
李存勖和郭崇韬是河东方面重要的高层人物,出使卢龙自然跟随者不少。除了五十名黑鸦骑兵随侍保护外,还有数十仆从和民夫,携带了几大车金银珠宝和各色礼物。一行人远远出现后,关墙上便早已发现,提前赶到的河东信使连忙从关城上下来迎接。
信使名景进,年岁不大,李存勖今年虚岁二十,景进连十七都不到。景进本是一名游荡市井的伶人,因机灵乖巧、能言善辩,前年为监军使张承业延揽入监军府使唤,之后多次跟随张承业前往河北,不仅悉知道途,而且在卢龙沿途官吏前混得也相当脸熟,所以这次张承业特意派他来做李存勖和郭崇韬的向导。
景进引着镇守井陉关的军官来见李存勖和郭崇韬,几句话便将场面挑热。几人如同老友一般热络起来,其实李存勖压根儿也没明白那军官的官衔,只知道他姓王,似乎是什么恒州预备旅的指挥使。
王指挥使当先带路,将一行人接入关城,穿越关门前,李存勖看了看仍在等候入关的商贾,就见一名小军官将一封羊皮卷递还给商客,口中喊道:“牌照应对无误,免检。放行……”
进入门洞时,李存勖还在琢磨“牌照”是什么意思,却被一旁并马而行的郭崇韬拽住衣袖,郭崇韬指了指门洞的石墙,轻声道:“有些古怪!”
郭崇韬的话刚说完,众人已经出了门洞,李存勖在马上回身观望,同样感到讶然,这座关墙竟然如同一块极大的整体巨石一般。没有任何缝隙,如同天然矗立于此,为神祗雕琢而成,散发着青灰色的质朴气息。
李存勖十一岁从军。行伍生涯已历八年,走遍了河东的每一寸土地,每一处关隘,他又岂能没来过井陉口?岂能没见过井陉关?可前几年所见的关城并不是这样的啊……
正在惊讶间。却听前面牵着李存勖马缰的景进回头笑道:“春天的时候,井陉关方始修缮完毕,某和张监军见到的时候。诧异得很,某当时连路都行不稳了,险些绊倒在地……这是水泥,硬实无比,过了关口,前面十里是天户村,水泥便是产自那里的作坊。”
“水泥?”
李存勖默念着这个字眼,继续听景进介绍。
“天户村那里有好多作坊,也是去年才渐渐兴起的,说是井陉山中有矿,产石墨、石灰、陶土,作坊里就以此炼制焦炭、水泥和井瓷……”
“焦炭?什么物件?”
郭崇韬大为好奇。
景进解释:“黑乎乎的,像烧过的柴火,不过是用石墨制成的,烧起来通红通红的,烫得很。井陉关内现在都不烧柴火了,过冬的时候就烧焦炭,好用!张监军说,想和卢龙的商贾谈谈,让他们到咱们河东开作坊,专门烧制焦炭,咱们河东石墨很多。不过卢龙的商贾还没答应,说是烧制焦炭的方法是幽州禁止外泄的。”
“水泥?焦炭?”
李存勖默念的字眼里又多了一个。
景进道:“今夜先在关城内歇宿一宿,明天出发,路上亚子将军和郭典谒就能经过天户村,那里可热闹了,如今比旁边的石邑县还大,人也多,就是没有城墙。唔,听说井陉山中还发现了铁石矿,上次回晋阳时,某见到又开了很多作坊,说是炼铁的,只不过还没建好。据说山中所建的作坊更大,比小山都高,等建好了某一定要找机会去看看。”
郭崇韬向李存勖轻声道:“亚子将军,这次出使幽州之时,咱们是不是购些水泥?可能还要请此地的工匠一起去趟河东。就不知燕王是否答允,还望亚子将军在燕王面前多多分说一二。”
李存勖眼睛一亮:“郭典谒是说……修缮晋阳?”
郭崇韬点点头,补充道:“不止晋阳,还有晋州、隰县、潞州……”
驻守井陉关的王指挥使将河东一行安排住宿下来,设了个简短的招待晚宴之后,连夜拟就十多份关文,供河东方面沿路使用,同时书写了一份正式公文,连同河东节度府的公函,快马专送幽州。
第二天一早,河东一行便离开关城向河北腹地进发。
迎着初升的朝阳,在景进的引路下,一行人不久后便来到天户村。如同景进所言,这哪里是一个村庄的样子,完全就是一座堪比县城的热闹集镇。数十家各种作坊沿十字官道整齐的排列着,期间夹杂着形形色色的店铺茶肆,一队队车马在官道上络绎不绝,吆喝声、吵闹声乱哄哄往耳朵里直灌,让人头晕目眩。
“此地为市集之所,再向北就是天户村了,那边不如这边热闹。”
景进道。
“水泥在哪里出产?”
郭崇韬对这个东西很上心。
“不在这边,这边的作坊都是二料作坊,头料作坊在南边,”
景进向南一直:“南边山里,紧邻矿区,头料挖出来直接炼制,粗粗成型后运到这边精制。山里轻易不好进去,有军士守卫,上次某和张监军试过一次,没能进去。”
穿过逐渐形成市集的天户村,郭崇韬问景进:“水泥似乎所费不多?某观村中房舍店铺,都是以水泥修葺的。”
景进道:“确实不贵,一贯钱五车,量大还能再折价,足够修一个两进的院子。不过这水泥还要和砖配着用,所耗就不小了。但是这边的砖都是红砖,与咱们河东的青砖不同,听说烧制起来也相当快捷,花费也不多。天户村的房舍都是红砖所筑,郭典谒适才应该也见到了。”
一路走一路说,出了天户村,便已经到了太行山麓外,地势渐缓,已是河北平原。李存勖和郭崇韬一直在回想刚才的所见所闻,没有留意到脚下的官道其实也自不同,不仅平整,而且宽阔。沿着这条官道向北,车驾并不成为负担,反而越行越快,到了恒州之时,才下午时分。
李存勖和郭崇韬商量了几句,问了问景进,于是决定不入恒州,绕过州城继续向北,当夜宿于新乐。休息一晚,接着走官道,午时便道了定州。途中遇到一处道卡,但有景进出示公文,队伍很快通过,没有缴纳路费。
定州刺史和昭训在城门口迎候河东一行,将李存勖和郭崇韬接进城内,安置在馆驿之中。郭崇韬路上见城内秩序井然、市集繁华、行人祥和、街道整洁,内心叹服,开口赞颂道:“和使君堪称大才,治政理民,格具非凡。某曾去过东都,便以东都之盛,繁茂或许冠于定州,但条理却无此地分明。”
李存勖的心思只在军事上,对民政不熟,但城中所见的确远胜晋阳,也同样点头称善。
和昭训呵呵一笑:“亚子将军、郭典谒过誉了,令某惭愧不已。定州今日之貌,非某之功,实节度府之政也。换做郭典谒、亦或亚子将军治理定州,同样如此。”
李存勖和郭崇韬以为是和昭训谦逊,也不多说,转而向和昭训求恳,想要拜会王处直。
王处直是前义武军节度使,曾与侄儿王郜相争,王郜逃亡河东,王处直如今也降了卢龙。义武节镇消亡后,曾经因权位而争斗的叔侄二人放下了过去的恩恩怨怨,自去年起就恢复了联系,相互间常有书信往来。王氏曾经依附过河东,王处直与晋王一系也有很深的交情,这些事情卢龙节度府是知道的,燕王本人也不予计较,故此李存勖和郭崇韬才敢明目张胆的拜访。
李存勖除了要见见王处直这位长辈外,还要转交王郜的一封家书,所以想让和昭训带领他们前去王处直府上相见,当然,为了避嫌,他们也希望和昭训在场相陪。
只不过这番请见终究没能成行,因为王处直不在定州。
“郡公如今不在定州府上,上个月幽州召开荣勋会,郡公已经去了幽州。亚子将军和郭典谒到了幽州后,自然能见到郡公当面。”
王处直臣服卢龙后,李诚中保奏他为北平郡公,他的爵位封诏也随同韩全诲等人的到来而下达。如今的王处直,顶着幽州豪门之中最顶尖的爵位,风头一时无两。
“荣勋会?”
李存勖又接触到一个新字眼。
“不错,燕王云,凡有朝廷敕爵阶位者,均为幽州荣勋,此荣勋会便是要集河北杰出之士,参政议政,为节度府拟定方略献策献计。”
李存勖和郭崇韬不禁相顾愕然。
第四十章 双极(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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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定州继续向东北方向而行,又陆陆续续见到了太行山余脉。官道也沿山脚下的平原而开,行在道上,远望青山如黛,勾勒天际,周围农田麦熟,金浪滚滚,田边散落着三三两两的农户人家,炊烟袅袅,隐闻鸡犬鸣吠之声,好一派安逸祥和的画面。
李存勖征战十数年,很少能见到如此景象,恍惚中不似人间。怔怔良久,回头下令:“诸军士行道谨慎,不得惊了战马,若是踩踏农田,某便要行军法。”
下令声并不大,黑鸦军众骑兵也都悄然应诺,仿佛怕惊扰了此中的平和安宁一般。
且行且走,山脉渐逝,农田被甩在身后,一行人忽然间齐声长出了一口气,相互对视,不觉莞尔。官道于此分开,向北去往易县,向东则直接前往易水上的木桥。景进询问李存勖,是进易县还是直接过易水,李存勖想了想,道:“秋收在即,官府当是繁忙的时候,咱们便不去搅扰了,直接过河就是。”
景进引着众人选择向东的官道,行了不久,便见一条潺潺河流蜿蜒在前方。此刻已是秋天,落叶随风不时漫舞,轻轻坠入浅流之中。顺水而行,好一片凉意。
景进是伶人出身,对曲艺故事最为熟稔,当下笑道:“此处便为易水,当年刺客荆轲便是由此出燕,西入咸阳。太子丹聚壮士送行,望荆轲背影,击筑而歌。”
说着,不知从身上何处捣腾出一面小号筑琴,单手而持。右手捏着一支小竹尺拨打击弦,口中高歌:“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本来是很萧索悲壮的词句,但景进演绎时故意拿腔作势,配以缩小了数倍的筑琴和竹尺,偏偏动作夸张,实在让人忍俊不止。李存勖和郭崇韬都被逗乐了,身后黑鸦军骑士也自哈哈大笑。
李存勖笑指景进:“景官儿啊景官儿,戏耍英雄,实在该打。哈哈!”
嬉笑间沿河北上,却在渡口木桥畔被几名军士所挡。军士恭恭敬敬向河东一行道:“还请诸位河东贵客少待,某家经理正在赶来,欲见贵客一面。”
景进上前搭话:“是你家张经理?”
军士点头应是。景进向李存勖和郭崇韬笑道:“有一顿牙祭可打了……这些是易定保安公司的军士,河北这边唤作‘保安’,管事的称呼‘经理’,张经理便是原易州兵马使张公庆将军。”
“原来是张将军?既如此。咱们且等待就是,某记得年少时,曾见过张将军一面。张将军乃某之叔辈,也是熟人。”
李存勖向郭崇韬道。
等了没多久,马蹄声响,十多骑自易县方向而来。行至近前,一名大汉帛衣辔头,飞身而下,几步跨到李存勖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哈哈大笑:“亚子,多年不见,你竟然如此高壮了,某险险认不出来了!”
李存勖恭恭敬敬向张公庆行礼,口称“张叔”随后又将郭崇韬引见给张公庆。张公庆挽着李存勖和郭崇韬就向桥边的哨棚行去,边走边吩咐:“酒宴可曾预备好?某要与亚子和郭典谒多饮几盏!”
又向景进道:“好你个景官儿,也不带贵客去易县,害某白做一番准备,今日席间须得罚你多说几个故事,说不好打你板子!”
景进嬉笑着答允了。
哨棚后已经立了一座四面敞透,只遮天幕的帷帐,酒宴便设于其间,各式肉肴、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