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碧玉 作者: 牛奶粥-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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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倒是想啊,可惜没那个机会……”连翘嘿嘿笑了起来,总算止住了话,眼里兴奋却丝毫不减。
正说着,秋梓掀帘进了屋,“姑娘,上次迎仙楼那婆子找到咱们府上二门上来了。说是嚷嚷着要见二太太,正好被翠儿撞见了,我偷偷去看了一眼,真是那婆子!守门婆子磨不过,连着去报了两三趟,后来二太太身边桂嬷嬷出来了,给了那婆子一荷包,那婆子才走。”
“我就说是谁,”连翘一听这话,甩了东西磨着牙齿恨恨道,“她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咱们姑娘不跟她一般见识,她还蹭鼻子上脸了!我跟她拼了!”说着就要往外跑。
秋梓忙一把抓住了连翘,劝道:“姑娘还没说话呢!你冲过去干什么?还真跟那疯婆子打一架。”
“好了,我知道你们关心。放心,这事儿我心里有数,她既然有胆子算计我,我就让她没了那个胆子!”林晚声音里透出一丝狠意。这事儿若搁她那个年代,她自有办法收拾杨二太太。可如今不一样,这是古代,她是林家人,是晚辈,这事儿就得做得隐秘些。
不同于林晚悠闲,刘氏这些天忙得很,王老夫人说几家,她都找人悄悄打听了,上至父母兄弟,下至贴身伺候丫头,那些哥儿为人也想办法让人打听着,可看来看去总觉得不如意,没哪个配得上自家女儿。越想,心里头就越急,念了好几天佛,终还是按捺不住,索性拉着林晚去慈寿寺上柱香,好能求个姻缘签。
林晚听了刘氏安排,有些哭笑不得。自从外婆王老夫人寿辰过后,她怕刘氏心急,自己便没怎么刻意去打听那些人家,想着袁家九月花会,正好顺道可以打听打听那位袁三爷。谁想到自己母亲竟是突然认准了一般,仔仔细细不厌其烦地挑起人来。
她这婚事,哎!
八月末,天气慢慢转凉,秋意渐浓,刘氏虔诚地斋戒沐浴,带着林晚和几个丫鬟婆子往慈寿寺去了。
小沙弥引了几人至中殿,又奉了香上来。刘氏双手接过,道了谢,对着大殿里观音像虔诚拜了,将香交给小沙弥插好,又双手合十,跪地上磕了头。
林晚跟刘氏身后,看着庄严高大佛像,一时有些出神。
待求了签,刘氏迫不及待地找了空要解签。了空拿了那签,看过一阵,目光落林晚身上,朝刘氏施礼道:“施主这签,小僧解不了,还请施主移步内殿,待小僧请过师父。”
林晚莫名其妙地看着了空,狐疑地跟了上去。刘氏也是满脸疑惑,这了空师父惯常解签,怎么就解不了了?莫不是有什么变数?刘氏想到此,脸色大变,抓着林晚手紧了几分。
进了内殿,小沙弥奉了清茶上来,刘氏勉强坐了下来,去等得心焦。不多时,了空回来了,朝几人合掌施礼,笑道:“寂悟师父说,施主求是上签,有云开月明,万事遂心之意。”
刘氏这才抚着胸口,放下心来,同时喜不自胜地吩咐身边大丫头添香添油,又留着了空说了话,听了空再三说明是好签,这才眉开眼笑拉着林晚松了口气,又说要这附近庄子上住两天,虔心祈福。曹嬷嬷也笑得眼角皱纹都起来了。谁都知道,慈寿寺签,可是灵!姑娘亲事总算能让人放下半颗心了!
林晚狐疑无奈地看着刘氏和了空,有些可笑,心里泛起一股莫名无力感来:寺庙里和尚惯会说好话!又喜欢模棱两可,怎么说都是准!那真得了佛法真谛和尚,能这儿看人脸色陪人说笑?再说了,这世上哪有什么……想到此,林晚满心怀疑抱怨猝然中断,她这个异世孤魂能到了这儿,那这世间,或许,真有那么些让人敬畏……东西……林晚叹了口气,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寂悟师父喜弈棋,女施主若有空,不妨常来。”末了,了空看着林晚,满脸温和可亲笑意,建议道。
林晚心中莫名其妙,下意识地“哎”了一声,听这意思,这个寂悟是想见自己?刘氏和曹嬷嬷却是愣了半晌,回过神来忙拉着林晚道了谢。
第十二章 好签
刘氏有个陪嫁小院子正好慈寿寺附近,平时过来都是歇那院子里,这次也不例外。院子管事嬷嬷早收拾若当了,迎了一行人进去。
林晚马车上一路颠簸,紧接着又跟刘氏后头礼了大半天佛,又是跪又是拜,此刻早一身疲惫,由秋梓几个伺候着舒舒服服地洗漱了,略用了点午饭便歇下了。
傍晚,天气略显阴沉,空气中带着些湿气。林晚坐床边看着远处天际,心情极好。看这天,似要下雨了,山中无人,这院子里又静,看看雨,喝喝茶,聊个天,也挺有意思。这么一想,林晚心情便畅起来,索性叫了秋梓几人,先回了刘氏,让厨房熬了锅子,几人院里廊上摆了两桌,围着桌子闲话。
不大一会儿,雨便下了起来,哗啦哗啦越下越大。院子里玩乐声逐渐淹没偌大雨声中。
“哎,这雨下得倒!”曹嬷嬷感叹了一声,吩咐着小丫头手东西收东西,关窗关窗。
“嬷嬷别管了,好生吃肉要紧!”连翘一筷子捞出几片羊肉往曹嬷嬷碗里放去,眼里都是笑。
“正是正是!”林晚点着头,笑容温暖,“太太那边吃什么?”
“太太今儿替姑娘求了支好签,念叨着要吃素呢!”朱槿招呼小丫头端了些鲜藕蔬菜上桌,抽空回道。
林晚顿了顿,朝曹嬷嬷有些无奈亦有些担忧地笑道:“我才劝了母亲,咱们心诚便好,没想母亲还是要吃素!嬷嬷好歹替我劝劝母亲,可不能一直这样,身体要紧。”
“这是太太关心姑娘,当娘,哪个不盼着儿女好。姑娘也不必太过挂心。太太这些年身子养好了,偶尔吃素也使得。”曹嬷嬷笑着应道,“今儿太太又高兴,这心情好了,人也有精神,太太要吃两天素,姑娘也莫深劝,劝不住。说句笑话,我都想陪着太太茹素呢!谁知道被姑娘拉过来破了戒!”
“嬷嬷这是说我们没规矩呢!拿肉来堵了嬷嬷嘴!”连翘一只脚站矮凳上,挥手指挥小丫头往曹嬷嬷碗里捞了慢慢一大碗肉。
曹嬷嬷无奈地皱起眉头,点着连翘哭笑不得。
大雨磅礴而下,路上行人渐少,然而通往慈寿寺路上,却有两匹骏马飞奔而过,马蹄蹬地,溅起无数水花,不出片刻便停了慈寿寺门前。马上人俱是一身湿衣,翻身下了马,站门前廊下,浑身都滴水。其中一人上前敲了门,小沙门打开门询问了几句便侧身让两人进去了,引至一处禅房歇下。
不多会儿,了空便带着两个小沙弥碰了僧服往屋里步而来,进门便笑着施礼道:“委屈将军淋雨了。”说罢招了小沙弥上前,将干衣服递了过去,“这是寺里空着僧服,将军若不嫌弃便将就一二,换了湿衣。”
卢俊昭朝了空道了谢,接过衣服换下,这才沉声道:“过两天王妃要过来礼佛,她若要求签,便让她抽支好签。”
了空笑着眨了眨眼睛,却不言语。卢俊昭心知了空这是应了,便微微点头,神情也松了些,接过小沙弥送上来热茶,朝了空问道:“寂悟师父可?”
“寂悟师父这两天闭门参佛,怕是不能见客。”了空笑容如旧,声音温和。
卢俊昭轻“哼”了一声,却也不再多问。他来这寺里,十次有一次能见着那老和尚就不错了!
刚沉默了片刻,却见一个面色宁和中年和尚走了进来,与了空对视一眼,朝卢俊昭道:“大师这会儿正好闲着,想请将军一叙。”
卢俊昭沉着脸看向了空,了空笑容不变地回道:“想是大师提前出关了,这是将军有佛缘。”
卢俊昭冷笑一声,跟着中年和尚往寂悟禅房走去。
进门便见一个穿着半旧僧服、六十来岁老者,慈眉善目,眉间一颗红痣,脸上带着温和地笑意,正精神极好地摆着棋子。
“想不到大师今日这么有兴致!”卢俊昭穿着宽大僧服,但整个人看上去却有股令人心摄威严。
“坐。”寂悟抬头看了眼卢俊昭,目光落僧服上,眼里笑意深了几分。随后又继续摆弄棋子。
卢俊昭心知这老和尚不喜搭理人,便也不多话,浑身冷气却越来越浓。
寂悟摆棋之余若有所思看向卢俊昭,眼里晦暗不明,良久才笑着问道:“今天来,有事?”
卢俊昭“嗯”了一声,默了片刻,看寂悟正一脸慈祥笑意等着自己说话,眉头微微挑了挑,接着续道:“圣上想请了大师算一算北边战事。”
寂悟了然地笑了笑,脸上一丝波澜也无,显然对此类事情已经见怪不怪了。
禅房里一时静了下来,只余棋子与棋盘撞击声音,夹杂着屋外雨声,竟显得格外宁谧。卢俊昭冷眼看着寂悟摆棋,心里升起一股疑惑和莫名烦躁来,他摸不清这老和尚心思。圣上说寂悟佛法高神,能看透生死,看清世事。他卢俊昭是不太信,可偏偏这寂悟老和尚又不像没本事,每回对着寂悟,他总觉得有些怪异,心里没底。这老和尚整天一副笑脸,偶尔说话又只说半截,让人恨透了!
“就为了这一件事?”半晌,等寂悟摆好了一局棋谱,卢俊昭才听得他说了一句话。脸色微变,老和尚是什么意思?
卢俊昭盯着寂悟看了片刻,闷声开口道“王妃想求好签,我让她如意。”
寂悟抬起头,双眼微亮,脸上笑容笑得让人晃眼。“是有好签!”
卢俊昭莫名地盯着寂悟:“大师何意?”
寂悟但笑不语。
卢二爷脸色刷沉了下来,心里烦躁胜,这老和尚又只说半截话!
“北边事?”卢俊昭冷着脸,暂时压下心里气闷,朝寂悟问道。北边战事才是正经事,这老和尚叫了自己来就是避重就轻?他明明知道圣上正苦恼着要不要对北燕用兵!
“老僧已经说了,将军可以走了。”寂悟眼皮都没抬,声音平稳,似乎根本没有北边战事这回事。
卢俊昭瞪着寂悟脑袋,半晌才阴沉着脸甩袖出了禅房,身后寂悟抬起头,若有所思地看着卢俊昭背影,良久才摇着头叹了口气。
第十三章 好与不好
大雨直下了一夜,一大早明媚阳光照了进屋,雨后空气清,碧蓝天空十分澄澈。林晚院子里伸着懒腰,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她爱这雨后初霁,阳光温暖明媚早晨,秋高气爽,心情也跟着飞扬起来。
院子里,秋梓几人服侍了林晚,又吩咐小丫头扫了一地残枝落叶,这才跟着林晚去了刘氏处。
“昨儿雨下得大,可休息好了?”刘氏脸上笑容温和,眼里欢掩都掩饰不住,面色也红润,整个人看着精神极好。
林晚松了口气,暗道自己瞎操心了,果然还是曹嬷嬷说得对,母亲心情好了,精神自然也好。
“好,一觉睡到天亮呢!母亲呢?”林晚从小丫头手里接过热帕子,眼角弯弯地抬着手要替刘氏擦脸。“我来服侍母亲洗漱!”
刘氏笑不可支,忙拿过帕子,拍着林晚手笑道:“行了行了,这会儿倒想起了!母亲也睡得好。咱们一会儿去寺里上香,看看大师不,若,你去见见大师吧。这是你福气!”说到此,刘氏感慨地低叹道,“当初你外婆就说过,大师料事如神,能得了他青睐不容易。”
林晚心中诧异,却依着刘氏,笑眯眯地点了头。看刘氏梳洗好了,母女俩用了早饭,这才登车往慈寿寺去了。临走前,林晚留了玉竹和朱槿并长庆媳妇儿两三人吩咐道:“回头孟掌柜他们来了,便请他们到侧院书房歇着,让长庆叔先陪着说说话。”长庆媳妇笑容满面地应了。
因下了雨,山路有些泥泞,又到处都是水洼,慈寿寺里几乎见不着香客。小沙弥引林晚母女二人进了殿,又磕头烧了香。刘氏还要听了空讲佛法,林晚向来对此不太感兴趣,便带着连翘和秋梓大殿里转了转。
刘氏虽常来慈寿寺上香,林晚却鲜少来,昨儿颠簸了大半天又磕了头,也没仔细看过这大殿,此刻倒趁机细细打量了一会,待目光转向那几尊高大威严佛像时,林晚自嘲着笑了起来。连翘跟林晚身后,瞄了眼四周,拉着秋梓低声道:“昨儿太太求了好签不见姑娘高兴,今儿来这寺里倒笑了!”
林晚听得连翘低语,嘴角弯了起来,声音轻柔中带着笑意。“这签哪有那么明明白白好与不好?端看咱们怎么看。”
连翘瞪大了眼睛看向林晚,脸上又是疑惑又是惊诧。
林晚侧身,仰头注视着慈眉善目、微笑着看着众生佛像,低声解释道:“譬如这结亲,你当怎么样才算得好姻缘?”
连翘忙点了点头,看着林晚笑脸,拧着眉想了想,开口迟疑道:“夫妻相得,家庭和睦,子女孝顺?”曹嬷嬷天天念叨,可不就是这个吗?
林晚微眯着眼,伸手挡着从房梁缝隙处倾泻而进阳光,笑容飘渺。
“那这夫妻要如何才算相得?家庭如何才算得和睦?子女又如何才算得孝顺呢?”
连翘愣住了,显然没想到还有这么一问,忙求助般看向秋梓,她不过就说了一句话,怎么就引得姑娘想了这么多?阿弥陀佛,姑娘从小就有主意,说到亲事也从来都是大大方方,这可算不得她错!
秋梓微红了脸,十分无奈地瞪了眼连翘,想了想,开口道:“别我也说不清,大致像我娘与我爹那样便算作夫妻相得了,姑娘也知道,我爹人有主意,可是他听我娘。至于家庭和睦,舅老爷家看着就十分和睦。至于这子女孝顺,姑娘对太太可不就是孝顺了?”
林晚转身笑了起来,四下找了个蒲团,又招呼着秋梓和连翘坐下,少有心情地拉着秋梓开起了玩笑:“那你说说,若日后给你找个男人,比你爹有本事,譬如孟掌柜那样,他也敬你怜你,但是身边也收了通房丫头和姨娘,你管家事,他管外边事儿,夫妻相敬如宾。这样,算不算夫妻相得?”
“那怎么行?”不等秋梓回答,连翘一下子跳了起来,“都相敬如宾了,那还怎么算得是一家人?那不是外人了吗?再说了……”连翘说到此,脸色刷一下红了起来,瞄着同样脸色泛红秋梓,支支吾吾地嘟囔道:“还有通房和姨娘,姑娘不是惯常说,男人三妻四妾,就算表面看着和睦,实则内斗不断。遇到那宠妾灭妻,是家宅难安。别不说,就是咱们府上郑姨娘,也没少折腾!姑娘说了,千错万错,根子就男人身上,我觉得也是。那男人既不好,还怎么夫妻相得?”
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