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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部分

从星开始-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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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峻山把许笑川让进了房间。两人的气氛还是很沉闷。许笑川发现屋里除了没有皱纹的床和一把小椅子,完全没有可坐的地方,只好抱胸靠墙站着。

“你退役也没跟弟兄们说一声。”

“不是什么光荣的事儿。”

“……想聚也聚不到一起去。前几年复员转业,大家聊起你,都说你是要干一辈子的人。”

胡峻山没说话,也没看许笑川。他们是十七八岁入伍时候认识的,在部队两三年刚好赶上特种选拔,胡峻山成绩优异通过了,便告别老战友去了新部队。十多年,再也没见过。

许笑川看出来胡峻山不愿意谈自己在特种部队的事儿,也不想说为什么突然离开部队。谈话的缺口只能从自己身上打开。

“退伍时,我和爽哥都分到了安宁市,不在一块儿就是喽。那时我在经济犯罪,他在打…黑。去年他死了,我就请调到打…黑组。”

“好久没喝酒了吧。我也是。一喝就会想起他。”许笑川说:“安宁市的涉黑案你知道多少,无法无天,惨无人道。”

胡峻山默然以对。

许笑川揭开警帽捋了一把头发,站直身体把警帽带回去,正了正:“原谅我,也许我只想找个地方倾诉。谢谢老兄,还当我是朋友。”许笑川指了指胡峻山的光脚,蕴藏无限力量的肌肉和裸…露的上臂,示意他在自己面前并没有多么设防。

许笑川说罢便要走。胡峻山送他到门口,说道:“在外面晃悠不要穿这身皮……若想找我,更不要。”

许笑川知道他是提醒自己穿这身容易成为靶子,而且,如果真想请胡峻山卧底,就不该从一开头就暴露和警方的接触。

“没事儿……你若想好了,我可以带你去号子里转一圈再放出来,更有说服力。”许笑川又恢复了平时工作状态,思维活跃无遮无拦。

张术黎看完这一幕,才觉得气顺了点儿。刚好制片人邵立荣来片场探班,张术黎有些埋怨地对他说:“这才有点拍戏的感觉,邵制片,剧组新人太多啦,可不是我拖进度。”

邵立荣大手一挥,完全不当回事儿:“张导您按着标准,严要求,好好拍就行。没经验的出不来效果,你当然要NG,没问题,我理解。投资方要的也是效果啊,这一点上有共识,慢工出细活。剧组开销,你放心,不要有太大压力。”

张术黎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点点头。这一幕拍完,谭岳和程鹤白站在场边,副导演问张术黎要不要再来一遍。张术黎指着场边俩演员对邵立荣说:“要是其他后生能有小程一半灵性,都好拍。”

“嗳,张导门槛太高了。新人总是得历练的,就说小程也未必万无一失。我希望,一部戏下来,不止诞生出杰出的作品,还能培养出一批优秀演员啊。”

邵维明让张术黎耐下心和年轻演员慢慢磨,这也是叔侄俩的打算:烧着投资人源源不竭的钱,用对家当家一哥,来操…练自己旗下的年轻艺人。好好拍,慢点没事儿。拍不好也没事儿,是主演水平太差。后生没演技,就让谭岳陪着练,反正影帝脾气好。就算脾气豹变,反倒更好,新闻必然上头条,八卦小报半年不愁没饭吃了。

既然制片方投资方心态都很好,张术黎又顺了一口气。他回放了一遍刚才的镜头,有几个细节还不满意,就让两人再演了一回才算过。

胡峻山穿得是短袖光着脚丫自然还好,许笑川衬衫加警服,又一幕戏下来凌青原觉得闷得难受。来到场下,他赶忙把帽子一扔,外套脱了,扭开矿泉水就开始狂饮。

凌青原开始反思自己前身是不是太苛刻演员了。果然干哪行都不容易。袁薪在旁边帮他扇风,劝他回头多吃点补补,不要每次都只吃半碗饭。凌青原感激涕零地应了,寻思应该是之前程鹤白大伤过一次,没好透,就忙工作忙生活,体质没康复。

“鹤白,你是怎么演出来的。”袁薪问道:“你为什么知道进屋里转一圈该站在那个角度,为什么知道话说着一半得揭帽子理头发……”

“因为我就是许笑川嘛。”凌青原自信道。

谭岳和张术黎商量完拍摄安排,就走到年轻演员那一边,确切说,是在程鹤白另一侧坐下:“等会儿还要重拍第一幕,小程,你抓紧时间好好休息。”

凌青原看着自己的膝盖点点头,没说话。

“小程你之前有做过群演或者上过舞台的经验吗。”谭岳闲聊地问他,随手也拿起一个蒲扇大力气摇着。凉风哗啦啦地吹。

凌青原知道说谎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变通道:“您忘了我之前是驻吧钢琴师,类似的音乐比赛也有参加过。”

谭岳当然知道音乐表演和戏剧表演纵然异曲同工,也有不同的套路,他依旧觉得程鹤白在回避自己的问题,这个青年人身上的谜团完全没有消散。一边的袁薪却在叫道:“怪不得你舞台镜头感这么强,也不怵场。”

凌青原很感谢袁薪的神来之笔,正好化妆叫他补妆准备再上场。他拎着衣服扣着帽子急匆匆走了。剩下袁薪和谭岳坐得挺近,虽然在节目里有远距离接触过,可还是激动不已。

“小袁,你和小程是同期?”

袁薪听见谭岳很亲和地主动起头,忙不迭答道:“同期说不上,室友,好友。”

“你们俩认识多久了,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七月下旬才搬来的,还不到俩月呢。要说他人……应该……挺好吧。”袁薪不是背后议论人的类型,又弄不清楚谭岳问题的用意,打了一下马虎眼。

谭岳挑了一下眉毛,袁薪顿时有种胡峻山在他旁边的紧张感,不打自招:“我说挺好是真好,会关心人,也真诚。我们之前不是猜他有什么后台嘛……后来,唉后来谁管呢,强者自强。”

谭岳寻思,袁薪他们猜测的后台无非就是邵氏了。作为节目的评委,他最初也以为程鹤白单纯是被邵维明看上,签了卖身契的花瓶。谭岳想了想又问:“那他平时有什么爱好或者……呃,生活?”

这个问题就比较微妙,介于打探别人隐私的范畴。幸好袁薪神经粗些,以为自己刚才给影帝的答案还太笼统,被追问也是情理之中。

“爱好,就像他刚才说的,懂些音乐。休息时间就是睡觉。厨艺比我好。哦,还有,之前他说过要帮文宇拍MV,似乎还兼过网站的视频编辑,谁知道呢。”

“挺好,挺健康的生活。”谭岳看见邵立荣在附近徘徊,岔开话题问道:“小袁你呢,怎么开始演戏的,为什么像演戏呢?”

许笑川又跑了两次,依然是NG。张术黎怒了,副导演提醒他,张太太三令五申,要他在发怒前想想血压。

其实凌青原也有点吃不消了,但是不能因此收工。拍不完今天的戏份是耽误进度的。做导演的最讨厌娇气不听话的演员,而对拖拉进度更是恨之入骨。他看见导演组叫停,围在一起讨论什么,犹豫着走过去。

“张导,能不能借五分钟的时间,我和大家伙儿商量一下这场戏该怎么演。”

张术黎看了他一眼,又瞧见了场上蔫儿吧唧的演员,无奈挥挥手叫他过去商量。有招没招,既然程鹤白这么说了,也不算太耽误。

凌青原回到场上,说不带摄像按照刚才的剧情慢镜头来一遍。他请每位演员站好,自己扮演的许笑川走位。在每一个有戏的点,他会一边表演一边解说,需要其他演员给出的眼神配合或情绪反馈,他也会指明。

许笑川晃悠着推门,从靠墙一侧的办公桌掠过。耳朵后面夹着笔头,听电话的警官无可奈何地看了他一眼。几个围着电脑分析嫌疑人身份的警察互相交换了个眼神,对许笑川旁若无睹。

许笑川在白板前停了三五秒,眼珠子左右滚动,极严肃地记下了刚才的分析结果和案情线索。他穿过过道,展开双臂一左一右钩在两个弓腰看照片的警察身上。前面的警察一个站直立定,把许笑川从背后拱了下去。

一个领带飘飞百米冲刺的家伙奔过两排桌子之间的走道,险险避过了许笑川,倒弄得后者有些狼狈。许笑川咧嘴轻笑,大步走向屋子对侧的百叶玻璃墙,敲了两下主人翁一般推开了屋门。

“这就是我刚才几个停顿点和大家的互动,还有,大家在表现工作之余,请不要忘了我们是打…黑一科,脑子里一直有个发条,绷得很紧。”

谭岳原本坐着和袁薪一起围观场上的排练,他忽而刷地起身,不自觉往前走了两步。大二那年,他出演一部舞台剧。当时,年轻的导演站在台上,一个动作一个动作地纠正他们,告诉演员他想要的效果:

“师傅带着徒弟,你俩是鼓手。庙会打鼓见过吧,就是那种贼喜庆的。你们在村民面前表演,用尽力气去表现那种欢腾的感觉。”导演象征性地做了两个动作,然后跑到主演旁边捂住他的双耳。

导演的手指细而修长,手心比自己耳廓的温度还要凉一些。被捂住耳朵的人有些心猿意马,他全然没在意导演此番到底为了说明什么。只是希望自己的耳朵一直被这个人捂着,这么近的距离,一直被他捂着……

然而导演却很快松开了他,转到饰演鼓手师徒身的演员身前说道:“可你们是聋子,你们给村民带来绝妙的鼓声,可惜你们是聋子。想想看,你们的世界明明一片寂静,却能感觉到哒哒哒的节奏在观众中的回响。”

“观众们代替了你们的耳朵,他们高兴,你们也高兴。你们的高兴是由心而非耳。师徒俩忘情地敲鼓,甚至忘了敲鼓本身是为了……”

拍摄重开,谭岳站在离现场很近的距离。许笑川,程鹤白,程鹤白,许笑川。

这一场NG的次数实在太多,以至于导演喊“过”的时候,所有演员都产生出一种要跪着亲吻大地,烧香拜佛的感觉。

凌青原张望了一眼导演组,还好没有怪他太越权。刚才拍摄进行不下去,但凡能突破瓶颈的办法,都是好的。张术黎示意他可以了,凌青原彻底敞开外套和衬衫,离开了热量爆棚的场景。

谭岳本能地想上去和他说说话,但看见程鹤白被邵立荣截住,似乎鼓励似乎客套了一会儿,才放他离开。谭岳放慢脚步,装作不经意地走过去。

“刚才剧组商量,今天的戏就先拍这么多。”谭岳说。他不知道是不是程鹤白止汗喷雾失效了的关系,发际脖子都挂着汗珠,汇成小溪流向他半敞的警服衬衫,消失在引人遐想的地方。

程鹤白手背擦了擦额角,明显松了一口气:“嗯,以后除了打斗和街战,大概也不需要集中这么大规模的警力了。”

果然,那边传来通知说,第一天拍摄到此结束。明天主要拍胡峻山赴黑帮卧底前的戏,以他在城市行走为主,穿插回忆。许笑川还有几个黑帮喽喽有戏,还有与焦娇一次回眸邂逅。

一些演员三五成群离开,工作人员也在收拾和整理今天的拍摄。凌青原挺怀念地环视周围,忙碌的片场果然让他亲切。忽而一只手伸向他领侧,凌青原微惊,发觉是谭岳在帮他顺衣领。

“差不多就把扣子扣上,别着凉了。”

谭岳嘴上说着手里做着,心里却不这么想。他想揭开他的一切,撕破他的伪装,好像有一匹野马在他脑海里呼唤,让他不顾一切地上去询问他、验证他、拥抱他……而话到嘴边,只变成了不要着凉。

凌青原站着不动,眼睛瞥着右下角。谭岳的手帮他理了扣子,又把衣领翻好。他听见那谭岳轻轻叫了一声“鹤白。”

“鹤白,袁薪叫你一起走,明天的戏,好好演。”

“谭老师……”凌青原刻意出声提醒谭岳,话没说完,那个男人已经转身走了。






第42章 四十二章
“鹤白,维明先生让我给你准备六神薄荷喷雾,还有补水的饮料。”黄锡拎着一个纸袋,陪程鹤白去剧组的路上说道。

“黄先生,不用这么麻烦的。”凌青原说,黄锡本来只是他的经纪人,不是助理,用不着忙前忙后管这些琐碎。

“反正我现在除了你没其他什么工作。而且你的工作也都是维明先生布置的。哦对了,既然我比你大,你干脆叫我锡哥就行。先生来先生去,别扭。”

凌青原应了。他俩随便说了说剧组和拍摄的事儿,很快到了片场。这场重头戏是胡峻山,以及女主角的首登场。张术黎根据昨天的情况,少安排了一些任务,也不知道今天能不能排上胡峻山和许笑川商议卧底的事儿。

袁薪今天依然到了,他是戏份重的大反派,需要时时观摩学习。另外,大概也因为今天会有男女主角擦出火花,现场特意邀请了少量宏新集团控制的媒体。

胡峻山想要熟悉这个城市。他在街道上晃悠,随便钻进一家台球城,看似是为了消遣。他要了个桌,摆了球拿起杆,眼耳八方很快察觉周遭氛围很独特。这是蛟龙帮控制的一处下线,出没的大都也是他的小弟。

胡峻山镇定自若地清球,高超的技法吸引了坐在前台的焦娇的注意。焦娇询问能不能加入他的球桌。胡峻山答应了,两人设下赌局。当然,最后的赢家是胡峻山,他干净利落毫无怜香惜玉之心,让焦娇输得体无完肤。

这一局,胡峻山成功吸引了焦娇的注意,并俘获了她的好奇心。

胡峻山和焦娇这一场邂逅猎…艳,没有真心的双方肉…体吸引,到底会开放到什么程度,是在场几位记者最好奇的。

《虎斗》剧本层次并不多,许笑川戏份中常。凌青原已经把台词人物摸得滚瓜烂熟了。开机第二天就上映大戏码,自然也是宏新运作的结果。凌青原吸了吸鼻子,一切都为了炒作,铜臭味儿太重,熏得慌。

相比,《琉璃锁》的剧本都可爱得多。

甄莼总是出戏,不是忘词就是忘动作。词和动作都记得了,表演则特别僵硬。制片人邵立荣在旁边喊着,让谭岳手把手去教她。有长枪短炮对准了台球桌,就想拍出谭岳附在甄莼身上,教她打球的镜头。

谭岳有些恼火,他知道往后还有更让他恼火的在等着。

昨天和许笑川搭戏太顺了,以致让他忘了自己合作的这一群都是些什么人。制片人邵立荣,从来考虑的“劲爆”胜过电影本身,骗钱水平一流,何况还傍上了大后台。女主演甄莼,如果能拿出一半陪老板的热情和经验,都能比现在演得好。

谭岳示范了两次,甄莼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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