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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部分

君子谓谁 作者:林至元 完结-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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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联姻,你愿意遵从族人的要求?”
悠悠自嘲一笑,道:“人情俗世,到底血缘维系,岂有只管乘凉,不肯栽树之理。你这一问,实在多余。”见四阿哥听得发怵,悠悠站直伸个懒腰,大声叹道:“太闷了!天光还早,有兴趣上山里逛一逛吗?”四阿哥仍在踟躇,悠悠已经头也不回地去了:“想知道西山落日的好处,便跟着来罢。”
四阿哥只道空手便可动身,谁知悠悠指挥他背了一篓子的锄镰斧凿,奇道:“咱们真是上山开路去么?”悠悠道:“怎么,长这么大个,还怕出力气?”说着拿出一副画满圈圈点点的图来,问他:“你能看得懂这地图么?”四阿哥看过,纳闷道:“这是地图?这一圈圈的是指什么?从未见过。”“这是我那位朋友送我的西山地势图,她曾解说过,图里的圆圈叫作……噢,等高线。算了。”悠悠收起图纸,一脸释然,“想不到堂堂四贝勒爷,居然跟在下一样,也是个地图白痴,这笑话一定能供人们在茶余饭后传上十数载。也罢,地图既无用武之地,只能使出我这一介药农的看家本事了。”
走在山间小径上,薄雾渐起,鞋底沾了少许轻苔,软软的仿若踩着了青荇流水,让人沉醉。四阿哥长居城中,几乎忘了这时节的清透春风,繁花似锦,他有那么一瞬,觉得一生所求,不过如此,不过,也只是一瞬。
四阿哥长吸一口山林清气,问道:“此行到底所为何来?”悠悠道:“庄子地处山腰,水源偏远,我见仆人们每欲取水,便要推着水车去到后山脚下的河流,徒步来回数十里,苦不堪言,便想着山涧多有溪流飞瀑,何不直接将山泉引至庄中,大大省却人力。”四阿哥悟道:“如此善事,我辈岂可惜力,你尽管拿我当劳力使唤。”悠悠呵呵笑道:“出力,可也,只是别以此邀功,又叫我做些无能为力的勾当。”
“你……”经她这一提醒,四阿哥才觉到了暮色的凉意,微微轻叹,笑着说道,“何必这样想。我从不惯强逼人做违心之事。五妹心情难过,此来不过是出城散散心,图几天清静日子罢了。你勿要多想。”
悠悠垂下眼帘:“你认为,一个有过不良诚信记录的人,还值得被人信任么?”
四阿哥为之语塞。
悠悠又道:“你就没想过,在江宁时,除了跟随巴先生学习,其它时候我可是住在织造曹大人府,而非自己家中。”
“曹寅?”四阿哥轻蔑哼道,在江南办案时没少与他打过交道。织造听命于内务府,本就是皇帝外派心腹的驻扎地。对于他这皇子而言,曹寅是奴才,一条忠心为皇室卖命的狗腿子,却绝不可轻忽视之。织造官就是皇帝的眼睛,事无巨细,所上秘折都可直达天听,当年查陈容生案时,他时刻都承受着背后有双眼睛牢牢紧盯的压迫感,对曹寅怎能不反感。
“嗨,说这些做什么。”悠悠走走停停,不断俯身捻起草木又闻又嗅,显然是在查看植被,根据所熟知的草木属性来确定水源的位置。“应该不远了。趁天色尚亮,赶紧走几步罢。”
四阿哥道:“果然事到临头才晓得地图的好处。”悠悠接道:“由此便看出你父亲的见识了,花费大量人力物力,将国家的每一寸土地都丈量遍,日后测绘结果汇总而成的《皇舆全览图》,怕会是有史以来最精确的全国领土地图。”四阿哥开怀一笑,奇道:“你居然连名字都想好了,皇舆全览图,好名字,皇阿玛定然也喜欢。”“啊?”悠悠大惊,但没敢说什么。四阿哥又问道:“用那什么‘等高线’真能画明山川水流的走势?眼见为实之前,始终难以令人置信。你那位朋友是如何想出的这种画法?”
悠悠越发心虚道:“她一脑门的怪点子,我哪能猜得准。不过凡是她曾游历的地方,其地势地貌等便俱个了然于胸,过多长时候都不会忘记。这可是她的拿手绝活!”
“真是个怪才,也许我可以引荐他去此次大测绘的衙署领个差事,学以致用,人尽其才,岂非甚好。”
“只怕她不稀罕。”
“哦?!”显然名利场混迹久了,四阿哥已不信还有不热衷于功名利禄的人,道:“你的朋友是个女子罢。”
“听!”悠悠心生厌烦,假意发现了什么,谁知周围一静,还真有一丝几不可觉的汩汩流水声,两人大喜,争先顺着声音奔去。沿途林木渐渐沉暗,跑出好远,眼前豁然一亮,只见乱草丛中,从岩石的缝隙里细细地漫出了一股泉水,四围悄寂,除了偶尔鸟鸣啾啾,便是水流潺潺。悠悠上前披开杂草,掬起一捧泉水,感觉着微凉水滴从指缝淋漓而下,嘴角漾起一抹温暖的微小笑意。水光清亮,将一日中的最后一缕阳光映在她身上,一时间光线离合,乍阴乍阳,仿佛身后黑压压的树木都变得婆娑柔美起来。
“发什么呆,还不快来帮把手。”悠悠喊了声,取出一支细长瓶子装水。四阿哥道:“这是做什么?”悠悠小心地封存好瓶子,道:“回去验验水质,看看是否合用。”四阿哥明白她找水并非只为了生活饮用,不再多问,取出工具推开乱石,清理枯枝败叶,直到泉水毫无阻滞,愈涌愈多。悠悠走到林前空旷处,向山下望去,沉吟良久,回来后便教他砍了些富含油质的树枝,生起一堆篝火,火势渐长,这时却见悠悠将新鲜草叶覆盖火上,顷刻之间,火转小,而烟转浓,扶遥直上青天,相信几十里内都能望见。
四阿哥明白她是在提醒庄内,记下水源所在位置,虽然无风,但此时暮色无声四合,他不由担心庄内能否及时寻见烟起所在。仿佛听见了他的忧虑一般,悠悠拿出了一管竹箫,乐声远远飘了出去,林鸟惊飞,鸣声大作。四阿哥会心一笑,在一旁照看着浓烟不灭。
忽然,一长声尖厉的哨音划过天幕,悠悠放下竹箫,收起所有用具,见四阿哥仍站在灰烬前,于是朝他挥了挥手,喜不自胜道:“大功告成,可以回去了。”走了几步,发觉他还没跟上,回头一看,四阿哥已经笑着跑了过来,手中却多了一支火把。悠悠微微怔住,待火光映红她的脸,清晰倒影在两人目光中,才淡淡笑道:“聪明人!”四阿哥笑着应道:“彼此彼此。”然后在一团红光笼罩下,两人循着原路并肩下山。
下山的路似乎变短了,很快山庄大门便隐隐在望了。
“果然是有福气的人,要水得水!”悠悠一脸笑眯眯,宛如望着满地黄金堆积,道,“动动手,出出汗,心情也大好了吧。”四阿哥却道:“被人诓了,心情还能大好?你说的西山落日在哪?我可是连片光只影也没瞧见。”悠悠道:“太阳每天都会落下,总会有机会。”四阿哥还想说什么,悠悠目光躲闪开,奇道:“咦,这么晚了,又有客到?”门前停着一辆大车,一看便知不是寻常人家。四阿哥惊疑不定,道:“我回避一下……”还没抬脚,就听一个熟悉的声音喊道:“四爷,您可算回来了,福晋等您好久了。”原来是平日跟随他出入的哈哈珠子刘正直。
悠悠歪头看着刘正直,问道:“是哪家的福晋?”四阿哥走上前道:“不是让你在城门口帮我应着门吗,跑这里做什么?”只一眨眼,他又转回了四贝勒的样子,面沉如水,不苟言笑。悠悠几乎要怀疑,刚才若不是她在做梦,就是此人患有轻度的人格分裂症。
刘正直老实道:“福晋命我带路,另外留了人应门。”四贝勒眉微皱,刘正直登时噤若寒蝉,缩着头跟在身后进门去。见此二人架势,悠悠呆在门外半晌,不断反问自己,这是我家?是吧。不是吧?等她慢吞吞走进主院大厅,却见厅里并四贝勒两主仆站了好些人,一时发憷,竟不知该不该进去。
只听四贝勒道:“你怎么来了?”对面一个妇人道:“额娘思虑再三,始终放心不下,便着我过来照看五妹的起居。”四贝勒道:“过门只是客,不问主人意,你便贸贸然登门说要住下,实在太失礼了。”他的语气渐渐严厉。那妇人依旧好声气道:“我本也这样想,可是额娘忆女心切,等不及到天明,便叫我一定过来看看。我只得答应,想着上门向悠然格格多多恳求道歉,医者父母心,她当不会忍心拒绝。”“你倒想得周全。”四贝勒似乎笑了,好半会又道,“此事本甚私密,如此一闹,还不传得满城皆知,也不知会不会惹出什么祸事来。”那妇人答道:“爷且宽心。我出城之事,只有额娘一人知道原委,就连府里的下人我也一并瞒着,只说我是去自家庄上巡查田产,从北门出了城方才调头过来,想来不会外泄出去。”四贝勒道:“府里的家人自无妨,要紧的是防备佟家来人探听消息。舜安颜整日价与老九之流厮混,成了什么样?真是我的好表弟,好妹夫。”
悠悠觉得往下的话不能再听了,扯着笑容走进厅中,与四贝勒夫妇挨个寒暄,如同初次见面一般,四福晋却是格外的热情,完全感觉不出,她俩其实只在九年前见过唯一一面。
当时正值四贝勒夫妇新婚之夜,新房闹得热火朝天,一大群人围在其中,谁也瞧不清谁。在悠悠记忆中,她一直都是面目模糊但却娇羞无限的新娘子状,此时看清她的长相,竟与娇羞二字全无关系。只见她相貌秀美端庄,行止大方得体,悠悠不由暗叹,四福晋本就该如此模样。
就这样,平白无故地,庄子里多出了两个人,她这主人俨然架空了一般,似乎只有无可奈何接受的份。
站在门口送客,望着四贝勒夫妇门前叙话,悠悠又想起黄昏时吉凶难料的天象,心中不安愈发浓重。眼前的宁静,未尝不是暴风雨的前奏,而前奏的第一个和音却是由她吹奏出的,尽管非她所愿,身不由己。四贝勒执缰上马,投来的目光似有深意,却因顾忌什么,最终还是不动声色地道了声“保重”,扬鞭绝尘而去。



☆、四十一年·夏(二)

“四贝勒爷当真有办法,短时间内居然弄来这么多血液样本。”穗儿边倒腾着一堆瓶瓶罐罐,边大表佩服。
“专心一点。”悠悠专注于一张地图,连头都没抬,忽皱眉自言自语道:“目前找到的四处水源既相隔太远,水量又不大,开渠引水所费甚巨,根本不可行。”
穗儿很是不以为然,道:“格格,你何必费那心思,庄里仆人这么多,还怕多走些山路去取水么?”悠悠道:“是啊,反正你穗儿姐在里屋服侍,打水的事怎么都轮不上你出力。”穗儿嘟嘴道:“何不打一口井完事?”悠悠没好气道:“哪有这么简单。此地贫瘠,挖不了几下便全是岩石,如何凿井?”穗儿继续出主意:“那收集雨水呢?”悠悠接着否定:“滤水太费时费力了。”穗儿举手投降,不再插话。悠悠只好又独个陷入纠结中。
半个时辰里,除了瓶罐磕碰叮当响,实验室里便只听见风吹窗纱的沙沙声。
恍惚入定的悠悠突然被人拍醒,原来穗儿已有了血液鉴定结果,拿过一看,与自己之前验出的结果全无二致,十八份样本中只有三份符合要求。这时,敲门声起,悠悠最得力的助手赵大仁进来禀道:“格格,王爷让忠叔捎来一封书信,此刻忠叔正在门房等着,要亲手交给您。”悠悠点头,道:“穗儿做事粗心,你把这些样本再验一遍。”便留下不服气的穗儿朝前院走去。
穗儿还在喋喋抱怨,不一会却见悠悠黑着脸回来了,吓得立时住了口。只听“啪”的一声,悠悠将手中书信轻轻拍在实验台上,没有说话,气氛却压抑得穗儿赵大仁二人大气也不敢出。正在面面相觑,便听悠悠发话道:“去,把这两天进出过后院的人全叫来。”语气平稳,却仿佛蕴藏着雷霆之威。穗赵二人慌忙去了。
裕王爷来信也无甚新鲜内容,不过又是“莫管闲事”四字,但比起卿云的善意委婉,陈良的底气不足,长辈的措辞口吻要严厉激烈多了。但悠悠此刻恼的却不是这个。信中虽未明言,但从字里行间,她直觉地认定,裕王爷已然知晓五公主一事。
此庄虽被悠悠戏称为草庐,但既为裕亲王所有,气魄又岂会小了。庄子主体大致分为三进,前院多为招待外人之用,人来人往,进出不受限制。中间的院落称作里院,悠悠日常作息全部在此,主屋是寝室,侧屋则作读书贮书之所,看守亦颇松散。唯最后一进的后院门户最是严密,乃是悠悠开诊实验之处,除了穗儿,便只有从江宁跟过来的五个家仆赵大仁、钱二义、孙三礼、李四智、周五信能够进出。五公主来时走的后门,此刻又与四福晋一并住在后院,怎会教裕王爷这么快便知晓?
悠悠越想越是急怒攻心,不禁有些理解四贝勒那日因担心泄密而难以自控的小小急躁了。等到众人到齐,悠悠已作好了决断,心境慢慢平复如常。
在用审视的目光逐一扫过众人时,悠悠心念如电,瞬间转了几个来回。五公主一事,所涉人众,本就不易保密,此刻再来追究根本于事无补,平白倒伤了家人们的心。想起前日四贝勒夫妇在大厅上的对话,更确定此事环节漏洞太多,要查也是无从下手。悠悠轻轻一叹,脸色渐缓,只道:“你们都是我从江宁带来的家人,想必清楚我的作派,只要作了决定,便万难更改。当初全家人都反对我抛头露面与巴先生学医,用上了能想到的所有手段,软硬兼施,可我还是学了。眼下,我又要去做一件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你们都知道后院住着什么人,此事不比以往,牵扯权贵,僭越犯上,攸关生死。这本是我一人的决定,不想连累无辜,你们若仍愿做我助手,我自然无任欢迎,若不愿,我也绝不强求。便请立即移出后院,只当从不知晓此事,一步也别靠近那是非之地,待我事了,自会放你们安然回江宁去,与家人团聚。”
“格格……”穗儿喊了一句,便不再作声。
钱二义立时道:“格格说的什么话,我们弟兄五个进京是受了老爷福晋重托,力保格格不受一分一厘的损伤,哪有责任未尽,贪图苟活,撇下格格独自回家的道理。”
周五信忙不迭得应声附和:“哪还有面目回老家,乡亲定要骂我背信弃义,猪狗不如的。”
“你本来就叫周无信嘛。”孙三礼常嫌他粗鲁无礼,此时也不忘打趣一番,但又郑重道:“格格再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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