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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部分

甲午战争史-第31部分

小说: 甲午战争史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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蜂腰,西人皆称可守。若调十营扼山岭,多安炮位,平路多设地雷,当可紧守。一面再调兵接应。如能守住南关岭,不使越过,统领、营官当邀破格恩爵,弁兵重赏银两,决不食言。”并告诫诸将说:“卫达三(汝贵)已拿问。其势不能不拚,然舍南关岭不守,过此恐不能守。”注3他还多次电催赶办南关岭土炮台,并多方设法调军赴援。从盛宜怀致登莱青道刘含芳的一封电报,即可看出当时调兵遣将急如星火的情况:“倭兵犯金、复,人数不多。但求夏(辛酉)、章(高元)两军速渡,守住南关岭。

刘子征(盛休)已到海城,程魁斋(之伟)已到熊岳,电饬合师夹击,俟鉴帅(李秉衡)允准拨队。请公进电龚鲁卿(照玙),即派在旅之图南、海定、广济夜渡赴登。”注4实际上,各路援军皆缓不济急,李鸿章赶办南关岭土炮台的命令也未曾执行。

第二个方案,是在紧急时放弃大连湾而专守旅顺。十一月二日,盛宣怀致电赵怀业等:“尊处分守各营,兵力散而不聚,恐难当大敌。帅意旅重于湾,南关岭有险可守,倘湾不得守,须带炮队退守南关岭,以保旅顺为要。”注5同一天,李鸿章也电嘱旅顺水陆营务处道员龚照玙:“吾意宁失湾,断不失旅。”注6这实际上是告诉赵怀业,龚照玙等对大连湾可以弃而不守。

李鸿章的这两个方案,显然是自相矛盾的。南关岭不仅是旅顺口后路的孔道,也是大连湾后路的屏障,既放弃了大连湾,南关岭还能屹立无恙吗?而且,李鸿章本人前后的思想也是矛盾的。早在日军登陆花园口之前,他获悉“倭欲由大连湾旁登岸,抄袭旅顺”的消息时,曾经认为:“大连湾尤为旅顺紧要后路,互相犄角,湾防不守,则旅防可危。”注7如今却说,“宁失湾,断不失旅。”而实际上是失湾必失旅。这反映了他的方寸已乱,在指挥上已经毫无章法了。但是,李鸿章的指示,却使赵怀业不战而退出大连湾有了依据,造成了难以挽回的恶果。

先是拱卫军及捷胜营败向旅顺时,在苏家屯和南关岭的两营怀字军,即随之而去。赵怀业也率驻和尚岛两营,于当夜移于老龙岛。因此,日军于七日向大连湾进攻时,一路上没遇到任何抵抗,行进极为迅速。日军行至三十里堡迷路,令垫师阎世开为之引路,被拒绝。日本军官以死相威胁。阎世开痛骂敌人,奋笔书曰:“宁作中华断头鬼,勿为倭奴屈膝人!”书毕慷慨就死。时人作歌吊之:“刀边骂敌怒裂眦,掷笔甘就刀头死。心肝攫出泣鬼神,淋漓血染山凹紫。”注8

至是日上午九时左右;大连湾各炮台全部被日军各支队分别占领。如下表:(表略)

在以上各炮台中,除老龙头炮台稍作抵抗外,余皆弃台而走。赵怀业见日军至,即率所部奔向旅顺。日本海军为应援陆军作战,也于是日早晨驶赴大连湾外,先对岸上试放两炮,而毫无反应。至九时许,筑紫、赤城二舰来向旗舰报告,和尚岛炮台已悬挂日本旗。随后,第二十三号鱼雷艇又来报告,中国炮台的炮口皆指向天空。于是,日本海军知第二军已完全占领了大连湾炮台,便派人至水雷营“收布设水霄图,因得详其布设之状,即扫海以绝其忧。”注9李鸿章经营多年的大连湾,反成了日本继续扩大侵略的根据地。不仅如此,大连湾储备甚丰,除饷银已被赵怀业运走外,军械、弹药等全归敌人所有。时人指出:“方倭将至时,我金州、大连湾储备军械自勇丁配执兵抢以外,有海岸、行营两种炮凡一百二十余尊,大小炮弹二百四十六万余颗,而自沪局运至行营快炮封尚未启,华厂自制枪并德国枪六百数十杆,枪弹三千三百八十一万数千颗;及马匹行帐诸式军需,所蓄甚厚。严城巨防,特两日间竟委之去。大连湾有海军码头;倭人据之;其大小军资从此得登岸地转输前敌,而辽东之祸愈烈矣。”注10

注释:

注1 姚锡光:《东方兵事纪略》,见《中日战争》(1),第38页。

注2 大蓝山炮台之名称,系根据日方记载。或称作大龙山半岛炮台。(见《第一师团司令部参谋野口坤之大尉关于攻克金州和大连湾的谈话》,《日清战争实记》第13编,第88页)疑即指老龙岛。因大连湾内只有两个半岛,除和尚岛外,就是老龙岛了。

注3 《盛宣怀致龚照玙等电》,《盛档·甲午中日战争》(上),第250页。

注4 《盛宣怀致刘含芳电》,《盛档·甲午中日战争》(上),第254—255页。

注5 《盛宣怀致赵怀业等电》,《盛档·甲午中日战争》(上),第245页。

注6 《复旅顺龚道》,《李文忠公全集》,电稿,第18卷,第26页。

注7 《复总督》,《甲午战事电报录》中卷,见《东行三录》,第174页。

注8 张之汉:《阎生笔歌并序》按:阎世开,字梅一,金州城南三道沟人。家境贫寒,世代业儒。本人在金州城南三十里堡为塾师,死年38岁。

注9 桥本海关:《清日战争实记》第8卷,第288页。

注10 姚锡光:《东方兵事纪略》,《中日战争》(1),第39页。按:姚著所载日军虏获之武器弹药数字,与日方公布的数字基本相同。(见《日清战争实记》第11编,第1213页。) 
 
 
 
 

 

 

 

 
  
 
 

 

 



 四 旅顺口的防御  

 
 
旅顺口与威海卫隔海相望,共扼渤海的门户。旅顺口最狭,宽仅九丈,内澳周约十四里,水深两丈以上,可容铁甲兵轮。一八八O年冬天,首筑黄金山炮台,为旅顺设防之始。一八八一年,又在旅顺设置水雷营、鱼雷营和屯煤所,并配备了挖泥船,以浚深海港。一八八五年中战法争后,清政府决意“大治水师”。李鸿章也主张:“为保守畿疆计,尤宜先从旅顺下手。”他说:“铁舰收泊之区,必须有大石坞预备修理,西报所讥有鸟无笼,即是有船无坞之说,故修坞为至急至要之事。”注1到一八九O年,在内澳东岸所建之大船坞全部竣工。这是一项大工程,当时被称为“海军根本”注2,“其规模宏敞,实为中国坞澳之冠”。注3

在建港的同时,还陆续修建海岸炮台多座。战争爆发后,又临时增修了一些炮台。在东西两岸诸炮台中,“以黄金山炮台为第一坚固,置三百六十次(度)回转自在大炮,海面攻之甚难。”注4著名爱国诗人黄遵宪曾有诗赞旅顺口之险要:“海水一泓烟九点,壮哉此地实天险!炮台屹立如虎阚,红衣大将威望俨。”但又指出:“鲸鹏相摩图一瞰,昂头侧睨视眈眈。”注5确实,日、俄两国早就对旅顺口虎视耽耽,欲攫而瞰之,只是等待时机罢了。

旅顺口之险要,不仅在于口门严实,也在于有“山列屏障”。注6港澳背靠群山,峰峦蜿蜒起伏,呈半月之形,犹如天然城郭,拱环旅顺后路。主要山峰上皆设置炮台,以老虎涧山为界,划分为东、西两个方面炮台群,是为旅顺后路炮台。其炮位如下页表注7。由下表可知,旅顺后路炮台可算是绵密无间,“且山顶峻嶒,连络不断,炮门尽皆向敌,实属形胜天然”。注8

防守旅顺海岸炮台的清军,原先只有亲庆军六营。其中,记名提督黄仕林率三营驻东岸:中营守黄金山炮台及人字墙;前营守摸珠礁炮台;正营守老砺嘴炮台。记名总兵张光前率三营驻西岸:后营守老虎尾及威远炮台;副营守蛮子营炮台;右营守馒头山及城头山炮台。战争爆发后,黄仕林增募副前营,张光前增募副后营,各成四营,共八营四千一百人。注9

旅顺后路各炮台,原由四川提督宋庆率毅军驻守。后以毅军陆续调走,旅顺后路空虚,李鸿章请旨令临元镇总兵姜桂题招募桂字军,记名提督程允和招募和宇军,各成三营半。和字军驻守椅子山至松树山一线,包括椅子山、案子山、望台北及松树山炮台,桂字军驻守二龙山至蟠桃山一线,包括二龙山、鸡冠山炮台及蟠桃山等临时炮台。姜、程以日军登陆花园口,旅顺兵单,不够分布,共商于旅顺前敌营务处道员龚照玙,“将程之半营并归姜部,程添一营,并成各带四营”。注10得到李鸿章的批准。于是,姜桂题带桂字军四营,程允和带和字军四营,共八营四千人。十一月初,清政府又派记名提督卫汝成率成字军五营及马队一小队乘轮赴援,以加强旅顺后路的防御。成字军五营系分乘两轮赴旅:海定轮载三营一千六百七十二人注11;图南轮载两营一千三百三十六名。注12共三千零八人。注13卫汝成抵旅顺后,率部驻白玉山东麓,作为旅顺后路的总预备队。此外,金州、大连湾失守后,连顺、徐邦道及赵怀业皆率部来旅。连顺的制兵步骑五百八十人,在金州战斗中损失很重。据日方记载:金州“敌军死伤甚多,或死于城外郊原,或跳入护城河自尽,或因进退无路而被俘。”原在城内的“敌军死者数十名,伤者不下百余名,俘虏二百名内外。”注14可见,连顺所部人本不多,经此战后所剩无几。他带残兵至旅顺后,便于十一月十一日乘船至复州注15,没有参加旅顺战斗。徐邦道的拱卫军,在十一月五、六两天的激战中,也损失较重,以减员二成计,尚余一千四百人。赵怀业的怀字军中,赵鼎臣二哨损失较大,其余六营在撤离大连湾时也有减员,还有一千八百人。铭军六哨,来旅者有四百人。注16这样,防守旅顺后路的兵力达到了一万零六百人。

清军驻守旅顺的总兵力为一万四千七百人,其数量不能算少,若能各将同心,指挥得力,是不易攻破的。日军第一师团长山地元治也是这样估计的。据日方记载:在进攻旅顺之前,山地元治的副官预先编制了一份五百人的敢死队名册,山地认为不够,副官又增加五百人,他仍说“不足’,及增至一千五百人,“始颔首曰可”。注17可见,日军是准备付出重大伤亡的代价来攻取旅顺的。可是,旅顺并不象日方所预想的那样难以攻取。

事实上,当时一些熟悉内情的官员,都料定旅顺必失无疑。李鸿章则把不失旅顺的希望寄托于“诸将才能”。他在致龚照玙电中说:“希与张(光前)、姜(桂题)、程(允和)酌之,诸将要知此系背水阵,除同心合力战守外,别无他法。”注18龚照玙以道员任旅顺前敌营务处兼船坞工程总办,代北洋大臣节度,“尽护诸将,实即隐帅旅顺”。本来,龚照玙确实应该负起激励诸将“合力战守”的责任,但他“贪鄙庸劣,不足当方面,颇失人望”。注19不仅如此,在十一月六日、即金州失守的当晚,他既不请示上司,又不与诸将共商,便以“商运粮米”为名,乘海军鱼雷艇赴烟台。时山东巡抚李秉衡正驻烟台,他却避而不见,致被奏参。又以“请援”为名乘商轮赴天津,李鸿章饬其“即日回防,激励诸将同志固守”。注20龚照玙此番寓旅,显系托词逃避,致使人心浮动,造成混乱。“船坞局逃匿殆尽,市无买卖,水旱雷学生亦均逃走。军械局委员自委员以下,迄无下落。”注21西岸旱雷队长张启林竟“将电箱损坏,畏罪带水勇四名逃去”。十一日,龚照玙回旅后,仍然“不能联络诸军,同心固守”。注22于是,在旅顺又重新出现了象平壤那样“有将无帅”的情况。

旅顺先是有五统领,即姜桂题、张光前、黄仕林、程允和和卫汝成。后又增加赵怀业和徐邦道,成为七统领。七统领不相系属,各行其事,怎能御敌?张光前“恐不能和衷,致误大事”,便与黄仕林、程允和、卫妆成等共议,公推姜桂题为总统,“一切听其调度,同心协力”,希望“可以支持大局”。注23然姜桂题出身行伍,目不识丁,“生平未尝把卷”注24,且才本中庸,难有作为,终未能改变“诸军皆观望坐视”注25的局面。他战守无策,只是一味地告援。先驰书于盛宣怀,“刻间旅洋万分吃重,惟望大鼎力转恳中堂格外关系大局,速设良策。”注26继又致书于李鸿章:“刻下,贼既踞金,势必乘胜进犯旅顺。前路已无兵拦阻。职镇等会商,除紧守长墙土炮台,别无良策。然外无援应,纵竭力守御,亦难日久持撑。”注27其实,这种防御方法正是自败之道。时人指出:“方旅顺兵事之棘也,诸将不布远势而跼于自守。当十月初旬,即经营扼后山之计,循老砺嘴后炮台北,沿山北趋,顺山势折而西,又稍北属至元宝房药库之东、水师营之南,逾椅子山炮台再西,而南抵洋沱凹,直走黑沙沟之北,逦迤包三面若半环形,依陆路炮台,严军自守。其无炮台之处,弥以行营炮;行营炮之隙,护以枪队,循山高下,补以土垒。当倭兵踞南关岭后,旅顺诸营自留守海岸炮台勇丁以外,尽数分布后山,即支行帐以宿。而备多力分,牵掣既多,敌人转得蹈我瑕隙。”注28把这一办法用于防守海岸线,更是难以行得通的。驻守旅顺口西岸的张光前致书盛宣怀说:“西岸由口门至双岛套等处,相去几百里之远。口汊太多,仅弟与程平兄(允和)数营分别扼守,地广兵单,万分焦灼。”注29即使将士兵排成单行,也摆不满这样长的防线。采用这种“备多力分”的防御办法,正反映了诸将的慌乱无计,欲其不败是不可能的。

旅顺诸将慌乱无计之日,正是朝廷急筹对策之时。先是清政府鉴于日军既突破鸭绿江防,又从花园口登陆,敌氛日逼,便于十一月二日成立了督办军务处。及至金州和大连湾失守,督办军务处接报大惊。当天,以“旅顺势甚孤危”,决定派广东提督唐仁廉“前往督率诸将尽力战守”。注30派唐仁廉去旅顺督率诸将,本是李鸿章在此前一天提出的建议,认为旅防“各军无人督率,号令不齐”,“得唐去鼓励督率,定能同心御侮”。注31督办军务处诸大臣正在束手之时,也想不出别的高招儿,只好同意。实际上,尽管唐仁廉“勇气勃勃”,且“颇有远虑”,但一木终难支撑将倾之大厦。故翁同龢于是日在日记中写道:“请派唐仁廉赴旅顺,许之。唐以只身蹈海,何济于事哉?”注32后因没有去旅顺之船,又改令唐仁廉赴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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