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尚华-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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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享受着极乐后的余韵,潫潫眯着眼,蹭着情倾的脖子问道:“你刚刚做什么去了?”
情倾眼一睁,竟露出些许羞涩来,跟着伸手捞过自己的深衣,从里面掏出一个小包,让潫潫看的眼熟。
“这是上次萧如兮让我带给逐烟的,怎么?他没拆么?”看着包裹完好的小包,潫潫不解的问道。
情倾握住那小包,翻身而起,边穿衣服边道:“他没拆,但是似乎墨浅想要找这个东西,还好他收了东西之后,没告诉别人。”
潫潫也跟着起来,穿上小衣,“墨浅想要?”
情倾穿好自己的衣服,便来帮潫潫穿着,那动作竟不显笨拙,潫潫心头微醋,这家伙肯定之前给易彦之穿过衣服。而后却暗笑,自己来这之后,情倾大部分的时候,衣服都是她帮穿的,如今掉了个个,她还有什么可以抱怨的。
“是,墨浅有问过逐烟,萧如兮有没有东西给他。”
潫潫拉着自己的衣襟,迟疑道:“那墨浅为何没来问我,我可是近期最后一个接触萧如兮的人。”
情倾下了炕,拉着潫潫站了起来道:“若他真有什么图谋,那他轻易不会妄动。”
潫潫带着情倾来到榻上梳妆台前,细致的为他束起发,跟着拿起今早用过的玉冠说道:“你怀疑墨浅?”
情倾看着铜镜,低语道:“他有嫌疑,但也可能是有人以此混淆我们的视听,让我们以为他是叛徒,毕竟按照逐烟所说,墨浅是太子的人,那么只要我们和他对上,就会让人有空可钻。”
潫潫点点头,摸着情倾的发髻道:“正是如此,还不如按兵不动,我们势弱,只能伺机而动,保护好自己为先。”
情倾抬头,拉住潫潫的手,眼露柔情道:“让你跟着我担惊受怕了。”
潫潫只笑不语,若情倾没有赎她过来,现如今她还不知落的何种地步,他是应该被她感激的人,而非埋怨的人。
两人重新收拾妥当,本来也都是洒脱开放之人,可偏偏当两人一同看向朗朗晴空时,都不由羞红了耳根,难得的觉着白日这般,也有几分尴尬,都怕对方看轻了自己,患得患失。
情倾带着潫潫重新回到逐烟房里,逐烟已然睡了一觉,正迫切的看着障子,等待情倾的到来。此时看到情倾带着潫潫进来,眼神中不由自主的流露出几许羡慕与黯然。
“可是这个?你看可有人打开过?”情倾大步走上炕,跪坐在一旁,将小包交给逐烟。
逐烟露出细瘦的手臂,接过小包,用一种怀念痛苦的神情摸过小包上的结扣,哑声道:“没人打开过,她打结的手法,与别人不同。”
情倾和潫潫都没催促,只等他摩挲片刻后,才缓缓解开那个扣,粗布的小包里,掉出两片绢布,从背面看,一个个小小的墨迹,上面应该写满了字。
逐烟深吸了口气,颤抖着手,鼓起勇气打开了其中一张绢布,随即大口大口的呼气,皮包骨的肩头剧烈的抖动,双目瞬时含上了眼泪。情倾一看不好,忙过去搂住他的肩头,再看他手中之物,也惊的愣住了。
“如兮,如兮!”逐烟猛地扭过身,用力的想要推开情倾,挣扎的要往外跑,情倾无奈伸臂狠狠的勒住他,将他固在炕上,好言轻哄。
“你看看另外一张娟,说不定她有什么交代。”
逐烟身子一震,回头翻找出被被子盖住的另外一张绢布,颤着手打开,没之前那张的字多,却看的逐烟热泪盈眶,瘦若柴骨的右手捂住嘴巴,压抑着悲痛的哭声,犹如泣血的悲鸣。
潫潫内心冰冷,她有预感,她可能再也见不到那个,自傲如竹的女子了……
“如兮……如兮……兮儿……我的兮儿……”再也抑制不住,逐烟侧身扑倒在情倾怀中,闷头大哭,泪水渐渐打湿了情倾的衣衫,却怎么都停止不了了。
回屋的路上,情倾一直没有说话,他望着远方的屋顶,神魂不知何去,眼露的迷茫让潫潫有些忐忑,却只能跟在后面,无声的支持。她没上前看过那两张绢布,但她看逐烟的样子,那东西应该对逐烟来说,极为有用,而萧如兮留下的书信,恐怕与遗书无二,不然以逐烟之前对萧如兮的灰心程度,他不会哭的那般凄惨,直至晕厥。
潫潫看向前面的情倾,情倾曾经那样强烈的反对过逐烟和萧如兮,因为萧如兮攀附富贵,利用逐烟,她其实也很讨厌这样的女人,但是同时,她也能理解萧如兮的举动,一个女人,一个失去父母的孤女,她能够做的,就是让自己嫁的很好,未来可以有个依靠庇护自己,逐烟虽然极是爱她,可逐烟自己都身不由己,又拿什么来保障他们之间那脆弱的爱情呢?
但潫潫没想到萧如兮会如此决然……
“潫潫,你说我错了么?”进了屋,坐在榻上,情倾抱住潫潫的腰,将头贴在她小腹上,迷惘的说道。
潫潫摸着情倾细嫩的脖子,低头道:“每个人的立场不同,你是逐烟的朋友,自然会站在为他好的角度,以你们之前说的来看,萧如兮与逐烟也真的不般配,只是世事无常罢了……”
情倾拉着潫潫靠在自己怀里,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在潫潫耳边说道:“萧如兮送的东西是朝廷中五皇子党羽的名单,许多都是世家暗臣,明面上看不出来,如此一来,太子要动手,就容易的多了。”
潫潫也知道那名单是多么重要,文忠侯是五皇子的岳父,他的嫡女嫁给五皇子,如今生了两个儿子,地位稳固,所以文忠侯是五皇子的死忠,他为五皇子招揽官员一点都不稀奇,难怪逐烟要入文忠侯府被那个老男人糟蹋,却没想到遇见了逐烟这辈子的劫,若是萧如兮真的死了,那么逐烟恐怕怎样都渡不了这个劫数了。
情倾在潫潫耳边,轻轻的叹了口气道:“我没想到,那女人……她曾经那般想要嫁给陈家二少,不惜利用逐烟排除异己,却到了最后,舍身犯险,只为了逐烟的自由……潫潫,我有些后悔了……”
潫潫握紧情倾的手,摇摇头道:“与你无关,有时候女人只需要一个冲动,就可以为所爱的人牺牲性命,如此看来,逐烟没有看错人,也没有爱错人。”
情倾用力抱紧潫潫,仿佛只要这样,他就不会失去心中的温暖。
“我不会放手的,我不想和逐烟一样,若要死,那便一起,绝不要独留我一个。”
三月就在这暗流涌动中悄然滑过,冬郎君没有任何消息,渐渐的,园内的小倌们开始惶恐,逐个或者相伴的去杨管事那里求证,都被杨管事以冬郎君探亲未归做理由,打发了回去,可以目前的情况来看,纸包不住火,迟早有一天,杨管事与小倌们都会知道,甚至有些人还会生出不轨之心。
逐烟期间挣扎了多次,每次都企图离开园子去寻找萧如兮,但他身子实在太弱,连行走都有问题,更别提出去找人,情倾无奈之下,只能答应他,让园内的小厮出去探探风声,若萧如兮真的有事,那文忠侯府不可能欺瞒了事,一场葬礼怕是少不了的,她虽与文忠侯陈家是表亲,但毕竟萧如兮还是萧家的姑娘,他们不是一家人。
逐烟得到情倾的答复,到也不再闹腾,反而一门心思调养身体,孙大夫说什么,再难他都可以照做,只期望在最短的时间里,恢复身体,出园子,亲自寻人。
“你真的决定了么?”扶着情倾的肩头,潫潫秀眉微皱的问道。
情倾摸着肩头的玉手,点点头,微带笑意的说道:“不论是不是阴谋,我都要试一试。”
潫潫看向窗外,已然抽绿的树杈,再过一个月就要夏至了,日子过的真快,若不是现在周围环境复杂,他们又陷在着泥潭之中,她真想好好和情倾出去走走,看看这个她才来一年的世界。
“我们犹若蝼蚁,都是太子的棋子,不论冬郎君是否回来,我们都不得不被动接受,我原想着接替逐烟,做满组织的任务,就带你离开,可看了逐烟与萧如兮的结果,我突然想赌一把,也许我的身世就会成为我们的救命稻草。”情倾也看向窗外,冬寒已过,春意迎来,即便还存有几许寒意,可却再也阻止不了那绿色逐渐覆盖大地。
潫潫出了一回神,低声道:“若是我叔叔来,你也跟我一起走好么?”
即便不想打击潫潫,可情倾还是仰头回道:“咱们已经卷进来了,还差点丢命,他们恐怕不会让我们那般轻松的离去。”
潫潫泄气的松了肩膀,从后面搂住情倾的脖子,趴在他的背上,不得不接受现实,若是几个月前,叔叔来了,那时候她还什么都不知道,情倾也没因想要离开而去寻求任务,他们说不定真的可以费些周折离开这里。可现如今,她都担心因此会牵连自己的叔叔。
作者有话要说:人生处处是转折啊,情倾和潫潫一路那么多想法,结果还是被某蕊残忍的一一打破,拐上了既定的路线,灭哈哈哈~
☆、第五十三章
黑夜降临,有一个黑影翻过房顶,轻巧的落在院中,侧身躲入黑暗,四下观瞧,跟着顺着墙根溜到一处窗户旁,轻拍两下。窗户从里打开,那黑影瞬间翻身而入,置身于卧房之中,卧房一片漆黑,一侧的榻上坐着一人,隐藏在黑暗中,那黑影也不说话,只是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伸手摆在那人面前,而后深施一礼,回头便走,抖身便出,消失的无影无踪。
潫潫关上窗户,回到榻上,替情倾点起了油灯,情倾在书案旁拿起了面前的东西,竟是一张白纸,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小字极为紧凑。情倾快速的看完,便将纸置于油灯之上,瞬间,那张薄薄的白纸就化作片片飞灰,被风吹的不见踪影了。
情倾面无表情的想了一阵,然后拉着潫潫的手,回到榻上,放下了帐帷,潫潫侧头躺在情倾身边,看着他发呆的双眸,知道他是在消化那张纸上的内容,他紧抓着她的手,有些无意识的用力,可见那纸上的内容,可以让情倾内心沸腾,并非表面的平静。
“潫潫,我们可以离开这里了,只是路程会有些凶险,你可怕。”情倾贴在潫潫耳边小声道。
潫潫摇头,直视着情倾。
情倾轻笑,贝齿半露,好看的犹如青丘的狐仙,让潫潫不知不觉陷入其中,露出难得痴迷的表情。但这表情明显愉悦了情倾,他垂下眸子,颤着卷翘的睫毛,吻上潫潫的眼皮,那温湿清香的味道,将潫潫仿若置身于百花之中,步步沉沦。
“潫潫,我的身世很复杂,甚至连我都有些觉得怀疑,可那日刺客行刺之事确凿,我们又没有什么别的利用价值,恐怕……他们所说真有几分可信。”情倾摸着潫潫细滑的脸颊,爱恋的说道。
潫潫被他的话唤回魂来,暗自觉着自己有些丢脸,红浪里游戏了那么多世,居然还抵不过一只刚修成的小狐,可见自己也不过是个凡妇俗女,见色起意。
为了缓解刚刚自己不经意的傻气,潫潫尽量正经的问道:“那他说,咱们这园子里有许多被的人藏在暗处,可真?”
情倾眉头一皱,叹了口气道:“确实,而且园子里的事情,恐怕都暴露了,只是他们应该是为了寻找萧如兮偷出的名单,才没有动手,为防咱们玉石俱焚,销毁了名单,或是干脆昭告天下。”
“那逐烟他们怎么办?”潫潫其他人不熟悉,可逐烟,春韶,还有莲音,她都认识,甚至门房大叔,她都有好感,她希望能不在拖累的自己的情况下,帮他们一把,毕竟要是落在五皇子手里,恐怕就会生不如死了。
情倾吁了口气,抱着潫潫,闷声道:“放心,他们还没那么容易动手,毕竟还有宁远侯府在,五皇子没法子一下子打破平衡,你想想,太尉手下大多武官呢。”
潫潫这才想到自己忽略了享君园的后台,即便冬郎君真的失踪了,宁远侯府可没倒呢,而且太尉也不会放任这一切,只要想办法将名单送到宁远侯府或是太尉府中,那名单上的人,定会受到不同程度的打击,五皇子也会自顾不暇,园子里的人自然就可以保住了。
“那细作什么的,查不出来么?”潫潫总觉的园子里的细作就犹如一颗定时炸弹,随时都可能爆炸,随意虽然现在身体恢复了,可那夜的事情就似梦魇一般,让一个活泼开朗的孩子,变得沉默,再也不愿离开院子了,甚至随时身边都要有人陪着,不然根本无法安定,焦躁难耐。
情倾将手滑入潫潫的衣衫,冷笑道:“他们要想让我相信自己的身世,也要为我付出点代价。”
“你是说……”
情倾吻上潫潫的脖子道:“我还是不信墨浅会是细作。”
情倾次日便又派人出去了一趟,潫潫知道,情倾这是将寻找细作的任务交给了那个黑衣人组织。情倾并没有直接将身世告诉潫潫,只是说等真正让他有八成把握的时候,他才会亲口告诉她。
黑衣人寻找细作的这段时间,院子里一下变得十分平静,潫潫提心吊胆害怕刺客再来的心,也慢慢放下,她猜想那刺客也怕黑衣人的组织,知道情倾已经与黑衣人接触,便暂时偃旗息鼓,只要黑衣人没有离去,那么她们应该一时半会不会出危险。
情倾似乎也怕其他人出事,便以安抚逐烟,共同休养为由,将莲音、春韶以及他们各自可靠的随侍带回了院子,顺便也暗中注意院内的奴仆们,以防他们吃里扒外。
潫潫摆开深衣的广袖,一手托底一手扶边,将一碗茶汤恭敬的摆在对面中年人的面前,而后收拢双腿,绷直脚背,直起脊骨,端正的跪坐在案几旁,稍稍低下头。
那中年人喝了口茶汤,抿抿嘴笑道:“好茶。”
潫潫微微躬身道:“是莲音身边的红豆随侍手艺好,潫潫只是借花献佛。”
中年人摆摆手,一脸慈祥道:“潫潫姑娘不必谦虚,情倾公子多亏姑娘照顾,脸色看起来也比往常好了。”
潫潫只好谦虚道:“杨管事过奖了。”
那中年人又笑道:“哪里哪里,姑娘在园中,口碑极好。”
潫潫垂着眼皮,不敢直视这人,只在他喝茶时,假装不经意的偏头,将这人记在脑海里。这人年纪大概40多岁,头发花白,人偏干瘦,一套灰蓝色的深衣让他看起来很不起眼,带着皱纹的双眼时常眯缝着,好像视力不佳,但偶尔迸发出的精光,却让潫潫断定此人必有城府,他下巴上稀稀拉拉几根胡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