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星开始-第1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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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青原自由落体地放下了手臂,他呼吸急促,亢奋的情绪和冲破牢笼的激…情依旧余韵不散。他呆呆地望着谭岳抽回压在身后的手,慢慢站直身子。在对上他眼睛前一秒,凌青原惶然转了头,避过了他。
“慕导。”凌青原又转向其他演员:“各位。”
会场内很安静,慕德礼轻轻咳嗽,似乎想先打破沉寂。站在中央的凌青原却半是反省,半是诚恳抢先道:“尝试过后,我还是觉得,这个角色于我而言似乎……”
谭岳想他人活两世加倍的情感体验,更易感,也更容易入戏。想他也是顾及他俩关系,不愿意受戏中苦难矛盾的影响。在戏中,父子亲情可谓一条相当重要的线索,与傅严的爱国情怀,对学生的关怀并重。谭岳作为半个当事人,不便开口,也不强迫他,只是转回到评委席坐下。
慕德礼敲了一下桌子,漫不经心中带出点意味悠长:“从我个人的观点看是可行的。不过评委就我一个,不好独…裁。各位觉得……怎么样呢。”
秦子钰没有说话,她一双妙目从谭岳身上转到程鹤白身上,又来回转悠。丁柏和方文隽互看一眼,保持消声。几个老演员咧嘴闭牙,眼珠子转了几圈,没吭气。
谭岳略嘲讽地想,是青原演得足够到位,好到让他这个主演兼爱人都不忍心和他搭戏演出故事里分道扬镳的父子。可刚才他们都抛开私情足够敬业,尽职地把片段诠释到最完美。
慕德礼身体往后靠了靠,仰头看着后面呆愣的笔记员:“喂,丫头,撕点纸拿笔给大家发一发。有什么想说的都写上去吧。哦,不用写名字。”他顽皮地加了一嘴。
慕德礼也让谭岳和凌青原自己写了纸条,全由他查看。谭岳是弃权,凌青原是否。其他人都是“可行”或者“或可一试”。最终,演员就这般少数多数地定下了。到头来,没有一个人点评他们俩的表演。
或者,和那段历史,那份父子情一样,留白。
一散工回家,谭岳就急着要抱他。凌青原始终倦倦的,又不想说话,也不想看他的眼睛。谭岳让他双腿分开坐在自己身上,从下而上抚摸他的身体,良久一双手停在他腰上:
“虽然……我不太愿意说和那老混账是心有灵犀,不过我看到剧本第一个念头就是傅思适合由你演。”
“好吧。”
“而且,你演得很好。”谭岳听他浅浅嗯了一声,也意识到夸他演技并不是安慰他。谭岳把他架起来了一点,准备男人之间的问题,就用男人的方式解决。
“上次《斗击》庄弘给我的影响太深。”凌青原感觉到谭岳正徘徊在他的入口,连忙抓住他架起自己寸寸往下送的手臂说道:“本来,做演员或导演,或同时兼任,不该有问题。只是,一场父子,我怕再入一次戏,戏里面两人分道怀愧,戏外我也怕不知如何对你。”
谭岳粗喘了几声,揣着镇定笑道:“看你这么清醒地抽离反省,就不会再入戏了。况且,哪怕入戏出不来,对我你还担心什么后果么。”
凌青原表示:“傅严的儿子,他最爱的亲人伤害了他。”
“可是傅严也一辈子爱他。儿子不变是他最爱的人。”
《山》导演主创,演员班底确定,建组开机的消息一出,举世哗然。歇业一年之后,谭岳要重回大屏幕担当主演,导演居然是程鹤白,他那啥。复出竟然是以夫妻档的形式。至于加盟的其他演员,有女神,有老戏骨,有小肉肉,有面瘫君,好吧,依旧有阴魂不散的程鹤白。
对于大部分普通观众而言,故事题材是其次,片子里有哪些脸才是最重要的。当然,脸看完了,被震惊了之后,关注力自然转移到故事本身,时代片,文艺片。
舆论抨击二人关系的风声已经渐渐平息,很多岳粉甚至迫不及待地想看到爱豆回来。什么,文艺片,没关系。不嫌弃是夫妻档么。嫌弃啊,不过为见谭岳,夫妻档就夫妻档豁出去了,只求程鹤白不给谭岳拖后腿就行。咦,谭岳微博说,自己尽量不给剧组不给导演拖后腿,唉,谁都知道他顾家,男神这表态是对内的。
按照剧组给出的时间计划,光拍摄可能就要持续一年的时间,再快也得明年底才能与观众见面。许多岳粉跪地乞求:生个娃,十月就行了。导演啊,您拍快点儿吧。
凌青原不急,作品不够精雕细琢才是最要命的。况且,人民群众的呼声根本到不了他耳朵里。谭岳早就帮他拦下了一切外部评论,让他不受口舌影响,如己所愿地完成作品。两人的个人主页,微博,包括所有社交账号,都由徐衷在谭岳的授权下打理。后果就是,程鹤白的社交号是万年冰封,而谭岳的则是每天卖八百条的好、男、人。
谭岳蹑手蹑脚推开书房的门,凌青原正缩在桌子后面扶手椅上,脑袋贴着膝盖,团体蜷身抱球。谭岳带上门,悄悄靠着书架看他,知道他是在默默过每一个镜头。他一定是在脑海里完地整演电影,然后把关键镜头拿出来反复解析。他一定是一遍遍地捋线索,捋层次,画面光影音效不一而足。
桌前台灯的柔光散在他身上,谭岳想他每一个角度都无比让人沉醉。
第99章 九十九章
赶早,凌青原正着急着收拾东西,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他皱着眉头按下接听,一言不发等待对方开口。对面是抑扬顿挫的男音:“程导,听说你们要去美国取景。”
凌青原叹了口气:“邵伟乾,久疏问候开门见山啊。”
“听你这语调,我都想称呼你为凌导了。
凌青原把书房的门关上,示意他有话直说。邵伟乾也没有含糊:“虽然程鹤白一直都在沉默,却不甘心沉默。你是在用创作证明你的‘生命’吗。”
“我不需证明自己,只是做我自己,做我想做该做的事。我想活下去,不错,这就是我的生命。”
电话那头轻笑:“既然不想认回父亲,不想再和凌家人有纠葛,乖乖做程鹤白就好。你胆子倒是很大,唯恐天下人不知道你就是凌青原。而且还往美国跑,不是扛着靶心让人来瞄准吗。”
“这和我是谁没有关系。我哪怕作为程鹤白活着,也依旧要导演,拍我喜欢的片子。”凌青原一边听电话一边收拢材料,装进包里,不过并不把他话放在心里。
“我千载难逢做一回好人。结果有人还不领情。算了,你好自为之吧,你要知道,在你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要了你的命,比在国内要容易许多。”
凌青原手里的活计停了一下:“邵伟乾,我倒谢你这句提醒。不过别人如何,也是我始终无法左右的。总之不能只因为他,我就放下所有,什么都不敢做了。”
电话那头推力道:“你去美国可以去见凌牧先生。为了你最爱的电影能够拍摄顺利,也为了你个人安全。见他,认回父亲,总是有百益而无一害的吧。”
“不,谢你告诉我注意安危。不过,我和那位先生,我们的关系以及亲情,并不是你能左右的话题。”
对面轻笑着掐了电话。凌青原看着手机屏幕发了会儿呆,装包下楼。谭岳每天早上的必修课就是和徐衷交流工作,凌青原时常觉得,他可以乘此机会和徐衷学习厨艺,总比百无聊赖的报日程有意义得多。
凌青原正走进餐厅,听见徐衷说《夜空下》两周票房十分理想,故事导演都有号召力,一家三口拖儿带女地看。凌青原祝贺了一声谭老板赚了。谭岳蹭蹭他脸,看他有些面无表情,问他是不是还在满脑子跑电影。
凌青原深吻了他,让他闭上眼睛,不看自己。《山》这部戏,首先拍摄的是海外的部分,也就是傅严留学以及由美归国的的片段。这段戏在凌青原计划中五分钟顶天,一周完工,带出去的演员也就谭岳秦子钰,以及幼年的傅思。助导已安排好了一所美国高校作为拍摄地,征用了实验室教室还有一大…波洋人群演。
早饭后徐衷送两人去机场和剧组会合。只带仨演员,摊子铺得不大,除了导演组,也就主要的摄影美术道具服装跟着。慕德礼看见俩狗男男,就问谭岳是不是又欺负人了,整得他人不对劲儿。谭岳真喊了一声冤。
旅途顺利不必提,到了他乡,凌青原安营扎寨很快准备就绪。他需要的场景片段就几个,傅严校园里演奏大提琴,竹芝路过,相识相恋。做实验,和洋人教授学生交流。听闻祖国的消息,一家三口激动万分,在学校舞会上和华籍学生交流喜讯。申请归国,坎坷后最终获准。
谭岳很自豪地说要给凌青原秀外语。凌青原干巴巴地说,反正不是现场收音,他哪怕一口高贵英伦腔都没用。谭岳似乎觉得,心肝儿的弦绷得有点紧。
天蓝得毫无杂质,光线正好,树荫草坪机位就绪,凌青原看见谭岳有模有样地拉起了琴,而秦子钰也准备好路过邂逅。早前,谭岳曾经问过凌青原选什么曲子,凌青原心里有谱,说是《无词歌》,于是谭岳便起早贪黑地练习拉锯子。如今听来居然不那么惊天泣鬼,而且弓法还像模像样。
凌青原心里熨帖。秦子钰和谭岳不愧是万年搭档,往那儿一站都能有画面感。碰面的桥段过了,凌青原让二人相携走一段。风起,竹芝长裙摇曳,手按草帽,傅严深褐西装,挺拔俊逸,仪表堂堂。异国他乡,一对佳偶最好的年华。
凌青原托着下巴专注地看了几遍回放,让他们用同窗情,他乡遇故知等多方面重新诠释这段路途。演过之后,秦子钰笑着和谭岳说,导演居然不吃醋。谭岳想,凌青原该是没那根筋,或者是太相信自己了。
“说不定,我们要在这里表演洋人问候方式的亲吻,导演也只会说,剧情不对,不符合人物性格时代背景,感情酝酿不是时候,得切,浪费我胶片。”民风开放,天朗气清,谭岳油嘴滑舌了些,却带着对某人十足的宠溺。
秦子钰喷笑,悠悠地说谭岳这话也就只能随口讲讲。
之后的拍摄都很顺利。谭岳的傅严正儿八经地在有机实验室和“真”洋教授做了实验,还交流了实验结果。课堂上英文授课流利板书,课后一盏台灯书堆里备课。傅严听老旧收音机,获悉消息,和竹芝分享喜悦。
凌青原眼睛很毒,要求也很高,对细节依旧不厌其烦。他给剧组每个人说“不”的权利,但他往往是唯一出言否定的那一个。凌青原给演员表述他想要的效果,谭岳听,秦子钰也不得不听。
就像配合了很多次一样,慕德礼会对角度取景等具体细节给建议。渐渐,剧组其他人习惯了这位年轻的导演。习惯他其实很容易,因为他的要求和吹毛求疵,并不陌生。
简单场景完成之后,最难啃的骨头来了——学校舞会。凌青原让演员助导抓了百多个洋人龙套,服装道具都要求严格按照四五十年代的来准备。什么?迷你裙包臀裙朋克摇滚绝对不可以。都来正式的,优雅的,老套的晚礼服。道具抓了一百个狂,自备收买加租赁终于齐备。同样抓狂的还有摄像,高处俯拍全景再转环形运动,最后还拉镜头给特写,又没有飞天扫帚,导演你玩儿我们吧。最终,一切问题都在凌青原的拍板下妥善解决。
在这次大型的学校聚会上,傅严欣喜地跟来自中国的同窗交流,告诉他们祖国需要这样一群人,号召大家归国建设。同时傅严还跟课题组的洋教授们提出告别,却被挽留。
凌青原偶尔会走神,他看年轻的傅严那么意气风发,胸怀壮志慷慨激昂。他时不时目光会过于追随谭岳的身影,然后责备自己荒疏了把握全局。
虽然不是现场收音,为了效果依旧有乐团伴奏。群众演员一直在做无规则运动,乱糟糟时不时挡了拍摄路径,让凌青原挺无奈。人越多变数越大,没办法的事儿。然而,就在这连五感都难以顾全,不受控制的巨大现场,陡乱惊起。
音乐声太嘈杂,乱七八糟的脚步声还夹杂着各种洋文,同学们的交流祝酒声此起彼伏。惊雷坠地一瞬间,有什么不同于室内管弦乐的声音撕裂人群,刺穿人们的耳膜。是没有预兆的金属急速撞击声,火药崩裂爆炸,淡淡硝烟。
人群嘶吼,张皇失措。
“鹤白——”
谭岳回头看见导演位一片混乱,那人不在位置上,似乎跌倒扑倒还是摔倒。乌泱泱一片人抱头鼠窜,也有人高喊着恐袭,就地抱头跪倒不动。谭岳如入疯癫地向他冲去。
大洋彼岸的程鹭白刚从床上爬起来,打着哈欠吃早饭,外加刷手机。一则推送消息引起她的注意:“美国某大学发生校园槍击案”。槍击就槍击呗,那旮旯不早是稀松平常了。她樱桃小嘴一口咬掉大半个肉包,噎得她目光呆滞竟然看完了这则消息题——惊扰《山》剧组拍摄。
包子连皮带肉堵在嗓子眼,她差点没哭出来,往下一看:大使馆表示没有我方人员伤亡的消息。包子连皮带肉地下肚了。
程鹭白抄起手机给她哥打了个电话,响得跨越光年穿越时空无比漫长之后,被谭岳接起来了:“你哥没事儿。”他口气很凶残。
程鹭白只说了一个字儿:“让……”我哥听电话。对面谭岳不给她吐字的机会,又魔鬼附身阎罗降临地吼了她一句:“说了你哥没事儿。”
电话挂了。程鹭白好像在电话里听到她哥的声音,又好像没听到。只是她岳哥两句话有如六月飞雪寒如严冬,实在让这姑娘惊悚地要在地上打滚。东方时间早九点,那边该是晚上……
谭岳把手机往地上一扔,两手重新按着凌青原肩膀。他身下人双腿屈曲敞开得太久,久到要肌肉痉挛,他身下人想要示好地圈住他的腰身,却被他只手无情地掰开。
“你知道么。你不知道……你不知道在我以为永生永世你都属于我的时候,你却给我感觉下一秒就镜花水月,烟消云散。
“你没有品尝过心里硬生生缺了一个人的难受,你不知道缺了一块儿再也填不起来是什么滋味。你没有见过伸手不见五指,黑得连灯都没有,连路都找不到是什么样子。
“凌青原,你婚是白求的么,戒指是白戴的么。我早该拆了你碎了你,把你寸寸缕缕绑在自己身上。让你再举重若轻自以为是,让你再对我孰视无睹置若罔闻,我早……”
凌青原脸上一片濡湿,不晓得究竟是自己的汗水泪水还是上面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