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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部分

君子谓谁 作者:林至元 完结-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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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借你的狗胆?”耳听一声怒喝,陈良垂首埋得更深了。
此刻,他正跪在一临湖水榭前的石子路上,尽管寒风凛冽,他却兀自岿然不动。纵然是万物凋零的冬季,却遮不住这一园的锦绣,说不尽的花光满路,罗绮飘香。
不用问,又是一户朱门豪宅,仅后府花园已占地甚广,越过园子的红墙绿瓦,更是一眼望不到头的层层宅院。只见红楼画阁,遍地金粉,室宇精美,铺陈华丽,相比一墙之隔的八贝勒府,却是另一番光景。
忽听一串落足极轻的脚步声靠近,侧目一瞥,却是八阿哥一人自那九曲桥上缓缓行来,神态颇为闲适。众人见了,无一显露讶异之色,八阿哥径直从陈良身边走过,丫鬟打起帘子,将其让进了水榭内。
厅门开处,便有一脉馨香扑面而至,烘得一室皆暖洋如春。水榭不大,一览无余,八阿哥才刚立定,就见东首窗前铺着白虎皮褥子的软榻上,一个青年男子撑头侧卧,定定地望向前方,而在他对面,一个丽服美姬正执笔描摹着什么。听到动静,那姬妾忙搁下笔,俯身见礼。八阿哥便笑道:“九弟,陈良他是又犯了家法了?”
“倒也不是。”九阿哥胤禟轻笑着一哼,道,“八哥,你也太好心了。奴才就是奴才,主子有时太宽纵了,那些不长眼的刁奴只会蹬鼻子上脸,忘了形,不知自己是谁了。就是养一条狗,还得时不时紧一紧链子呢。”他仍那么躺着,姿势丝毫未变,目光一如既往的呈迷离状,仿佛宿酒未醒。观其气色,十足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糜烂样,然纵复不端正者,亦勉强不输些富贵风流的味儿。
“好了,不说闲话。”八阿哥拣张椅子坐了,道,“不如谈些你感兴趣的话题。”
“生意!”九阿哥眉毛一跳,腾地坐直了身,吩咐下面:“都散了,都散了!看在八哥的面上,陈良也先放回去。”他屏退左右,兴奋难耐地望着八阿哥,眼底漏射出贪婪的碎光。
“以你的嗅觉,难道闻不出一个绝佳的机会就摆在眼前?”八阿哥笑着反问。
九阿哥眼珠骨碌一转,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小声试探道:“莫非,是内务府的生意?”
内务府承揽皇宫庞大名目的采购,向来肥的流油,垂涎三尺的大有人在。但是内务府总管先后由索额图、凌普担任,前者自不用说,后者的妻子更是太子乳姆,足见得内务府的大门直接开在了太子宫中,成了独门的营生,外人想要染指,真个难如登天。
见八阿哥迟迟不应,九阿哥催促道:“八哥,到底怎生回事,你就直说了吧。”
八阿哥微微一笑,慢道:“自我初入内务府至今,也有四年之久了。表面上看,所有的明账都做得很漂亮,但真实情况如何,恐怕要翻过凌普的秘密账簿方见分晓。这本账簿假若存在,兴许早就经过了我的手,也未可知。到最近几日,皇阿玛抓了几只蛀虫,内务府的亏
空这才浮出水面。”
“八哥的意思是……”九阿哥迟疑道,“让我主动请缨,去填补这个亏空?”
八阿哥道:“机会稍纵即逝,再有下次,不知是何年月了。”
九阿哥当即笑道:“谁都知道,只要是有赚头的生意,九爷我是绝不会错过的。可巧,我那老丈人这两天正嘀咕着呢,等我问过他,他一定高兴,非亲自上门拜见八哥不可。”
两人又商议一阵,不觉时近黄昏,日已西斜。八阿哥便要起身告辞,九阿哥留其用晚膳,胤禩却道另有约会,推辞不受。九阿哥只好让自己的哈哈珠子何玉柱,送其出大门去。片刻之后,何玉柱回来时却多带了一个人。那人跪下行了大礼,九阿哥忙亲自扶起道:“有劳秦先生过来见我,有怪莫怪。”原来此人正是昔日的孙三礼,今天的秦道然是也。
秦道然突然被连拉带推地请过来,本就一头雾水,这会儿他一句莫名其妙的“有怪莫怪”,反倒奇怪得愈发不知所措了。
九阿哥坐回位子,道:“我素来不爱兜圈,找秦先生来自然是有事相商,待谈完了再去饭厅用膳不迟。”秦道然唯唯应了,待丫鬟献过茶,方磨磨蹭蹭地坐下。却听九阿哥又道:“有传言道,秦先生近日心情不大爽快?”秦道然禁不住暗吃一惊,“不安”两字几乎写在了脸上。“先生勿忧,这里没有旁人。”九阿哥笑道,“此事也怪不得先生。怎么说,您也是八哥自家人了,好不容易皇阿玛放个恩科录遗,他却举荐一个素昧平生的外人,都不举荐你,这事儿无论摊在谁的头上,谁都顺不过气。”这一席话,直说得秦道然黯然无语。
九阿哥顿了顿,又道:“考取功名,说难也难,说容易,其实也容易得很,端瞧一个人是否有心了。”秦道然果然被勾起了好奇心,直愣愣地望着他。九阿哥斜嘴一笑,道:“取功名,不一定非得用考的。”
秦道然忙起身拜道:“还请九爷指点。”
九阿哥道:“近日西北不甚太平,秦先生向日曾协理过一省经务,定然知道,此间的水越是浑浊,越是大有可为。现本王外家有心往西北发展,正缺一个总管人才,未知秦先生可愿出去搏一搏?它朝功成之日,何愁谋不来个名正言顺?”
秦道然忖思良久,又朝九阿哥拜了三拜。
作者有话要说:。。


☆、十年(二)

过了冬至,便是春节。一年又去,一年复始,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康熙四十二年的大年初一,节味淡薄的裕王府,显得有别往昔的新鲜气象,这一切的根源,皆出自于初次登门拜年的新外甥女婿——十四阿哥胤祯身上。不同于裕王府的内敛沉静,他就像是一把横空出世的尖刀,无论何时何地,都是锋芒毕露,锐气逼人,一扫全府的阴郁晦暗。
然而,不同的却不止于此。裕亲王福全候了一上午,没有等来往年必然早早即到的八阿哥胤禩,却等来了安王府的一封请帖。遍邀王公大臣,达官显贵,共聚元宵佳节,赏灯夜宴,所贺不为其它,只为替祭祖方归的明尚额驸、卿云格格二人接风洗尘。
悠悠捏着帖子看了又看,不觉笑道:“我猜她也该回来了。”
入夜,久旱无雪的御花园万籁俱寂,冷清的表层之下,隐隐翻涌着一丝躁动不安。唯有形制各异的五彩宫灯,竞辉争艳,却绝少人迹赏玩。
悠悠长长一声叹息,手略一松,两根细线从指缝间悄悄溜走,一对孔明灯稍有迟顿,迅即挣脱大地束缚,飞入了无边暗夜中去,不多一会儿,便只见两点昏黄光亮在半空闪烁,犹如两颗寒星,寥然而常有被墨色吞没之忧。
“悠悠,你许了什么愿?”步荻问道。
“不是许愿。”悠悠道,“是祈福,为两条曾经鲜活,却已随风逝去的生命。”
又默立片刻,步荻时不时地左顾右盼,却不敢出声打扰悠悠。悠悠看她一眼,淡淡一笑道:“时辰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上元,城中张灯五夜,车声彻夜不绝。
她二人共乘一车,出宫行至安王府上,只见宾客盈门,络绎不绝,俱是华服锦裘的王公贵妇,一下子恍若到了另一个世界。并肩一步入筵席,更是早已被眼花缭乱的花灯晃晕了眼,金光彩影之间,映照着一张张兴奋明畅的笑脸,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悠悠一眼扫过整个宴会,都是这种场合的老客,实在认不得几个,忽然瞧见远处有人招手,步荻已拉着她走了过去。近前一看,却是五贝勒福晋,旁边的四福晋亦笑脸盈盈地站起相迎,原来这一边都是皇阿哥福晋们的筵台。皇子们尚年少,自八阿哥起尚未及大婚,倒是让九阿哥抢先了一步。悠悠逐个望去,只见到了七福晋,加上她自己与步荻,连一桌都还没坐满。令她颇为惊奇的是,包括十四在内,大部分的阿哥都未出现,几位大阿哥家甚至连侧福晋、庶福晋都没来一个,倒是列席的宗亲王孙很多。
有别于来往穿梭,三四围拢着攀谈的王孙贝勒,女眷席多已各自落座,彼此聊天寒暄皆是小声,即使相熟的闺友,也只是拉着手含笑招呼两句。五福晋常出入慈宁宫,与步荻较亲厚,一见面便比邻而坐,相谈甚欢。瞧见了四福晋满含期待的笑眼,悠悠先是在七福晋下手位坐了,却听四福晋道:“悠悠,这儿不比宫中,不拘那些排位。”话一撂下,立时招来众目围观,悠悠只得笑着起身,移到了四福晋与七福晋之间。
忽听身后一串爽朗清脆的笑声,叫道:“四嫂,五嫂,七嫂,你们都到了!”悠悠二人已属姗姗来迟,这人比她们还要晚,居然嗓门还这么大。悠悠暗暗纳罕,转头一瞧,却是一个身材长挑的少女,约莫十七八岁,肌肤微丰,浓眉大眼,五官神态皆似西域外邦女子,令人眼前一亮。
四福晋见悠悠不识,忙介绍道:“这是老十家的媳妇。”五福晋笑道:“小猪子,你又哪里疯去了?这么晚才到。”那少女急道:“什么小猪子?我叫宝珠。宝珠!”她冲着悠悠咬字极重地强调了一遍,换来众人满堂欢笑。宝珠却毫不介怀,道:“我一早就到了,才替云哥儿梳妆完回来。”悠悠依旧一脸茫然,四福晋又说道:“云哥儿是家里人对卿云妹妹的爱称,宝珠也是郭络罗家的,她俩的父亲可是同一支的堂兄弟。”
悠悠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郭洛罗氏,怪不得又是个绝色。她笑道:“宝珠,你不会还有个兄弟叫宝玉罢?”在座均自一怔,宝珠亦不解道:“没,没有……”开了个无人听懂的冷笑话,悠悠懊恼得真想自打嘴巴。
宝珠打量了悠悠一会儿,忍不住赞道:“十四那小子眼光真是没得说!”悠悠道:“十嫂这是损我呢。论相貌,我连步荻姐都不及,更不用说十嫂了。”宝珠瞄了眼对面的步荻,大笑三声,语气傲然道:“我是不成,见过云哥儿,你才知什么叫做倾国倾城第一美!”悠悠闻言笑而不语,步荻神色如常,面上却暗暗凝结了一层淡淡的阴云。
“瞧,她出来了!”宝珠高声一喊,会场瞬时一静,所有人皆顺其所指望去,却见一个盛妆少妇仪态万方地施施然走来,待看清楚来人,人群不约而同地嘘了声,轰然散开。
此女原是往福晋筵台这边来的,悠悠、步荻业已起立相迎,但被众人一嘘,顿时脸色一变,生生刹住了脚步,怒目四顾。她自然不是卿云格格了。悠悠带笑福了福,唤了声“九嫂”。然而九福晋玉苓却斜眼望天,装作视而不见。悠悠被晾在当场,颇为尴尬地笑了笑,坐回原位。
能选为皇子妃的,九福晋也算得生有几分人才,但今晚的安王府内,衣香鬓影,聚集了春兰秋菊的各色莺莺燕燕,把她丢进人堆里,立时便不够瞧了。再加上吊眼薄唇,颧骨高突的面相,似乎总含了些挥之不去的凄冷味,使得她纵是一身的珠光宝气,富贵逼人,亦令人生出福禄不寿的念头。
宝珠忽然嗤地笑出声来,玉苓瞪她一眼,怫然离去。宝珠朝其背影吐了吐舌,骂道:“活该!”
步荻笑道:“不愧是云格格。”宝珠眉梢一挑,道:“那是当然。卿云一出生便透着与众不同,岂是一般人能比的?”步荻道:“刚出生的娃儿能有何不同?”
宝珠道:“你居然不知道?卿云周岁时,安王爷便亲自选了许多物什让她抓取,谁知连换了好几盘物件,她连看也不看一眼。你猜她最后抓了什么?”步荻笑着摇了摇头。宝珠得意道:“安王爷想出的东西越来越奇,到人们都摇头叹息,不抱希望之时,卿云却伸手抓起了一把小玉斧,喜得安王爷抱起她朝空中连抛了三下才罢休。”步荻笑道:“斧头?劈柴用么?”宝珠露出鄙夷之色,说道:“当时在场一些没见识的人也这么说,最后还是安王爷揭开了谜底。斧子,又叫钺,在古时候,那可是军权和王权的象征。商朝有位领兵打仗的王后,用的兵器便是大铜钺。”
听到这,步荻敛起笑容,低头静思。宝珠又道:“卿云抓周的事,当初可是传遍京城,无人不知。皇上听闻之后,便将卿云接入了宫,亲自□,宠爱有加,那会儿谁不羡慕眼红,都道皇上指不定是把她当作未来的太子妃般培养呢。”
五福晋突然打断道:“宝珠,过去的事就别再提了。”四福晋亦对悠悠笑道:“你怕是还不知道。宝珠虽然年长,却有个‘小卿云’的诨名,绝非没有缘故的。”宝珠腮帮一鼓,还想反驳什么,那边悠悠却淡然道:“正主登场了。”
忽听丝竹声响,不知何时,一个少女被丫鬟奴婢簇拥着步下台阶,走到院中系在一根木桩上的巨大孔明灯前,举烛便要点灯。
众人自动分开道路,众星捧月般以少女为中心,绕成一圈,中途人头攒动,竟未发出一星半点声音,四下里一片寂静。人人均是目不转睛地瞪视着少女,呆若木鸡。
忽然间当啷一声,有人手中酒杯落地,几乎异口同声地,所有人长出了口气,仿佛只是看那少女一眼,便足以惊艳得令人完全窒息。
悠悠看着在场人等的各种神态,微微发笑,接着目光游移,又落在了那张精致完美得不似凡间物的脸上,笑得已是合不拢嘴了。
步荻忽低声道:“三年多没见,云格格似乎……长大不少。”悠悠轻轻“哦”了一声,是少了几分幼时的灵气,她心中暗暗想道。但是,面对这样一张美得无与伦比,能让所有人惊叹造化神工的皮囊,怕是神仙也要把持不住,何况普通凡夫俗子?所以,这就是卿云了,不用怀疑。也只有卿云,才配得上这副皮囊。悠悠笑道:“是啊,女大十八变。”
少女点亮灯心,早有人解开了绳子,交到她的手上,然后凝目注视着她,嘴角噙着一缕温润笑意。是八阿哥胤禩。两人合力放飞了孔明灯,少女娇羞地低眉一笑,那一嫣然的光华,瞬间照亮了周遭整片天空。众人不由得纷纷赞叹,真个是俊雅无双,一对璧人。
悠悠正有所感,侧头见步荻一脸木然,而除了她俩,同桌的人皆尾随正主赏灯去了。悠悠坐到步荻身边,握住她冰凉的手,无声相陪。步荻蓦地太息一声,涩然道:“为什么她从不曾付出,却总能得到那么多。而我不间断的努力,却无分号回报?老天不公。”
悠悠不禁默然。倘若虚明听到这话,八成得笑破了肚皮。作为卿云,她得到过什么?对于十三,她是替身,傀儡,对于八阿哥,更是一块踏脚石罢了。如果谁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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