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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部分

君子谓谁 作者:林至元 完结-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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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十四走开后,虚明忍不住得意地笑,一抬眼,赫然发现过道里有个人正凝视着此处,是刚刚串门归来的八阿哥胤禩。虚明神色一正,好整以暇地夹了筷菜,再度抬眼瞧时,他仍是目不转瞬地望着这里,看得虚明心里一阵发毛,反省是否露出了马脚。好在马起云适时跑上前,通报了什么,八阿哥这才返身走了。虚明长舒一口气。这就是她最讨厌的感觉,假扮别人,掩藏本性,时时惊心,刻刻小心,日子就像天天架在火上烤,漫长得永无尽头。
宴上仍在觥筹交错,虚明打算先走一步。一切尚未盖棺之前,她决不可出一点儿纰漏,功亏一篑。至于悠悠,将来的事,得靠她独自面对,她这老友是无能为力了。
秋夜的御花园,弥漫着月桂的淡淡甜香。这儿的一草一木,一花一石,她闭着眼都能一一辨明。熟悉的潮汐声涌动在空气中,她听到了,强行按住了前行的冲动,甬道的尽头再一拐,便是门前有五株海棠迎客的绛雪轩。
自虚明记事起,绛雪轩便是长年落锁的禁地,宫中甚至一度流行绛雪轩闹鬼的传闻。向以挖遍紫禁城每一寸土地为大业的□,自然不会错过。又是海棠花瓣飘落时节,被忽悠着一起夜探鬼屋的十阿哥,刚打头阵翻上高墙,便叫守园太监逮个正着,见同伙们闻风消失,逃得无影无踪,吓的他两腿发软,急的他冷汗直冒,愣是骑在墙头大半夜下不来。若非悠悠好心,坚持回去投案自首,怕是黑锅与板子都得十阿哥一人抗下了。事后,只要一想起十阿哥抖抖索索地坐在墙头,迎着他们那不知是喜是怒,惊惧交集的表情,虚明都能笑得直不起腰。
夜探虽不成功,却也不无收获,绛雪轩闹鬼的谣言就此不攻自破,再无人问津,很快的,永远不缺新目标的□,亦将之抛诸脑后。直至今日,沉睡御花园一隅多年的绛雪轩,竟而以皇子新居的姿态复苏,重新步入人们的视野,不可谓不出奇。
人声响起,甬道尽头忽然多了几道影子,拐过转角,宫灯一照,又是熟人!虚明一慌,忙往树木深密处躲,正凝神留心外面动静,凉风灌耳,也送来了一些细碎的窸窣声。虚明伏身转过头,隔着矮木丛,在太湖石后,隐约看见两个纠缠在一起的人影。
御花园太小了,由太湖石堆砌的假山拾阶而上,便是卿云在宫中的旧居,养性斋。
月光下彻,清辉所及之处,尽描摹得绮丽万分,包括女子姣花初放般的容颜,和男子水落石出后的冷眸。
虚明捂住口鼻,不敢发出一丝儿喘气声。
“多难得才有一次见面的机会,你怎么不开心?”那女子轻轻柔柔道。男子只“嗯”了一声,似乎不太耐烦。那女子嗔道:“我就知道,你根本没把我放在心上。”接着传出了她嘤嘤咛咛地啜泣声。“嘘!”男子拉着她躲进了太湖石洞中。
虚明竖起耳朵,原来甬道上的人已行至她藏身地的近左。
“月恒,你先送福晋回府,我还要去十四弟那绕一圈。”是一把低沉的男子嗓音。只听一个女人应了声,却有另一个极为清冷的女声说道:“也好。我歇得早,若贝勒爷回得晚,便不去向您问安了。”那位贝勒爷淡淡道:“不要紧。太医说瓜尔佳氏的产期就在这两天,也不方便招呼你。”“既是如此,在侧福晋诞下小阿哥之前,我就不去惊扰了。”该福晋的回答也淡到了极处。
声渐远去,虚明长出了一口气。她这一对表兄嫂啊,正是太后一手撮合的模范夫妇,相敬如宾,不愧为皇室一段佳话,那形同陌路的口吻,听的人都快冻僵了。
“这儿人来人往太多,我们再往深处挪挪。”“你别碰我,就想你的心思,别理我好了。”那厢的两人藏在石堆后,只有蚊丝儿大的说话声时断时续。男的一声短促的轻笑,道:“不碰你,那我冒着杀头的风险,偷溜到这里做什么?”只听女的啐了他一口,似乎被逗得破涕为笑了。
少顷,那女的又道:“我知道九哥的脾气不太好,是不是他又给你气受了?”“我不开心不是为这。”男的语中显有未尽之意,顿了顿,沉声道,“我有今日,全拜四阿哥所赐。”那女的忙道:“你别恨四哥,德妃娘娘很照顾我兄妹三人。再者,当年的事,四哥是遵皇阿玛之意行事,他也是身不由己。”默了片刻,她叹道:“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了,好不好?”这回男子终于有了回应,语调颇为悠然道:“我不恨他,相反的,我还得感谢他。陈氏一门确实没落了,但正因为此,我才识得了你,不是么?”“你这人!”女的嗔怪地捶了他一下,口气中却是满满的娇羞欣喜。
听到这,虚明伸长了脖子,她很想看清楚男的说这话时的样子。
那男的接着道:“现下我只想尽快了结这的一切,然后带你一起离开。”女子轻轻“唔”了声,格外温顺服帖。那男的不断拿些甜言蜜语哄着她,尽管瞧不见,虚明完全能想象出那女子此刻有多么心花怒放。
软语温存了一会儿,只听那男的十分自然地问道:“德妃娘娘真的对你们好么?今天怎么说也是你哥哥成家的大日子,一整天却只看到四福晋一人露面。”女的答道:“真的很好。四哥是被皇阿玛差去为南巡打前站了。至于德娘娘,昨儿还特意拉着我说了,一边是亲儿,一边是养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哪能分得出先后?索性她就都不出席了。”男的松了口气道:“对你好就好,我也就放心了。皇上又要南巡了,你去么?”女的道:“这一回皇阿玛只带上了哥哥,四哥哥和太子三个人。听哥哥说,这次的路线与过去都不同,会从通州、德州什么地方过道,途中还要祭泰山呢……”
虚明赶紧钻出树丛,回到灯火照明的甬道上,以穿透百米的音量,用力干咳了咳,待要火速逃离现场,却发现一个高高瘦瘦的侍卫正慢悠悠走在前面,朝着出宫的方向。她稳了稳心神,三步并两步地跟上。
“前面的朋友,请等一下。”那男子突然从背后喊了一嗓子,声音异常洪亮。
侍卫闻声缓缓转过身来,望见一前一后的两个人,脸色微微变了两变。而虚明与她身后的男子则同向而立,目光所及,只能看到侍卫一人。这是一个十分诡吊的场景。在场的三个人,映入每个人眼底的每一张面孔,均能使其呆立当地,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虚明思如潮涌,心头翻滚着难以言说的感觉。她的后面,是九阿哥的书房伴读陈良,她的前方,是十三阿哥的拳脚谙达肖颜。多么奇妙的组合!
不过一瞬,肖颜回身腾空而起,虚明大惊失色,当即点地踏枝跟去。
陈良急追几步,然而转念一想,放慢步子,眼睁睁望着两条人影掠过宫墙,划破夜空远远飞去,眨眼没了影踪。
今天这个大喜的日子,他突然厌倦了无止境的游戏,很想一击得手,泯灭所有冤孽。
陈良奔回震旦堂,借一步对八阿哥道:“我寻到了南镖镖局的一二端倪,要跟进么?”才与十四推心置腹地把盏一轮,八阿哥头已昏昏然,反应颇为迟缓,只问:“当真?”“千真万确。”陈良斩钉截铁道,“只要追踪下去,相信无论南镖、夏家甚至纳什的秘密,都将浮出水面,真相大白。”他竭力地压抑心中激奋,然而两簇复仇的火苗在眼底跳跃,亮得可怕。八阿哥见了一下子清醒过来。
陈良此举,必有所图,只是一时间,胤禩尚摸不准其用意。但有一件是他模糊估到,而陈良却一无所知,甚而无力承受的,那就是南镖镖局的来头。
南镖镖局领内务府的饷银,难保不与织造一样,只受皇帝的钦命提辖。假若被夏飞虹灭口的三个南镖镖局的人并非偶然,那么夏家、乃至索党一伙,已叫皇帝盯上了也未可知。浑水摸鱼是不错,只是小心不知深浅,反误了卿卿性命。
八阿哥于是道:“已是过去了的事,相信无此必要。”“可是……”陈良欲待反驳,却又无从辩起。八阿哥又道:“江湖之远,非庙堂之上可以随意插手。相信去问九弟,他也是这般答你。”语气斩钉截铁。
半晌,“八爷的意思,奴才明白了。”陈良冷冷瞥了一眼,好似这会儿才认识了他。胤禩拍拍其肩,转身起开。
既是如此,他唯有独自上路了。陈良想着,匆匆离去。
夜渐深,八阿哥扶着微醺薄醉的裕亲王福全,亲自送他回府。身后十数随从跟着,当先引路的一溜宫灯在风中摇曳不定,福全步履蹒跚,一行人走得很慢。
虽是八月十五,但今夜一直多云,月黑风疾,倒是满天星光,璀璨芒芒点点。福全遥望长空,忽然问道:“近来出入户部,还适应么?”八阿哥不防他乍然开口相询,只道:“去户部行走只是兼着,主要差事仍是在内务府。”自銮驾回京后,一城的重担自然卸下,仿佛打回原形一般,他又回到了内务府学习,差别只在于每日多出一个户部例行报到。
福全微微一笑,温和道:“你太急进了。”
胤禩沉默片刻,颔首道:“二伯说的是。仔细一想,我近来动辄受到某些干扰,常常生出急切于证明,或是想得到什么的冲动,做了不少匪夷所思的事。事后回想,都觉不可思议得教人后怕。”
“看来不用我多说,你已自行把脉问诊,找到症结所在了。”福全道,“心浮气盛,急于求成都是要不得的。现在的你,需要一盆冷水。”
“二伯。”八阿哥笑道,“与悠悠呆得久了,您也学了不少治病医人的本事。”福全笑了笑,长叹一声,道:“我只怕悠悠日后受委屈。”默然片刻,又问道:“观十四阿哥今日的言行,你以为他这人如何?”胤禩道:“十四弟是个性情中人,我看他和悠悠一动一静,一刚一柔,当真绝配!”“希望如此。”福全不确定道,“可我瞧悠悠,似乎并不太乐意……希望是我多想了。”
福全多半是想多了。悠悠的性子极是沉静淡薄,所有的刁钻较真都用在了习医上,于情一字,向来看得很轻。直到禁止行医,闲得发慌了,方才得空思量一番。当她得出无论嫁给了谁,丈夫都得与众共享的结论时,很快摆正心态,该干嘛干嘛去,不再多作无谓之想。
西洋自鸣钟敲过了十一下,眼见悠悠眯眼打起了盹,女官忍了又忍,终于耐不住拍醒了她。悠悠用手撑开直往下坠的眼皮,勉强打起精神,继续坐等。烛台上十数支红烛皆燃去了大半,烛影摇红,滟滟流光,映得一室皆春。然而未几,悠悠便即故态复萌,作昏昏欲睡状。内府女官们也只得摇头叹息,相顾无言。
忽然房外一阵骚乱,悠悠蓦地惊醒,恰见内侍把一个人抬到了紫檀木雕花床上,并七手八脚地扒了外面那层厚重的礼服,换上轻便的常衣。没一会儿,内侍女官完了事,请安退出房外,偌大的新房内,一下子空荡荡的,只剩下了一对新人。悠悠不觉有些傻眼。
悠悠悄悄靠近床边,浓重酒味扑面而来,就眼一瞧,十四似已醉的不省人事了。“十四阿哥?”她小心唤了声,没有回应,不由松了口气。正在庆幸,一阵闷笑响起,犹如水面涟漪层层荡漾开来,悠悠头顶“嗡”地一炸,十四已笑望着她坐起身。“福晋放心,这么重要的时候,我怎么敢真醉了?”他就这么毫不掩饰地直目凝视,悠悠终究脸上微微一红,避开眉眼交错,气氛胶着得让她很想逃离。
十四突然穿靴下了地,才站直身,悠悠下意识地退后,想保持一定安全距离,十四却已抢上前一把握住
她的手,神秘兮兮道:“跟我来,有东西要给你看。”不由分说,拉着悠悠朝房门走去,几步外忽又停下,扫了眼悠悠的着装,问道:“这样出去冷么?”合卺礼后,女官们便伺候悠悠换了常服,丝绸制的衣衫,瞧来很是单薄。不等悠悠作答,十四跑进屏后隔间,出来时身上披了件青锻大氅,手中则提了件鹅黄色斗篷,悠悠急忙去接:“我自己来。”十四并不理会,直接披在她肩头,亲自系好了披风的双绦,上下打量一番,满意地笑了,朗声道:“好,这下可以走了。”他伸出了手,悠悠淡淡一笑,收起杂念,将手交到他手中,任由他牵着自己出门往后院跑。
婚宴曲终人散,会场一片狼藉,正在收拾残局的内侍们俱个瞪大了眼,瞧着两位主子风风火火地打廊下奔过。十四站住了脚,向魏其征招一招手,问道:“准备好了么?”魏其征点头称是。十四道:“去把门户关严实了,待会谁来喊门都不许开。”魏其征应声而去,十四携了悠悠又往后走。其余人木楞了会,低头接着奋力打扫。
空荡荡的后院,无甚出奇之处。悠悠猜不透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四下张望。夜凉如水,大风吹得两人衣袂飘飘,远观宛如两只蹁跹翻飞的蝴蝶,并肩共舞。
“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么?”十四突发奇问。
在此处的记忆,始于康熙三十二年的元宵节。悠悠拼命回忆,能搜寻到与他有关,最初最初的第一个画面,是九年前的另一场婚庆,那时的主角还是四阿哥夫妇。她只得笑着沉默。
十四并未在意她的异色,自顾自道:“所以我特意央求皇阿玛在今日行婚礼,八月十五,中秋月圆,就是十年前的今天,裕王叔第一次带你进宫过节赏月。那时我就告诉你,一定要把你娶回家做十四皇子福晋。我想做的事,就没有做不到的。虽然耗时十年之久,虽然中途波折重重,但我还是成功了。悠悠,你是我的福晋了。”
是我么?悠悠失神地想。“你是怎么做到的?”她终于问出了口。
“是我向皇阿玛保证,你不会再行医,我会与你共同承担,替五姐孝敬父母,补偿过错。悠悠你放心,一切都是暂时的,等我再大些,舒舒觉罗家的荣光,由我来重振。总有一日,我会让你堂堂正正地站在我身边,做十四皇子的嫡福晋。”
十四一句接一句地说着,然而悠悠只听得了第一句,便觉那声音呼地离自己远去,飘荡浮动着,只见他嘴唇翕动,却全然听不见说些什么。
四下里都是风,冷冷地扑在她身上。她没有虚明的九曲回肠,无需那么麻烦,简单看一眼结果,谁得益,谁受损,一切便清楚明了了。她不是不知道,早知如此,何必要问?何必要问。
蓦地里,天空升起彩光无数,霎时间,爆鸣声动四面八方,那惊世骇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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