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庄之小家碧玉-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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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皇太极宣布了对八旗亲贵们的封赏后,宴会更是人声鼎沸。杯碟交叠,觥筹交错间,多尔衮和多铎被灌得更多。到最后,就连殊兰也难逃被敬酒的局面。“小玉儿。”一杯就被人递到了殊兰的面前。殊兰一愣,抬头去望,却是阿敏。阿敏笑看着小玉儿,眼里带着些微挑衅:“小玉儿,大汉在这儿开庆功宴呢。所有人都喝,你怎么着也得喝一杯吧。”
殊兰暗自好笑。前面就看到阿敏和莽古尔泰拉着代善就在那儿叽叽咕咕个不停,这阿敏,怕是对多尔衮和多铎拔得头筹颇为不满,对皇太极的安排也有怨言。可皇太极毕竟是大汉他不敢惹,便想着让多尔衮出丑。可多尔衮的善饮同他爱护幼弟是出了名的。没法,阿敏只得将目光转向殊兰。见殊兰自宴会开始后便是滴酒不沾,只饮诺敏斟的茶水,便不顾代善的阻拦,提溜着乌银自斟壶和两个酒杯,摇摇晃晃地走到殊兰面前打算强行劝酒。
阿敏见殊兰久久不接酒杯,真以为殊兰不会喝酒。心中得意万分,声音也变得更响亮:“怎么?十四弟的福晋不会喝酒?这科尔沁的姑娘怎么会不能喝酒呢?阿敏可是听说了,十四弟妹可是号称科尔沁的海东青啊!海东青不会喝酒怎么行?!”阿敏的声音之大连皇太极也闻声而侧目。可身处殊兰之侧的多尔衮却像是什么也没听到一般,丝毫不理会这场口水官司。
阿敏见状,更加得意。端着酒杯的手又往前伸了伸,就差没直接对着殊兰灌下去了。皇太极见此,只觉得刺心,想也不想就站起来,对着阿敏大喝:“阿敏!小玉儿不善饮酒,你就别逼她了!”这一下,众人的目光都是望向了这处。一时间,宴会上鸦雀无声。
阿敏见皇太极阻拦,心中更是坚定了“敬酒”的心思。阿敏暗暗冷笑,面上却仍是恭恭敬敬: “大汗,阿敏只不过是敬十四弟妹照顾十四弟有功罢了。”皇太极吃瘪,却又不能说什么,只好再坐下,闷不作声。
“小玉儿,十四弟妹……”阿敏端着酒杯看着殊兰,“我……”没等阿敏再说完,殊兰伸手将酒杯一把夺过,仰头就是一口——一饮而尽。阿敏看得是一愣一愣地。一阵金玉相撞之声——却是殊兰将喝空的酒杯当着众人的面翻了过来。宽大的袖子顺着纤细的手臂滑落,露出一段欺霜赛雪的皓腕。腕上带着一只镶着各色宝石的金丝虾须镯并一只用上等羊脂玉打磨而成的玉镯,大大的镯子显得手腕更加纤细动人。阿敏看得更痴了。
“阿敏!”皇太极的声音里的怒气更加明显,“小玉儿的酒也喝了,你也该退了吧。”阿敏像是还没听到皇太极说的话,呆呆地站在那儿。亏得代善眼疾手快,看到皇太极愈发阴冷的眼神赶紧将阿敏扯下来:“真是胡闹!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小玉儿是什么人!”
阿敏被代善扯下来心里也有极大的不满:“什么什么人!不就是多尔衮的女人嘛!还是一个不受宠的女人!听底下人说,多尔衮还没进过她房呢!今天我才发现……这小玉儿长得倒也不必那个布木布泰差!反正多尔衮不要,给谁不是给……”
“你疯了是不是?!”代善吓得狠狠拽了阿敏一下,差点将他拽下地去,“你不看看小玉儿的身份也该看看她在皇太极心里的分量!你可别忘了,她可是皇太极最疼宠的女儿!”
“女儿?哼!”阿敏横了代善一眼,冷笑:“这女儿许是女儿,这阿玛,怕不是‘阿玛’吧。”
“你在说什么?!”代善又惊又怒。这阿敏说的如果是真的,这可就大事不妙了……代善回头看着皇太极。却见那个端坐在高位的皇太极那双眼睛久久定在殊兰的身上,片刻不离。那种深沉,那样专注,叫代善心惊不已。
“哼!不信?你自己看着吧。”阿敏冷哼一声,用力甩开代善的手,转身回到自己位上去了。代善愣愣看着自己的手,久久无法回神。
“大汗,兰儿不胜酒力,请大汗准兰儿离席。”殊兰对着皇太极蹲身。
“去吧。”皇太极看了殊兰半晌,眼神深邃犹如暗夜星辰。终于开口。
☆、12赠礼
得到皇太极的允许后,殊兰先是优雅有度地从宴席中退出。等退到拐弯处只剩下她和诺敏两人时,殊兰陡然加快步子,逃也似的离开。仿佛身后是一个吃人的地方。诺敏一边跟在后面快步走着,生怕跟不上殊兰,一边又在心底里暗自好笑。格格还是和在草原上的性子没什么两样!
夜晚的故宫不同于白昼时的庄严肃穆。漆黑的墨色将大片大片的红砖绿瓦悄然掩盖,只留下些许模糊的痕迹,影影绰绰。在一排排红色纸灯笼地照射下,柔和了轮廓,妩媚了身形,淡淡的烛光透过红色的纸,给周围的假山花草回廊阁楼蒙上了一层迷离的光晕,显得分外动人。走了一段路,宴会中嘈杂的人音已经听不见了。四周静悄悄的,除了两三声蛙鸣外,没有一点声响。仿佛,所有人都在那个宴会里。而这里,自成一方天地。时值深秋,夜风吹来倒也让人觉着有两三分的寒意。
“格格,披上吧。这天气虽说不冷,可到底小心些为好。”诺敏见殊兰因夜风而不经意颤了一下,赶忙将一直拿着的红色大氅给殊兰披上。又将一直揣在袖中的五蝶捧寿式样的紫铜手炉递给殊兰。诺敏早就命人燃上了银炭,又在里面混了殊兰最爱的苏合香。火气熏染间,香烟随热流悠悠晃晃,沁人心脾。
“诺敏,你想不想科尔沁?”殊兰看着诺敏为自己忙前忙后,一刻也不停歇,眼神变得复杂起来。
“怎么不想?”诺敏打点好殊兰身上的一切事物,听到殊兰问这个问题不由得笑了,“奴婢到了这里就不停地想科尔沁的草原,蓝天白云,成群牛羊……对了,格格,你还记得当初贝勒爷得来的那只海东青没?”
“怎么不记得?”听诺敏一提,殊兰先是一愣,随即笑道,“我记得那只海东青还是上品呢。据说是哥哥猎来的。”
“年岁相差大了,格格也是记差了吧。”诺敏抿嘴一笑,“那只海东青倒是上品纯白色。可不是贝勒爷猎来的,却是同过往商旅买下来的。”
“买下来?一只纯白海东青哪是能用些许钱财就能买下来的?人家也肯卖?我看是你记差了吧。况且,就哥哥这脾性,会好好买?强买强卖的,台吉能饶了他?”殊兰挑起右边的细眉,满脸不信。
“我的好格格,要不是您自小就喜欢这些,贝勒爷能替您买来?”诺敏好不觉察,仍将自己知道的说了个一干二净,“这么大一只海东青买了来,汗王能不知道?只不过是装作不知,这件事也就揭过了罢。”
殊兰掩唇轻笑,眉眼低敛,看不见神色,“哥哥呀……对了,那只海东青是叫‘殊兰’吧。许久不见它,倒是念得很。”
“就是因为这只海东青,格格才有了‘科尔沁的海东青’的称号呀。也因这个格格将它命了‘殊兰’的名儿。要我说,什么‘满蒙第一美人’的只不过是个谎罢了。不过是仗着喇嘛的那些话罢了。‘出世之人’……哼,谁知道是真是假!不说格格打扮起来同她不差什么,还胜出些许。就是那个海兰珠格格也……”诺敏刚想继续说下去,却被殊兰一瞪眼给咽回了肚里。沉默许久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起来那时候,汗王还说即使是再尊贵的鸟取个格格的名儿终究不像话。还是格格给拦下,硬是定了这名呢。每次大家说到殊兰还要忙着确认说的是格格还是鸟儿。那时候真是……”
“这时间一长我倒真是忘了。”殊兰见诺敏也算反应灵活,便也不计较她之前的失言。见她聊得兴起,便也跟着笑得眉眼弯弯,“幸好今天想起来,不然,殊兰可是要同我生疏了呢。”
“殊兰要是知道格格想它,说什么也不敢忘的。”诺敏见殊兰没有生气,心下放松,继而笑道,“格格要见它也是容易得很,格格忘了么,咱们当初是带着殊兰一同来的。”
听诺敏这么说,又见她眼中的兴奋清晰可见,殊兰便点点头:“明天就去吧。”话音刚落,诺敏便对着殊兰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她也是许久没见殊兰了。一直以来,除了殊兰照顾它外,便是诺敏照顾它。一来二去的,这感情自然也就深了。之前不见殊兰,只是因为小玉儿担心殊兰野性未脱,生怕它一个不小心会伤了多尔衮,便狠心没带它入府,也长时间没去看它。明天总算能见到它了!
“时间不早了,回去吧。”殊兰看看夜色,淡淡道。说着,便一个旋身顺着来时的方向缓缓而行。
“是。”诺敏也是知道分寸的,低头领命。紧紧跟在殊兰身后,寸步不离。
等回到宴席上时,宴会已经接近尾声。殊兰仍旧是坐在原来的位子上,容色浅淡。对对面射来的那道来自阿敏的灼热视线视而不见,暗自忍耐。忍不住,微微侧头,却对上了另一边代善的目光。复杂深沉,隐隐……有种杀气萦绕。
杀气?殊兰暗暗疑惑。代善怎么会对自己有杀气?再望过去,却是什么也没了。殊兰摇头,许是之前酒喝多了罢。
“大汗……”只听高位处,哲哲对着皇太极说着什么。因言语轻微倒也听不清楚,只能听见“多尔衮”,“多铎”之类的词,更细微的,便什么也听不见了。殊兰抬头的一瞬便被皇太极的目光抓了个正着。目光炯然有神,恍若含着无尽言语。茶水微晃,漾出些许浪花。殊兰微微撇头,移开视线,抬手饮下一杯茶水,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螓首低垂,眸光半敛,刚才自己……
宴会结束,殊兰已经没有理由再留在宫中长住。没有任何犹疑地,殊兰并诺敏跟着多尔衮便要上马车回府。
“十四爷留步!”正当多尔衮要扶殊兰上车,后面响起一个声音。多尔衮回头一看,却是皇太极的贴身大太监,德顺。
等到德顺跑到跟前,多尔衮微微躬身:“公公有事?”
“十四爷……”德顺作为皇太极的贴身大太监,一直养尊处优,今天跑着长时间的路倒也真是累坏了。德顺喘着气,慢慢道:“大汗说十四爷劳苦功高,特地寻了今年两个冒尖儿的女人来侍候十四爷。另外,大汗之前听阿敏大贝勒的话,想到十四福晋也是有功的,便想着赏十四福晋些东西。”说着,不理多尔衮的反应如何,便从袖子里将一个精致的紫檀盒子拿了出来,双手捧着恭恭敬敬地递给殊兰。随后同多尔衮絮叨几句后便提出告辞。
马车咕噜咕噜地驶出城门。一去,没有复返。
☆、13主仆起间隙
“想不到这殊兰当真认得出我。”殊兰让海东青停在自己的左手上,伸出右手轻轻替它顺毛。想不到这只海东青通身雪白,玉爪玉嘴,竟是“玉爪”,那可谓是上品中的极品。多尔衮也喜欢这个,可那品种,灰中带些许黑色,就连三年龙都称不上。这小玉儿倒是好运气,随随便便一得,便是海东青中的极品。
“那是!格格可是它的衣食父母,它怎么能不认得?”诺敏也盯着玉爪看,满脸兴奋。好久不见这鸟儿,她也是想念着。
“去!”殊兰左手向空中一甩,海东青便是扑棱棱凌空飞起,在天空中自由自在地翱翔,“它倒是自由得很。”殊兰看着它,眼中露出些微的渴望。她好想回到过去,回到那个有着广袤草原的科尔沁,自由自在,无忧无虑,该有多好?
“格格,昨天大汗给的那两个侍婢……”诺敏观察着殊兰的脸色小心翼翼地提及昨天晚上皇太极赏给多尔衮的那两个侍妾。这侍妾不同于以往的那些,这个说是今年宫里最冒尖儿的女人,可明眼人一眼便能认出来——这哪里是今年宫里最冒尖儿的,皇太极分明是将攻打察哈尔多罗时抢来的两个最美的女人给送了过来,其中一个还是察哈尔公齐特氏,布延图台吉之女。据说这察哈尔公齐特氏能歌善舞,还有胡姬的血统,一双眼睛总能勾得男人失魂落魄。
“不过是两个侍婢罢了,不值什么的。”殊兰不在意地笑道,“既然多尔衮喜欢,便让她们侍候着又有什么关系呢?大汗将她们送来不就是想着让她们侍候多尔衮吗?若是我拦着不让她们伺候,岂不是我的罪过?”
“格格不怕……”诺敏有些犹疑,“听说这两个女子说是察哈尔多罗的贵族之女,其实不过是贵族们豢养的玩物,专门用来媚上的。您说这大汗也真是的。赐给爷两个女人不是存心给格格添堵嘛。之前那两个一同陪嫁来的女人还没有解决又多了两个来争宠,这算什么事嘛。”
要是真能媚上了倒也好了。殊兰在心里暗暗腹诽。省得某人三天两头地跑来用一种忧伤苦郁的眼神看着自己,好像自己怎么样了他一样。真以为打了胜仗就能怎么样了么?愚蠢!天真! “就算真的能媚上又怎么样?难道还反过来咬我一口不成?”殊兰慢慢走出饲养场,“再说了,不过是两个罪臣之女,顶天了也不过是滕妾罢了,还能翻了天不成?!”她不是小玉儿,她不爱多尔衮。她是博尔济吉特·殊兰,为联姻而来,自然要做联姻的事。即使当初是对爷,她也不曾真正付出过什么。进退有度,温文守礼无非是不曾爱过罢了。二十年的相守,如姊如母。呵护照顾,不曾有过片点差错。既如此,她又怎么会栽在这个小子的身上?至于皇太极……他可是巴不得多尔衮的府里能再乱点才好呢。
“那两个博尔济吉特也在府里?”殊兰回身问诺敏。
“哪儿的话!这两个滕妾还在清宁宫小跨院那儿待着呢!”诺敏吃吃一笑,“格格当初可是一鞭子将人家掀倒在地,说是就是您不要十四贝勒了,也不准进您男人的府宅!”
殊兰听诺敏这么一说,扑哧一笑。因小玉儿的敢爱敢恨,快语直言不由得心生无限好感。可又想到什么似的,微微侧头做思考状:“清宁宫的小跨院……现在不是侧福晋的地方么?”
“可不是?现在那两个滕妾放那儿不知道有多尴尬。”诺敏答道。眼中闪过些许迟疑,“想来日子也是不大好过的。”
殊兰听诺敏一说,眼中划过一道暗芒。
清宁宫里,哲哲正在为之后的年礼提前准备着。并着人将各处的份例依次发下去。再三强调,不准克扣,不准自行添加。待众人诺诺领命后,转头又对着珍哥道:“玉儿那儿还是你送去吧。”
珍哥微微屈膝,淡淡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