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星开始-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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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青原吻了吻他的唇角。
“你的故事是生长出来的,也许你会喜欢用画作或者音乐比喻。我看来就像是一颗种子开花结果,所有过程都那么自然。自然里头带着质朴和纯粹。”谭岳回吻了他。
“你还是太俊了。要是档次低点儿,或者我会想用你。”凌青原笑着贴他的脸。
“演丘八演书生还是演和尚?要么再来一次聋子鼓师?”谭岳埋怨:“不论什么角色我都能胜任,而你却是怀有偏见,总是不给我机会。”
“谭岳,之前是我知道得太晚。”凌青原轻声说:“如果我还能再执导……一定会给你一个……”
谭岳知道他在说刚有个构思却没付诸实现的作品,便静静等他说下去。凌青原思绪抽离,转瞬间掠过很多时光碎片,末了开口道:“会请你演父亲。”
谭岳没忍住,问出口:“有原型?”
凌青原似是而非地点点头:“会是一个伟大的父亲。不过故事讲得不全是父子。具体,得看编剧怎么发挥。”
谭岳拧了凌青原一下,稍微有些意不平:“他妖得要成精了,就还对你仗义,据说现在还在写呢。你……想过见他么。”
凌青原没回答这个问题。他此生没想过,从没有想要打扰他的家庭。凌青原对他的界限模糊、不甚纯粹的友情,早已画上了句号。
凌青原吻了谭岳,伸手把他搂住,按下闸门调转方向:“故事中的父亲原型不是我父亲,儿子也不是我。不过父子情,总是类似。我相信凌先生主观不会害我,我相信,他主观从来没有想过伤害我和母亲。”
谭岳听出凌青原开始诉说心事,反手也把他抱紧。只听凌青原问他有没有听说过凌家母亲秦音的事,谭岳轻轻点头。
“他们俩之所以离婚,是我母亲认为凌先生资本至上牟利太过,而凌先生认为我母亲是艺术理想主义,不切实际。事实证明,他们对彼此的评价都是正确的。”
“我母亲因为艺术而致郁,原本应该无比美妙的东西到后来却让她痛苦。是时代转变来得太快,她没有时间调整适应、接受现实,终而选择了绝路。”
“至于凌先生,我不知道他这些年过得如何。只是上次见他,感觉他苍老得很快。我记得他才六十有二吧。他以己心揣度我会喜欢他的财富。我心截然相反。可怜他的好意也被旁人扭曲。”
谭岳无声地唤着凌青原的名字。他忽而明白了凌青原为什么不再去追究自己溺水离世的原因,因为哪怕知道真相也不会开心。凌青原不喜欢父亲,却犹然知他苍老,也记得他年衰日薄。
谭岳想起去年秋天一次路过青原家,曾见到栅栏门前摆置的白色蔷薇花。他还隐约忆起青原追思会上,他为悼念自己而带去的那一束白色蔷薇。谭岳吻着凌青原的脸颊,把这件事轻轻说给他听。
“兴许就是凌先生送的吧。送给我,或未可知。毕竟,蔷薇花是我母亲生前最喜欢的。”凌青原叹了口气:“那个男人,总是用钢筋铁骨包裹自己,看上去冷得无法靠近。”
“我不恨他什么。他想过给我钱,想过投拍电影,还为死后的我送花。可这一切都是他‘自以为是’的爱和夹缝里的温情,让我始终无法消受。”
他的语气尤其让谭岳心酸,谭岳轻柔地在他耳边呢喃,告诉他自己会永远陪着他:“我和秦子钰说过了。”
凌青原愣了一下。
谭岳摸摸他的眉骨,又翻身把他抱起放在自己身上。这个动作牵着凌青原一阵酸软,他连番推辞说今天不想再这个姿势。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总有一天得向公众公开。为此我会步步努力。你知道么,我再也无法忍受只能看着你却不能牵你的手在你身边……与其担心各种因果损害,还不如一往无前。”
听了谭岳的话,担忧又在凌青原的面庞蔓延。凌青原却听谭岳说让他相信,不用瞎操心,就算一年两载没工作,他也饿不死。让他饿死的只会是厨房没人。
凌青原听他说得那么神秘兮兮却胸有成竹,便按捺了好奇心和不安,勉强点了点头。
跨坐的姿势很快又让谭岳蠢蠢欲动。凌青原也有了感觉,但他双手压着他的肩膀不敢大动,引火助燃他虽然心里接受,不过刚才一下于他而言已经十分激烈。
谭岳沉沉笑着,他笑身上的人如此纠结:“情致到了,你还想什么。”
凌青原辩驳:“你把后门给我,就知道我在想什么了。”
谭岳反说:“你还说要一直陪我呢。”他从沙发上坐起,像抱考拉一样让凌青原胳膊挂着肩膀,双腿盘在自己身上,旋踵走回主卧。
两人都只穿了睡袍,回到床上,揭开袍带自然一览无余。谭岳抚摸他脊背的弯曲,示意放松地交给自己,凌青原知晓他向来有分寸,也不再推拒干脆地白旗妥协了。
“你之前和苏沁馨跳了一支舞。姓邵的也找你跳舞。这么多年,我却始终没机会对你说……”
凌青原的脸侧在枕头上摩挲,他感觉到谭岳的炙…热寸寸没入自己的身体,他的温柔让人想要放声呐喊,让人无比癫狂,细腻之处却又让人流下泪来。
“做我的舞伴吧。”
凌青原眼角汇出水珠,他意识迷离地点头。这副模样让谭岳垂怜无比,他俯身吻去他眼角咸涩的泪水,落在心中似雨滴渐入海洋,波澜渐生,逐成巨浪。
“青原……”
初一清晨,凌青原醒来第一个念头就是谭岳后来失控了,差点没弄死他。可是收拾得干干净净的自己,又对他一点气也撒不起来。
“难受?”
“昨天错信了你,今天别再碰我。”
谭岳伸手揽过他在胸中,耳鬓厮磨地拿下巴蹭着他头发温柔道:“师兄,媳妇儿错了。您大人大量,咱保持现状。”
凌青原嗅着他胸膛的男人味儿,薄荷香与荷尔蒙,一时绝句词穷。他又听见谭岳婉转讨好,说只有让凌青原如坠梦中,才能感觉自己不在梦里。
凌青原心软得一塌糊涂,在他胸口咬啮了一圈,待他稍有反应又一脚推开他说:“初一早上就要我饿肚子。四德哪儿去了。”
谭岳笑他只有这些战斗力和嘴硬的功夫,大大落落地翻身下床,披上睡袍。回头矮身给他一个吻。唇分,凌青原看他,只觉得这一切太像一个家,一个真正的家。
谭岳是厨房五渣渣,凌青原从浴室出来下楼,他还在考虑让鸡蛋以何种方式变熟。凌青原实在看不下去,出主意让他像煮饺子一样煮。
“吴栋什么时候回来?”
“明儿。”
两人吃着开水煮熟的鸡蛋,喝着温牛奶泡麦片当早餐。凌青原本就少食,自然无碍。后来谭岳又下了一包饺子充数。
“你什么时候回影视基地?”
“初三。”数起日子,谭岳就闷闷不乐。他知道凌青原手头已经没有戏了,又问他下面准备演什么。
“还是电影,公司运作的。导演是位新朋友,编剧也是个挺有想法的年轻人。”凌青原淡淡地说。再演电影是黄锡的安排,这部准备给他主演的位置,经过半年左右的拍摄制作,也希望他能冲击今年的玉兰奖新人。
谭岳没有多问详情,只说他那么剔透,心里自然有底。饭后谭岳给家里去了个电话,凌青原窝在软沙发上懒散地翻着他的剧本。
凌青原一直认为贾凡的导演的水平很不错,能将题材演得很雄浑很饱满,故事的立足点也很严肃负责任。《末世新生》以董家为中心,董大老爷是个清末旧官僚,三个儿子有因循守旧的,有吃喝嫖赌后来送出洋思想一新的,还有心系实业投身买办的。谭岳演得是那个守旧的大儿子。
当然,他的守旧不是自始至终,当家里的担子和时局变幻骤然落在他身上,千钧重担让这个世家长子不得不寻找维系家族、末世求生的新路。
谭岳在用一种鸭蛋吃多了的口气和家人聊天,说春晚,说工作,说感情。他那份恣肆敷衍,拉杂扯淡转移话题,让长年没爹娘的凌青原太阳穴一跳一跳。
“想不到。”看见谭岳撂了电话,凌青原说道:“你这儿子也真够了。他们想见你已经想到了求你上春晚。”
“嗯,总比在小报网络八卦上找我的名字要积极向上。”谭岳淡淡:“反正昨儿咱们春晚了,他们不知道而已。”
凌青原一个垫子砸向他。谭岳灵活接住,蹿过来又和他挤进一条沙发。凌青原推着他叫他别靠太近,又问他家里人是不是还不知道。
“他们早就已经不知道该相信什么了。不过你放心,他们绝对会喜欢你的。”谭岳笃定地说,凌青原纳闷地问他为什么,只听谭岳叙道:“你出一部电影,我会往家里带一部,我爸妈常看。”
凌青原呆愣,他没想到谭岳已经执迷到如此地步。他张了张嘴,结结巴巴半天说不出来一个字,只是用力地抱着他。
“我妈喜欢《暌违》,我爸喜欢《魂兮》。”谭岳知道凌青原这个导演怕人夸,故意逗弄他。随后又告诉他,父亲是个公务员,母亲是刚退休的老师,两口子生活悠游的中产。
“普通父母,智商情商健全,小固执不偏激。远了把儿子当宝,近了就当臭蛋一枚。”谭岳语气相当咸淡。
之后俩人就几乎叠在一起看剧本,凌青原翻到哪一页谭岳就看那一页。间或闲聊些剧中剧外,过去和现在的人和朋友。谭岳说起贾凡也很喜欢青原的电影,凌青原连说惭愧,说贾凡导演的电视剧还没看完过一部。
“我演的谢安你都没看么。”
“看了你的定妆和剧情概要。”凌青原无比诚实。
“你啊,对自己不关注的就一点儿都不带碰的。往前走就绝没想过回头,真不知道该夸你还是说你。”谭岳闷闷不乐地从沙发上翻下来,找了碟放进家庭影院,打定主意要帮他恶补一番。
谭岳直接跳到了有自己的戏份,广袖博带的青年谢安在案几前习字,屋外春光明媚鸟雀动听,山河支离朝政不宁。
“风流百里心如定,冠绝一世志长存。”凌青原喃喃出口,摸着谭岳的耳侧。
“说的就是你媳妇我。”谭岳大言不惭地应了,看凌青原噗嗤笑得相当不知可否,搂着他说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不许他怀疑。
“你演到现在,最喜欢的是哪部作品?”凌青原想了一下加了个限定:“成熟的影视作品。”
“你这么不想听我夸你?”
“不要说年轻时候的事儿,我会觉得我很傻。”凌青原一想起很多年前他们曾经离得那么近,而自己却一无所知,不由觉得羞赧而不堪回首。
“傻得该是我。早知道你味道这么好,我死活都该把你抢来。”谭岳在凌青原伸脚踢他之前又从沙发上跳下,到抽屉里找出一个相框:“大学的时候咱们仅有的合影,居然保存在老慕那儿。”
“谭岳!”
谭岳看凌青原背朝自己,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模样。于是心满意足地把相框放回去,重新拥着他喃喃道:“你这样害羞,比我还像媳妇呢。”
“谭岳……那已经……”
谭岳在他裸…露的后颈烙下一吻:“他带你从母亲走后的阴郁中走出来,是合作过很多作品的搭档,就这么多。”
“嗯,就这么多。”凌青原转身拥住谭岳,没想却被谭岳狠狠咬住了嘴唇。
“讨债。所以我绝对不许你拒绝我。”
两人磨到了中午,谭岳本想再逼迫凌青原再就范一次,可是凌青原冒死坚持再做就得顿顿吃饺子,才勉强守住了最后的底线。
谭岳家日常杂事都由吴栋管。其实他家厨房除了饺子可吃的东西不少,只是大都不能直接食用。凌青原完全从个人需要出发命令谭岳摘了几种蔬菜,自个儿开火炒了。至于肉,谭岳反正吃的都是他的肉。
过了午后,程鹭白打电话找哥哥,有点责备他过节在家也呆不安生。但她哥哥一旦说起工作忙,这个姑娘也就没词儿了。接下来程鹭白就埋怨他大好日子里泼冷水,实在不吉利。
“宏新污蔑男神令人发指不错。不过哥,大过年的你可不准对我乌鸦嘴。吉祥话怎么都得说。”
凌青原被这丫头至死不渝的坚定搅得烦闷,旁边谭岳做了个口型,说让他把电话给他。凌青原回了个你疯了的口型,而谭岳很固执地把他电话夺下来。
“喂。”谭岳压低声音说。
程鹭白噎了一下。她没想到他电话旁边还有人……真是谈工作看剧本么,自己不会打扰到他们正事儿吧。
“程鹭白,咱们之前打过招呼。”
程鹭白被他那么一提点,想起来了话直接从嘴里溜出来:“啊,对,上次我哥感冒,你电话来过。你是我哥的师弟。”
“嗯。你那次答应过我什么来着……要听哥的话。”
程鹭白支吾:“他若适可而止说有道理的话,我可以听。不过……”
“想想看,你哥哥是不是一直都在护你帮你,尽他所能地让你平安让你得偿所愿。可你哥他难受时受伤时却从来不跟你说。要是你哥哥……不在你身边,你想笑想骂的时候该找谁。”
凌青原口型告诉谭岳别胡说,却被他一把搂在怀里,听他和程鹭白对话。
“你说得是很对啦,不过……”
“别让你哥难过。娱乐圈并不容易,光环是表面,你看见的只是他的要强。”谭岳亲了一下凌青原的额头继续说:“小姑娘,你哥并不是当真阻碍你,只希望你能走得稳走得安全。吉不吉利,你就当他说的是反话,考出好成绩让你哥看看。”
谭岳撂了电话,摆着一副要这样和小女生说话的架势。凌青原瘪了瘪嘴:“反正她喜欢你,你能搞定她我不介意。到时候她若知道我抢了她偶像,别撕了我就行。”
谭岳吐了句槽,随口说她又不是真妹,被凌青原一记眼刀戳得千疮百孔。谭岳连忙改口:“开玩笑,开玩笑嘛。主要我到底是心向你的,得了,回头让我跟那丫头说是我勾引的你,让她撕我吧。”
俩人又腻歪了一天,初二下午,吴栋就按时回来报道了。他非常震惊地发现谭岳在百店歇业的大年三天能靠吃饺子活下去,实在奇迹,转而看见家里还有人,便了然了。
凌青原隔日也要去和下部戏的导演编剧商量剧本,就和谭岳说起要走。他实在不想被谭岳折腾得要死要活,然后还出去见人。至少得留个缓冲让他恢复一下。
谭岳因为不舍所以不太乐意。凌青原费劲口舌,说谭岳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