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颜乱 作者:罗姽-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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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刘炆堂兄的南汉皇帝,怕刘炆坐大,一直猜忌刘炆。
刘炆几次被人陷害,不断有人告他谋反,他很明白,这些告他谋反的人,八成就是受意于皇上。
刘炆几番死里逃生之后,为了自保,开始沉溺酒色。到弄花台去,付了一笔令人咋舌的巨资,买了一名叫做媚烟的胡姬的初。夜。这还不算,之后,还用比开。苞费更巨的巨资,给媚烟赎身。
这创下了弄花台十年间给阿姑赎身的最高价。
但就是这样,南汉皇帝还要猜忌刘炆。最近又将削藩的事,提上日程。而力主削藩的,就有这个张奕。
此番张奕奉圣旨来地方巡视,其实就是借机来刺探刘炆。
而刘炆也很清楚,因此,他有意要刁难刁难张奕,呵呵笑道,“伯颜,难道此酒未合尊意?孤见你一滴未饮。”
刘炆叫的是张奕的字,伯颜,故意用亲昵的口气。
张奕倨傲地双手摁于膝上,面无表情地答:“除了会亲访友,奕从不在关系生疏的人家饮酒。”
“伯颜此话差矣。”刘炆拈着胡须大笑,“孤与伯颜,过去关系生疏,但从今日起,只要伯颜给孤面子,饮下此爵,孤将视伯颜为知交,从此以后肝胆相照。如何?”
张奕依旧摇首,眼里有轻蔑而挑衅的光,看着刘炆,“奕不善饮酒,恕不能从命。”
刘炆笑容微微凝滞,慢慢眯上了眼睛。他是南汉开国皇帝的亲侄儿,早年随着开国皇帝转战天下。如今为了避嫌,装出沉溺酒色的样子。但是那目光间偶尔闪出的寒光,依稀还有当年横扫千军的凶猛残暴。
“伯颜,如果孤让自己心爱的侍婢给你侑酒,你给不给孤这个面子?”刘炆嘴角的皱纹拉扯成一个冷戾的笑容。
、第三十四章 初恋之【血中花】
张奕显然对这个建议很意外,微微扬了扬眉,“奕不善饮酒,就算有美姬侑酒,奕也滴酒不沾。”
刘炆不理他,侧首,“唤月好来。”
不久,浅青色窄袖衣、描金团花桃红裙的月好,娉娉婷婷进来了。
“贱妾参见王爷。”声音如新莺出谷般好听。
刘炆温和地微笑着对她说,“月好,你去给孤左手边第一席的张奕张大人劝酒,务必让他喝下面前的酒,否则,孤要你拿脑袋来赎过。”
月好脸色一变,但看王爷和颜悦色,以为王爷只是吓吓她,继而又笑了,盈盈道:“是,妾身必不辱王爷之命。”
她婀娜多姿地走过去,在张奕案前跪下,捧起大金爵,一股清冽的酒香扑鼻而来。她殷勤地将酒一直捧到张奕鼻端下,漾开一脸娇媚至极的笑,“请张大人满饮此爵。”
张奕冷笑一声,端坐不动,连眼皮都没垂下看一眼月好。
“张大人给妾身一个面子嘛。”
如此叫人骨头都要酥掉的娇声软语,然而,张奕纹丝不动,面色如冰。
刘炆鹰隼般的眼目中爆起一簇簇寒焰,最近几年沉溺酒色而变得昏黄的老眼,蓦然间焕发当年驰骋疆场的暴烈,喝道,“月好有负孤命,来人,砍了她的头!”
“砰——”月好手中的金爵落地,酒水四溅。她难以置信地看着刘炆,吓得全身都瘫软了。
很快上来两名卫士,手起剑落,几乎在宾客们都还没反应过来的瞬间,一颗美艳的头颅就滚落于大堂中,鲜血飞溅。
堂下,那些刚刚退下,但还未散去的舞姬们,都掩唇发出惊呼,一个个花容惨白。
所有宾客都被吓得瑟瑟发抖。
只有高君琰,嘴角勾着一抹淡漠的笑,看着这血腥一幕。心里想,刘炆这是在示威呢,目前朝廷准备削藩,刘炆这是在警告朝廷,我的雄风不减当年,艳姬美妾我都可以不在乎,只要你敢削藩,我就敢造反。
对眼前一幕不动声色的,除了刘炆,高君琰,还有一个,就是当事人张奕。
他斜着眼,嘴角带着嘲讽的笑意,看着那倒在地上的无头身躯,心想,你想威胁朝廷干员?哼,好啊,这削藩,本来皇上还在犹豫,只在于我这次回去的报告而定。现在,我一定要力谏皇上削藩,哼哼!
你就算起兵,也成不了事,你以为你还是当年,独率千骑、夜袭敌营、斩首十万的那个龙威虎猛的刘炆?
你老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纵欲过度,早就被掏空了。你看你才五十六岁,就已经满头残雪,满面皱纹了。
这样想着,那具艳尸已经被拖下去了。很快,另一个浓妆艳抹的美姬出现在面前。
和第一个劝酒的不同,这一个劝酒的,浑身都在发抖,抖得几乎连酒爵都拿不住。满面的脂粉都掩饰不住脸色的惨白恐惧。
她勉强举起了酒爵,声音里带了哭腔,娇艳的脸因恐惧而扭曲,看上去真是莺愁燕惨,花娇柳怜,格外叫人心生怜爱。
然而,张奕不为所动,仍旧是滴酒未进。
同样,这名侍婢也被斩于大堂。
接下来,刘炆随意点了几名侍婢的名字,其中也有刚才那队舞女中的人。
府中舞姬众多,被他宠幸过,并且能被他记住姓名的,只是其中少部分。此刻,那些不受宠的舞姬反而庆幸了,因为想不起名字,她们逃过了一劫。
而刘炆喊出的,都是心里任意想起的某个名字。在某个欲。望。横。流的夜晚,被他任意压。在。身。下发泄欲。望的一团娇肉。模糊的面孔,千篇一律的好身材……
金碧相射、锦绣交辉的大堂上,渐渐血流遍地,腥气弥漫。
高君琰用指头拨了拨上唇的假胡须,嘀咕道:“娘的,来享受盛宴,却眼见这么多美色横尸,当真晦气。传说刘炆家里有姬妾上千,看来传闻不假。难怪他不在乎。”
刘炆的正妃对刘炆沉溺美色,并不干涉,只要不生出孩子来威胁她和世子,其它的她一概不管。所以,她只管给所有美姬灌红花水。只要红花水一关过了,任是刘炆宠一个美姬宠到无法无天,她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刘炆,因为已经有了六个儿子,所以最近几年买进府里的姬妾,都被王妃灌了红花水,他也袖手不管。
这样,刘炆一连斩了八个美姬,而那爵酒,还是没法令张奕喝下去。
八个美姬的尸身从堂上拖下来,从眼前拖过去,殷红的血迹蜿蜒成粗大的红色蟒蛇。八颗美艳的头颅,装在一个箩筐里,带下去。
高君琰暗暗惊佩,“这个张奕,虽然是个儒生出生,但是心够狠够硬。难怪皇帝重视他,怕也是个当权臣的料子。”
正在想着,蓦地一个声音,从大堂的台阶下,传上来,“王爷,请让妾身试试,妾身保证能让张大人喝下那爵酒。”
随着这个悦耳动听的声音,人们看见刚才跳最热辣的那支舞的胡姬,走上堂来,跪下。
“媚烟,这里没你的事,你给孤下去。”斩了八个姬妾还稳坐泰山的刘炆,此刻却有些失控的愤怒。
刚才他从那一队舞姬里点了四个,那都是他偶然想起来的名字。
可是媚烟,难道她不知道,他无论如何都不会点她的名么?
自她进府这一年,他对她的宠爱难道她都没感觉到?
思及此,刘炆不禁恼怒欲狂,“媚烟,孤让你下去,听见没有!”
但是媚烟跪在地上,扬起面纱遮住的脸,声音仍旧那么平和而优美,“王爷,你不用担心媚烟,请让媚烟试试,媚烟有办法让张大人喝下酒。”
说着,目光向张奕投去。
那双媚眼流转过来的瞬间,张奕有一秒钟的失魂。但他很快镇定,心变得更冷更硬:哼,知道你是最美的舞姬,深得刘炆宠爱。就算你是西施再世,昭君返魂,我今天也绝不会喝下这酒。
一想到要面对传说中刘炆府里最美的女人,张奕更加燃起了斗志。他知道,如果自己连这个女人的面子都能拂却,那才算是最后的胜利。
“阿筠,你来猜猜,她会怎么做?如果是你,你会用什么办法让张大人喝下那杯酒?”
故事讲到这里,高君琰据案而坐的身姿,微微直起,朦胧的醉眼,因着刻骨铭心的回忆,而荡漾着深情如海的波澜。
缪筠被这个惊心动魄的故事吸引,差点忘了今晚的阴谋。此刻,才突然有些回神。
她端起一碗醒酒汤,“皇上,你先喝汤,然后臣妾再回答你。”
高君琰淹没在往事的洪流中,心情激荡,醉意愈深,眼前的灯光都朦胧成一片红雾。想也没想,接过缪筠呈上的醒酒汤,咕咚咕咚灌了下去。
喝下去后,只觉浓浓的醉意在体内急剧地旋转起来,旋转成无数个漩涡,身体仿佛在大海的波涛中浮浮沉沉……
但是,下面有某个地方,猛烈地膨胀起来。灼热而强大,积蓄了狂暴的力量,只想喷涌出来……
摇摇晃晃地跟着阿筠走入内室,耳边听不清楚,仿佛是阿筠在说,她要去换衣服,叫自己稍候。
但是岩浆般沸腾的欲。望几乎不允许他等片刻。
模糊的视线中,隐隐约约看见软红罗帐里躺着一具雪白的肉体。
走上前去,撩开罗帐,刹那间,两道紫色的光华,自那双又大又长、微微上挑的美目,投映到自己脸上。
顿时,一股锥心刺骨的疼痛,在体内肆虐开来。
他凄怆地喊:“媚烟——”
、第三十五章 初恋之【永难忘】
沁水醒来的时候,只觉头痛欲裂,脑子里一片迷蒙,一时之间,什么也没法思考。
就这样茫然地张着双目,望着殿顶。
周围是浓稠的黑暗,只有微弱的烛影,忽近忽远地幽幽摇曳。
空白苍茫的意识,被身体某处尖锐的痛感,慢慢唤醒。
痛……
是哪里,这么痛,灼热的痛……
沁水浑身剧烈一颤,为什么,她竟然感觉下。体疼痛难忍?
冰冷的惊恐宛如一道闪电穿越了身体。
一下子,所有的意识和记忆像退下去的潮水,疾速地冲涌上来。
她想起来了,她在缪贤妃的殿中喝了一杯茶,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此刻她在哪里?
她翻身坐起,惶惶然转头四顾。
一个人影从暗处浮出,“皇后娘娘。”
是玉蝉。
沁水疯了一样扑下去,揪住玉蝉就是一顿拳打脚踢,撕咬怒骂,“说!缪筠对我做了什么!缪筠对我做了什么!”
玉蝉任她踢打撕咬,她凄厉的声音回荡在深夜寂静的寝殿。
未央宫还没有人醒来,被药蒙倒的她们要天色将明时才会醒。
此刻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分,也是最冷的时分,殿内没有生火。又冷又暗的寝殿,好像把人埋在了坟墓里。
无尽的痛惜与凄楚,犹如海底火山爆发时的波涛,一阵阵地冲涌着她。
彻骨的寒意,裹挟着沉重的黑暗,吞没了她。
她突然全身无力地放开了玉蝉,坐倒在榻上,双手掩面,放声大哭,“辰哥哥——”
玉蝉惊骇地望着她,据缪贤妃说,那位色目国王子是皇后的意中人。而那天,她亲眼看见皇后画皇帝的画像,神情痴醉。
怎么此刻,她嘴里倒好像在呼唤另一个人?
玉蝉鼓起勇气说,“娘娘不要伤心了,贤妃娘娘说,此事只要你不向任何人张扬,她便替你救出色目国王子。”
沁水从双手里抬起珠泪纷纷的脸,“我是失身给皇上了吧?缪筠为何要这么做?是因为慈航道长的那句预言?”
“具体奴婢也不清楚。”玉蝉低下头说,在她看来此事也是诡异得很。首先,缪贤妃明知慈航道长是活神仙,言出必验。既然慈航道长说了,帝后结合会有血光之灾,那么,缪贤妃这样做,很明显就是要置皇上于死地嘛。
“缪筠与皇上有仇?”沁水继续问。
“奴婢真的不清楚。”玉蝉实话实说。
“为什么不选择其它方式?譬如下毒、暗杀?她就不怕太后追究起来?”
“贤妃娘娘说,只要你不向任何人透露,太后不会知道。贤妃娘娘给皇上下了一种药,是一种很特别的春。药。据说服了这药,不管与谁共度,都会产生幻觉,以为是与自己最心爱的人。”
沁水流着泪,凄凉地笑了,“倒是一种好药,缪筠怎么不给我服用?”
这时,玉蝉从袖中摸出一张纸,呈上去。
沁水就着昏暗的烛光一看,纸上写着营救赫图的详尽计划。
玉蝉在一旁说,“贤妃娘娘说了,皇后若是觉得此法可行,就请签上自己的名讳,盖上皇后印玺。”
沁水冷笑,“好个缪筠,果然精明。以此封堵我的嘴,就算慈航道长算错了,皇帝安然无恙,缪筠的阴谋也不会败露。”
玉蝉深垂头颈,嘴角边含一丝淡若无形的浅笑。
“缪筠的意思,只要我不说出昨晚之事,她便为我救色目王子。问题是,我如何知道色目王子获救了?”
“贤妃娘娘说,皇后天资聪颖,这种事情,可以从皇上那里打听。”
“皇上?”沁水泛起一个嘲讽而冷酷的笑意,“若那慈航道长当真能掐会算,皇上不是没几天可活了吗?”
霍然间,她想起什么似的,声音有些发抖,“这血光之灾,是指皇上一个人,还是也包括我?”
玉蝉微微一惊,“啊?这个,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奴婢帮你问问贤妃吧?”
“不行啊,我不能死!”
她不能死,要死也要死到吴越国去,死到辰哥哥怀里。
忽然,她侧过头,似在倾听,“什么声音?”
“回禀娘娘,外面下雪籽了。”
一粒粒小小的雪籽打在琉璃窗上,发出咔嚓嚓的声音,仿佛什么在裂开。那声音,竟像是心碎的声音。
在北方,沁水常见的是鹅毛大雪,很少遇见南方这种小雪籽。一时之间,只觉难以言说的凄凉,随着这咔咔的声音,点点滴滴溅落在心上。
“你下去吧。”沁水的声音悲伤到无力。
她抱膝坐在烛光微弱的幽暗里,静静听着细细碎碎的雪籽打在窗上,眼前蓦地浮现那日……
寒日照耀着茫茫雪野,天地间一片刺目的莹白,辰哥哥高大伟岸的身形,立于这片璀璨的莹光中,迎着烈烈寒风。浅麦色的肌肤好像金子一般发出淡淡的光辉,精瘦坚实的胸大肌和八块腹肌,宛如千锤百炼的金砖。远远看去,整个人俊美如天神。
为了她,他毫不犹豫地扑通跪倒在雪地里……
想起那一幕,冰凉的泪水无声无息沿着她的面颊流下,几乎在同时,下面也有冰凉的液体在流淌。
她知道那是什么,难言的羞辱与痛楚,撕扯着心扉。
她苦苦留着完璧之身,就是为了得到那种极致的幸福。被自己最爱的男人刺穿,为自己最爱的男人疼痛流血,那样的幸福。
可是,那样的幸福,再也不会有了。
以后不管能否证明他们有无血缘关系,她都不能给他第一次了……
在沁水独自伤心饮泣的时候,在淑景宫,缪贤妃的寝殿,另一个当事人,还在沉睡。
烛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