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贵妻闲-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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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人正说着闲话,突然听见门外传来一阵咯咯的嬉笑声。平氏立即满面笑容地迎了上去。来的人正是宜竹的小弟镇飞和老仆王妈。
“娘亲,奶奶让你们去吃饭。”平氏不禁一怔,随即笑得更欢了。婆婆叫他们过去准有好事。
“好好,我正要去看看她老人家呢,宜兰宜竹正在念叨着奶奶呢。”平氏跟王妈说了几句,转过身来拼命向两个女儿使眼色,宜兰立即会意,拖着宜竹进屋去了。
宜兰十分熟练地找了一身半旧的杏黄襦裙。她再看看还傻站着,没好气地低声嚷道:“你傻了,赶紧地去换旧衣裳。”宜竹恍然明白,母亲又要耍小把戏了。
宜竹委婉地提醒道:“姐,你觉得我们这样做好吗?大伯母和宜梅她们会怎么看咱们。”
宜兰顿了一下,白了妹妹了一眼,小声嘀咕道:“家里怎么出了个怪胎。”宜竹知道一时半会也说不通,只得收住话头。何况经过方才的事情,她的心里也有了一些警醒。一个人的性格和习惯不是那么好改的。
她们收拾完毕,又等到大歌杨镇伊回来才一起向槐树坊走去。
祖母的家紧邻着大伯家,大伯杨明功和伯母王氏他们早到了,此时正陪着祖母说话。王氏大约三十五六岁,面容端庄温和,说话慢声慢语。大伯大约四十来岁,身量瘦长,一双眼睛黑而有神,说起话来声如洪钟。宜竹一家进来后,杨明功就转向了杨明成和杨镇伊。
谈话刚刚开始,平氏又开始不停地向丈夫使眼色。杨明成假装没看见,若无其事的跟大哥说话。
倒是赵氏记起了前些日子的承诺,便开口向杨明功向一匹马。杨明功可能早有做准备,当即便爽快地答应了。平氏和宜兰立即喜形于色。宜竹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大伯母的脸色,见她笑得一如既往的温和。
宜菊脸上略有些愤然,她歪着头跟宜梅说着悄悄话。不知道是宜竹的眼神太热切,还是宜菊早成了惊弓之鸟,当她的目光扫向宜菊时,宜竹注意到这个堂妹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慌和懊悔,她不自觉地把袖子往下捋了捋。她手腕上肯定带着镯子之类的。宜竹见她这番动作,不禁哑然失笑。她都成了洪水猛兽了。她在尴尬窘迫的同时,再一次下定决心,以后要尽力改善家中的生活,等手头宽裕了,家人或许就不会这样总想占便宜了。
宜竹生怕别人产生误会,她只好打量了屋里的摆设和面前的饭菜。乌黑的圆案几上摆放着喷香的炙烤羊肉和一大盆汤饼(面片)以及金黄酥脆的胡饼。两个仆妇又陆续端上来几大陶碗青菜。还有几杯五色饮。
待菜一上齐,赵氏便吩咐开饭。吃过饭后,天色已经不早,他们也没多做停留就告辞离开。
第二天上午,大伯就差人将一匹健壮的大青马送了过来。杨镇伊简直是心花怒放,从这天起,整人不到日落不归家。
宜竹想了几日,决定先从最简单的做起,她先打着孝敬父亲的旗号酿一些糯米酒,等以后再慢慢说服家人,等她练熟了手,又有了帮手就可以着手酿造一些工艺较为复杂的酒了。
宜竹拿出了上次和郑静婉打赌赢的钱,买了二十多斤糯米和一批大小不等的陶罐。这个时期的大秦国力仍在鼎盛阶段,物价十分便宜。一般的米,每斗才卖十六文钱。好一些的二十多文一斗。
米酒的酿法十分简单,就是先将糯米洗净,用冷水泡三个时辰左右,然后将米直接放在干净的屉布上蒸熟,再放上酒曲拌匀,然后掺入适量凉开水密封装坛即可。三四天后,香甜软糯的甜酒便酿成了。
杨明成喝到二女儿酿的酒时,不禁一脸的满足,连连夸赞宜竹能干孝顺。第二天他便送了一大坛给大哥杨明功。杨明功一听是侄女亲手酿的,十分高兴,当晚就命家仆送了一袋高粱一袋好米。
平氏拍手直乐:“我的竹儿就是聪明,用一坛酒就能换来这些东西,太划算了。”
杨宜竹默然不语,她生怕母亲想故伎重演,再去用酒换粮食。她连忙抢在她开口前说道:“大哥,你把家里的几坛酒送给你朋友吧,他们总请你吃饭。”
杨镇伊一听这话,顿时眼放亮光,这主意太好了。平氏怔了一下,正要说话。杨镇伊已经一阵风似的去搬酒坛了。平氏叨唠了几句只得作罢。
接下来几天,杨宜竹又开始试着酿造高粱酒,不过相比米酒这次要麻烦得多,需要的工具也多,还有就是场地的限制。粮食要粉碎晾晒还要发酵。他们家住得十分局促,她至今还和宜兰挤在一个房间。这些困难都要一一克服。
杨镇伊请了他那帮狐朋狗友喝了一次酒,出了一次小小的风头,十分得意。他如今已经不跟杨家那些兄弟们来往了,当然对方也没人搭理他。他跟长安城内那些闲散少年整日混在一起,整日观花斗狗,骑马溜鸟。宜竹起初有些担忧大哥会学坏,她委婉地提醒母亲。谁知平氏却不以为然地撇撇嘴:“他学坏?他得有那个钱。他手上的零用用还没你的多呢,怎么学坏。”她本来还想说,就算镇伊卖了裤子也找不起平康坊的伎子时,突然觉得对着女儿说这话不合适,于是硬生生打住了。
这日杨镇伊心情不错,就主动对妹妹说道:“今儿天气好,我带你去城南骑马,我们还要打猎呢。”
宜竹正好也闷得慌,就高兴的答应了。到了城南郊外她才知道,哪里是教她骑马,他只教了他一会儿,便跟着那一帮少年去林中打猎了,留下宜竹看马。
宜竹只郁闷了一会儿便放开了,她将马拴到一旁的树上,自己跑到一边摘野花去了。此时正值暮春时节,整个南郊是红谢绿荣,树木葱茏。白云冉冉,柔风轻拂。宜竹正沉醉在美好的景致中,突然听见了马匹的嘶鸣声。她猛然记起了自家的“宝马”,赶紧提裙飞跑过去看个究竟。等他到时,才发现自己的大青马竟跟一匹毛色鲜亮,装备华美的枣红大马扛上了。那马的战斗力很强悍,把大青逼得节节败退。最可恶的是,它获胜一次还高高昂头嘶鸣一声,像是鄙夷大青似的。杨宜竹看得气愤,她招谁惹谁,不但人被鄙视,边马也敢轻视她的马。杨宜竹有一个特点就是护短,不论是对人还是对物都一样。
她记得暑假回国时开车购物,有一辆宝马不守交通规则亲吻了她的捷达车,车主不但不道歉反而叫嚣说她的破车蹭坏了自己的名车。那女人为了标榜自己的高贵和洋气,竟用法语骂她。宜竹自然不甘示弱,分别用英法日语外加四川方言把她问候了一遍。后来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此事后来成为当地的一个谈资。此事之后,她的母亲也意识到,她的女儿无论喝多少墨水,也只能做个表面的淑女。如今没了母亲的期许和督导,宜竹对淑女风度愈发敬谢不敏。
这匹马她打定了。宜竹决定帮帮大青,她转了一圈,很快就扛着一根竹竿回来了。于是这一天,南郊外的草地上发生了这么有趣而新奇的一幕:有一人一马共同对抗另一马。最后那匹高傲跋扈的枣红健马败北。
大青很通人性,打着响鼻,不停的用头蹭着主人,似乎在表示感谢一般。
杨宜竹十分有成就感,她笑眯眯地拍了拍大青自言自语道:“我帮你打赢了,一会儿我再骑你时,一定要温和些。”
就在这时,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传了过来:“杨姑娘,敢问这马可是你打败的。”
杨宜竹慢慢转过身去,笑容凝结在脸上。为什么他又出现在这里了。两人四目相交片刻,宜竹毫不退缩地看着秦靖野问道:“这马是你的?”
“没错。”
杨宜竹记得他打马球和在郑家时骑的都不是这匹,可转念一想,他哪能跟自家一样呢。
她缓缓点头低声道:“难怪。'
秦靖野剑眉一蹙,向她投来问询的目光。
杨宜竹清清嗓子,和颜悦色地解释道:“我是说这马难怪看着那么与众不同,——它有一种蔑视群马的傲气。”
秦靖野:“……”
杨宜竹微微一笑:“祝公子玩得愉快。我看黄历说你今日宜出行,大吉。恕不奉陪。”说罢,牵着大青不紧不慢地离开了。
杨宜竹没走几步,就听见秦靖野冷肃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杨姑娘,在下想问你看的是何种黄历,又因何得出这个结论?”
杨宜竹轻轻叹了口气,头也不回地答道:“因为黄历上写,今日不宜出行。我不信,结果真遇到了你。我不吉,你大吉,——因为我们遇到的人不同。”
秦靖野再没说话,宜竹只觉得背后有一道目光在紧紧跟随。她觉得胸口的那口闷气舒散了不少。
8第七章冤家路窄
杨宜竹牵着马往树林里走了一段距离,就隐隐地听见一阵兴奋的吆喝声,哥哥他们肯定正在打猎,她耐心地站在原地等着。
又过了好一会儿,杨镇伊才和那帮少年咋咋呼呼地跑了出来。此次所获十分丰盛,杨镇伊竟然猎了一只野羊,其他人不是抓了野兔就是猎了松鸡,人人都兴高采烈。
杨镇伊高兴地冲妹妹眨了眨眼睛,他正要说话,有一个人比他的动作还快,这人正是杨镇伊的好朋友孙立才,他今年十五岁,长得人高马大,性格开朗活泼。两家家境相当,又在同坊,因此走得挺近。
“宜竹,这个给你。”孙立才略有些羞涩地笑着,露出白亮整齐的牙齿。宜竹一看,他递过来的是用树叶包着的野果,类似于野草莓的那种,红艳艳的,鲜嫩欲滴,看上去十分诱人。
“哦,谢谢你。”宜竹冲他一笑,大大方方地接了过来。今天本来还有几个女孩要跟着来的,结果她们临时有事,到场的只有宜竹一个女孩。这让她显得十分引人注目。
孙立才看宜竹接了,笑得愈发开心。话说他和宜竹兄妹几个从小就玩在一处,从来没觉得宜竹有什么特别之处。直到前些日子,他在坊街偶遇盛装打扮的宜竹,不禁目瞪口呆,愣在原地半晌才缓过神来。他这惊觉这个昔日整日跟在他们屁股后面的小丫头已经长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他的心痒痒的,就像是被春日柔软的纤草一下一下的拨弄着一样,这种感觉十分微妙,他由此和杨镇伊走得更近了。
杨镇伊看着自己的妹妹受到众人的瞩目十分得意,他挥挥手大声招呼众人:“咱们找个近水的空地烤肉。”
“嗷嗷,好好。”众位少年一起欢呼。
众人开始四处寻找合适的野餐地点,找来找去,大家都十分中意一片靠湖的草地,不过,空地上已经有了人。
杨镇伊不以为然地说道:“这有什么,咱们各烤各的,两不相干。”
他们刚把东西放下,就见一个身穿青衣的俏丽丫环盈盈走过了过来,她笑着对为首的杨镇伊说道:“这位公子,我们今日同来的有几位大家女眷,你们可否换个地方?”大秦的风气开放,女子也可抛头露面外出游玩,不过那些贵族仕女仍十分讲究,比如外出野餐时会命人搭起帏帐遮挡。
杨镇伊心里不悦,不过看在对方是一个美貌女子的份上,他的话还保留一丝客气:“你们有女眷,我们也有女眷,咱们两方互不干扰便是。”
杨镇伊说到“女眷”二字时,那俏丽丫头含笑看了宜竹一眼,她那锐利的目光飞快地将她全身打量个透彻,眼中的笑意愈盛,甚至还带着一丝隐隐的不屑。
宜竹开始还想着退一步也行,省得破坏出行的心情。可她看到那丫头眼中的神情之后,倔脾气也上来了。这草地又不是她家的,凭什么她这么盛气凌人的要赶人!
想到这里,她冷冷地问道:“请问这片林地可是你家的?”青衣丫环摇头。
宜竹道:“既然不是,不知你哪来的底气来赶我们?即便是当初朝贵妃娘娘和魏国夫人游曲江时也没把众人遣开,不知你口中的这位大家女眷是何身份?”
其他们也一起起哄道:“就是就是,你凭什么赶我们?”
青衣丫环被驳得哑口无言,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恼怒,真是不知好歹!
这时孙立才站出来说道:“这位姑娘,要不你们搭起帏帐吧。”青衣丫环忿忿离去,不多时,他们那边果然搭起了红红绿绿的锦帐。
宜竹他们也开始清洗野物,捡拾松枝,准备烤肉。
孙立才刚把火堆点起来,那个丫头又来了,这次的语调比方才更不客气:“你们弄得乌烟瘴气的,让我家小姐如何野餐?”
杨镇伊剜了她一眼,不耐烦地嚷道:“你们野餐不生火吗?真是过份!想讲究就呆在家里别出来啊。”
那丫头嗤笑一声,脆声道:“你说对了,我们还真不生火,我们带的都是现成的。”
两人正在争执,突然从树林中穿来一阵说话声,紧接着便走出了一群青年男子。
宜竹还没看清是谁,树下的大青已经率先认出来马是谁。它显得十分兴奋,猛地甩了一下头,前蹄腾空,昂首嘶鸣。而那匹枣红马把头一扭喷了个响鼻,根本不屑理它。宜竹叹了口气,真是冤家路窄。
秦靖野已经看到了他们,他的脚步一顿,脸上的神色有些犹疑。他身边的郑靖北也发现宜竹兄妹俩,他满脸带笑,大步走过来招呼熟人。
杨镇伊忙站起身同他说话,郑靖北让人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无论谁和他说话都不觉拘束。两人自然而然的谈起了今日打猎的情形,郑靖北十分感兴趣,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说得十分热闹投机。
秦靖野一脸的不耐,他正欲抬步过来,却那帏帐里的人给叫住了。秦靖野侧头跟他说了两句话,便迈步朝宜竹他们这边走过来了。
秦靖野就像一杯冷水似的,他一到来立即把热烈的会谈气氛给破坏了。谈话戛然而止,杨镇伊看到也有些不自在。其他人更是十分畏葸。
郑靖北尴尬的摊摊手,无声的表示他的无奈。
秦靖野一脸严肃地看着杨镇伊,杨镇伊勉强振作精神跟他对视,他的话里充满着虚弱的强硬:“即便你来了,我们也不走。”
秦靖野几不可见的笑了一下,淡淡说道:“我没说让你们走,我们三家合为一处吧。”
“啊?”杨镇伊惊讶地叫了一声,孙立才他们也跟着惊讶出声。
郑靖北的眼中闪过一丝亮光,他这人最喜欢热闹,立即觉得这个主意可行。
杨镇伊还没来得回答,杨宜竹抢先拒绝道:“不,我们还是另找地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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