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碧玉 作者: 牛奶粥-第1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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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俊卿跟着笑了笑,刚要摇头,话到了嘴边却又叹了口气,笑道:“也好,我跟你一路回去。”说着又扭头朝徐录文温声道,“元江那头,还请徐大人多留心。”
徐录文自得地点了点下巴,咳道:“大爷放心,老朽今儿兴头正好,倒要好生看看这场打仗怎么打的。”话刚说完,有下意识地瞄了林晚一眼,捻着胡子嘿嘿笑道,“二少夫人也请放心。”
林晚好笑地扬了扬眉,叫了葛三娘跟一身狼狈血迹的周明,同卢俊卿一道回了北荣院。
正院里,众人刚把院子里七倒八歪的黑衣人搬了出去。长寿提着水往院子里冲了十几趟,满院子的血腥味儿总算淡了点。只是众人的脸色却都紧绷着,一个个闷声做事不发一言,院子里弥漫着一层压抑的焦虑。
外头院子里的丫头小厮还在睡梦中,根本没察觉到半夜这场无声无息的厮杀。
长寿气喘吁吁地抹了把头上的冷汗,背上的衣衫已被汗水浸透。却仍旧闷着头打水提水冲地,眉头却越皱越深,眼里的焦躁急切压都压不住。
曹嬷嬷面色青灰,平静地有些让人心惊。埋着头一下接一下地扫着院子。邢嬷嬷跟在曹嬷嬷身后,面上平静无波,眼帘下垂,手指却紧紧地捏着扫帚把子,一直捏得骨节泛白,仿佛用尽了力气一般。
正院里透着股死一般的宁沉静跟压抑,院子里的几人都成了木偶一般,只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手边的动作。也不知过了多久,提着空水桶的长寿突然身子一僵。竖起了耳朵,随后晃当一声丢了木桶,踉跄着脚步就往外头奔,满脸都是急躁和慌乱。
秋梓几人被那木桶磕地的声音惊得一愣,彼此对视了一瞬,随后提起裙子就往外头狂奔而去。几个丫头都是面色惨白,同手同脚地跑着,一个失神就绊倒在地上,身上的裙子湿了大半,却根本没人留心。只慌乱地从地上爬起来忙不迭地往声音的来源处跑去。
曹嬷嬷跟邢嬷嬷的脸色也终于变了变,两人颤抖着身子跟在几个丫头身后出了正院。
北荣院二门口,林晚和葛三娘下了马车,正笑着跟卢俊卿说话,怎料话还没说到半句,院子里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喊声。
林晚被这声音吓了一大跳,转眼看过去,顿时哭笑不得地吐了口闷气。
只见长寿满身狼狈跌跌撞撞地奔了过来,眼睛瞪得老大。身子颤抖着。满脸都是激动,张着口喊了一声。后头的话似黏在了喉咙口一般怎么都喊不出来。
林晚眼前一花,长寿便已经奔到了林晚跟前,伸了伸手想去拉林晚。半空中又猛地缩了回来,瞪着眼珠子仿佛不可置信一般打量着林晚,随后突然松了口气,身子一软,瘫在地上,带了些哭腔喊道:“还好……夫人,还好……”
长寿的话音刚落,几个丫已经奔了出来,看见林晚好好的,都松了口气。只激动地颤抖着嘴唇,还没开口,眼泪倒先流了下来。
连翘跑在最前头,一脚踹开长寿,跳起来拽了林晚的袖子,从上到下打量了林晚一圈,突然哇一声哭了出来:“姑娘——”
林晚眼眶也有些发热,轻轻拍了拍连翘的肩膀,朝后头的几人笑道:“我好好的,没事。”
后头跟上来的曹嬷嬷跟邢嬷嬷也是眼圈发红,上来就拉着林晚看了一圈,见人好好的,这才松了口气,脚下一软,差点站不稳,好在玉竹几个眼疾手快扶住了。
“两位嬷嬷别担心,我没事。”林晚笑着拉了两人宽慰道,末了又转头朝一旁的卢俊卿笑道,“大哥也累了半宿,早些回去歇着吧,我这儿有几个丫头跟嬷嬷在,大哥不用担心。”
卢俊卿蹙着眉看了眼林晚,“正院还住不得人……”
“我知道,” 林晚笑着嗯了一声,先前还有些苍白的脸色这会儿已经恢复了往常的红润,笑起来眼里都浸出了一层温暖,“还有偏院呢,现成的屋子,抱两床被褥过去就好。大哥是男人,这些事儿就别担心了,横竖还有两位嬷嬷在,委屈不到我!”林晚说着,笑着朝卢俊卿屈了屈膝,眼里跳动着关切的笑意,“大哥放心,我胆子大,今儿也没被吓着,您赶紧回东院歇会儿吧。”
卢俊卿看着林晚眼里星星点点的笑意,面色温和地点了点头,又嘱咐了两位嬷嬷几句话,这才带着人回了东院。
“姑娘……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见卢俊卿走了,曹嬷嬷一边抬手抹着眼睛一边拉着林晚一个劲儿地念叨阿弥陀佛,连邢嬷嬷也在一旁跟着念叨,说是菩萨保佑。
林晚好笑地拉着两人又劝了几分,一边往院子里走一边朝惊魂甫定的几个丫头笑道:“好了,这会儿都没事了,你们也稳稳心神。”说话间林晚又猛地皱了皱鼻子,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又是止不住地干呕起来。
葛三娘见状总算回过点神来,三两步奔了上去,看着几人身上的狼狈跟裙角边上的血迹。忙拉着曹嬷嬷急道:“她怀着身孕,受不得血腥味。”说着又皱眉看向林晚,“你到我屋里去歇着吧。后半夜天冷,偏院那头的屋子没住人。你哪儿受得住?我和几个丫头住偏院就成。”
曹嬷嬷感激地朝葛三娘点头点头,看着林晚劝道:“三娘的话在理,夫人怀着身孕,又累了大半宿,可不能再受凉了。”
“没事,”林晚勉强笑着摆了摆手,吸了口气,看着一群人焦急的面色,心头微暖。朝葛三娘点了点头,压下胃里的不舒服,一边抚着胸口,一边朝几个丫头吩咐道,“秋梓跟连翘去偏院收拾收拾,多烧两个炭盆。朱槿去厨房看看,熬些热粥,回头让长寿给世子爷送些过去。玉竹跟三娘一道去拿些伤药给院子里的护卫们。”
说着又朝远处墙头下的周明招了招手,笑着吩咐道:“你身上的伤也该好好清理清理,三娘受了伤。让玉竹给你看看吧,这丫头心细手巧。今儿你得辛苦些。”
周明紧绷着脸,眉头微微皱起,余光落在玉竹身上,眼里有片刻的尴尬,随后嗯了一声,点头应道:“夫人放心,小的明白。”
这一通吩咐下来,林晚却觉得浑身有些无力。慢慢舒了口气。扶着曹嬷嬷的手站了起来,朝葛三娘笑了笑。一路往葛三娘住着的院子去了。
第二天一早,北荣院里的丫头小厮们陆续从睡梦中起来,一边揉着朦胧的睡眼。一边有条不紊地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西边院子里却满着一层异样的沉闷跟烦躁,几个丫头围在林晚跟前,都是一脸急切加焦躁。连翘气得一个劲儿地跺脚扯头发,扯着葛三娘的胳膊,语气慌乱而急切地催促道:“你赶紧给姑娘看看?怎么还没醒?”
“别吵!”葛三娘面色平静地抽出胳膊,目光极其平淡地扫了眼连翘。先前还暴跳如雷的连翘瞪大了眼睛,瞬间失了气势,有些讪讪地收回了手,脸上却还是一片焦躁,只压低了声音不停地嘟囔着。
曹嬷嬷抓着林晚的手,目光焦急而忧虑,急得满嘴起泡。邢嬷嬷在一旁拧紧了眉头,便替林晚敷着湿帕子便颤抖着手不停地念叨:“没事没事,夫人就是受了点惊吓,没事……”
葛三娘拨开一群丫头,看着林晚泛着红晕的脸颊,手搭上去试了试温度,又细细诊了脉,方才慢慢舒了口气,朝一群瞪着眼睛看向自己的丫头皱眉道:“就是受凉加受惊。她底子好,退了热就无大碍了。”
邢嬷嬷闻言也送了半口气,忙指挥着一众丫头忙碌开来。
林晚迷迷糊糊地觉得身上发热,嗓子里一阵干涩,脑袋也晕晕乎乎地,眼皮上仿佛盖了块石头一般,沉得睁不开,只觉得一阵难受。这阵迷糊还没持续多久,林晚只觉得额头上一凉,随后身上也凉爽了起来。林晚轻轻舒了口气,胸口的那股燥热跟烦躁总算散了些,可脑子刚清醒一会儿,又是一阵困乏袭来,随后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等林晚再睁开眼时,脑子还有些沉,下意识地动了动身子,却猛地发觉自己跟前横了一根手臂。那一瞬间,林晚脑子一翁,瞪大了眼睛,连呼吸都轻了起来,只愣愣地握住了那微微摊开的手掌,眼眶热得发酸,泪珠子却无声无息地掉了下来。
“阿晚——”察觉到林晚的动作,卢俊昭猛地睁开眼睛惊醒过来,欣喜地而轻柔地喊了一声,随后又猛地沉了脸,笨拙而慌乱地替林晚擦着脸上的泪水,声音里都带了一丝颤抖,“阿晚,你别哭……”
“我没事,”林晚努力挤出一丝笑意来,声音沙哑近乎呢喃,只伸手轻轻环住卢俊昭的脖子,将头埋在卢俊昭胸口,闷声道,“你回来了——”
卢俊昭愣了一瞬,脸上的表情慌乱而无措,低头轻轻吻着林晚的发髻,声音温柔而颤抖地安慰道,“嗯,我回来了。父亲母亲也回来了,还有岳母。你放心,都好好的。”
第二百七十八章 平静温馨
林晚低低地嗯了一声,声音沙哑绵软,透着几分不同寻常的娇弱。先前不觉,这会儿见了人才觉得眼眶一个劲儿地,泪珠子根本止不住,一直空着的心倒是踏实了下来,林晚身子靠上去,往卢俊昭怀里挤了挤,眯着眼睛轻轻地叹了一声。
“我想你了……”
卢俊昭满眼爱怜地看着林晚依赖的模样,心头又酸又软,动作轻柔而笨拙地揽着林晚,低下头循着林晚的脸颊,轻轻吻着林晚水亮的眸子,胸口颤动着,低声呢喃道:“阿晚,我也想你,天天想……”说着手指轻轻地抚着林晚的脸颊,满脸都是愧疚心疼,自责道,“阿晚,是我不好,你热不热?头晕不晕……”
卢俊昭满脸担忧心疼,一叠声问了好几句,末了不等林晚回答,又赶忙小心翼翼地放开林晚,自个儿先去倒了温水,劝着林晚喝了。
“我没事,不过受了凉,这会儿睡醒了也精神了。”林晚这会儿也缓过了神,好笑地嗔了卢俊昭一眼,看着卢俊昭略显散乱的发髻跟明显有些憔悴的脸色,心头又酸又暖,将茶杯搁下,抬手轻轻拢着卢俊昭的发丝,声音沙哑着问道:“你一路赶过来的?”
卢俊昭可有可无地嗯了一声,握住林晚的手,低头抵着林晚的额头,声音干涩地低喃道:“你没事就好,我心里一直慌,阿晚,我从来没这么慌过……”
林晚闻言轻叹了一声,略显苍白的脸色上绽放出温柔的笑意来,仰头凑上去轻轻点了点卢俊昭干裂的唇角。将几上的茶杯拿起来凑到卢俊昭唇边,低声笑道:“你放心,我好着呢,就是惦记着你。先前城门口打了场仗。我还是头一次上战场,虽说当时看着有些怕,可如今想想,也算没枉来一趟渭源城。嗯,正好配你这黑面将军!”
卢俊昭闻言哭笑不得地看着林晚,就着林晚的手将茶杯里剩下的温水一饮而尽,又低头轻轻摩挲着林晚略同样干涩的唇瓣,只觉得满心的柔软都要溢出来。阿晚没事,他这心里总算踏实了。
外头秋梓几人伸长了脖子,瞪大了眼睛,满脸焦虑地瞟着内屋的情形,一个个急得直跺脚。却没人敢进去。
连葛三娘也只是板着脸。一言不发地站在门口上。脚下一下一下点着门框,有些不耐烦地拉了拉嘴角,又背着手朝半空中拧眉叹了口气。随后索性一撩衣襟在门口拉了张椅子坐了下来。
连翘见状,哈了一声。一边熬着脖子往内屋张望,一边蹭到葛三娘跟前,拽了葛三娘的胳膊,压低了声音催促道:“三娘,你赶紧去看看啊!你是大夫,还得给夫人诊脉!还有爷——”
葛三娘拧着眉头瞪了连翘一眼,十分断然地摇了摇头,手指点着外头一院子的狼藉,朝连翘摊手道:“夫人醒了就无碍了。你看看这院子!你们爷先前那脸黑得……活像要杀人一样,咳咳,不是像,是真要杀人……他功夫比我好,我也不去跟他硬拼!这人发起怒来,也惹不得,我不去招那个晦气,横竖他一会儿要来找我给那丫头诊脉。”
连翘长大了嘴巴,极其恼恨地跺了跺脚,刚要哼两声,视线猛地触及到院子里还残留着的残垣断壁跟倒了一半的树干,想起先前卢俊昭回来满身的杀气,冷不丁打了寒战,也不敢再劝了,只得悻悻地收回手,无奈地扯了扯头发,一脸郁闷地盯着那厚厚的帘子。
内室里,卢俊昭声音沙哑地同林晚说着话,林晚倚在卢俊昭怀里,静静地听着,手指却轻轻摩挲着卢俊昭干涩的嘴唇,眉角微微皱起,心疼地打断了卢俊昭的话,声音低柔地劝道:“俊昭,你陪我睡会儿,好不好?”
卢俊昭怔了一瞬,心头溢满了柔软,低低地嗯了一声,这才揽着林晚重新躺下,不一会儿呼吸便绵长了起来。
林晚轻手轻脚地起身,给卢俊昭盖了被子,自己批了件大氅,抚着桌椅慢慢动了动腿脚,低声到外间叫了秋梓跟玉竹进来,两人服侍着林晚梳洗了,又换了干净的衣衫,无声无息地退出了内室,伺候着林晚到外间炕上坐了。
“什么时辰了?”林晚睡了一觉,身上又梳洗干净了,只觉得神清气爽,浑身都轻了不少,一边往炕上坐了,一边笑着问了两个丫头,余光瞥见葛三娘四平八稳地横在门口坐着,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边笑边咳,“三娘的伤上药没?怎么在那儿坐着?”
葛三娘笑着站了起来,顺手将椅子也拉回了原位,靠在林晚跟前坐了,仔细地打量了林晚一圈,又示意林晚伸手,细细诊了脉,这才长舒着气朝瞪大了眼睛围着自己的丫头笑道:“没事儿了。我早说了,睡一觉就好!”说着又温声朝林晚解释道,“你底子好,就是半夜里天冷吹了风,加上你头一回见那样的场面,难免受惊,睡了一觉就发热。好在你是个心宽的,胆子向来又大,身子倒无大碍,孩子也没事。就是老睡不醒,醒了也是迷迷糊糊的,害我被你几个丫头跟嬷嬷拖着好一顿骂。”
“三娘尽乱说,谁敢骂你?”连翘不服气地哼了一声,转着圈咳道,“我们都急得团团转,倒是跟你说好话,求着你来着。偏你像个没事儿人一样,绕来绕去都是那两句话,急死个人!”
“好了好了,”林晚笑着打断了连翘的话,转而亲自给葛三娘倒了杯茶,笑道,“这回还真是我自个儿不争气,倒累得三娘也受累。你身上的伤如何了?这天还有些凉,也别出去吹冷风,好歹养好了伤再说其他。”
“不碍事,这几天早好得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