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私生子-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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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逸举起酒杯,饮到一半差点被呛着,因为突然被章惇二字惊住了。
此人竟是章惇,大名鼎鼎的章惇!
杨逸在州学中与朱光庭争辩时,曾提到神宗熙宁年间,因大宋西北正在进行河湟之战,南面同时对荆湖蛮人用兵,辽国此时对大宋进得军事威胁,王安石为了不三面开战,只得割让代州之北的土地给辽国。而当时率领军队与荆湖蛮人作战的,正是章惇。
章惇是章愈与其乳母的私生子。嘉祐二年考取进士,可是侄子章衡却考取状元,虽然他侄子比他还大十岁,但章惇仍然觉得颜面扫地,连侄子都不如,这怎么行?便不就而去,硬是等下科重考了一回,举进士甲科,这才作罢!
可以说,自有科举以来,这样的事只此一家,别无分店,别人哪怕只要与孙山名字并列,就屁颠屁颠的去做官了,哪有人象此公这般硬气?
此公性格耿直刚毅,好恶分明,看人处事向来非白即黑,容不得灰色地带。
章惇曾与苏轼一同游学,路经黑水谷一条深涧,章惇过独木桥于悬崖上题诗,而苏轼吓得两腿发软,不敢过独木桥,对章惇感叹道:“子厚(章惇字)必能杀人!”
苏轼说得没错,章惇确实能杀人,荆湖南路山区上的蛮人屡犯州府,上百年都未能安抚下来,到熙宁年间,章惇带兵从洞庭湖南岸一路杀过去,直杀到大理国那边,把所有蛮人杀得闻风丧胆,从些乖乖接受朝廷管治。
更重要的一点,此人曾是革新派的主力干将,王安石罢相后,章惇逐渐上位,成为革新派的顶梁柱之一,可惜神宗皇帝英年早逝,新君赵煦年幼,太皇太后垂帘听政,重用司马光等守旧派大臣,章惇一众革新派全部被贬谪!
“晚生放肆了!今日何其有幸,得遇一举招抚西南十六州的章学士!请受晚生一拜!”得知此人竟是章惇后,杨逸于是起身从新见礼!
章惇仰天一笑,接着伸手在古琴上一拂,一串铮铮之声回荡山间。
“小友何须如此,谈什么学士,老夫如今的官职是洞霄宫提举!哈哈哈!洞霄宫提举!”
杨逸听了也很感慨,洞霄宫可不是什么皇宫大殿,而是杭州城外的一座道观,章惇的这个提举的官职,也就是管理一座道观,权力还不如钱塘县里的一个捕头大。
难怪章惇刚才在琴声中,表达出那种郁郁不得志来,当年杀遍西南,无人敢逆其锋的章大学士,竟被贬到杭州来管理一座道观!杨逸真有点怀疑,朝中旧党是不是提前发明了放大镜,才找得出这么小的官职来给章惇‘享受’。
杨逸从新坐下,除了那一揖礼,态度上并不因得知章惇的身份后,有多大改变。
真要追根溯源,章惇原本的身份也就是个私生子!和咱现在一样,私生子是也!
杨逸坐下来后,淡淡的笑道:“雷为战鼓电为旗,风云际会,有些人本身就是一把披荆斩棘的利刃,即便被收于囊中,也迟早会破囊而出,只不过神兵之出,往往要等一个风云际会的时刻而已。”
章惇不禁大感有趣,朗笑道:“那么小友以为,何时才是风云际会之时?”
“晚生夜观天象!紫微灼灼,奋起中天,风云际会之时当不远矣!”
“哈哈哈哈……”
第一卷第009章两个私生子论道
杨逸以天象对答,换来章惇一串大笑,两人于亭中就着松风日影,湖光山色,酒来杯干,章惇是个爽直的性格,凡事只问目的,不拘虚礼,加上杨逸从琴声中听出他的怀抱,以韩愈的《猗兰操》安慰,大有得遇知音之感。
更重要的一点,章惇是革新派的领军人物,而杨逸在州学将旧党人朱光庭痛斥了一翻,甚至将司马光视为卖国贼,如今新党尽数被贬,朝中尽是旧党把持朝政,杨逸在这个时候敢将旧党的灵魂人物司马光斥为卖国贼,这份勇气天下少有,这才是章惇一见之下,将之引为知己的根本原因。
两人喝得面带微熏,极是快意,章惇突然说道:“听小友在州学里的言论,对旧党大不以为然,那么小友对王荆公,以及王荆公主持的变法怎么看呢?”
杨逸微笑,这是要考考我吗?别的不敢说,若论见识,好歹咱们也多了解近千年的历史发展,连这个都侃不赢的话,那真不用混了!
“天下人论天下事,晚生一向秉承着这种心态,深论下去,对前贤有不敬之处,还请先生莫要见怪!”
“青山隐隐,绿水无忧,对此山野美景,咱们今日所论全当风语,小友但请放言!”
杨逸也不再推辞,不管将来章惇能否东山再起,与这么一个秉性耿直的人交往,总是人生一大乐事,于是放言道:“三代之下求完人,唯王荆公一人可当之!”
章惇也没想到杨逸给王安石的评价这么高,远远高出了他的预期!他也不说话,示意杨逸继续说下去。
“当然,晚生指的是王荆公的操守,王荆公当政,从不以私怨打击政敌,事无不可对人言,此等操守是值得每一个当政者学习的。”
“那么小友对王荆公施行的新政怎么看?”
“一半一半!”
“此话怎么讲?”
“也就是说,晚生认为王荆公的新政一半可取,一半欠妥。”
杨逸的说法再次让章惇大感诧异,以杨逸在州学的言论,以及对王安石个人的推崇,应该是极力支持王安石的新政才对,然而听杨逸这话,竟将王安石的新法一刀两半,那这还算是支持的态度吗?
“小友可否细细道来?”
杨逸又给俩人倒了一杯酒,这才笑道:“王荆公施行的新法需多,但晚生总结了一下,最核心的无非是免役法,与青苗法。晚生首先说说免役法。
我大宋原来实行的徭役法,上户与下户免役,而所有劳役都压在了中户身上,服役者往往破产,甚至人亡,这已是不争的事实,晚生曾闻京东有父子二人一同服役,因苦不堪言,老父为使儿子能免去劳役,竟撞墙而死(单丁户不用服劳役),如此惨剧不胜枚举。
徭役法还造成了一个灾难性的后果,为了免除劳役,许多百姓有田不敢耕,宁愿丢荒,总之就是不敢营生,因为富者反而不如贫者,贫者不敢求富,多种点桑,多卖头牛,囤积点粮食,家里藏几匹布,邻居就说你是富户,那么就得去服劳役,结果往往就是倾家荡产,家破人亡。
这样一来,除非你一下子能跳过中户,成为可以免役的品官士绅之家,否则百姓宁愿天天在墙角晒太阳,捉虱子,也不愿多去劳作,这样一来,导致乡下民户多是赤贫之家,整个大宋的生产力凝滞不前,百姓贫困,朝廷也就贫困。
针对这些弊端,王荆公当初推出免役法,免役法的主要内容是废除所有劳役,改交助役钱,品官士绅之家也要交,官府再用助役钱雇人担任劳役,这等利民而且能促进整个大宋生产力发展的好法,自然应该大力推行。
至于青苗法,此法本身很好,但施行的方法却不可取,王荆公施行的青苗法,是以常平仓与广济仓的存粮为本金,向百姓发放青苗款,这本身就不值得提倡;
常平仓与广济仓主要作用是,丰年大量收购粮食,以免谷贱伤农,荒年则粜出粮食,平抑市面粮价,以免百姓购买高价粮导致破产。
常平仓与广济仓可以说就是朝廷用于救助百姓的机构,每朝每代,只要还有点责任心,就应该尽力维持这种利民的机构运转。
而青苗款占去了常平仓与广济仓的粮储,也就等于朝廷放弃了对百姓的救助,这是第一点不可取之处。
第二点,青苗款在实施的过程中,完全走样,所有的款项几乎都是强行贷给了那些上户、中户以及城中作坊,而真正需要贷款的赤贫之家却没有得到青苗款的扶助。
这种施行的方法,事实上就是朝廷在对富户进行财富掠夺,对贫苦老百姓根本没什么益处,王荆公大概是想通过这种形式来缩小贫富差距,抑制土地兼并。
但那些大富之家,还你一些贷款利息无伤本身,但却苦了那些中户及手工作坊者,他们本不需要贷款,却强行摊派给他们,他们很可能也因此破产,成为赤贫之家,朝廷通过青苗款实行变相的掠夺,国库是变丰盈了,但却迫使了更多中户变成下户。
朝廷用本应拿来救济贫困百姓的常平仓粮储去向富户放贷,这样既伤了富户,也伤了贫家,只富了朝廷,最终只会导致天怒人怨,得不到一丝支持,这等新法不要也罢!”
杨逸对免役法的分析还好说,对青法的分析却让章惇震撼无比,确实,一条法令若将天下人都得罪完了,不管富者或贫者,得不到任何一个阶层的支持,这样的法令强行实施下去,那么这个朝廷可就危险了!
章惇一直是新法坚定的支持者,但听了杨逸今天一席话,不禁悚然而惊,方才那种旷放洒脱不见了,竟然慎重的起身,向杨逸长身一礼!
“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此言诚不欺我也,今日在此乡野之间,得闻小友此翻警世之言,何其幸哉!老朽半生皆致力于推行新法,今日方知往日之非,真个如同醍醐灌顶,小友请受老朽一拜!”
杨逸连身子都没动一下,淡然笑道:“先生着相了!方才是谁说来着,青山隐隐,绿水无忧,对此山野美景,咱们今日所论全当风语,先生难道竟是个言不由衷之人?那还真让晚生失望啊!”
“哈哈哈!”
山林之中,顿时回响着章惇无比爽朗畅快的笑声,两人不时互抢酒壶,争着为对方斟酒,对着一面湖水,放怀畅饮。
章惇还想让杨逸细谈其它新法,杨逸却答非所问:“先生,今日就算了,来日可不许如此,就这么一壶酒,争来抢去的多不爽快,来日有幸,先生一定得多备些,要什么杯子?银汉烂漫,北斗为勺,那样饮起来才算痛快!”
章惇再次大笑,杨逸卓越的见识,洒脱的性格,张狂的做派,可以说太合他的脾胃了!连连高呼相见恨晚,对杨逸小友的称呼一直不改,而自称从老夫变成了老朽,一字之差,意义却差别很大,老夫多少有些托大之意,老朽就显得非常的谦逊了。
两人在亭中共饮了近两年时辰,章惇问明他家住何处,并邀他常往洞霄宫走动,这才放他下山。
杨逸回到城中后,立即跑去打听苗安的底细,以感谢那天给自己透露消息为由,将张龙和赵柴请到酒楼里吃酒,三人在席间开怀放饮,杨逸一口一声张大哥、赵大哥的叫着,亲如兄弟一般,张龙两人见他一个举人与自己这些衙役如此客气,对他也是好感倍增,何况与杨逸这样的才子结交,不但有面子,将来杨逸真个金榜题名时,说不定还能傍上高枝。
这样融洽的气氛下,杨逸一翻旁敲侧击,对苗安的事很快就有了更多的了解,这厮不但贪赃枉法,还常常草菅人命,这不但让杨逸的危机感更强烈,也更坚定了扳倒他的决心。
有杨逸有意引导下,从张龙他们口中还得知两件事,第一件是昨天苗安曾把县里的捕头李涛找去,询问有关杨逸的事;上次的官司已了,苗安将捕头李涛找去询问自己的情况,这就十分耐人寻味了,从这一点上可以印证,苗安应该不会放过自己。
第二件事是得知了苗安和知州陆惜禹、提刑使余应贤都有嫌隙,但与经略使冯国顺关系很好,在官场关系上算是冯国顺一脉。
杭州既是州治所在,也是两浙路路治所在,城里的衙门多如牛毛,相比起来苗安这个钱塘知县不过是小虾米。但自己力量更小,要想扳倒他就得从他的政敌那边借力,听到苗安竟与杭州两位大员有嫌隙,虽然有经略使罩着,但杨逸觉得自己的计划大概可以顺利实施了。
与张龙他们吃过酒后,杨逸找了家缝制鞋袜幞头的铺子,让人按他的要求改制了一又高邦的靴子,等做好后他拿回家又鼓捣了一个时辰,穿上去试试,整个人瞬间增高了几公分,大宋朝的第一对增高鞋总算是大功告成了。
他那便宜母亲杨氏见他有些不务正业,迟疑了一下,还是出声劝道:“逸儿,你是怎么了?州学的事情才刚刚消停,这两天你又不好好读书,摆弄这些杂物做甚?逸儿,娘亲求你了,回去好好读书吧!”
杨逸听了有些好笑,有又些感慨,都说慈母多败儿,杨氏这何止是‘慈’,与其说是在说教儿子,还不如说是在哀求来得贴切,难怪以前李逸在外面风流快活毫无顾忌,杨逸看着她眼角那几道浅浅的鱼尾纹,有些不忍心,杨氏若是强硬暴虐的态度,他倒无所谓,可当一切都是耳边风,偏偏她这样软弱的样子,让人生不出逆反之心来。
或许,柔弱也是一样力量吧!
“娘,孩儿长大了,你不必过于操心,孩儿做事有分寸的,其实这读书也讲究个劳闲结合,若是成天捧着书本看,反而使得事倍功半。”
杨氏虽然性子软跃,但到底不傻,接口说道:“我儿自己有分寸就好,娘亲见你这两天都没能安心下来读书,是以才说你两句,我儿快别摆弄这些了,上楼读书去吧!娘亲熬碗莲子汤给你补补身子。”
杨逸无语了!彻底败在杨氏这种无微不至的关怀、海般深的母爱呵护之中,是的,她很柔弱,但却无所不容,杨逸自认还有那么一丁点良知,所以生不出抗拒的念头来。
他赶紧脱下脚上的增高鞋,蹭蹭几下跑上楼去了!
杨逸一个人在楼上思量着,现在基本可以确定苗安要对自己动手,但他会选在什么时间动手却不知道,在杨逸猜测中,应该会过些时日,然而这只是自己的猜测,自己若困在家里,苗安动起手来,一抓一个准,自己连个应变的机会都没有。
常言道狡兔三窝,看来自己也得另外弄个小窝,先搬出去住一段时间再说。
第一卷第010章明修栈道
历朝历代官员们都不喜欢修官衙,唯独大宋朝例外,大宋官员无论是俸禄还是福利,都是比较高的,这也养成了官员们讲究奢华的习惯,连带着衙门通常也修得比较好,象钱塘县这种地处鱼米之乡的富庶上县,更不待言。
苗安来到钱塘出任知县后,就先让人把后衙翻修了一遍,使之看上去明洁而雅致;
正午时分,办完了一些日常事务,苗安就让人搬出张矮榻,置于书房前的葡萄架下,这五月的天气,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