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大周女皇-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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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牵着风儿走到客厢门口的葫芦爷爷回过头来,依旧带着可掬的笑容,毕恭毕敬道:“冰糖姑娘,李管事交待,请姑娘在这里放宽心修养,就当自己家里一样便可。姑娘如觉得有任何伺候不周务请随时跟老仆说,以免李管事回来以后,责罚老仆以不敬之罪。”
“感谢李管事好意。”左瑛笑了笑,“但是我来这里,并不是为了逃避的。”
葫芦爷爷笑容不改,“‘今夕何夕,今日何日’。有时候,一个人何去何从,为何会出现在某时某地,看似理所当然,实际上却是最难回答的问题。冰糖姑娘何不认真三思?”
葫芦爷爷说罢,转身走出房门,左瑛快步追上去的时候,两扇房门已经被“轰”地一声从外面合上。迅雷不及掩耳,直让人怀疑这老头是不是练过。
左瑛推了两下,没能将房门推开,知道对方已经在外面将房门闩上了。
强买强卖?这老头还真会谈生意。左瑛将耳朵贴在了门上。
“真好!真好!以后冰糖姐姐可以天天陪风儿玩了!”
外面传来风儿说话的声音和“咯咯”的笑声,左瑛知道葫芦爷爷并没有走远。
“老人家,”左瑛的声音正好足够穿透门板:“难道这就是府上的待客之道吗?”
葫芦爷爷浑厚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冰糖姑娘切莫误会。外面风高雨疾,李管事挽留姑娘,只是希望能为姑娘支起片瓦,安心静待风平雨歇。这也是国老的意思。”
没错,外面天黑路滑社会复杂,但是只怕风平雨歇后,外面就再没有她左瑛的容身之所了。
“你既然能够替国老‘挽留’我,那我想你也一定能替他回答我一个疑问。”
“姑娘请说,老仆知无不言。”葫芦爷爷的语气依旧和蔼有礼貌还带着笑意。
左瑛翘起双手靠在门板上,一只手正好能摸到放在前襟里的“银火”,“国老当年以万贯家财作赌注,押在当时还是柱国将军的太祖皇帝身上豪赌。但是以当时的形势,显然是已经四世为王、坐拥千里的南王更有胜算。不知道国老有没有想过,如果当年的赌局输了,结果会是怎么样?”
门外传来葫芦爷爷轻声一笑,“请恕老仆孤陋寡闻,据老仆所知,老爷乃是一名生意人,并非投机取巧、一掷千金的赌徒。”
“生意”?老头,巧得很,你大小姐我也是做生意的。要是你李家早认识我,倒腾点军火过来,押谁谁赢,不就跟玩儿似的吗?左瑛不由一笑。
“老人家,做生意的谁能保证稳赚不赔?所谓‘生意’,不过是听起来风险小一点的赌博而已,其实也未必——世上可以买卖的货物何止千万,经营的方式更是多如牛毛;将资本押在哪儿,怎么押,变化比在赌桌上复杂得多。这么说来,赌博只不过是简单化了的‘生意’而已;生意反而是复杂化了的赌博。”
门外又传来葫芦爷爷爽朗的笑声,“冰糖姑娘果然心明如镜、冰雪聪明,老仆我糊涂、糊涂喽。居然连赌博和生意都分不清了。”
老头,你不糊涂,你比猴都精。左瑛听得出来,这句话表面上是老头在自嘲,可事实上是在映射她。
非要谈生意,也行。她笑了笑,“敢问老人家,除了独到的眼光和精明的生意头脑以外,对于生意人来说最重要的还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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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廿五章 脸上笑嘻嘻 不是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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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仆洗耳恭听。”葫芦爷爷的声音听起来依旧谦恭和顺。
“还有那样最重要的东西,是合作伙伴。”左瑛的声音透着权威,“尽管都是可以合作的对象,但是有些人如果没有你依旧能活得好好的,而有些人离开你就活不下去,这种情况下,选择后者才是明智。”
“老仆受教了。”葫芦爷爷不带感情色彩道。
左瑛接着道:“坦白说,我眼下暂时没有合作伙伴,也没有资格去谈生意,今天就是来赌博的。我也仿效国老当年,倾尽所有豪赌一场,押的是国老不单单能救我的性命,还能救先皇传给我的江山。”
“姑娘与一介贱民指点江山,老仆惶恐。”尽管葫芦爷爷这么说,可语气却依旧平稳得像闲话家常,不见得有丝毫承受不起,“不过,既然姑娘如此说,老仆也斗胆以姑娘的疑问回敬:如果姑娘赌输了,结果将会如何?”
左瑛仰头一笑,“现在我所有的就只有这条命。赌输了,自然是血本无归了。”
“姑娘不怕输?”葫芦爷爷饶有兴味地追问道。
“不怕输,说明赢了肯定也不值得高兴,那么赌博就变得毫无意义了。”左瑛干脆挨着门板坐了下来,“但是,比起怕输,我更怕连赌博的机会都没有。所以,我很珍惜国老给我的这个机会。”
葫芦爷爷呵呵一笑,“原来姑娘乃是性情中人。”一顿后又道:“老仆听说赌博并不是姑娘的唯一消遣,姑娘似乎还喜欢下象棋。”
“象棋”?左瑛顿时回忆起自己今日曾对李皇后说过的话。这无为居的消息之灵通让她不由在心中咋舌。
这时候无端端提象棋,决不是想套近乎这么简单吧?
葫芦爷爷意味深长的话语仍然饱含着笑意,“老仆听说,一盘棋局上三十二只棋子,只有一只是必须活下来的,其余都可以为了消灭对方的将帅而牺牲。别说一只小卒,就连车马炮这些大员也不外如此。”
老头,你是录音机吗?李皇后本人也定然记得不如你仔细。左瑛笑了笑,“我只是会下象棋,谈不上喜欢。然而比起象棋,我更喜欢对弈。象棋若棋逢敌手,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一将功成万骨枯,不见得高明;而对弈以子多为胜,所有棋子同气连枝、相辅相成、休戚与共,只有相互依赖才能取得胜利。”
左瑛说完,门外陷入了沉寂。片刻后,隔着门板传来葫芦爷爷哈哈大笑的声音,声音渐行渐远,外面很快变得悄无声息。
左瑛站起来,看着对面窗外的一轮圆月,光辉清亮照人。
这里的人既然将今天发生在永宁宫的事了解得到了身临其境的地步,自然不会不知道想要关住这个敢劫持皇后的左瑛,光靠这间客厢显然是不可能的。可是外面是否有另外一番让人插翅难逃的部署,左瑛不敢妄下判断,毕竟从周围环境的细节中看来,这里的人可能远比看起来的多,这里的秩序也远远超过一个归隐田园的士大夫家所应有的。
没过多久,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听起来有好几个人,但是脚步声比较平缓,没有来势汹汹的感觉。紧接着,门板被轻轻叩了几下。
这个时候叩门,显然就跟在牢房门口叩门无异。除了“虚伪”,左瑛想不出别的鉴定评语。
很快,房门被打开,出现在门口的是五六个年轻美貌的婢女和一个衣着讲究的青年少年。那几个婢女当中,一人领头,一人掌灯,后面几人抬进来了一个摆满了菜肴的食案,而那少年只是垂手一旁。
婢女们将菜肴摆放好以后,负责搬食案的和掌灯的几个婢女道一句“请慢用”,便行礼离开房间,将房门重新合上,只留下领头的婢女和那个衣着讲究的少年。
两人上前向左瑛深深一鞠躬,婢女露出笑容,毕恭毕敬道:“奴婢贱名小竹,以后便是姑娘的贴身丫鬟。李管事出门之前曾吩咐,要对姑娘如自家小姐一般,所有条件都必须极尽优厚,姑娘有任何需要,也请随时吩咐,若奴婢等有何怠慢之处,请姑娘尽管责罚打骂便是。只是,外面环境复杂险困,姑娘若贸然外出恐有不测,所以请姑娘务必留在房中休息。”
婢女的话让左瑛的心一沉。她观察这个叫小竹的婢女,约莫二十岁出头,生得秀鼻大眼、身材匀称,颇有几分姿色,虽然看起来身份卑微,但是目光灵动、举止爽利,比起可以随便送给别人的丫鬟,她更像是接受过特殊训练,专门派来看守左瑛的。
小竹又转向身边的少年,介绍道:“这位是我家三少爷,乃国老幼子,讳名云深,今年方及弱冠之年,尚未婚配,聪颖明达、博古通今。三少爷向来仰慕姑娘芳名,听闻姑娘在弊舍作客,因而前来伺候姑娘。”
这是什么意思?从来没听说过白送个打杂的还要介绍年龄婚否兴趣爱好的;还有,光是“伺候”这个词就够言简义丰的了。左瑛看着那少年的双眼不由流露出一丝玩味的眼神。
那少年穿一身赤色的织锦深衣,外披一件纁红纱衣,头上包裹发髻的发带上镶着一颗鹌鹑蛋大小的橙红珊瑚珠,腰间的玉饰也皆是温润通透,一眼看上去就知道绝非寻常人所能佩戴。
虽然据说已经是二十岁的弱冠之年,可看上去给人的感觉最多只有十七八岁的样子。左瑛在看他的时候,他的一双明亮灵动的眼眸也在看着左瑛,含笑的眼神就像是心里藏着许多说也说不完的有趣的小秘密,随便分享一个也能让人开怀;如同墨染的柳叶眉轻快地微微上扬着,两片浅粉的薄唇轻轻一抿,细长的嘴角轻易就勾出一个充满感染力的笑容,甚至比冬日里的暖阳还更能照进人的心里,让看着他的人情不自禁就会跟他一起露出放松的微笑。
但是左瑛自然没有这么做。她信奉的是另一套准则——“脸上笑嘻嘻,不是好东西”;用孔老夫子的话来说就是“巧言令色,鲜仁矣”,现在左瑛的脑子里可不缺这些先贤古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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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廿六章 李家三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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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国老的小儿子?”
左瑛一边问,一边在心里啐道:好个无为居,别说见那个李开宗老狐狸,就连见个管家都那么难。什么古灵精怪的丫头、什么神神叨叨的老仆、什么智障低能的小儿,就连什么不明来路的三少爷都出场了,就是不让见想见的人。
据左瑛所知,李开宗只有一个儿子李权在朝中为官,另一个儿子李衡好像是在外地经商,并不知道居然还有一个窝在家里的,而且年龄还跟两个哥哥相差那么远,居然比李皇后和侍中李信这两个侄子辈的都要年轻。
“在下正是。”李云深的声音也分明是花季少年的爽朗悦耳,“姑娘金枝玉叶,弊舍的下人手脚笨拙,一定不能为姑娘服侍周到,请姑娘允许在下为姑娘效劳。”
李云深一边说一边起身凑过来,乖巧跪坐到左瑛的身旁,伸手接过小竹帮忙递上的一支银勺,又在她双手端起来的一只瓷碗中,舀了一小勺汤,在自己唇边吹了吹热气,小心翼翼地送到左瑛唇边。
他充满期待地看着左瑛,那略带点调皮的美丽眼眸和甜得发腻的笑容,好像能让最顽固的人也变得通情达理。
左瑛知道,这饭菜里一定没有毒——留着一个活生生的、随时都能蹦跶出来牵制贺兰楚的公主,比死心塌地地帮他绝了后患更能使自己的利益最大化这笔账目,别人可能算不清楚,可李开宗这只老狐狸不可能算错。
这又派婢女,又打发儿子来伺候的架势,分明是让她在这里落地生根,待一辈子的意思了。
正所谓“武功再高也怕菜刀”,对于左瑛来说,凭着手中的银火要撂倒这两个人倒并不是什么难事;但是一旦开火,表明双方的谈判正式破裂,且不说她光靠枪里仅剩的四发子弹能不能突破那婢女口中所暗示的危机四伏,就算真能从这里出去,没有李氏的帮助,自己也只能陷入更遭的境地——从今天傍晚离开宫门的时候开始,她已经是背水一战,无法回头了。
“三少爷,我不饿。”左瑛冷冰冰地一笑,“我累了,只想睡个好觉。你们是要在这里看着我,还是可以让我一个人好好休息?”
李云深将几乎碰到左瑛嘴唇的勺子收回来,送进自己的嘴里,将汤汁咽下后,殷红的舌尖还有意无意地在粉红的薄唇上一舔,脸上浮现出一丝满足。
“如果姑娘不习惯有别人在旁边的话,她可以退下,”李云深一边说一边扬了扬手,小竹连忙知趣地起身,作个万福便向门口退去,“在下恳求今晚留在这里伺候姑娘。还有,在下已经是姑娘的人了,请姑娘直呼其名。”
李云深的话虽然很客气,但是姿态却像个没人敢对他说“不”的娇惯小孩;他此刻的笑容,阳光天真中竟然透出一股成熟男子才有的邪魅,像一只早已伸出却看不见的手,正握向左瑛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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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杏色的轻纱罗帐低垂着,将一张檀木屏风床榻轻轻拢住。
床榻上躺着一名熟睡中的男子,纤长的睫毛安静地贴在温润无暇的脸上,斜飞剑眉恬静地舒展着,高挺的鼻梁,润泽饱满的双唇,让人看了会忍不住用手触摸;丝绣锦被外露出的宽阔肩膀,唯美的肌肉曲线和被帘外的淡淡烛光染成的蜜色皮肤散发着慑人魂魄的魅惑。
他的身边,一个美艳的女子正看着他的脸入神,似乎是因为迷恋的目光根本离不开他而不忍入睡;更何况,她能够这样靠在他的枕边,贪婪地欣赏他的机会可能只有这一次。
忽然,男子睁开双眼,深不见底的漆黑眼眸中,透着早将森罗万象洞穿的明澈犀利。
“太师,贱妾该死……”女子一惊,连忙爬起来。她唯恐是自己惊扰到了男子,娇媚的声音中带着颤抖。
那醒来的男子正是太师贺兰楚。他沉默不语,仿佛梦中窥见了天机还在揣摩一般,片刻后才对罗帐外朗声道:“来人。”
一个侍从从正对着床榻的屏风后匆匆上前跪下道:“小人在。”
“永宁宫中可曾有信?”贺兰楚问道。
“一刻钟前曾有人来报,公主尚未出现。”侍从禀告道,“小人该死,担心惊扰太师好梦,所以斗胆未曾禀告。”
“下去吧。”
“是,太师。”侍从唯唯退下。
那一直屏着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的女子,这时候听明白过来太师醒来原来并非受到自己惊扰,只是心中有事,所以未能熟睡。于是壮着胆子,试探着撒娇道:“贱妾以为,太师对公主不屑一顾,原来太师心里还是有公主的。”
要是严格说起来,贺兰楚的心里的确有公主——试问如果想置一个人于死地,心里没有她又怎么能想得出办法来呢?更何况,要置她于死地,似乎并不是原来想象的那么不费吹灰之力。
原以为十拿九稳的形势,现在却变得有点诡谲难料。根据凤仪殿的消息,公主虽然未被拘禁起来,但是已经被吓得逃到宫外的无为居中寻求庇护。开国郡公李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