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人庵-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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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仙师一甩拂尘,低声唱起咒来。
整个皇宫突然被阴风席卷,周遭也莫名响起似鬼哭似狼嚎的声音,令人从心底里升起一股逃避不能的不详感!
拓跋一山也觉出不好,振臂一挥大锤:“弟兄们上!”
双方军队顷刻之间便搅在了一块儿。
就是现在!
可窦蓝才暗暗蓄力,便被慕容仙师一个眼神儿钉在了原地!
他果然已经发现了她的所在!
就是这么一瞬间的耽搁,那皇帝已经大笑着把江老将军的头颅抛进了青铜大鼎中!
“龙子之活血,忠臣之颅骨,万千之魂魄!”皇帝双手掐了个奇怪的诀,交叉又分开变化数次,手腕一合一开,双手同时平贴在那嗡嗡震动着的青铜大鼎上,“八十一大狱炼魂阵,开!!!”
一层阴绿色的光芒从鼎上浮起,带着并不太响亮却让人浑身不舒服的怪物嘶吼声,慢慢地、犹如恶魔的胎动一般,一颤一颤地向外扩大着。
交战的双方士兵不约而同暂缓了攻势,面带惧色地望着那个狰狞而不详的大鼎。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突然,靠近大鼎那一圈儿的,皇家的士兵开始惨嚎着,丢盔弃甲地朝外跑去,就像是身后追着最可怖的厉鬼一般!
外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士兵们面面相觑,有些还骂骂咧咧地啐了几口——但很快,他们便也开始目露惊恐之色。
那绿光扫过之处,人们先是浑身痉挛无力,随后,竟然如同那遇了水的沙人一般,从四肢末端开始,一点一点地如沙一般碎落在地!
那些开始碎裂的人们还保留着意识。他们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双脚在奔跑中变为粉末,整个身子重重地摔在地上——着地的那一瞬,他们的膝盖以下已然是空无一物!
窦蓝瞧着这一切,心里暗暗发憷,却也更加全神贯注地注视着大鼎旁的情状——
突然间,慕容似乎看到了什么令他特别上心的事儿,对着皇帝耳语一番,便朝前方飞身而去,临行前还往窦蓝的藏身处瞥了一眼。
就是现在!!!
窦蓝手指一弹,拿出孔雀给她的白色雀翎,微微戳破自己的指尖。
顿时,白光大盛!
皇帝站在青铜大鼎前,神色状若疯狂:“尔等贱丨民竟敢妄想抢夺朕的皇位!朕害父弑兄囚母,好不容易才承了这盛世龙气,岂是你们能够破坏的,岂是你们能够破坏的!!!”
“还有你们这些没用的蠢货!朕花了那么多银子供养你们,居然屡战屡败,屡败屡退,朕养你们何用!既然如此,不如就一道死去罢!!!”
在皇帝张狂的笑声中,窦蓝握紧分水刺,眼色沉静如水,如夜鸦一般疾速冲了过去!
——————————
“孔雀!”严宁庵中,青耕的肖像在半空中浮现,神色急迫:“窦蓝呢?窦蓝在哪儿?”
“你不惜放出神魂撞击严宁庵的结界,就是为了这个?”孔雀眯起眼,“她去了哪儿,你不是早就料到了么。”
青耕脸色一白:“她在皇宫?”
孔雀此刻也觉出不对来:“有何不妥?”
“那皇帝竟然遣人带回了江老将军的头颅,不惜用宫中上万宫人的魂魄为祭,借着大鼎开启了八十一大狱炼魂阵!不是我们之前预想的四十九遮天退兵阵!炼魂阵的范围我们至今不甚清楚,但肯定不止是整个皇宫的范围……更要命的是,在炼魂阵下,只有佩戴着在大鼎前供奉过八十一天的桃木牌才能无恙,否则即便以你我的实力,也只剩化成沙海的份儿!”青耕眼里难得带上了重重的谴责,“简直,简直是丧心病狂!”
孔雀噌地站了起来。
“那只进不出的守宫结界瞬间膨胀,将正阳派,匿水谷和我回天阁三大派的弟子全数困在了其中。你不便出庵,我这就去联络帝都附近的山妖他们……孔雀!你去哪儿孔雀!”
作者有话要说:_(:3」∠)_两章的分量酷爱来夸我!!!夸一下就会吐出一小块节操送给大家!!!(谁要
大妖怪要登场拯救世界了(不对 谢谢阿羽羽扔的蛋蛋!怎么办好像煎蛋炒蛋荷包蛋都做过了你附加一只西红柿给我还你一盘子西红柿蛋汤怎么样!
38【二十】鬼将出世
【二十】
几乎是在跳起的瞬间;窦蓝就被那阴绿色的光笼罩了进去。
不,不对。
窦蓝心中一凛;额间沁出了细细密密的汗。
孔雀给她的翎羽在饮过指尖血之后;便几乎贴合着她的周身形成了一层不可见的结界,就像是一层软软的水,将她细细密密地保护了起来。孔雀只说了这翎羽能保她在阵中无恙;并没有特意提醒她翎羽的效用时间,想来也应当不会短才是。
但眼下,不过是几个跳跃;两息之间;这层结界竟然被生生削薄了一半!
这阵法的威力;恐怕远远超出了孔雀的预料。
窦蓝心下警惕,却没有丝毫退缩的意思,反而加倍运起了灵力,在一片魂飞魄散的惨叫哀嚎声中,如同一颗陨星一般奋不顾身地朝高台冲去!
那诡异的大阵越强,孔雀的庇护消失得越快,她的时间就越宝贵!
绿光过处,一切生灵都避无可避地迅速沙化,在一片哀鸿声中,依旧站立着的数名黑衣人就十分惹眼。
他们明显看见了正在迅速接近皇帝的窦蓝。随着一声像是枭叫的呼哨声,大约有五六名黑衣人从四面八方涌来,一边喊着“陛下小心”,一边使出百般武艺试图拦下窦蓝!
窦蓝在梦里磨了足足一百年的刀子,此次前来又怎么可能没有充足的准备?她听见耳边不断逼近的破空之声,连头都不回,在那渐渐上升的石梯上迈着鬼魅的步伐来回闪避着,左手拂过腰带,变戏法一般摸出一只雪白的、被压得平平整整的纸鹤,小臂一抖便在手心握了一支长得像枯树丫子的短笔,飞快一甩便给那纸鹤点上了猩红的双眼。
一切不过是在瞬息之间。窦蓝一起一跃,便有七八只点着红眼儿的纸鹤如飞箭一般射出,竟像是当真能认人似的,各自分散了往那些黑衣人身上扑去!
频繁袭来的,淬了毒的箭支和暗镖并没有断绝。窦蓝不以为意,只是一边精准地闪避着,一边迅速却并不慌忙地放出一只又一只的纸鹤。
很快,第一声惨叫从她的背后传来,紧接着的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这些过了香点了睛的纸鹤,可是凿穿过整个炉灶的!窦蓝扯了扯嘴角,又不禁微微皱起眉——就在这么短短的一段时间里,她周身的结界已经所剩无几——
咔!
放在她衣襟里的那支翎羽,碎了。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她猛地催动妖丹,生生爆出一股子妖力来护住自己!但即便是这样,她也感到额头、鼻尖和手背这些□的皮肤上泛起一阵灼痛。
很近,很近,很近了!
她已经可以清楚地看到那皇帝不笑了,他浑浊下垂的眼睛里正泛着一股子惊恐。
身后“护驾”的喊声已经被她甩得极远。
体内同时极限涌动的妖力和灵力叫她的筋脉不堪负荷,时时刻刻以强力的疼痛来提醒她。她紧紧咬着唇,牙齿已然陷入了唇肉里——
“初次见面,我叫窦蓝……窦家的窦蓝。”
她甚至对那苍白了脸的皇帝笑了一笑,接着,左手尖锐的指甲刺进昂贵的布料,和那层被民脂民膏养出来的油皮,深深嵌入了那背负着重重血债与冤孽的胸腔中!
“噗——!”
突然,一阵大力将窦蓝高高地掀上半空,让她当即便喷出了一大口血!
她重重地摔在地上,扭头哇地又吐了一口。自己的滚烫的鲜血覆盖在方才撕裂血肉的左手上,只叫她心底泛起一阵不详。
方才,方才,她没有捏到那皇帝的心脏!
那本该是心脏的地方,空空荡荡的,只有腥臭的血与肉在鼓噪!
她抬头,见慕容仙师正阴沉着脸站在青铜大鼎边,他的身旁是已经吓得站不住了,正瘫坐在地上扒着慕容袍脚的狗皇帝。
方才那么一摔,她的左手腕已然是断了。她咽回又涌上喉间的血腥,望了望那已经看不见的绿光边缘,和满地的黄沙。
这里原本站了很多很多活生生的人。他们或许是一对白发夫妻毕生的依靠和骄傲,或许是一位温婉少妇的良人,或许是一堆小萝卜头心中的大英雄。
就在这个时刻,还有无数的房宅里亮着暖暖的灯,那儿有还热着的寻常饭菜,有已经铺好的、白日里才晒过一趟的褥子,有熬夜等待的家人。
可他们等着的人们啊,都变成了一地轻飘飘的黄沙,明儿风一卷,就散去天涯海角,就散去他们再也找不着的地方了。
她曾经问过孔雀,这样一个荒唐之极,残暴之极的浑人,为什么能做成皇帝,还能得了天道的庇佑?莫非天道当真如此不公?
“那圣德大帝以和为主统一泾州,就是个无量的大功德,更不必说在他的庇佑之下,泾州百姓寻仙问道,饱读教化诗书,千万原先连鞋都穿不起的凡民们过上了有房有媳妇儿的美好生活——”孔雀点着茶碗细细算着,“再来,他的子孙后代们,即便不是特别杰出,也算是个守成之君。你别看皇仙分家之后似乎出了几个傻蛋儿皇帝,但平心而论,他们倒真没犯下什么违逆大错,至多也就是小敛一些银财,多娶几房妃子罢了。”
“这一家亲传下来的福禄,深厚得你想象不来。不想在这一代,出了个真混球儿,杀了本该承下这天道命数的亲哥哥,阴差阳错凭着一身无可置疑的天家血脉,硬生生把这不能再旺的气运给劫了过来。”
“那,天道就当真容忍这等货色执掌皇权千年么?我听闻,他为了能坐稳那把龙椅,甚至从不让妃子怀上孩子呢。”窦蓝皱眉问。
“唔,事实上,这不是头一回了。在海的另一头,在别家的陆上,也曾出过类似的事儿。那一次,天道足足忍了那蠢货作威作福四百余年,直到那人将整片土地弄得民不聊生要易子而食了,才在点将台上浮了个上仙的名儿出来,旨意他下界,出手乱了那皇朝的命数。”
孔雀兴味地撑着下巴:“你说,这一次,天道这个大理无情的家伙又要旁观多久呢?”
那时,窦蓝的回答是“徒儿不知,但徒儿誓要成为打破这皇朝命数的人——无论那点将台看不看得起窦蓝这个名字”。
她抬起头,看着那站在青铜大鼎边上的一君一臣。
他们站在顶端,依仗着这一方威力无边的法器,心安理得地视他人为蝼蚁,一挥手便是叫千万生灵魂飞魄散。
窦蓝摸出一只巴掌大的小瓶子,拇指顶开瓶口,将其中泛着异香、呈暗红色的粘稠液体尽数喝了下去。
体内,原本已经开始有些迟滞的妖丹再一次疯转了起来!
丹田在无力地痉挛着,彻底不堪重负的经脉开始寸寸龟裂。她咬着牙,努力将特别暴躁的灵力妖力主动引向几乎报废了的左臂,很快,□的手背就已经是一片殷红。
她狼狈地往右边一扑,险险躲开慕容砸下数道风刃——她明白,慕容可能看在杨氏的面子上,在寻常日子里并不主动寻她霉头,可此时此刻,为了他一直以来扶植的皇权,他绝不可能再对她留手!
寻了一个空档,窦蓝一个疾奔,前翻重新跳上了那方通往高处的台阶。
正在此时,她后颈一热,孔雀的声音在她脑中轰然响起!
“回来!”
窦蓝动作一滞,霎时便被削去一小节发尾。她抿了抿唇,再次加快了上冲的速度!
“窦蓝,为师命令你回来!”
随着这声带了点儿怒意的呼唤,她的后颈又是一热,那瞬间,有一种想要速度回转、逃离皇宫的念头迅速霸占了她的每一寸思想。
不行,不回去,我等了一百来年,我已经这么近了——这么近了——!
嘣。
她这样想着,并没察觉自个儿丹田处的那颗妖丹微微一颤,再次加快了旋转的速度!
那股强加在自己身上的、属于孔雀的意志消失了。窦蓝没心思去分别其中缘由,因为刚才那一刻的耽搁已经将她陷入了极为被动的境地——
矮身,闪避,后翻,再突进!
从她的右手中,渐渐延出一缕缕金红色的火焰,慢慢地将整把分水刺全数包裹了起来。
慕容的攻势再次加急。而她的妖丹显然不堪负荷,她已经能感觉到□在外的肌肤正泛起一阵灼烧的痛感。
也不知道自己的鼻子会不会一整块儿地掉下来——
这样想着,窦蓝瞅准一个空档,用左肩结结实实接下了慕容的一记强击,甚至是借着这股力道,几乎是踉跄着将那皇帝整个扑下了高台!
慕容惊慌地喊了声“陛下”,便也飞身跟了下去!
正当窦蓝的发梢衣角开始化为黄沙,正当她手中燃着红火的分水刺划破了皇帝的喉咙,正当慕容青筋暴起的大手掐住了她的脖颈——
电光火石之间,窦蓝只听后头的慕容发出一声痛哼,便被紧紧揽住了腰,提将起来。
……师父。
窦蓝怔了一怔,看着那瘫软在地上的丑陋皇帝,突然不要命地挣扎了起来!
“混帐!”孔雀怒极的声音在她耳后响起,“你还看不明白么,这皇帝早就把自个儿炼成了活尸,连一颗心都取了出来!你除非是有能耐将他一掌打散了,否则他十成十的死不了!”
孔雀一边说着,一边应付着慕容的攻击。几来几回之间,孔雀竟然明显处于下风,似乎实力还不比之前的窦蓝。加之他还得紧紧禁锢着怀里那疯魔一般的小乌鸦,很快,他就硬生生受了好几下重击,嘴角沁出一丝血来。
所幸,如孔雀这般以打架挑事儿为人生乐趣的妖怪,必然是积累了厚厚一大层名曰经验的玩意儿。他看似招架无能,却始终在借着慕容的攻势,以最快的速度和最省力的方式往皇宫外围逃去!
窦蓝眼看着那皇帝距离自己越来越远,那爆棚的恨意和杀意渐渐将她的眼角染得血红。她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叫,声音带着几乎要撕开嗓子的绝望和不甘,就像是暴雪天中垂死的狼。
就在此时,仿佛呼应一般,从那青铜大鼎中也传来了阴郁的声响,森寒如同恶鬼的喉音。一息之后,那青铜大鼎猛地一阵震颤,有大团大团的青气急不可耐地往外涌着,那奇异而扭曲的翻滚姿态看起来简直像是一个活物——
那团青气果然渐渐凝成了一个巨大魁梧的人形!它以一种令人作呕的模样收缩鼓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