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黛玉重生-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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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年船!”
第五章
八月初,由兰台寺大夫平调参知政事的林如海终于收拾好行装,上京赴任。
皇帝还算厚道,没有急着催——这也从另一个侧面反映出,林如海这“副丞相”就是个尴尬的被晾着的闲官儿,掌管中书省的左丞相周禀肃毫无疑问跟林睿不对付,怎么可能让林如海掌握实权?
八月已经入秋,从扬州到京城也有不短的一段距离,林如海带着林霁风和黛玉从京杭大运河走水路进京,颇有气势的官船在河面上晃晃悠悠着前行,划开一圈圈的水纹渺渺,一道道的波光粼粼,配着这秋高气爽,看起来倒颇为安闲。
考虑到黛玉大病初愈的身体,林霁风带着几个大夫特地配了女孩儿用的晕船药,药性不烈,但能缓解晕眩;又将船上黛玉的房间挂满了厚厚的羊毛毯,垫足了绒绒的羊绒垫,确保一丝秋风都袭不到黛玉单薄的身体。
就这样,长途跋涉下来,黛玉竟然并不觉得非常疲累。
京城的宅子也很快置办下来,地点在东城靠后,离皇宫不远不近,又颇为清静。这座官宅的结构布置,都跟林如海在扬州的宅子非常相似——以至于林如海都怀疑,林霁风是在短短一个月内找人新建了一座。
不过,可能么?
还是,自己进京的结果早在林睿林霁风叔侄意料之中,所以他们连房子都准备好了?
林如海闻着那楠木梨木红木的各种清香味儿,沉默不语。
林霁风倒是颇有精神头儿,穿着一色新的水蓝色袍子笑眯眯地跟着忙进忙出,倒也不怕自己的衣服一堆皱褶。
这不,今天,这位从来不按常理出牌的林大爷又来了。这回,他是给小黛玉送礼来着。
一只精致的水绣小荷包,散发着丝丝清淡的药香。荷包上面绣着怒放的梅花,而里面,黛玉的小手摸得分明,似乎有一块圆润的硬物。
“打开看看?”林霁风眨了眨眼睛。
黛玉看了他一眼,伸出小手,小心地打开荷包,略微一看,漂亮的眼儿凝住了,小脸上满是掩不住的惊疑:“这是……玉?”
玉当然不稀奇,可是这块有黛玉手心大的玉白中透绿,圆润细腻,不仅不见一丝杂色儿裂纹儿,还华光流转璀璨夺目,美得可谓惊心动魄。
黛玉差点儿看痴了——前世,宝玉的那块通灵宝玉也没有如此的光彩吧?
“这、这……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黛玉半晌儿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将那块漂亮的玉塞回荷包里。
看着小黛玉涨红了的脸儿,林霁风笑得更欢,仿佛诡异得逞了似的,摸了一会儿下巴才挑眉提醒:“没那么贵的——你仔细闻闻,那玉上有什么味儿?”
——玉有味儿么?
黛玉蹙眉,拿出玉凑近鼻尖,轻轻嗅了嗅,顿时恍然大悟——而后脸儿更红了,是恼怒的羞红,十个手指都拧成了小结儿,可见气得不轻:这可恶的堂兄,竟然又整她!
自己本以为那药味儿是荷包上的,可是闻了玉才知道,这味儿是玉本身的——玉石自然无味,所以,这块玉漂亮的吓人的颜色纹理还有光泽,都是用药水淬出来的!
简而言之,就是足以鱼目混珠的赝品!
“哈哈哈……”林霁风已然笑弯了腰,这小丫头的反应实在太可爱了:小脸儿通红,大眼睛盈盈,白白的小牙齿咬得紧紧,薄薄的小身子跟个银笋儿似的矗在那儿,颤颤巍巍的——怨不得林霁风总是逗弄小黛玉,黛玉妹妹这可爱的模样谁看了不心痒痒?
“……堂兄!”黛玉只觉一阵气闷,下意识地捂胸口的手却僵在了胸前,红通通的脸儿上划过一丝带着惊喜的不可思议——若是前一世,自己这般心气激荡,此时定然已经趴在桌上狠咳了,可是现在,她除了仅有一丝的胸闷,竟然没有任何不适?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调养,自己的先天不足之症似乎已经不若原来那么困扰了……
思及此,黛玉不好再生林霁风的气,捏着玉垂着脸儿正想着要说些什么好——可林霁风天生就是这不讨人喜欢的德行,自顾自地笑了一阵子,好不容易忍住,还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扇着扇子,得意非凡:“哎,还是咱们家妹妹可爱!真性情、不做作——京城里那帮所谓端庄秀气的小姐们啊,一个个端得跟个菩萨似的,自以为是金身,其实就是个泥塑的雕像!”
此话虽没有说错,可是却偏偏击中黛玉心中的隐痛:若是宝钗有这么一个身为族长还对自家心思暗昧不明的堂兄,别说是一块淬了药的玉,就算是个玻璃片儿,宝钗也定会含笑接下,面不改色。
默默咽下心里的苦涩,黛玉半是恼怒半是难堪地对向林霁风:“堂兄说黛玉是真性情,可是黛玉看堂兄,这才是真正的真性情、无忌惮,不输当年的阮籍,猖狂处事,青白双眼,穷途大哭!”
林霁风一愣:阮籍是个狂士,也是个贤士,古今赞他之语不少,但是绝对不包括唐代大诗人王勃那句“阮籍猖狂,岂效穷途之哭”。而且,黛玉明明知道,自己一直在准备明年的春闱……所以,这句夸奖他像“阮籍”的,顺着王勃的诗意,也是否了前面那句“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吧?
还真刻薄啊……而且,不带几个脑子的,还真听不出来。
听得此种明褒暗贬,林霁风好不容易忍下的笑意又一次差点冲破了肚皮,他不得已只能捂着肚子趴在桌上,毫无形象地叫唤着:“哎呦我的好妹妹啊,你还真可爱……哈哈,无论是在云南还是在京城,我从来没见过你这样的姑娘……”
黛玉红着脸儿继续瞪他:这人确实对她有恩,可是这人也确实可恨!
林霁风继续捶桌子笑:“真可惜啊,妹妹偏偏投了个女儿身子,若是男人啊,往朝堂上那么一放,上下嘴皮子那么一磕,半朝人都能被妹妹这张利嘴给噎死!”
林霁风把桌子捶地砰砰响,王嬷嬷差点以为他羊癫疯犯了要上来拉人,黛玉见状赶紧制止,跟根笋儿似的站的直直,对比起林霁风的疯样儿,看起来颇为端庄而清高:“妈妈,没事的,我跟哥哥闹着玩呢!”
王嬷嬷尴尬又着急地僵在那儿,心里已经怨极了:虽然霁大爷您是族长,是姑娘的堂兄,虽然这是自家可以随便一些,可是……您也不能老是这么逗咱们姑娘给你看笑话啊?
虽然刚刚的嘴皮子战是黛玉略胜一筹,可是王嬷嬷哪里能听得出来?看林霁风笑成这样,她当然以为是自家姑娘吃了亏。
“哦,终于肯叫我哥哥了?”林霁风忽然收起一副疯笑的模样,站起来一边理着衣服一边瞟着小黛玉。
黛玉依然含羞带怒:与其让你留下来继续发疯,还不如索性依了你,喊你一声“哥哥”。
林霁风理好了蹭乱的衣服,又抬手擦了擦眼泪,这才摆出一副行家像,指了指黛玉手里的小荷包,笑道:“那是上好的暖玉,淬的药水也是我专门请人给妹妹配的,妹妹戴在身上,长久绝对有不小的益处。”
黛玉捏了捏荷包里的药玉,抿了抿粉嫩嫩的嘴唇:虽然这是他送给自己的“大礼”,可是经过刚才那事儿……她真的不想说那句“谢谢”!
……
一般来说,被称为“药玉”的是琉璃。可是三百六十行,行行都有自己的一些的小固执小秘密:譬如,玩药的这帮人,对于药玉的理解就与常人有异——可以助人调养身体、有药用的玉石。
药玉有两种,一种是先天生成的,那极为难得,是不出世则以,一出世必然引起一阵腥风血雨的珍宝;第二种,就是后天淬成的,说白了就是将玉泡在药水里,让玉吸收药水的药性——这种药玉当然没有第一种稀罕,但是从药用价值来说,一般高于第一种,毕竟,药玉一般都是根据病人的病情,给他们量身定做的么!
因为许多利欲熏心之人用药水给劣质玉石染色去杂质,使其能够滥竽充数;所以,真正能治病养生的药玉也被鱼目混珠,被人当成了赝品。
现在做药玉行当的人越来越少,一来淬玉的过程极为繁杂,略微出了一点儿错,药性就会改变;二来,淬好的药玉无价也无市,识货的人太少,淬玉人开出的价格也太高。
所以,林霁风的大掌柜老洛对东家的行为分外不解:“东家啊,您是行家,您该知道淬一块玉有多麻烦,要耗多少银子——而且,从云南带回来的那块血玉不是还在您那儿收着呢么?那可是千年古玉,被您好生养了这么多年,也该去了邪性。把那个给姑娘,不是更好么?”
正低头品茶的林霁风捻茶盖的手顿了一下,抬起头,悠悠然然地看着老洛,良久,才挑眉:“开什么玩笑,坟里刨出来的玩意儿,怎么能给我妹妹带?”
第六章
林如海是个官儿,在京城定了居,解决了最基本的衣食住行之后,就得进行例行的访问拜见,顺序当然是由亲至疏。
黛玉作为刚出了孝期的林家嫡长女,自然也要开始自己的“名媛交际”。
按理说,黛玉本该先去拜见林睿的妻子柔兰公主,可是林睿此时还在外督军,柔兰公主一向是个软弱性子,丈夫不在时,从来都是闭门谢客。所以,黛玉还是跟着林如海,最先去了贾府,拜见自己的外祖母史太君。
林如海拜岳母,林黛玉拜外祖母并舅舅舅母等人,本没林霁风什么事儿,可是他偏要厚着脸皮做跟屁虫儿,美曰其名“都是自家亲戚,好歹认认门”。
这算什么“亲戚”?
但是,这段“亲戚”,岳母家应该比自己更急着攀上,两个舅爷的来信之中,明示暗示让林如海帮他们结交林睿的次数一次比一次多……林如海哭笑不得,只能摇摇头,带着他一道去了。
贾史王薛是金陵四大家族,祖上也曾辉煌过,可是到了这一代,在权贵云集的京城之中,他们算是较为没落的几家。以贾府两支来说,宗子贾珍袭的是三品威烈将军,长一辈的贾赦也就是个三品爵,而贾政只是个从五品工部员外郎。简单来说,这一家子现在是积威大于圣眷,面子大于里子。
不过,也正是因为家族的没落,他们都幸运地没有被卷入七年前那场惊险万分又啼笑皆非的皇位倒篓子战——正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当年的福气过去了,现在的后遗症也显现了出来,当年没有卷入夺嫡是因为他们家并无多大的利用价值,现在最显著的体现就是——贾家没有手握实权的官儿,也不剩多少银子。
黛玉是女眷,先被锦绣小轿子接了进去——坐在轿子中的黛玉有些疑惑,更有些伤感:这次,走的不是小角门,而是从正门被一路抬进去的……多了一个叔叔,多了一个哥哥,果然就不同了吗?
而贾政、贾赦二人并着闻讯而来的贾珍,亲自将林如海这个二品京官、中书省副丞相迎了进来,前二人对着笑同林如海寒暄,好似生怕死了妹妹后,这个妹婿会跟他们生分了;贾珍跟林霁风平辈,但年纪要长上不少,便自称了一声“老哥哥”,拉着林霁风自顾自地说话。
林霁风含笑相对,他在京城也有这纨绔子弟的声名,用他自己的话说,这也不全是装的——所以,某种程度上,他跟贾珍还颇有“共同语言”,一路从正门进了正堂、再穿过后堂,“相见恨晚”的两人已经从朝中某某大人新纳的那位曾是青楼名妓的小妾,聊到了京城云轩戏班的那位唱白娘子的名角儿,蔷绫姑娘。
“前些日子,蔷绫姑娘在梨园的那段儿水漫金山,啧啧,据说是英姿飒爽又忧伤婉转、催人泪下,可惜,那个时候我还在扬州,错过了啊!”
“无妨无妨,过一阵子北静王府上办筵席,据说早三个月就亲自下帖子请蔷绫姑娘去唱,唱得是杨贵妃,到时候,定可一曲霓裳舞倾城!”
“是么?那我一定得去见识一番,要不然,此生都得留憾!”
走在前面的贾政听得后面那肆无忌惮的张狂笑意,皱了皱眉,再看向林如海那欲言又止的苦笑,最终也只能悄悄叹气:之前只是听说此人风流不羁、乖张难驯,没想到见面还不如闻名呢……林睿那等的英雄人物,竟然有这么个不着调的侄子。
贾赦倒是没什么想法,事实上他还颇为庆幸:满朝都知道,林睿自律内敛到油盐不进,但是他却有这么个酒色财气样样精通的侄子,这可是个结交的突破口。
不知不觉,几人已经来到了贾母的院子外,不管怎么“相见恨晚”,规矩还是要守的,林如海和林霁风整了整仪容,恢复恭敬的肃色,进去给那位一品诰命的史太夫人请安问候。
因有外男,迎春探春惜春自是不在这里,王熙凤再泼皮落魄儿户,这不会在这种场合出现。因此现在,贾母下手的绣墩儿上,只坐了眼儿红红,一看就是哭过了的黛玉。
贾赦等人进来,众人该起的起,该坐的坐,按着辈分身份一一问好,林霁风悄悄瞥了一眼睁着一双红红兔儿眼的小黛玉,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看这样子,老太太该是提起贾敏了,这不是招黛玉哭么?就是看不出来黛玉的羸弱,也该听说过她大病初愈,身子禁不起。
林霁风倒是忘了,他自己这一路上最大的乐趣就是逗小黛玉,看她变脸。
林霁风一边如是想着,一边带着微笑向贾母送上自己的礼物:“这些只是一些普通药材,老太太见多识广,可不要嫌弃。”
鸳鸯接过嬷嬷手里的盒子,递到贾母面前,略略打开一些,贾母看了一眼:三支身圆须长,用红线扎着的,上好的山参。
“霁哥儿真是客气了,这么大的参倒是让我开了眼呢!”贾母示意鸳鸯将盒子大方敞开,给在座的几位爷们儿瞧瞧,又向着林如海笑道,“哎呦,好女婿啊,今个我老太太算是沾了你的光了!”
“哪里,母亲这是什么话!”林如海立即赔笑,“老太太身体康健,自然是用不着这东西,女婿还盼着逢年过节哪天得个赏,沾沾老太太的福气呢!”
“这话,哎呦……”贾母笑着摇头,摆摆手示意鸳鸯可以将那盒参放下,捧出自己的回礼,“霁哥儿如此大方,倒叫我这老太太不好意思了。我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这小扇子就送给霁哥儿玩儿吧。”
林霁风起身,先揖礼,才从丫鬟手里接过贾母给自己的“回礼”:一把唐朝的折扇,打开看那层层叠叠折折皱皱的山水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