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媛-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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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花仙为题写首小诗。”
一听这话,凌心媛只觉得满头雾气群升。这个时代虽然凌心媛知道和自己过去所知的任何一个时代都不同,可是她没有机会看过群书,也不知道之前有没有其他的穿越达人已经用前人的诗句做过一次有才华之人了。
她正念头百转,一阵喧哗之声突然从外面传来,从窗口看去,只见大道上从坊外方向来了一长列人马,浩浩荡荡向慈恩寺方向而去,前面先是两架马车,随后是三队骑士,接着又是四组六人的仪仗队,然后才是一架极其华丽的大车,看样子应是刘夫人的仪驾,端的是好足的架势。而路上原有的行人车马都已被赶到一边,略有人退得慢上一步便是一顿呵斥驱赶。
这等阵仗落在大家眼里,升斗小民自然啧啧称叹,但落在了凌府与许府的人眼里,除了宁儿因为凌心由在场,有些神不守舍以外,其他的人,都是露出几丝嘲弄。
凌心媛心里却是一声长叹,不由看了一眼许府的众人,前些天,他家的女儿,正独宠六宫,又怀了孩子,皇上还么下表示,若生下来是个男孩子,便要立为太子,正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一般的富贵,但谁又能想到,不过几天功夫,那个孩子流产,而宠冠六宫的宠妃也一病不起,此时许家大小前来晋香,可能也是为了那个独处在六宫中的女子求个平安吧?她默然出神,突然觉得有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抬头正对上许老夫人明亮的双眼,笑容里也满是深意的说道:“此等无边威仪,众人看去叹也罢,羡也罢,妒也罢,为何六娘眼中却有怜意?”
凌心媛看了一眼许老夫人,只能微微一笑,然后说道:“哪有此意,只是先母常说,富贵不过是镜花水月,因此在佛门前看见这般无边威仪,不免有些感触而已。人生莫测,谁窥天机。”
许老夫人脸上顿了顿,这才继续说道:“老身也常听人提及润水长公主是德安太后嫡女,因此常得先帝带在身边教养,果然见识不同与一般女子。六娘也不必太多感触,过多悲凉。”
凌心媛听到提及先母,不由恭敬的起身回礼,方才微笑点头,“六娘受教了。”
许老夫人忍不住又看了凌心媛两眼,只觉得眼前的女子容色清丽,神态沉静,当却不像年方十二岁的少女,难不成那个传说是真的?想到这里,许老夫人眼眸微微眯动了一下,若真是这般,那还真要早些让霏儿娶她过门才好,不过,现在回想起来,当初好在是为霏儿订下了这门亲事,要是听了他们的话,将她配给了夕儿,虽然也是嫡子,又未婚,大约凌府也能允下,却肯定驾驭不了这个女子,只是为了霏儿的这门亲事。。。。。。许老夫人回想到当年为了订下这门亲事,自己暗自做过的事,不由脸色微微有些变化,必竟年纪大了,心也越发慈悲了,若是换到现在,她还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如当年那般狠心。
☆、037 人有相似
因之前刘夫人的队伍才过去,许府众人不免想起各自心事,江氏也是个谨小慎微的人,在许府众人面前自不会如之前那般多言,一时反而气氛沉闷了下来,这时候宁儿之前本就少言,此时才勉强打起了精神,看见桌上众人皆默然,只得出言解除这份尴尬道:“对了,我听闻薛妃娘娘出生众龙功臣之后的宁安候府,可是宁安候的名讳不是应该姓薛嘛,怎么大家都称薛妃娘娘的母亲为刘夫人呢。”
一听这话许夫人不由一笑,然后挑了一下眉头打量了一番宁儿,然后说道:“姨娘有所不知,保留女家原有的姓氏,只因出自对女家娘家的尊重,而且,刘夫人很早就让皇上封为一品诰命夫人了。”
江氏听到这话也继续解释道:“不错,刘夫人出生太望刘家,为我国五姓大家之首,且还为嫡长女。所以虽然是嫁入了宁安候府,却也可以保留自己原有的姓氏。”
“原来如此,宁儿受教了。”宁儿低眉顺眼的应对着,说话间酒肆雅间的客人也已经开始议论纷纷,当然多数都是对刘夫人的不满,因刘夫人是才进了寺庙里,一时也不知道她何时会出来,许老夫人与许夫人当然是不想遇见她,不由商量了几句也决心改去附近的怀恩寺上香,向江氏再三道谢而去,只是许夫人临走前,掩嘴对凌心媛低声笑道:“过些时候,我接六娘与大倌二倌过府吃宴,六娘可是一定要来啊。”
凌心媛猜想她只怕是想让自己去让许府里的人多看看,心下是不愿意的,可是只得笑着应付道:“夫人太过客气,心媛年纪尚幼这些只得由父母做主。”
许夫人看了一眼江氏,知道她只是个姨娘,便也不与她商量,反是对着凌心媛和眉顺目的说道:“你也是个知事的,好吧,过些时日,我让老爷亲自下贴宴请亲家公便是。”
此话一出,凌心媛便知再难有挽回了,如果许老爷拿着名贴来请,当真是不好拒绝的。江氏领着众人一路送了她们到了阶下,这才回了雅间,路上还笑着对凌心媛说道:“大老远的来了,横竖要消磨上半日,不如索性让店家上了素汤饼和几样点心,我们用过了,估计刘夫人也便该出来了。”
宁儿与凌心媛当然没什么意见,大家吃了个半饱。直到将近晌午时分,刘夫人的仪仗终于再次出现,江氏这才结账离开,坐车到了慈恩寺门口,一路从山门走向主殿。凌心媛忍不住四下打量,只见这寺里下面的山门处已经是青石铺地,苍松夹道,风格庄严殊丽,忍不住点头赞叹。江氏却道:“这些楼台也就罢了,只是北院的桔林风光倒是极佳,此时正是桔花盛开的时候,那北院里千株桔树花开,远远望去,就如云蒸霞蔚一般,且香味幽暗绵长,甚是美丽,你且自己嗅嗅这空气里是不是已经有了一阵桔味幽清的暗香。”
听到江氏这般说来,凌心媛也仔细静心一闻,确如她说的一般,好像别有暗香来的味道。
这般一路走,一路说,先是宁儿脚步有些缓慢,走到后面,却是凌心媛挪不动步了,这山门上居然有上千阶梯,当然也有人手抬的肩轿,不过就是两个人一前一后抬着两个竹竿,然后中间放上一个小椅子,只是前来晋香,最讲究的就是心诚,所以江氏说道:“若不是病的爬不动路,那除非是懒得不行了,否则这庙门前的九百九十九阶梯纵你是皇亲贵戚,富甲天下也只能是自己一步一步的走上去,才有诚意。”
听到这话,凌心媛知道坐轿无望,只是那郊游般的悦快的心思已经淡了,只觉得双腿越走越像注了铅一般重,当真咬着牙,只当自己是出来做运动的。
心由,心书两兄弟却是走的极快,江氏要照顾宁儿与凌心媛只能放慢了脚步,后来,索性便让他们两兄弟先上去了,她与凌心媛,宁儿三人带着侍婢在半山亭里休息了片刻,才继续上路,这般走走停停,也总算是到了山腰上的主殿,凌心媛看着面前那庄严肃穆的佛像,身边那些虔诚祈祝的男女,凌心媛才略略恢复了几分精神,她不由也默默祈祷:“我佛慈悲,您能让我回去么……如果不能,您能让我父母不要为我难过嘛,在那个时代,可以有自己好的生活,最好。。。。。让他们忘记我。”
虽然说,来了这里一个多月了,她早已渐渐的在学习了不去回忆,但此刻想到那些横隔在时空里的亲朋好友,那些生活点滴,终于忍不住又一次泪流满面。然而佛像无言,只是用细长的眼睛默默注视着眼前的众生,那眼眸早已看过了数千年悲欢与离合,又怎么会在意凌心媛的这点小小心愿?
待上完香,已是时近正午,江氏见到凌心媛脸上的泪痕,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了,只是因为上山的时间太久了,早已错过了斋饭的时候,只能让侍婢们拿了些点心,凑合着让僧侣们帮着寻了一处厢房坐下慢慢吃着。吃完了,听到暮钟响起,知是有人要开坛讲经,江氏突然想起,之前凌淳风说过今天是轮值到玄德法师讲经,她这一说,宁儿也兴奋起来,一行人兴致勃勃的打听了一下方位,一起到了一处院子。
到的时候,院里早已站满了人,男女老少都有,不住的交头接耳。过了片刻,在十余位僧人的拥簇下,一个身披袈裟的中年法师神色庄严的登上了正前方的讲坛,底下顿时鸦雀无声。僧人们先是一起长声吟咏了一句,南无阿弥陀佛!
法师这才开口念了一句佛号,接着凌心媛只听他声音清朗的道:“若说到世人悲苦,不过是因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生世多畏惧,命危于晨露……”竟然是直接开讲故事了!昔者有鹿数百为群。随逐美草侵近人邑。国王出猎遂各分迸。有一鹿母怀妊独逝。被逐饥疲失侣怅怏。时生二子舍行求食。茕悸失措堕猎弶中。悲鸣欲出不能得脱。猎师闻声便往视之。见鹿心喜适前欲杀。鹿乃叩头求哀自陈。向生二子尚小无知。始视蒙蒙未晓东西。乞假须臾暂还视之。将示水草使得生活。旋来就死不违信誓。是时猎者闻鹿所语。惊怪甚奇。即答鹿曰。一切世人尚无至诚。况汝鹿身。从死得去。岂当还期。终不放汝。鹿复报言。听则子存留则子亡。母子俱死不得生别。分死全子灭三痛剧。即便说偈。以报猎者知,接着法师便开始详细解说了一番这段经文,如讲故事一般,且法师动辄吟唱几句,随声成调,极有感情,众人听得目瞪口呆,心思沉迷。
凌心媛见高台之上身披袈裟的僧人讲得舌灿莲花,庭院之中男女信徒们听得如痴如醉,时哭时泣,凌心媛不由也是心中感触良多,想到当年有很多传*销高人的事迹,那时候,她还不理解,现在才发现,真的,好的演讲,完全可以给人洗脸,让人不由自主的开始沉迷在他宣染的气氛里,想到这里,凌心媛不由有些自嘲的一笑,要是这位玄德法师改行的话,估计干什么都能成一脉高人。
只是她心情本来就不好,如此一来,便更不想听下去了,便对江氏悄声道了句要去饮茶。江氏正听得入神,只是点了点头。凌心媛拉了拉一侧的彩荷,本来想她陪自己一并出去走走,不曾想到,彩荷也听的正痴迷,凌心媛轻扯动了她的衣袖,她都未曾发觉,凌心媛看着她如此入神,知道她也难得有这样的机会,想来也只是在这附近走动一下,因该也无事,便不再催彩荷。
出来后,她忆起之前江氏说起过北院的桔花开的美丽,便打听了北院的方向,一路寻了过去,想是因为这时候正是玄德法师讲经的时间,路上居然人烟少了很多,凌心媛一个人走在路上,却也不觉害怕,只是奇怪,这一路上也不曾见着凌心由与心书,也不知道这两个人去那了,正在这时候,突然看见一个少年公子,正双手抱肘在怀,仰头看着遥远的佛塔,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可是凌心媛却总觉得这个人的身型很眼熟,不由多看了几眼,那人似乎也感觉到了凌心媛在观望他,便转过身来,只是那一眼,凌心媛觉得呼吸也困难了几分,怎么与她前世认识的贱人长的有七八分相似,只是这个公子肤色更加白润,鼻子也微长一些,身形也要高上几分,虽只一样多上几分,却比那许贱人要生的好看多了,看起来比较清秀俊逸,只是虽说如此,却不能不承认,这两个人还真是十分的像,如是一母同胞一般。
☆、038 一处冰床
这世上怎么会有两个如此相似的人,虽然略有微差,但是猛然之间,凌心媛还是让吓了一跳。就在她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便听到自己身后发出一声嗤笑,有些嘲弄的说道:“奇哉!如今的小娘子们不去花坊里登楼,却来寺院观慕男人,难道这世道真是要变了么?”虽然,凌心媛也知道自己这样失神的看着面前那个形似许云辉的人,是有些无礼,可是她现在才十二岁,也不算什么大事吧,更不用言辞如此刻薄吧?
凌心媛一怔之下不由怒火上冲,回头一看,只见那条小路上不知何时来了六七个年轻男子,站在自己身后这个身穿八彩喜相逢的对襟外衫,腰佩金钩,看上去如是一个招摇的五彩孔雀一般,不过仔细看看,此人只有二十来岁,肤色白净,骨削魂瘦,只是满脸不屑,看见凌心媛回头,便挑起眉头,轻佻的盯着她的脸看。
凌心媛心里如吃了个苍蝇般的腻味,忍不住冷冷刺他道:“怪也!如今的学子不去议论学问,却来与小女子讨论非短流长,这世道当真是变了!”
此言一出,这个五彩孔雀不由一怔,他几个同伴中便有一人便笑了出来说道:“正司啊正司,你也有今日!”
凌心媛打量说话的人年纪似乎是几人中最年幼,长的眉目疏朗,却也谈不上多英俊,只是那种从容神色,却让人不由自主的有些生敬,而且这个人虽然在笑着,却有一股说不出的距离感。凌心媛当时只是一时之气,可是之前在天后娘娘寺庙里发生的事,还历历在目,她那里还不学乖觉一点,此时当然不欲多事,转身要走,可惜那叫正司的五彩孔雀却一步跨上,挡在了她的面前。凌心媛退后一步,冷冷的看着他。那男子脸上顿时露出一丝讪然之色,他出生极为显贵,平日最爱挖苦取笑别人,却不曾被人如此顶撞回来过,而对方不过是一个打扮普通的富家女,这口气如何忍得?他自然要留下对方,找回场子。随即扬起头来傲然道,“好个牙尖嘴利的丫头,冒犯了本。。。。。公子,想走就走么?”
凌心媛此时看了看四下无人的长道,虽然看着这几个年轻公子都像是都城国子监里的学子,但也不能不心里生惧,怕他们做出些什么,便想随便道个歉,好走人,却已听有人已沉声道,“正司,何必与小女娃娃纠缠?”说话的便是之前抱臂而立形似许云辉的男子,他虽然开了口,但神情十分冷肃。
这五彩孔雀冷笑道,“云辉,你是正人君子,自然不屑如此。”
云辉!一听到这两个字,凌心媛不由眼眸都微放大了几分,不及细想,便听那五彩孔雀又对着自己说道:“你刚才说什么,可敢再说一遍?”
凌心媛不愿跟他多说,退后一步,转身欲走却发现之前讥笑五彩孔雀的少年人恰恰挡住了她的去路。凌心媛只得停下脚步,却见那名少年人退开两步,让出了一条道来。凌心媛心里一喜,刚想过去,边上却有一人,有意无意的又往前站了一步,又一次堵在了凌心媛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