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见流云去复返-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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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的房间就在后苑,离厨房并不远,众人都觉得这事情又蹊跷起来,遂都跟着禾于诚前去。
禾府连日来的命案迭起,一路上就听得众人议论纷纷。
“泉庄主今日怎么不露面?”那些个江湖人士中有一人突然奇怪道。
另一人也道:“禾三少也不见,莫不是他们避开人群切磋去了?”
“有可能。少年人最是喜欢与旗鼓相当的对手切磋。只是他们未免兴致也太好了点,如此多事之时。”又有人道。
山老一眼看去,最先挑起此话题的,正是昨日说墨老为禾成玉开脱的瘦高个,不禁轻咳一声。那瘦高个本来还想说什么,听到山老的咳嗽声,想起昨日墨老的种种手段来,便不再开口多说。
其他人看到他的目光,自然看到了面色不豫的山老与面无表情的墨老,想到墨老的外号,立时都成了锯口葫芦。
“到了。”也不知谁说了声,管家长富的房门就被推了开来。
两处各重局
真的管家被找到了,不过仍旧是一具尸体,是被人重手法点中死穴,一击毙命。
“老太爷,大少爷,在管家房里找到这个。”刚刚在房间内翻找的家丁递上一物。
禾于诚接过一看,是个小瓷瓶,上面写了个“溶”字,心中一凛,递给墨老,抑住悲痛问道:“云贤弟,这个可是溶尸水?”
墨老打开盖子远远一嗅,点了点头,递还给禾于诚。
“如此看来,那假冒管家之人便是昨日盗去尸体之人。”禾成珏道。
“昨日夜里三少说那两具尸体上是涂了毒的,莫不是怕假管家熬不住,招了元凶,因为这才灭口?”江湖人士中又有人开口道。
禾成珏冲着他点头道:“李兄说得有理。这也说明了一件事,那便是,凶手定是在我们中间。”
众人纷纷点头道“不错昨日三少说尸体涂毒一事之时,只有大家在场,其余闲杂人等都不在。”
“珏儿,现在这个中毒的人也被灭口,这凶手如何追查?”禾于诚抬眼望去,禾成玉还未出现。心中忧急,他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禾成珏苦笑道:“这凶手实在狡猾,根本毫无线索可寻。祖父这凶手大费周章的陷害三弟,又盗尸体又杀人,定是有其目的。我们也许只有等,等他下一次行动。”
管家的尸体被家丁抬了出来,经过墨老面前时,墨老突然让人把尸体放了下来。他抓起尸体的手,从尸体指甲缝里抽出一根细长的丝线,用手试试了韧度,才道:“可有人辨得此物?”
刚刚被禾成珏称为李兄的一中年文士,走上前辨认道:“这是南海鲛绡的丝。”语声顿了顿又道,“南海出鮫綃纱,泉室潜织,一名龙纱。其价百餘金,以为服,入水不濡。难道这便是凶手所遗留的,乖乖,这凶手可真是财大气粗,鲛绡一寸价值百金呐!”
“七星龙渊剑的剑鞘不就是海鲛皮做成,外蒙鲛绡?”瘦高个又出声道。
“七星龙渊剑是天殒老人的佩剑啊。”此语一出,立刻全场静默,众人皆知禾府三少,禾成玉便是天殒老人的弟子,若这丝线真的是鲛绡,那么凶手便直指禾成玉。
果然禾于诚面色铁青道:“荒唐,玉儿怎么可能是凶手。”
众人也觉得不可能,昨日是禾成玉说尸体上涂了毒药,他事先知情,难道还明知故犯,还是故弄玄虚?
“那禾三少为何今日还不出现?”瘦高个又问道。
禾成珏看着他道:“成英,不出现的并不是只有我家三弟一个。”
墨老脸色一沉道:“禾大少爷,请慎言。”
禾于诚厉叱一声:“珏儿还不速速把你三弟找来。”
禾成珏牙关一咬,垂首道:“孙儿这便去找。”
话音落下,门外众人顿觉得一股力道迫来,中间分出了一人过道,禾成珏身形一展,很快便失了踪影。
“虽然七星龙渊剑在禾三少手中,但是,”李姓中年文士突然又开口道。
他忽然说出这一番话来,众人虽都不解其意,但却无一人敢出声打扰。
李姓中年文士语声微顿,缓缓道:“这南海鲛绡着实金贵,却也不是可遇不可求的绝世奇珍,若是有人存心陷害,也是极有可能的事。”
众人俱是颤然心惊,人人心中俱在暗暗自危,只因谁也不知道凶手到底是他们中间哪一个人。
“这是什么地方?”禾成玉与泉沐远望着这满壁的明珠光辉,俱都目瞪口呆。
“老子就说,这么个迷宫也似的地方怎么可能没间藏宝室。”几步远处,厉塞对着一扇巨大的石门大笑道。
“这个禾府果然是深藏不露。”叶弯弯看着那些个夜明珠道,“如此大手笔,便是天下第一富也要肉疼。”
厉塞冷“哼”一声道:“禾家豪富才不到百年,哪里有这个本事,这个财力。这些本当是禾于诚那贼老爹,拜把子兄弟沈天威的沈家的。”
这么说来,莫不是禾家之人也不知道这密室?可是这密道入口为何又是在一个小妾偏宅之内?叶弯弯不禁抬眼看向禾成玉,正好看到他的目光也对过来,也是一片迷茫。
“丫头,你看看这密道该如何打开?”厉塞琢磨了半晌,终于忍不住问叶弯弯。
叶弯弯苦笑一下道:“这石门机关倒是简单,只是缺少了关键一物,没有此物,怕只有打碎这石门才能入内。只是不知道这石门到底有多厚。”
“少了什么?”厉塞拍了拍石门,听着传回来的回声泄气道,“这是石门可不薄啊。”
叶弯弯指着石门中间一个不完整的“威”字道:“少了这中间一部分。”
这个时候禾成玉走上前来道:“厉前辈,叶姑娘,在下应该可以打开这石门。”他从脖子上取下一挂坠道,“这是我娘临死之时交与在下的,她只让我好好保存,将来定能派上用场。”
厉塞手一招,挂坠便飞入他的爪子中,只见这挂坠确实是“威”字的一部分,不禁目光炯炯的盯住禾成玉:“你娘姓什么?是不是姓沈?”
禾成玉摇头道:“不是,我娘娘家姓付。”
厉塞摇头道:“不对,怎么会姓付?”突然又拊掌道,“是了是了,应该是姓付,当年沈家少年化名,都爱用付姓。你居然是沈家后人。”
禾成玉继续摇头道:“厉前辈,在下姓禾。”
厉塞双目一瞪,厉声道:“姓禾有什么好,都是些无耻小人。沈家之人个个是真男儿真英雄,连老子都佩服的。”
“在下……”禾成玉还要说什么,刹那间觉得一阵劲风自身前扫来,顿觉胸口一阵闷痛,后退数步,“噗”的喷出一口鲜血。
厉塞轻飘飘的落在他刚刚站立的位置,阴测测道:“小子,别在老子面前说些不爱听的话,不然可不是吐口血就能算的了。”
禾成玉静静地注视着厉塞,缓缓抬起手擦去嘴角的血迹。“厉前辈,即使我是沈家后人,但同样也是禾家之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不是厉前辈不喜欢听,便不存在的事。”
泉沐远苦于现在说不了话,打又打不过厉塞,只好在一边用眼刀一遍遍的杀着他,心中咒骂着泄恨。
厉塞怒极反笑道:“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现在的小子个个脾气比牛倔。待老子出去后杀光这些姓禾的,你小子到时候不改姓,老子照杀不误。”
禾成玉剑眉冷挑,捏紧了手中宝剑,盎然不惧道:“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堂堂正正磊落世间,岂可为了苟活更名易姓。”
不料厉塞见了大喜,道:“不错,不错,果然是有沈家男儿的血性。禾家不是贼子便是软蛋,哪里养得出这般男儿,甚好甚好。”
“厉前辈,在下尊你一声前辈,乃是敬你年长岁高。若是再侮辱在下的长辈,在下即使身死也要一战。”禾成玉手中宝剑已经抽了出来,内劲催动之下,寸许长的剑芒在剑尖吞吐不定,剑身更是发出阵阵颤动的龙吟之声。
“厉老爷子,何必与小辈一般见识。”叶弯弯走上前,打破这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气氛,轻轻道,“还是先开门要紧。”
厉塞把玩着手里的挂坠,随手往后一甩,挂坠便丝毫不差的落入“威”字当中,严丝合缝,正是一个完整的“威”字。
叶弯弯踮起脚尖,用手按住“威”字,用力推进石门里头,只听得石门两旁“咔咔”声响,各伸出一十字形的石柱来。
“门为何没有打开?”厉塞看着那两个古怪的十字形石柱不解道,“这两个又是什么东西。”
叶弯弯迎向三人的目光,四下一琢磨才道:“这是辘轳,要利用这两个石柱作为轴心,把石门给提起来。”这个石柱做得很是巧妙,里面的略比露在外面的小上一圈,正好给了做轴心转动的空间。
“把石门给提起来?”这下便是厉塞也倒吸了口冷气,“丫头,你说笑吧,这石门的厚度,怕不是有上万斤重,如何提起来?”
“若不是这样,这个密室怕也轮不到我们来开了。禾三少,当年你娘定也是来过这里,只是对这石门束手无策,方把那挂坠传给了你,却又不说明用途。”叶弯弯淡笑道。
禾成玉下意识的摸摸胸口,才想到刚刚把坠子给人了,他定下心神道:“我娘当时什么也没说,我只当这是她的遗物而已。若是我娘来过这里,那么应该另有出路才是!”
“丫头,怎么弄,你说吧。入宝山岂能空手回。”厉塞摩掌道。
叶弯弯看看三人道:“厉老爷子转左边的石柱,禾三少与庄主转右边的石柱。我一说开始,两边同时转动。不知道三少与庄主意下如何?”
禾成玉微一迟疑,还是点了点头。
泉沐远脸色不豫,不过也是点头应允。
密室得奇珍
禾府后山,巡逻的护院突然感到地底下传来一阵震动,一胆小的大喊一声“地牛翻身了!”,抱着头趴在地上。
其他几个人也是一阵慌乱,不过很快其中一人就大笑道:“小五,这地牛没翻身,估计就是打了个呼噜。”
趴地上的小五果然没再感觉到地面的震动,红着脸站起来道:“这地牛打个呼噜也这么厉害。”
几日来禾府不太平,几个护院笑过几句之后,很快就把这小插曲抛在脑后,一边抱怨一边认命的巡视起来。
而就在距这几人的脚下十数丈的地方,叶弯弯在厉塞的身后进入了密室。相对比外面的满壁明珠,金碧辉煌,这个密室普通得近乎寒酸,只一盏遇空气自燃的灯,昏黄的照见着这个十数丈见方的干净石室。
偌大的石室之内,只有正对着石门有个神龛模样的东西,龛内有副骷髅端端正正盘坐着,双手手心朝天置于腿上,捧着一个玉匣子。
厉塞大步上前,便欲取那个玉匣子。
“厉老爷子等等,小心有机关。”叶弯弯出声提醒道。
厉塞脚步一顿,转身对禾成玉道:“小子,你过来给这人磕头。他定是你沈家先人,磕几个头冤不了你。”自知道禾成玉有可能是沈家后人之后,厉塞对他的态度好了许多。
禾成玉本欲不应,但转念一想,自己有那能打开石门的关键挂坠,确实有可能是沈家后人。即使不是沈家后人,这骷髅看样子已死去近百年,罢了,只当给长辈行礼就是。
禾成玉上前数步,跪下磕了三个响头,还未曾抬起头来,就听得机关响动的“咔咔”声。待抬头一看,那神龛竟是在慢慢下沉,而神龛后面的石壁又是轰轰如雷鸣,缓慢打开。
这道石门一开,里面寒气大盛,一具冰棺赫然入目。
与入口一样,洞顶以明珠相嵌,若是把冰棺换成床榻的话,就宛如普通人家卧房一般。冰棺之中一红颜,面目如生,神态安详。冰棺之下却半坐着一个骷髅,手中尚握着一柄断剑。
众人目光四下一扫,抬头便看到墙壁之上有几行字,写道:凭信物叩首而入,定是吾沈家后人。珍匣之内,祸端之首,不忍毁之,留待吾之后孙。沈天威绝书。
“据传沈天威对其妻子痴情无比,死后也不忍下葬,用重金购来极地永不融化的寒冰,保存其尸体。”厉塞见着那冰棺边上的骷髅,道,“如今看来确实是一痴心人。”
叶弯弯在他说话间已找到了上面所说的珍匣,却原来是与前面神龛里面的骷髅捧着一样的玉匣子,上刻“贪天”二字。
“贪天?”叶弯弯不禁念出声来,不明白此物为何?
厉塞、禾成玉听得这两字却俱是满脸震惊,泉沐远则是与她一般,不解其意。
“原来竟是传说中的贪天”厉塞大手一伸道,“丫头,拿来老夫瞧瞧。”
叶弯弯把玉匣子递与他,口中问道:“贪天到底是何物?”
“不是何物,乃是一绝顶武功秘籍。一百多年前,一少年横空出世,一身功夫鬼神莫测。只是性子太过正邪莫辨,行事善恶难分,得罪了当时许多自诩为正道中人。可惜遭人陷害,被当时的魔道与正道联手追杀。最后在正道与魔道三十多高手围攻之下逃了出去,不知所踪。后来便传说他不久伤重不治,却留下了一本秘籍,乃是他毕生所学。”厉塞看着玉匣子上的那两字,感叹道,“当年魔道与正道追杀他一人还高手尽折,老子常恨生得太晚,不能目睹贪天风采。”
叶弯弯道:“厉老爷子当年想必也是叱咤江湖风云之人,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一时间。若生同年代,总免不了有一时瑜亮之感。”
厉塞大笑道:“丫头说得好。若老子真的生在贪天那个时候,说不定只会对他不服,哪里来的敬佩。”又看了眼玉匣子,连打开也不想,便丢给了禾成玉,“小子,这是你先人留下的东西,藏好了。”
禾成玉接过玉匣子,心中震惊不已,过后却不禁暗暗佩服起厉塞的为人来,只是……他右手把玉匣子轻轻一推,玉匣子飞起落向厉塞身边,缓缓摇头道:“这匣子还是厉前辈收着。在下无能,师门所学尚不足百中之一,不敢贪图其他武学。”
厉塞手掌一挥,玉匣子又复飞落到禾成玉手上,瞪目道:“叫你拿好就拿着,男子汉磨磨唧唧像没卵蛋一样做什么?”
禾成玉拿着玉匣子,敛眉不再言语。
泉沐远无法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