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黛玉重生-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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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女这一声叫甚至引来了侍卫,还以为是刺客呢,侍卫们急急忙忙要往假山后面冲,仅靠一个穆芳榭根本拦不住——只听“吱呀”几声,如树枝断裂,大片的修竹忽然倒下,唬得侍卫们纷纷拔刀防备,却又听到一声痛苦的“哎呦”呼喊。
哪来的人声儿?
仔细看,好嘛,一个人被压在了竹子下头,脸朝地,“哎呦哎呦”着,可怜的,鼻子别磕扁了。
侍卫们抬开竹子,把那差点被竹子砸到吐血的倒霉蛋救出来,一看脸,惊了、也乐了:两管鼻血哗啦而下,却还让人认得他那张脸,可不是东平郡王的世子穆茗么!
“这是作甚……”黛玉只觉嘴角抽搐,好容易才忍住笑。这东平王世子本来就长得不好看,这么一弄,到跟个泥打滚的狗腿子似的!
许檀眼皮子一抬,看得分明:“本想英雄救美,结果弄巧成拙,成了狗熊。”
那全身土灰、挂着两管鼻血的,到底能不能算“英雄”,暂且另说;不过这“美”么……黛玉两颊嫣红,只觉恼怒,这穆茗是打算好了抱着她躲竹子,众目睽睽之下肌肤相亲,然后逼着自己嫁给他么!
“呦呵,世子这是对谁行大礼啊,鼻子都磕得陷进去了。啧啧,赶紧送去太医院,看看还有没有的救。”
这话说得真够恶毒,许檀居然露出一丝笑意,黛玉却觉得脑仁儿疼,赶紧过去,认命:“公主,你来了。”
弄月眯着眼儿,对着穆茗点手指:“先送去太医院罢,处理一下伤口,再送到内宫司去打板子——在宫内行为不端,念你初犯,打个五十大板吧。”
“公主!”穆芳榭却瞪人,她哥哥可是堂堂郡王世子,怎能在宫宴上被打板子!
“那你是希望拖到大理寺去打?”弄月瞪回去,也不知道是随口一说还是认真着威胁,转身揪了黛玉就走,“才没空理他,本宫还有‘要务’在身。”
黛玉毫无反抗地被带走,心里哀叹,公主殿下的“要务”只怕就是掐她吧?
没想到,弄月揪了她进沁芳苑,然后就去抱了猫揉着玩儿,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怕你饿肚子说要给你送点心的不是我,找你来的不是我,气得要拖人去打板子的也不是我。喏,你往那边看。”
凝着冰晶的窗棂边,云涯静静站着,背光处是一片萧瑟而寂寥的冬景。这个身材颀长的少年竟然像是嵌入其中似的,盈一幅优雅而肃穆的画卷。
黛玉不由觉得心里一紧,赶紧低下头,脸颊更加发热,却不再是因为恼怒。
弄月眯眼睛,调笑:“看样子,东平郡王的世子也对小黛玉一见钟情,冒着砸扁了鼻子的风险‘非卿不娶’呢!啧啧,人家的心意可昭日月,没准过两天就提亲了,要不,考虑考虑?”
黛玉瞪着洋洋得意的小公主,气得都想磨牙,什么一见钟情?那般恶心人的手段,就算是提亲,她宁愿死了,也好过嫁给一只卑鄙的狗熊!
云涯冷冷地看着弄月,见对方毫不畏惧地瞪回来,叹一声,摇摇头:“就算是提亲,也该是我先。”
——哎,这是什么意思?
黛玉被这话唬得直接僵住了,弄月却眨巴着眼儿要听八卦,奈何太子殿下就是冷冷地瞪着她,意思很明显:剩下的话,不是说给你听的。
“切,真小气!”弄月气呼呼地抱猫出去,还重重甩上了门。
云涯等弄月把门关死,才继续道:“其实,早在三年前,我就想过,等你再大一些,就去探探长公主的意思,如若长公主不介意我的身份——我就派人向你提亲。”
黛玉看着他,惊诧的怔愣已经过了,她只是不想说什么。自古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云涯却无父无母,想要自己决定婚事,还将这些原原本本告诉她……“离经叛道”,可她想要听下去。
“但是,两年前的冬天,东平郡王忽然向父皇提出,希望把长女穆芳楹嫁与我。”云涯皱眉,似乎有些介意,却还是说了下去,“我自是不愿,可没等我去说什么,父皇先将我叫去,狠狠骂了一顿。”
回想“父皇”那顿骂,真是从小到大挨的最狠的一次,劈头盖脸的先是一通“年纪这么小就动了邪念”、“心思没用在正道上”之类,然后还罚他在寒冬的冷风里跪了整整两个时辰,这还不够,又罚他将《四书》整个抄了一遍,说是让他剔除邪念、静心做学问。
东平郡王的请婚自然是不能再提,他这个“苦主”都给折腾病了,发着烧还得抄书,连云诺都同情他,默不作声地帮他抄了不少——就是云诺那手字实在见不得人,实在没法子瞒天过海、蒙混过关。
但是,以云朔的个性,这般严厉的惩罚实在异常。也是从那时起,云涯渐渐发现,皇上对他的严格根本不是对着一个郡王、一个皇孙,而是有着更深用意。
至于“父皇”会动这么大的肝火,不是因为他“生了邪念”,而是因为祖训有言,皇室承宗的继承人,决不能与异姓王室通婚。如此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说到底,就是害怕江山改姓。
云涯再次苦笑:想明白“父皇”的用意,那他自己的那点小算盘,也就不敢再想了。拖拖踏踏、兜兜转转,就到了如今这般;犹记得,那时云诺对甄华莲已然有些朦胧的喜欢,他对比起自己,常有些感慨之意。
黛玉静静听着,想不出该说些什么,心中酸涩、又带着丝丝说不清的情愫,眼里渐渐染上了些晶莹之色,宛若秋水潋滟动人。
云涯看她一副想哭的模样,不由心疼,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又哀叹一声:“我摊上这桩‘无妄之灾’,只因为在上元灯节的时候,我与东平郡王的长女见了一面——她说我长得好看,于是非我不嫁。”
长得好看、非君不嫁……
黛玉怔愣半晌,才搞清楚这句话就是如此简单,忽然不想哭了,只想笑,肚子都微微抽痛,快要忍不住:怪不得穆芳楹见自己的第一句话就是“漂亮”;怪不得……归根结底,穆芳楹就是看上了云涯的“美色”?
作者有话要说:穆芳楹妹纸是个颜控,真相就是这么简单~
可怜的太子殿,被害得这么惨,还没法把理由说出口……
颜控穆芳楹、钱鬼儿许檀、还有个无药可救的北静王——为毛异姓王室朵朵奇葩开?
因为都没事儿干啊,全闲出来的,吃饱了撑着的……
第100章 情真三问推彼时敬月诗水韵双绝铭今生不啼痕
原来,穆芳楹是瞧上了云涯的相貌;才发出“非君不嫁”的豪言壮语;噗!
黛玉终于是忍不住;那帕子掩着嘴;掩不住的莞尔。仔细看从前的悯恭郡王,现在的太子,当真是冰玉一样的风骨;谪仙一般的人物,好一个蓝颜祸水。古有潘安出行、掷果盈车,若是太子出去巡一圈儿街,没准儿;宫里一季的蔬果都不用愁了!
云涯无奈叹息;果然;一旦道出“真相”,就是人见人笑,贻笑大方。
再看黛玉,清丽灵幻若仙子的容貌,眉目弯弯,一双的玲珑眸子带着促狭的笑意。虽然依旧多愁善感,总归是开朗了许多。
云涯见她依旧这般心境纯净,心里不由松了些,也才更放心地问她——那些自己始终在意之事:“当年,察觉到父皇的‘良苦用心’,我根本不知如何反应。可再繁杂、再混乱,不过一个月,我也想了个明白。”
责任,不会逃避;心意,也不想放弃。
黛玉捏帕子的手紧了紧,下意识地察觉到,他这是想问个“明白”。
果然,云涯看着她,很直接:“上次我问你,你说‘没想好’,如今,依旧如此么?”
果然是,要问个、无愧于心。
云涯本不想这么快逼她,但是这次年宴,接二连三地闹出事,竟然都是冲着黛玉来的,怎会与他这个太子的“心意”没有关系?还有私心之上,他发现,一直不肯娶亲的林霁风也定亲了,且不知为何赶得很急,婚礼就定在明年三月,哥哥之后,可不就是妹妹么。
见黛玉似有踟蹰,云涯摇摇头,又道:“依你之性,与人相处,一向是真心相待,从不迟疑……就如你待薛姑娘与史姑娘一般。”
因为一直放不下黛玉,云涯也关切过宝钗与湘云二人,同样不解,黛玉与她二人之间,缘分轻浅却情谊深厚,简直是不知所起……可又那般的默契。
黛玉愣住,没想到云涯也会提起宝钗和湘云。先是弄月,再是哥哥,现在又是云涯,都难以理解。因为此,她被揶揄或怀疑了第三次,觉得被冒犯,却又无法恼怒。
云涯的狡猾就在于此,在公主府中,假戏真做地地坦诚心意;后又在玄真观里,又趁她心绪大乱时,将可能的拒绝和迟疑都堵为一句“等待”;现在,竟然以宝姐姐与云妹妹为引,封堵得她无法再推诿这个话题。
若是别人这般“算计”她,她早发了性子,或是甩头就走,或是干脆哭一通;可云涯却连委屈的下风都不留给她。无论是作为郡王,还是太子,云涯都待她太好、太真,让她甚至有一种负罪感:别人这般待她,她又如何能迟迟不交付出真心?
看着黛玉垂眸不语的模样,云涯不禁有一丝后悔——或许,还是逼得太紧了。
黛玉却忽然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轻声道:“其实,我以前觉得,我与宝姐姐、云妹妹的命运,本该是连在一起的。可是,冥冥之中,却不一样了……比起她们,我太过幸运;有时候,我甚至在想,世间女子的各样气运,我占得、真的太多了。”
转世重生实在太过匪夷所思,只得如此解释;黛玉心中,确实也是这般想的。
云涯皱眉,不解:“你是说,你觉得你抢了她们的气运?”
“不,谁都不欠谁。”黛玉诚实的摇头,双眸清澈如水,“我与她们之间,无论是去抢、去争,甚至是去恨,到最后,都没有任何意思。”前世,她们都是可悲又可笑的“情天孽种”,被同一份冷漠的命运束缚致死,“我只是觉得自己太过幸运,能挣出来。”
世间的事,世人的命,皆是三分人、七分己。爱人者,须得自爱、自敬,须得有勇气去承担、去保护,就如哥哥对嫂嫂,叔叔对婶婶。前世她心中只装了一个宝玉,甚至连自己都卑微了、轻贱了,竟是生生哭死。
云涯似乎明白了些:“你与她们成为至交,皆是‘推己及人’。”
黛玉轻轻点了点头,这般“超脱”的心情,是她第一次与人分享。
“为何与我说这些?”
“因为,”黛玉想到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不觉两颊发烫,却坚持直视着云涯的双眼,缓缓道,“我觉得很幸运,今生,能有郡王、太子,这样一位知己。”
云涯愣住:“你……”
今世的自己,想得更多,不会再像前世那般“肆无忌惮”。黛玉拈来小几上的一只白瓷茶杯,纤细的手指在其中蘸了蘸,以清香的茶水为墨,就在檀木小几之上写了:
前缘睡枕慵不徊,新竹无痕潇湘脩。
鸿桥掠影雁解语,诗鱼游游与幽幽。
犹记得当年几个半大的孩子玩玩闹闹结诗社,每个人像模像样地起了雅号,黛玉将前世的“潇湘妃子”改为“潇湘子”,而云涯则以“鸿桥客”为名。二人的名号皆化在诗中,清雅而值得玩味。这却不算完,黛玉还有下一首:
清夜清月清洗霜,轻墨轻落轻掩卷。
卿怜卿敬卿有故,情嗟情契情缱缘。
当年,因为宫内查案,他们那小诗社的第二次集会被耽搁了,但是黛玉已经圈了“冰”为题,而云涯也附了一首“冰夜冰松冰玉蟾,冰檀冰棂冰暮寒。冰砚冰谭冰鹊影,冰骨冰魂冰香圜”。
用的辞格如何相似,却又改得轻巧;黛玉于诗上总有一份傲气,别人的,定是不肯直接拿来用的;但“知己”的,可以稍微化一化,也挺有意思。
“原来,你都记得。”云涯不由觉得心中微动,原来,一直铭记于心的,不止他一个人。
黛玉却忽然掩着嘴笑,眼瞧着茶水越发地清淡无痕,赶紧指了指那句“卿怜卿敬卿有故”。
“敬”,让也。
黛玉拿眼儿瞥他:“我可没忘呢,四年前,第一次斗诗,以‘月’为题,你让了我。”
四年前的“月”诗,以黛玉为诗魁,但那是因为云涯只得了三句,根本没有写完。
四年前,黛玉只是怀疑,可现在便是毫无疑问的确认:以云涯的才华与狡猾,那时的“没写完”定是故意的,他有意藏着最后一句呢。
云涯无奈,承认:“我那时并不是为了让你。”
那时他还是身份尴尬的皇孙,还不知皇叔意图对他委以重任,再加上身边还有个书读得一塌糊涂的云诺,他少不得要藏些拙,这只是为了自保的小手段而已。
黛玉也能猜到原委,眼看着桌上那两首七绝悄然间消散无痕,觉得有些可惜,却又觉得轻快,不由又掩着唇儿发笑:“那么,哪天重新比过?”
“……等有机会。”只不过,这次到底是让还是不让,有些头疼。
……
屋里先是细声细语,然后稍稍安静了些,最后竟是笑闹之言——听着,真有些“缱绻”的意思呢!
弄月居然就坐在地上,背靠着紧闭的厢门,也不怕冷,掩着笑意,一心一意地听壁角。
怀里的雪团子颤了颤,软软的,轻巧的,尾巴慵懒地扫来扫去,脑袋拱出来,猫儿琥珀色的眼儿睁得大大,显然是睡饱了要玩耍。
眼看宠物就要娇俏地“喵呜”,弄月赶紧揉猫脑袋,又竖着手指贴到唇边,做出一个“嘘”的姿势,又调皮地眨了眨眼睛,小小声:“别出声哦,要是被发现了,我们就要一起被恼羞成怒的太子殿下发、配、三、千、里了。”
猫儿很乖巧,毛绒绒的大尾巴一扫一扫,果然不再出声儿,只是乖乖地蹲在弄月膝盖上,蹭着小公主柔嫩的手心。
弄月搂着猫儿揉了揉,又听里头几声笑,忽然觉得地上有点儿凉,忍不住捉了宠物捂手,再次自言自语:“哎,有个人疼,好像也不错。”
猫儿不懂,继续撒娇着蹭来蹭去,弄月却又笑了,眨巴眼儿,笑颜骄傲至极:“切,反正是我用不着男人的;对了,不知道姐姐怎么样了,据说去南边跪拜父王了……姓林的混蛋,肯定不敢欺负姐姐的!”
……
被弄月惦记着的姐姐和“姐夫”,已经拜过了云华的衣冠冢,此刻,正快马加鞭地往京城赶。
腊月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