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明-第1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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诰命又称诰书，是皇帝封赠官员的专用文书。所谓诰是以上告下的意思。古代以大义谕众叫诰。古代一品至五品的官员称诰，六品至九品称勅。明朝就形成了非常完备的诰封制度，一至五品官员授以诰命，六至九品授以敕命，夫人从夫品级，故世有“诰命夫人”之说。诰命夫人跟其丈夫官职有关。有俸禄，没实权。
直至老太监是把手中的圣旨宣读完毕以后，跪在地面的杨梦棋是高举双手接过对他诰封的圣旨。她除了接过对自己诰封的圣旨和谢恩以外，还从老太监的手中接过了四品命妇相对应的服饰。自己非常明白这是皇帝对她夫君功绩卓绝的一种褒奖，要不然她还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得到这样的殊荣。同时，这也是最高统治者对她的一种认可。
他们夫妻二人是在老太监口中的恭喜声中站了起来。懂得潜规则的林子默，赶紧从袖子口袋里面掏出两张五百两的银票，以喝茶为托词交到了对方的手中。没有做出任何推辞的老太监，满脸笑容的欣然接受。在出京之前，他就知道这是一趟会有收获的美差。
老太监把两张银票揣进怀中以后，从随从手中拿过一幅画交到林子默的手中，微笑道：“林大人，你可要好好地珍藏这一幅画。此画可是陛下的御笔之作。”
接过画的林子默，没有急于展开，而是点头称‘是’。没有打算在此就留的老太监，办完了差事，便转身离开。林子默是亲自把他给送出了府门，然后才翻身回到大厅。他是一下便明白过来，这就是封建帝王的恩威并举。
朱见深是降林子默的官职一级，自然是有多方面的考虑。除了他要堵住悠悠众口以外，还是表现出自己对他某一些作法的不认同。不过，朱见深对于他治理好地方和阻截住余部侯这一支叛军的表现，还是非常的满意。所以，自己对于下属进行一定的褒奖也是很有必要的。
以采月为首的林府上上下下，自是要向杨梦棋道贺。心情显得相当好的她，一一地接受了她们的祝贺的同时，还分别给她们派发了红包。杨梦棋是在众人的鼓噪之下是回到北房，第一次换穿上了这四品命妇的服饰，然后坐在椅子上面，再一次接受了众人的大礼。
手中拿着御笔画作的林子默，独自一个人去了书房，毕竟老太监是话中有话，非要自己好好地欣赏此画。在桌案上面，他轻轻地展开完了卷轴，粗看似一笑面弥勒盘腿而坐，体态浑圆，细看却是三人合一。左首为一着道冠的老者，右首为一戴方巾的儒士，二人各执经卷一端，团膝相接，相对微笑。第三人则手搭于两人肩上，面部被遮，只露出光光的头顶，一手轻捻佛珠，显是佛教中人。
林子默是知道此画名叫《一团和气图》，画幅借用东晋儒生陶渊明、和尚慧远、道士陆修静“虎溪三笑”的典故，以儒、释、道三教合一的理想，来表明朱见深对未来的期望。悟性不差的他，顿时明白了皇帝的意思。便是，朱见深对自己寄予了厚望。
子林子默看来，这‘一团和气’四字又表现出朱见深，希望他们这一些官吏能够做到和和气气地少给折腾。他是反复念了三遍这四个字，联想到一句话‘理想很丰满，而现实却很骨感’。大家真要是能够做到一团和气，不再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彼此算计等等，恐怕天下就真应该是大同世界了。
“子默哥，人家什么时候也能像姐姐一样封诰命？那一件皇上御赐的衣服真得很好看。”双脚是刚刚跨进门槛的楚寒露，迫切的想知道。
抬起头的林子默，看着她是朝自己走了过去。一时间，他还真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她，毕竟自己似乎只听说过官吏的正妻和母亲有资格得到这种殊荣，而还真没有听见过那一位官员的妾室也能够得到的。
没有明说的林子默，不想打击她的美好憧憬，撒了一个善意的谎道：“等你能够如同杨梦棋一样，温柔，贤惠，大方，懂事儿……的时候，就有资格了。”
露出一口好牙的楚寒露，耷拉起小脑袋，若有所思道：“人家已经做到了，但是皇帝位什么还是不给我诰命呢？难不成，他还不知道我是一个好女子？”
感觉汗了一地的林子默，笑得很是牵强，全当小孩子的话道：“你说这一番话就不脸红吗？我就没有瞧出来你符合了其中的任何一点。”
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楚寒露，不同他的话，坚持认为自己应该做到。林子默是不想同小屁孩儿胡搅蛮缠，于是没有去回答她的话，而是卷好了《一团和气图》。
府中是鞭炮声响，人声鼎沸。自家这一件喜事，便很快的传了出去。嗅出其中一点儿玄机的官吏们，争先恐后的跑来道贺。倍感自豪的杨羽和采月，自持身价不同，于是主动承担起了迎来送往的角色。
没有出书房去看的林子默是坐在椅子上面，怀中抱着楚寒露道：“再过一些时日，我们就要去很远的地方，而你会很难再见到你的家人一面。小丫头，你伤心吗？”
楚寒露摇了两下头，微笑道：“不伤心。人家只要能够和子默哥在一起，去那里都可以。过去，我爹常说，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随夫家。”
伸出右手的林子默是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呵呵发笑道：“看不出来，我们家的楚丫头还懂得很多事情嘛！有你这一句话，我就放心了。你要是真不愿意和我们一起远行，便可回你娘家住一些时日再做打算。”
坐直了身板，显得很是骄傲的楚寒露，甜甜地笑道：“嫁给你，自然要跟着你走了。”
第二卷 步步惊心 第一百一十八章 散伙饭
接着杨梦棋是被封诰命的机会，林府上上下下顿时热闹了起来。没有提出任何异议的林子默是把这一次府中的大宴当作了“散伙饭”。自己去陕西庆阳府上任，不可能把全部人都带上，所以话别一下也是必须的。他在走之前，总得为跟过自己的人，适当的安排一下。
得到消息的楚二郎，王鹏飞，赵文轩等人如约而至。杨羽是非常乐意随徐致远去京师，于是两人坐在一起，愉快的交流起来。除了楚二郎和王鹏飞以外，林子默是不太关心其余人的前途。那一些人要是能够混得好，算个人本事和造化。他们要是混的不如意和走下坡路，完全属于正常现象。自己不看好他们，就更加谈不上信任和重用了。
在开席前，林子默是把楚二郎和王鹏飞叫到了花厅，毕竟他想听一听两人是如何打算的。自己这一离任，势必会造成浔州府内官吏的再一次大调整。如果自己的接任者要是韩雍的人，还能周全一下他们。如若是方世仁的人，他们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坐在圈椅上面的林子默，晓得这里都是自己人，便直来直去道：“你们是作何打算？”
屁股还没有来得及坐稳当的楚二郎，赶紧站起身，显得有了一些武人的气息，双手抱拳的毫不含糊道：“林大人，去那里，我便跟随你去那里。”
林子默是端起茶几上面所放的茶，一本正经道：“这一去便是背井离乡，所以你得考虑好了再回答我。依照我看来，陕西庆阳府也不是什么好地方。此去，前途和祸福都未卜。”
心意已定的楚二郎，早就不是过去那一个只懂得听自己亲爹话的二愣子，于是有了自我主见的认认真真道：“双亲有大哥照顾，不用我担心。我要是能够随林大人建功立业，自然是好。如果不幸运客死异乡，那也是天命和自我的选择，怨不得任何人。”
林子默感觉到他态度坚决，便不再好打击他的积极性道：“二郎，等你到了庆阳府，直接就去跟赵文轩。我也不会再让你统领义勇。今后，你就走官军武将的发展道路。至于你下面的好手和兄弟们，他们要是愿意跟随你一起去闯荡，就一并带上。如果他们不愿意同往，你也不要强人所难，毕竟人各有志，强扭的瓜不甜。”
听得清楚的楚二郎是用力的点过头以后，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然后徐徐地坐了下来，端起茶便喝。他可不愿意只窝在一个地方，而是想走出去看一看广阔的天地。自己只要紧紧地跟随在林子默的身后，必然不会吃亏，毕竟两家总是有姻亲关系。
有妻有子的王鹏飞，可就没有楚二郎这般的洒脱，毕竟自己有所牵绊。他这一把岁数的人，除了把方方面面的事情要考虑清楚以外，所求得东西便是稳定。自己幸运之事便是能够在有生之年遇到林子默，使得他的人生增添了几分色彩。他感觉到几分的不幸，便是在自己不惑之年以后才能有了如此的机遇。如果要是能够早十年，自己决计是会义无反顾的追随林子默而去。现如今，王鹏飞是真是不愿意带着妻儿，背井离乡的去闯荡。
林子默是观察到他，非但没有直接表态，而且神情中流露出了矛盾和为难之色。自己的内心有了几分数，于是不想强迫他。不想继续这一话题的林子默，突然同他们二人是聊起了轻松的话题。三人是开始回忆过去在平南县的点点滴滴。
小半个时辰过去，步入花厅的采月，笑嘻嘻道：“宴席已经摆好，请各位入席。”
随即，三人是纷纷地站了起来，跟随在她的身后而去。根据身份，地位，亲疏远近……众人是纷纷地坐了下来。表面上看来，今日的主角不是林子默，而是杨梦棋。实际上，坐在这里的人都知道她是沾光于自己的夫君。说说笑笑，交杯换盏，宴席是正式开始。
双手端起一杯酒的杨梦棋，站起身面对自己的相公，甜笑道：“奴家第一杯酒敬相公。”
深知她意思的林子默，没有随她站起身，而是示意她坐下道：“娘子是受之无愧。”
坐了下来的杨梦棋和他碰了一杯，然后很懂规矩的用手是遮挡而饮。再没二话的林子默，自然是要领自己娘子的情，于是拿起杯子一饮而尽。
显得有一点儿坐不住的楚寒露，学起杨梦棋的动作和神态道：“人家第一杯酒敬也子默哥。”
坐在自己相公身旁的杨梦棋为他斟满了酒，而林子默是看了一眼楚寒露可爱的小样子，笑了笑，便突然站将起来同她碰了一下杯子道：“好，我们也喝一个。”
说完话，两人是对饮而尽。众人瞧见林子默和自己的妻妾已经喝过，于是纷纷地都来敬他的酒。虽然各自的目的不同，但是都实实在在地佩服他所干出的政绩。没有托大和矫情的林子默，实实在在地同他们进行对饮。即便他的酒量再好，也是抵挡不住车轮战。
感觉到头晕的林子默，借口去茅房之际，是才去了花厅坐下来休息一下。自己坐在圈椅上面显露出一些醉意，于是想闭目眼神一下。突然感觉到口干的他，便朝外面大声喊了一声‘茶’。自己听到有脚步声进来的片刻功夫之后，便是听见放下了茶杯所发出的声响。
睁开双眼的林子默是没有看来人，抓起茶就喝了一口，不悦道：“怎么是凉的白开水？”
正要转身出去的采星，小心翼翼地回话道：“奴婢刚经过这里，便听见老爷喊要喝茶。她们应该都去宴席那边帮忙了，而这里又没有人看炉子，所以壶内的水就是冷的。我便自作主张的给你倒了一杯子水送来。老爷要喝茶，那么奴婢这就去给您烧水沏茶。”
听见熟悉声音的林子默是侧过头看了一眼她，面色缓和下来道：“不用了。喝凉水也挺好。”
他说完话，端起杯子又喝了两口，一面示意采星坐下，一面把喝过的杯子放在了茶几上面。
显得有一点儿紧张的采星，面无表情道：“老爷，奴婢还是站着比较好。”
“我叫你坐下就坐下，别这么磨叽。”林子默是提高声音，口气中带有一点儿命令的意味道。
缓慢坐了下来的采星，正襟危坐，毕竟上一次的事情，多多少少地在她的内心里面留下了不小的阴影。她有一些紧张，于是免不得用双手去揉衣角。采星显得很安静，完全没有主动开口的意思。与此同时，自己的心脏，禁不住加快了跳动的频率。
林子默是注意到她这一幅低眉顺目的模样，欲言又止。这个时候，坐在这里的人要是纪小娟，应该就会有一番愉快的谈话。想到这里的他，下意识的摇了一下脑袋，毕竟她的人都已经不在这里了。现在，自己唯一能够做得事情，便是希望她能够逢凶化吉。
发现他老久没有回来的杨梦棋，不会把自己相公朝掉进茅坑内去想，而是猜想他有可能醉倒在某一个地方，毕竟他着实喝了不少酒。没有让任何人跟来的她，找寻了两，三处地方没有见到人，然后一路寻到了花厅。自己刚一走进去，便看见他们二人是无声的坐着。
采星看见杨梦棋的到来，急忙起身行了礼，嘴巴里面说出两个字道：“夫人。”
径直走了过去的杨梦棋，大大方方地坐在了属于自己的位置上面，和善道：“现在，老爷的身边缺少一个可心的人伺候他，而我是打算让你来。”
听到这话的采星是显得既兴奋又担忧，结结巴巴地说不下去道：“夫人，我……我……”
“过去的事情早已经过去，而我们也要离开这里了。”面带笑容的杨梦棋，非常大度道。
没有表态的林子默，真实的感觉就是无所谓。自己感觉纪小娟和采星，各自都有好的地方。他担心不怕府中人非议，毕竟自己是一个不怕人随意议论的男人。这个家中的下人们，还没有笨到可以随便嚼舌头根子来议论主子的地步。
呆呆站在原地的采星，完全不知道如何是好。自己想待在林子默的近旁，又担忧杂七杂八之事。她又舍不得委婉拒绝杨梦棋，毕竟自己之所以重新回到林府的目的，便是希望能每一日都能够见到他。思前想后的采星，内心充满了矛盾，委决不下。
“这事儿就这样定下来吧！”来到这里的林子默是想休息片刻，而不是要在这里看见僵持的局面道：“今后，我的身旁就不要再安排其她丫鬟了。”
抬起头看了一眼他的采星，莫名的‘嗯’了一声，便是做出了一个决定。
杨梦棋是会心一笑道：“相公，我们离席已久，还是要回去同宾客们再叙一叙。”
觉得自己娘子思虑周全的林子默是站起身，点过头道：“好，我们一起走。采星，你也跟着来。”
第三卷 西北风云 第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