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私生子-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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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饭后,俩人在花厅中品茶闲聊,话题很快转到朝中形势上,覃子桂说道:“杨兄,我听说苏学士被贬到英州去了!”
杨逸不置可否,这个他也听说了,苏轼太耀眼,而且以前做的事确实不太地道,现在元丰党人上台,他第一个被贬到岭南去并不奇怪。
在《吕惠卿责授建宁军节度副使本州安置不得签书公事》的制文中,苏轼骂吕惠卿“以斗筲之才,挟穿窬之智,谄事宰辅,同升庙堂,……尚宽两观之诛,薄示三危之窜。”
吕惠卿到建州后给朝廷上了一道谢表,以一句“龙鳞凤翼,固绝望于攀援;虫臂鼠肝,一冥心于造化”,回讽苏轼。
吕惠卿人品或许有缺陷,但若说他是“斗筲之才”,十足的睁眼说瞎话,苏轼见吕惠卿回骂自己是“虫臂鼠肝”,不得不承认吕惠卿的文字功夫:“福建仔难容,终会作文字。”
从这些事上,其实可以看出当时的苏轼人品不怎么样,和他浪漫洒脱,阳光明媚的诗词形成了鲜明的反差,说他是人格分裂也不为过。
这篇诏书极为有名,当时本该是由中书舍人的刘贡父来替皇帝写,苏轼怕别人文采不行,骂得不过瘾,于是主动抢过来自己写,若是只骂吕惠卿一个人,或许没人找他麻烦,可这样怎么能显出苏大才子天下无双的才华来呢?
于是苏大才子一鼓作气,把所有元丰党人都骂了个遍,甚至开篇就用‘凶人在位,民不奠居’这样的语句,这‘凶人’是谁?说轻点这是在骂王安石,若深究起来,说他在骂神宗皇帝也行,反正苏大才子文采好,一句话总能让人产生丰富的联象。
据说当日写完草诏后,苏大才子感觉畅快淋漓,仰天大笑而出,别人问他:“苏学士今天为何如此高兴!”
苏大才子立即把草诏背了一遍,与大家一起分享,背完后得意地说道:“三十年作刽子,今日方剐得一个有肉汉。”
爽!确实很爽!
但爽过后是要付账的!
而且这账拖了这么久,张商英他们自然要连本带利一起要回来!
每个人都得为自己做过的事负责,即便你是天下最耀眼的才子也不能例外,谁让你好好的才子不做,去做‘刽子手’呢?
杨逸笑笑,他全当在看热闹,反正这些事现在不是他能左右得了的,而且象苏轼这样的才子,踢踢屁股也不见得是什么坏事,当初他就被李定一群人踢到了黄州,才有赤壁怀古这样的绝世名篇问世,这回又被踢,倒不知道能不能再踢出点‘绝响’来。
“就这些吗?还有没有其它的?改元绍圣这些就不必说了。”杨逸一回京,就为弥勒教的事周旋,让覃子桂负责去探探朝中的变化。
覃子桂脸色有些凝重,接着说道:“吕大防吕相公外放,范纯仁范相公也自请知颖昌府,范祖禹罢翰林学士,出知陕州。”
杨逸笑道:“子桂,你想想你恩科的答卷,你早已被打上了新党的烙印,这些人外放都在意料之中,你担心什么?”
“不是,杨兄,小弟只是觉得朝局太过动荡,一时心中惴惴而已!”
杨逸能理解,覃子桂只是一个初涉官场的雏儿,在这当口,正好朝局卷起滔天巨浪,他难免有些莫名的忐忑。
“子桂别担心,安心做好你的大理事评就行了!其它的现在轮不到咱们来出头。”
从覃子桂口中得知,除范纯仁等人外放,随着章惇入主中枢,大批的元丰党人迅速被招回京,曾布出任翰林学士,张商英进用为右正言,蔡京出任户部尚书,王安石的女婿蔡卞为尚书右丞,林希为中书舍人,黄履出任御吏中丞。
除此以外,周秩、翟思、上官均、来之邵、郭进章、刘拯等一大批元丰旧人都被招了回来,充入御史台、知谏院等关键部门,瞬息之间,朝中局势立即倒转过来,元丰党人立即占据了上风。
这或许就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吧!
元丰旧臣之中,吕惠卿是唯一一个没被招回京的大佬,他曾经背离了王安石,这或许是他人生最大的污点,因此,即便元丰党人翻身作主了,他依然被排挤在外,可以预见,吕惠卿回朝的可能性极其渺茫了。
“对了杨兄,还有一个消息,苏尚书迁为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了!”
“苏颂?”杨逸有些意外,却对赵煦的这个决定十分赞赏,章惇等人接下来要做的,首先必是有冤报冤,有仇报仇,但仇恨这东西很容易让人失去理智。
赵煦让苏颂出任尚书右扑射,正好给以章惇为首的元丰党人一些牵制,以免事态失控,苏颂品格高尚,而且从不涉入党争,其超然的地位,正是赵煦目前最好的选择,从这件事上,可以看出赵煦这个年轻的皇帝很不简单,政局的把握极其到位。
“杨兄,苏相公可是你未来的岳父大人,呵呵,你怎么能直呼名讳呢?”
“子桂你找打是不是?”
“小弟说错了吗?我猜杨婶婶若是见了苏家小娘子,这亲事准会一口答应下来,杨兄你还是早点准备聘礼吧!”
“那未必,我娘是小户人家出身,想来也是中意小户人家女子的。”
“呵呵,杨兄那咱们就等着瞧!”
杨逸横了他一眼道:“说真的,子桂你倒应该多向苏相公学习,你这性格不适合卷入激烈的纷争中去,若能象苏相公一样,那是最好!”
“多谢杨兄提点!”
两人正聊着,花厅外暮色慢慢笼罩过来,院外的花木只余下淡淡的剪影,下人们提着灯笼行走其间,点染出一团团橙黄色的光晕,就在此时,门外小厮来报,说章惇来访。
杨逸为之愕然,让小厮过来推着自己,与覃子桂一同迎出大门去,杨逸与章惇虽然交情不浅,但章惇现在是朝中首相,一举一动不可能再象以前那么随意,现在突然来访,确实出人意料之外。
杨逸迎出来时,章惇已经在前厅奉茶,脸上神色平淡,瞧不出什么异状来。
“章相公,在下要失礼了!”
“行了,以前也没见你多礼过,状元郎啊,你这腿伤怎么样?可好点了?”
“不碍事了,过几天伤口结疤了就能恢复如前!”杨逸说完让下人去准备酒菜,章惇立即制止,覃子桂一见如此,便先行告退了。
杨逸将章惇请到自己的书房,让下人远远守着,到了此时,才看到章惇脸色慢慢沉郁下来,杨逸有些奇怪,淡淡地笑道:“章惇公现在应该是意气风发才是,难不成朝中还有什么事能难得住您!”
“弥勒教朝廷一定会严厉打击,小友能安然回来就好,此事咱们暂且不提!”
章惇的话有些不着边际,这让杨逸更为好奇,他不再说话,静静地等着,章惇犹豫了一下终于问道:“在杭州时小友便有神医之名,只是老夫一直未曾细问,小友在医术上到底是精于哪方面。”
杨逸听了心中顿时一沉,章惇不会无缘无故跑来问这个,而且从他脸色判断,事情小不了,这东京城里,值得章惇亲自跑来寻医问药的能有几人?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晚辈各方面都只是粗略涉猎,样样不精!”
章惇双目精光大盛,有些不满地说道:“小友在我面前用不着打哈哈,若非不得以,老夫也不会来找你,直说吧,你在肺部疾病方面可有把握医治?”
杨逸很想直截了当的回答不能治,但看着章惇那沉郁的脸色,他犹豫了!
“这方面晚辈虽有涉猎,但未曾亲自诊断,何来把握二字?”
章惇怔怔地看了他许久,一叹道:“小友啊!咱们别无选择啊!”
听了章惇这一叹,杨逸心中也变得十分沉重起来,其实当初在上清宫会面,赵煦不时咳嗽,而且似乎还咳出了血,杨逸那时就能判断出赵煦肺部有问题。
原来的历史上,赵煦还能活几年,杨逸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到来,影响到了历史的走向,至少原来历史上就没有自己这个状元。
若赵煦真的不行了,自己会是什么下场?
弥勒教的仇结下了,还和赵佶有过冲突,把旧党的朱光庭等人也得罪得不轻,真个是朝野不容啊!
第一卷第063章夜入皇宫
给皇帝看病绝不是什么好活儿,看好了,自然皆大欢喜;若是看不好,很可能会成为陪葬品。
而且宫中太医已经束手无策,说明赵煦的病已经非常严重,那么自己成为陪葬品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或许正是考虑到这些,使得章惇来到自己家中还犹豫许久吧!
杨逸把自己的处境细想了一遍,不知不觉间自己在这局中已经陷得太深,此时想退已经来不及了,他右手的中指在书桌上有节律地敲击着,最后将心一横问道:“太医怎么说?”
“肺痨,患病已经四年多了。”
四年?其实这种病初期是比较好治的,为何拖到现在呢?高滔滔不是一直让赵煦睡在自己的床前,照顾得无微不至吗?
“我必须自己亲自诊断过,才能确定能不能治。”
章惇神色依然凝重,点了点头说道:“这个自然,小友放心,无论如何,老夫会尽力保得小友周全。”
杨逸不致可否,不是他不相信章惇,而是真到那份上时,章惇连自己怕都保不了,还谈何保他。
俩人上了马车,章惇还是有点不放心地说道:“小友应该知道规矩吧?”
“章相公放心,晚辈晓得,无论成与不成,这事都会烂在晚辈的肚子里。”
马车走的是右掖门,迷离的夜色中,右掖门悄然开启一扇,马车直接驶了进去,接近宝文阁时才停下,并退左右后,内侍省都都知刘瑗亲自来给杨逸推轮椅。
皇宫之中,专管内官的机构分为内侍省和入内内侍省,刘瑗也是赵煦亲政后给复官的太监之一,同样是赵煦的心腹。
四周非常宁静,看不到一个太监和宫女,想来杨逸这次进宫对内同样是保密的。
杨逸被直接推进了宝文阁,宝文阁以前是神宗皇帝的藏书楼,赵煦亲政后,遂搬到这里来处理日常的奏章。
辘辘的轮椅声回荡在大殿中,显得异常空旷而寥寂,前殿依然是不见一个人影,直到了后殿,才看到赵煦躺上一张软榻上,脸色并不苍白,而是显得很灰暗,五月天气已经很热,他腿上却还盖着一张薄毯,焦守站在软榻边,端着一杯茶正给赵煦漱口。
除此之外,殿中只有两个老御医在桌边翻着医书,眉头紧蹙。赵煦刚漱口完,又连声咳了起来,直咳得脸色涨紫。
“陛下,微臣冒犯了!”
杨逸顾不得行礼,示意刘瑗将自己推到软榻边,迅速出手,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在赵煦第五胸椎上部左右2厘米处,摸索到“厥阴俞”穴,用力压了几秒钟,赵煦激烈的咳嗽很快停了下来,脸上的神色也舒缓了许多。
赵煦拿过手帕擦了擦嘴角,长长吁了一口气说道:“有劳杨卿了,朕好些了!章相说你精通医术,能使人起死回生,朕这咳嗽的毛病好几年了,用不了少药而未见好转,所以请杨卿来看看。”
杨逸赶紧答道:“陛下,医学之道,浩如烟海,微臣不过略知皮毛,实不敢当起死回生之说,至于陛下的贵恙,未曾诊断,臣不敢妄言!”
“杨卿放心吧,若是连你也没把握,朕绝不勉强你就是。”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杨逸以一种新奇的方式,瞬间就止住了赵煦的咳嗽,让他对杨逸多了几分信心。
得了这句话,杨逸稍稍松了一口气,做这活没人能绝对坦然,用提心吊胆来形容也不为过,正因为这种心态,有时皇帝得了些小病,宫中的御医竟然医不好,是他们的医术不够高明吗?
或许未必,原因大多数是因为御医用药过于保守,本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心里,没有十二分把握,他们根本不敢断然下药,因此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机,小病拖成了大病。
旁边两个御医神色复杂地看着杨逸,见他年纪轻轻不说,还带病来给皇帝看病,这算什么事?杨逸的到来,可以说是他们面临的最大挑战,若是杨逸没办法医治,他们还能说得过去,若是杨逸成功治愈了赵煦,那就会显得他们十分无能,他们的下场如何很难说。
因此杨逸还没开诊,他们就上来说道:“杨状元,根据我等诊断,陛下乃是风寒湿邪内侵,久而化势或风湿势邪直犯,内舍于心,乃致心脉痹阻,气血不畅,心肺失所养……”
杨逸摆摆手,打断两个御医的滔滔之势,其实他也知道,要给皇帝看病,往往得先辩赢他们才行,但医术这东西各有各的见解,常常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想辩赢这些老于世故的御医,几乎是不可能的。
“没经过认真诊断,就没有发言权,因此,我现在没权力和二位辩论!”
杨逸的话让两位御医无从反驳,确实,赵煦同意杨逸前来,就表示杨逸取得了诊断权,若是他们再在这环节上过多阻挠,反而显得心虚,他们向赵煦施了一礼,又退回桌边去,想等杨逸诊断过后,再拿他的药方来辩论。
赵煦难得的笑了笑说道:“那就请杨卿帮朕诊断一翻吧!”
站在旁边一直没说话的章惇也道:“陛下说的是,状元郎不必顾虑其它,先静心给陛下诊断再说!”
杨逸向赵煦抱抱拳,然后轻轻搭上他的脉搏,他闭着眼睛,放平自己的呼吸,静静地感觉着赵煦的脉搏,过了好一会他又让赵煦张开嘴巴,仔细查看舌苔。
殿中几人都是大气不喘,目不转睛地看着杨逸的一举一动,章惇与焦守等人是满心的希冀,那两个御医则是忐忑而紧张,殿中一时落针可闻。
整整一盏茶功夫,大家觉得仿佛过去了一年似的,杨逸才停下来说道:“陛下脉搏细数无力,脉象微乱,舌质红干无苔,且形体消瘦,面色萎黄,臣要请问陛下,是否昼夜汗出不止,常伴恶风,心悸?”
“杨卿所言不差,朕正是昼夜汗出不止,多有恶风、心悸之感!”
“敢问陛下,是否干咳少痰,五心烦热,失眠多梦?”
“然也!”
再次得到赵煦的确认,杨逸与章惇脸上没什么变化,但焦守与刘瑗已经面露喜色,要想治好病,就得先找准病症,对症下药往往也就代表着药到病除,焦守他们的荣华富贵都是依靠赵煦得来,若是赵煦有个不测,他们会比以前过得更加悲惨,所以他们对赵煦的病情比谁都要紧张。
杨逸突然转向焦守问道:“敢问焦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