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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

锦云谣 vip正文完结+9番外-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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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说他们,纵使知秋观云甚深的百鹞,也再次对她大无畏层次的认知进行了更新。
至于查获小呆呆,望向这位巫界恶霸的眼神,已经崇拜得一塌糊涂。
不过,秋观云很明白自己此时的状态可谓是“恃宠生骄”。对于眼前这位大物来说,自己是半个优昙罗,因为利用价值弥足珍贵,即使是处于盛怒中,擅长着眼大局的大物也不会做激情杀人的莾举。当然,以对方的实力,足以给自己一通惩而不杀的教训,好在身边高手林立,自己也不是毫无反击之力,防着就好。综上考虑,不趁机好生削剐一番更待何时?
擎释瞳底暗夜沉沉,道:“由你这样拙劣的脾怀占着优昙罗的半条灵魂,当真亵渎了她。”
秋观云不无讶异:“优昙罗这么好吗?”
擎释唇角溢出讥讽:“凭你的品性,绝对难以想象她的圣洁。”
“这样的话,果然了不起呢,既然她这么好……”她连连点头,一双秋水无尘的大眼睛充满无辜的求知欲,“天帝大人为何还把她封进潘雅湖?”
擎释眸线成刃。
“啊,明白了。”她拍额,“我姑且用自己天才般的思维推测一下,她一定是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过错触怒了天帝的威严吧?原来纵使完美如春神,也难免行差踏错吗?”
“那个……巫界恶霸。”查获煞是纳闷,小声提醒道,“你傻了不成?方才不是已经知道优昙罗为什么被关进湖底了吗?”
“是吗?”她一怔,“你确定?”
查获拧眉瞪眼:“你是真傻了吧?方才不还在为优昙罗大鸣不平,怎么这会儿糊涂起来?那个天帝为了迎娶新的天后,怕优昙罗误了他的大业,所以……”
“所以才清除障碍吗?”她恍然,“经你这么提醒,我倒是想起来几分,也想起了刚刚一直想问没有机会出口的问题。请问天帝大人,您一方面断定优昙罗会因爱生恨投奔敌营,一方面担心她因怨出走带走您大批的得力干将,难道从来没有想过她在最初的震怒和伤心后会体谅你的不得已,就算不能做你的恋人你的妻子,仍然可以做你的战友,偕肩作战推翻暴政吗?”
擎释面上笼罩着一层无法揣知情绪的浓霾,无意置辞。
“没有想过是吧?”巫界美少年从来不介意冷场,自得其乐是她最引以为傲的优点之一,“如此说来,优昙罗的胸怀和品德在天帝大人的判断中不过如此嘛,如今再多的溢美之辞也于事无补不是?其实,不管是人是神,事情做了就做了,卑鄙无耻也好,背信弃义也罢,既然已经不能改变,担当就是,找理由寻说项最是要不得,要不得啊要不得。”最后一句,她把声嗓放得老气横秋,还不住地凝重长叹,直逼痛心疾首。
织罗看着这样的秋观云,瞳心深处浮现隐隐星光。自从出生,她承载着优昙罗所有的记忆,沿袭着那份痛彻心扉的情殇,在每一个长夜的恶梦中惊醒。然后,目睹最上位的那位活得风光显赫,与爱侣伉俪情深。她为优昙罗不值,为自己无法避免的心痛不值。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她学会抽离,学会旁观,但仍然不可避免地想起另一个世界的那一半是如何生活,如何熬过这一切。当到从母亲处得知对方并没有担承这份痛苦之际,尚曾不平:为何是我?但,今日看着秋观云如此,心中最后那一线不平也作云消雾散。完整的优昙罗,必定也拥有这份洒脱快意,早已放下。
“娥依诺,擎释,速将其灵魂摄出。”擎释的声音出奇平静。
娥依诺微愕:“天帝阁下……”
“我不想听到任何的借口。”寒意浸入每一个平静的字符,不容转圜地冷冷敲击进每一个听者的耳内,“或者神相与冥神两位就此公开表示站到我的对立面,由我自己动手。”
冥斯张口欲言,查释也暴眦两眼准备发出怒吼,一道淡漠声嗓抢先一步:“纵算天帝阁下不考虑摄出灵魂之后合二为一的成功概率,也应该想一想成功归来的优昙罗的心情吧。阁下当初与春神相爱笃深尚且担心她因爱成仇,难道不更该忧虑她在被囚禁几百年后积累下的怨恨?那时还曾假想她投奔敌营,此刻难道不担心她选择站在沙漠之神一方与您为敌,使情势更加恶化?”
擎释望向话者:“你认为我会惧怕?”
百鹞淡哂:“或者如今的情势不似当初两兵交战时的如火如荼生死一线,但沙漠之神的沙化之力若得到春之神力量的辅助,将造成怎样的后果,各位应该比我更清楚。”
娥依诺眉目间一丝阴翳闪过,道:“当初处于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胜者才有资格编纂历史承载赞誉,败者只有背负着失败者的阴影凋零在历史的角落。那时优昙罗无论做何选择,因为未来谁为赢家尚无从确定,天帝阁下自然不能容忍任何不利因素发生。现在,天帝已是这个世界的主宰,假使优昙罗为了一己的怨恨成为沙漠之神的同党,那么,春之神的光环不再,还将被烙下狭隘自私的背叛者标签,永远被神域驱离,被人类唾弃。天帝阁下认定优昙罗分得出个中的轻重,不会轻易走上那条不归路。更何况,如今的天帝大权在握,除非她可随沙漠之神深潜沙海,否则不管走到何处,皆须经受天帝大军的挞伐。”
“说得很好,娥依诺,神相的智慧自是与那些凡夫俗子不同。”擎释颔首,声量平直,眸心寒风凛冽,“既有这份觉悟,时间宝贵,快些动手。”
百鹞悠悠淡淡道:“春之神的神圣光环或许不容玷污,百某这个异域来者却不同。行前曾受巫界之神指点,百某有幸得知了操纵自然万物的真谛所在,不知能否与那位沙漠之神呼应成趣?”
擎释哑然失笑:“你在威胁我吗?”
百鹞面无表情:“是又如何?”
啊哇哦,霸气啊老狐狸。秋观云胸口小鹿乱撞,两只大眸熠熠生辉:“老狐狸,本大爷重新爱上你了。”
“我知道。”狐王大人淡定如故。
擎释唇掀讥意:“你很清楚这座神庙有首任天帝的神像,我不会在此出手。”
“不清楚。”
“去神庙前的广场。”
“愿奉陪。”
“诶?”秋观云好生诧异,“老狐狸你是因为方才说话过度累着了,故而此刻全精减成三字经了吗?”
“安静。”
“……”变本加厉,省到两个字了?好神奇。
正当百鹞与擎释一触即发的当儿,神庙外传进一连声的急促禀报:“天帝阁下,天帝阁下,卑职是冥界哈斯,来求见冥神大人!”
擎释眼尾挑向墨斯。
后者攒眉,朝外断喝:“什么事?”
哈斯稳了稳气息,道:“禀大人,就在一个小时前,塞冬攻克了冥界的第一道门,如今第一道门到第二道门之间已是一片沙漠。”
擎释大惊,怒喝:“为何现在才来报信?”
“属下方才一直在与塞冬作战,同时加固第二道门的防御。”
“你们这群笨……”
“现在骂他们也晚了。”娥依诺紧颦蛾眉,“还是想想如何挽救是正事。”
擎释恼怒不胜:“这个塞冬实在野心勃勃,竟然将主意打到了冥界,与其挽救,不如想办法把他逼出沙漠中心,我要亲手灭了他!”
娥依诺摇头:“他是沙漠之神,所有的沙以他为中心流动,可以说他就是沙漠的中心,想将他逼出来,除非所有沙漠全部消失,真若那般容易,我们何须等到今日?我不明白得是,塞冬为何没有任何前兆地攻击冥界?他一直以来的目标不是神域吗?”
秋观云心中一动,突然抓起织罗的右手,抵其掌心瞑目冥想,稍顷道:“塞冬选择侵袭冥界,是为了破除娥依诺为神域设下的结界。”
“嗯?”娥依诺先怔后悟,恍然道,“对呢,冥界有一条联结神域的通道,他是想占领那处进而侵袭神域,如此结界便形同虚设不攻自破……这个狡狯成性的塞冬,委实可恶!”
“母亲莫急。”织罗轻声细气地开了金口,“若不先遏制住他的扩张势头,谁也没有余力设想如何逼他走出巢窠。”
“我当然明白,可是……”
“当下够阻止他的,只有观云。”
“我吗?”被提到名字的巫界美少年大喜,“我是惟一可以拯救世界的英雄吗?”
织罗缓摇螓首:“你不是惟一。”
“诶?”她脸儿一垮。
“你还需要得到狐王阁下的帮助,以及……”织罗薄荷色的眸光淡觑上前方,“神王阁下的允准。”
听到“神王”两字,擎释有一瞬间的怔忡:今日如此称呼自己的臣子已经越来越少,除了战神戎戈偶尔出现时偶尔冒出的只言片语。娥依诺的另一个女儿说过这个名为“织罗”的女儿存有优昙罗的记忆,所以,这声“神王”,应该是优昙罗所唤吧?
“天帝阁下,情势已是刻不容缓,请您允准卑职带秋观云与织罗前往沙漠之地!”娥依诺欠身行礼,疾声道。
墨斯也微弯了腰身,道:“请天帝阁下允准。”
擎释默然片刻,道:“你们必须向我保证,不会私自纵其逃逸。”
“……谨遵神谕。”娥依诺应声,墨斯附和。
“速去速归,若能将塞冬捉到我面前,你们背着我私放优昙罗灵魂之事一笔勾销。”
听着那两位的低应,秋观云撇嘴,如果不是情况有变,真想来一场跳脚破口的大骂。只是,她懂得宜时宜地,有一位却不懂得。
“咦,老狐狸,你和上面那只庞然大物刚刚不是要打架?不打了吗?虚张声势吗?是谁怕谁了吗?”天真无邪的查获少年问。

四三、未雨绸缪话从容
听到如此切中要害的质询,秋观云胸中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本大爷将白纸般的查呆呆教到今日模样,真真劳苦功高也。
难得地,对于这位明显各种脱线的发问者,擎释非但不以为忤,反而徐徐一笑,眸光睨向百鹞:“我和你的这场架,早晚都须一打。”
后者负手颔首:“随时奉陪。”
“而你和你。”天帝阁下的眼神抹过秋观云和织罗,“你们迟早须将灵魂交还出来。”
“嗤。”一位回之好大声的一记咋舌。
“……”另一位仍然是惜字如金的沉默。
娥依惟恐迟则生变,道:“事不宜迟,各自稍作准备,两个小时后动身吧。”
神相须回神相府略作安排,首次出门的织罗也需要归纳些许换洗衣物。至于异乡为客的三人,从神庙的衣橱内挑选干净合身的祭傅白袍聊供使用。
秋观云背了包裹,开门正见墨斯杵在门前,顿时柳眉倒竖杏眸圆睁:“地狱头儿难道想偷窥本大爷?”
“……”墨斯无语半晌,“你想太多了。”
“是吗?”她信疑参半,“你敢说你方才没有想象本大爷在里面换衣服的样子?”
这若是个相貌稍稍逊色一点,气质稍稍鄙俗一点的女子,冥神大人此刻必定不顾风度地撂一句诸如“你也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的模样”之类的狠话,可是,眼前这张脸精美得毫无瑕疵,这张脸的主人看去即知出自高门朱户,那些话连自己也说不服。于是,他心生一万个不解:是怎样的双亲,教出这么一个矛盾到匪夷所思的生物?
“你不言声,果然是心虚了吧?”她眸中溢出充沛的同情,“本大爷的身材很好呢,可惜你也只有想得份儿。”
“……我在此等你,是有话要对你说。”
她恍然:“说得也是,不然你还有事想对本大爷做不成?”
“……”墨斯额头青筋暴跳,想到自己那位身世飘零的好友,忍了又忍,没有即刻转身离开,“我们的天帝不是一位心胸豁达到可以容忍不同意见发表的君主,你今日对他的开罪,必将成为你来日的祸根。”
她点头:“我知道。都说大人物有大胸怀,本大爷看全是骗人的。历史上的为王为帝者,要么兔死狗烹,要么锱铢必较,还有一种是睚眦必报。与寻常人不同的是,他们擅长隐忍,擅长等待时机,擅长伪装虚怀若谷有容乃大。原来你们家的天帝也有这些个帝王特性。”
墨斯攒眉成川:“你既然如此明白,为什么还那样说话?”
“难道你不想吗?”
“……什么?”
她狡黠呲牙:“面对那位将优昙罗逼入绝境又骗了你们几百年的天帝,你不想对他说些什么吗?难道在听到本大爷将那些话砸在他脸上的时候,你没有一星半点的愉快?”
“……哼,你以为大家都和你一幼稚?”
她眯眸:“你那个停顿是怎么回事?”
墨斯将脸别往另个方向,闷声道:“总之,看在优昙罗的面上,我已经将话点到。你如今有点用处,天帝当然会姑且容忍。剩下的事,你好自为之。”
“好呗。”她对着傲娇的冥神大人笑靥如花,“墨斯不仅样貌出色,心灵也不坏,本大爷愿意领你的情。”
“……告辞!”墨斯旋踵疾去。
“他样貌是有多出色,能得到你亲口赞扬?”从她卧室左边隔壁走出的狐王大人恰将她最后一句话听进耳中,淡淡问。
她讶然四顾:“好一股浓酸的味道,有人又在吃醋了吗?”
“谁在吃醋?”查获少年从右边门里跳了出来,“哪里有醋?我要吃!”
她咭咭怪笑:“查小呆喜欢吃醋?”
“嗯!”查获大点其头,“这边的饭食少盐少味,吃得毫无兴趣,本大爷想吃醋!”
她眼珠一转,拿下颌指了指前方:“你的醋在那里。”
“真的有醋?”查获喜不自胜地转过头去,倏地变脸,“坛子钵子?你站住,本大爷找你有话说!”
走廊尽头的昙帛充耳不闻,一径埋首快步。
“你这只坏坛子给本大爷站住!”
昙帛拔腿就跑。
查获提脚紧追。
百鹞眉心稍蹙:“他这是闹什么?”
秋观云捧颊慨叹:“情窦初开,最是懵懂暧昧时候,万般美好呢。”
“他?”百鹞目光一闪,“你说查获对……”
“很有趣吧?吾将吾心付明月,无奈明月照沟渠。他爱她,她不爱他。她爱他,他不爱她,好纠结,好曲折,嘿嘿……”
百鹞抬指屈弹,正中她额心。
“唔!”她大叫,“老狐狸,你敢暗算我?”
“在此等着。”他揉乱她松松编成一根长辫的发顶,向那少年少女消失的方向疾行过去。
“你说等,本大爷就要……”等吗?不不不,傲娇是病,本大爷不能被它传染,“快去快回,本大爷等你一刻钟!”
百鹞唇角上扬,脚下加速。

“你这只坛子钵子忒不讲究,为了当上天后,就把自己的母亲和妹妹出卖给天帝,真是丧心病狂!”
神殿的一角,查获少年截住了昙钵的去路,瞪大一双漂亮的豹眸,疾声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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