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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一品天师 作者:寄秋-第6部分

小说: 一品天师 作者:寄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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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他别动气,难道和他有关?
能入翰林院绝非池中之物,风采依旧的宫仲云思绪本就转得快,多年的官场生涯也磨出了锐利和稳重,他一言不发盯着水榭中众人渐渐散去的八角凉亭,思索着谁会出现。
果然没让他等太久,第一个映入眼中的白衣少年是他三弟,他眉头一挑,露出兴意,心想这丫头和三弟向来不和,该不会是两人又闹起来了,她故意安排一出戏要捉弄三弟。
但是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一身杏色衣裙的娇媚女子笑靥如花,毫无半丝忸怩的款款而来,完全不怕人瞧见,轻抚三弟面庞,那是他从没见过的妖媚笑容,眼神流露出万种风情……
「胡姨娘,请自重。」宫仲秋一脸情不自禁,却又碍于礼数,硬生生地忍住。
「三叔何必强忍着对翩翩的爱意,你的到来不就表示出对翩翩的依恋,翩翩心里好快活。」媚眼横送的胡翩翩以纤纤玉指一下轻、一下重地抚过他玉般的唇瓣。
「叔……叔嫂有别,我不能……不能对不起二哥,你是他的……」他忍得额头冒出薄汗。
胡翩翩一听,妩媚的以手背掩唇娇笑。「我不是谁的,只是你的怀中宝,宫仲云那傻蛋不过是我接近你的跳板,我有了你,还要他干什么,白白伺候他好几回。」
「你为什么要我?二哥他对你是真心真意,你不该辜负他。」宫仲秋额头上的汗流得更急,满脸通红。
「因为你是文曲星呀!能带给我好多好多的好处,你不爱我吗?」她红唇一噘,眼带勾引。
「二哥他……」
纤指轻点他唇上,一股媚香暗生。「别提那个扫兴的男人,世上哪有真爱!那是傻子才会相信的,他若真心真心,那么与他少年夫妻老来伴的妻妾又算什么呢?他不也见一个爱一个、喜新厌旧,见到貌美女子便宣称是一生所爱。」
呸!不过是哄人的情话,哪个当真哪个奈何桥上等百年,看看良人可否还记得旧时春光。
她在这人世间兜兜转转数百年,还没见过半个只为一人的痴情汉,红颜易老情易逝,转眼白发鹤颜的老妪有谁怜,男人要的是千娇百媚的美人儿,越是水灵越疼如心肝。
看遍无情世道的胡翩翩最不相信男人有真心,她是吃过亏的,有过惨痛教训的她更加疼惜自己,狐狸有兽性没人性,天性凉薄又自私,所作所为只为了自身,休论他人。
「我二哥听到你这番冷情言论必定十分伤心,他对你的心意不假,发自内心。」前些日子二哥还一脸不舍地说委屈了胡姨娘,让她委身为妾,没想到……
「如果我又老又臭,还满脸麻子,他看得上我吗?什么都是假,不过是为贪恋美色所找的藉口,你看我美吗?是不是心口扑通扑通跳,心猿意马想和我成就好事?」她薄衫轻卸,露出半边白皙香肩。
结界内的宫仲云又羞又恼地捏碎了一只茶碗,他整张脸气得涨红,大声怒骂不要脸的胡姨娘,多次想闯出结界又无功而返的弹回,气愤地两眼充血,双手紧握成拳。
他没想过一心爱慕的女子竟在背后嘲弄,视他的深情付出是作戏,色欲熏心的只瞧见眼前美色,无视颜色渐退的糟糠妻,以及年岁渐长的小妾,贪花好色图一时新鲜。
他不否认她幽兰似的美貌是他动心的主因之一,但是少了她装出来的温柔婉约,他也不会动了纳妾的念头,一时的露水姻缘谁当真,还不值得他赔上一生清誉。
脸色越来越红的宫仲秋拨开她落在胸口的嫩白柔荑。「只要你一天是二哥的女人我就不会动你,这是我的原则。」
「咯咯咯,原则值几两银子,今朝有酒今朝醉,我们好好快活快活,把握当下。」她素手一扬,白玉般的手心出现一只青玉酒壶,酒香浓郁,未饮先醉。
「不行,我不可以对兄弟无义,他是我二哥,君子不夺人所好。」这狐骚味越来越重了。
「那我杀了他,取他的心来泡酒,一了百了。」她目中狠厉,视人命如草芥,取人性命在转瞬间。
他一听,两眼冷如冻霜。「你敢动他我会先杀了你。」
胡翩翩撩人的媚姿一顿,笑颜凝上一层教人看不透的薄薄白雾。「看来你的狐媚香中得不深,我再喂你几口吧。」
她一口含住壶中酒,妖艳朱唇染上酒色更加媚人,流转着百般娇媚的玉颜艳丽无双,俯下身欲以口哺喂。
「臭丫头,你还不出来收拾她,想看我多少笑话!」再也受不住的宫仲秋将投怀送抱的艳姝推开,底下扎着针似的连忙跳离,大口的喘着气,全身像被烈火焚烧般灼热。
噼啪一声,无人的亭子后方,一高一低两道人影立于花丛中,地上裂成碎片的小木几,干果撒落一地。
「你不能多撑一会儿吗?我还没看过瘾呢,好歹你也是师父的弟子,怎么弱得教师妹汗颜。」她出门都不敢称他为二师兄,他还是到西游记中当拿着九齿钉耙的二师兄,符合他看中不中用的形象。
一拭满头汗水的宫仲秋笑得像要杀人。「你在太湖石花纹椅上涂了什么,还特意指定我非坐那位子不可。」
她不以为然的耸肩。「不过将十斤花椒剁碎,泡在水缸里一日一夜,再用慢火熬成半碗水,十斤花椒的精华全在那张椅子上,你不用感激我,师妹的小小心意而已。」
「你……你用了十斤花椒?!」她这仇报得真够呛,不知不觉地让人生受了一遭。
难怪他初坐下时没什么感觉,坐得越久,又麻又辣的劲道便由下往上冲,渗过布料直达皮肤,再由皮肤蔓延到身体各处,全身像着火似的热了起来,犹如坐在烹鼎上。
宫仲秋一张脸时黑时青,偶尔还出些惨绿,可他还是谈笑自如的扬着煦阳般浅笑,教人看不出他一肚子火焰正熊熊燃烧。
「你没喝鸡汤?」胡翩翩讶然。
「明知加了料谁还肯下肚,你当青崖道长的弟子是光长个头不长脑的傻子吗?」又不是神农尝百草,以身试毒。
曲款儿拐着弯又损了宫仲秋一记,他曾嘲笑她平胸、个矮,人不长个光长脑,一脑袋瓜子的阴谋诡计,这会儿她回敬他一箭,个高有啥用,榆木疙瘩一个。
「不可能,我明明……明明看他喝了……」不相信的胡翩翩有些失神,口中念念有词。
「狐狸眼睛不够利,随便来个偷天换日就瞒过你了,我师父有个酒葫芦被我借用了,我瞒天过海的藏在二师兄的袖子里,他仰头一喝,其实是将鸡汤倒入葫芦内。」怎么简单的手法居然还会上当,不是有一说狐狸是世上最有灵性、最聪明狡猾的动物吗,怎么蠢笨如牛?
客居的厢房内,青崖道长偷得半日闲的欲品尝珍藏多时的美酒,酒一入喉立即喷出,黑线三条横过左额,他摇了摇葫芦,百思不解里头的酒为何变味了,竟然有鸡汤味,而且都馊了。
曲款儿口中的「借用」实则是发动了术式中的「隔空取物」,她的借其实是偷,事先未告知,事后未禀明,因此青崖道长毫不知情爱徒随性而起的恶行,正寻着酒变质的原凶。
「小姑娘,你怎么知道里头下了东西,看你年纪小小还有好多年可或,饭多吃闲事少管才会长得大,快快闪远点,别来送死。」她说着,十指弓成爪形,十根尖细的利爪疯长,足足有十寸长。
「你……你不是翩翩……」嘴唇发白,看直了眼的宫仲云骇然地盯着她变成兽爪的双手,手背上满是雪白细毛。
「原来你也来了?哼,这场戏演不下去了,本来我还想窝在你怀里叫叫屈,让你把你三弟亲手送到我跟前,任我为所欲为呢。」她高喊一声「非礼」,这府里信她的人会有多少?
只是一切太顺风顺水了,顺的让她失去狐狸警觉性,她的自负让她低估了人的智慧,以为她轻轻招手就能任其摆布。
「为什么?」他悲愤地一咬牙,口中渗出腥浓的血腥味。
狐狸的天性不认为自己有错,只有计谋被揭穿的恼怒。「想必你已听了好一会儿,用不着我再重复一遍,文曲星是天上星宿,授天命而来,我要他的天授天命助我修炼。」
「你要吃了他?」真是太可惜了,她出来的太早。
胡翩翩用鄙夷的眼前一睨。「要是能一口吃了我何须煞费苦心,藉由术法引水下起大雨,将宫二爷留宿在我屋里。」
「那该用何种方式引渡天命?」曲款儿不耻下问。一旁的宫仲秋因她的上进,脸色变了三变,先紫后青,接着转为黑。
「男女合欢,一点一滴引入我体内,历经九九八十一次合体才能全部吸取,文曲天命我一次承受不起,小姑娘,你问得太多了。」胡翩翩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再次犯了轻敌的错误。
梳着双丫髻的曲款儿不管从哪方面看来都是个孩子,根本不具威胁性。
「喔,九九八十一次啊,我二师兄真有福气,美人英雄配成双,你们请便,我就不凑热闹了……」啊,谁拉她后领,想活活勒死她不成,她在做善事该有善报。
「收、拾、她——」宫仲秋咬字咬得特别重。
「我们拜的是同个师父,我会的你怎么会不会呢?二师兄,自己处理。」她拿乔的说。
「我学是的剑术不是斩妖除魔。」他以为学好剑便无人伤得了他,可是他错了。
「一剑刺下去也会流血,别浪费所学。」她十分鼓励他一试。
「剑杀不了她。」他有自知之明。
「谁说不行,我的剑就行。」她抽出背后的金钱剑。
「小师妹,你要趁火打劫吗?」她的意图相当明显。
曲款儿露齿一笑。「挡劫也要赚点零花,小师妹很缺银子。」
「五千两。」一口价。
她当然缺银子,因为她太会吃了。
「成交。」
没有任何招呼,神色一变的曲款儿面色清冷,两眼如冰刃般冷然,由纯银所铸的金钱剑直指胡翩翩心窝。
「啊!你是大术师——」她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不是术士,而是比术士高上好几等的大术师。
「你知道的太迟了。」她轻扬手中的金钱剑,剑环上一百零八枚铜钱散入胡翩翩一百零八处穴位,剑尖往前一送,轻压,高喊一声,「散!」铜钱立即破穴而出,冲散她一身修为。
「不——」
女子的嘶吼声转眼成了小兽的低鸣,胡翩翩不见了,地上多了只七个月大的雪白小狐。
「翩翩是……狐妖?!」心口一痛的宫仲云流下两行男儿泪,一口血喷了出来。



第四章

「这样不好吧!狐狸的栖息地在山林,那里才适合牠们生长,你二哥要把狐狸留下来养,简直是……」
「魔怔了是吧?」宫仲秋心有灵犀地说出她的未竟之语。「我看是中邪比较贴切,一千两,我把他魂魄收回来。」人无横财不富,有钱不坑有愧于心。
「小师妹,你也魔怔了是不是,师父说过童子尿能解失魂症,路边有一小童年约五岁,二师兄不嫌脏为你讨来一碗可好。」捏着她鼻子强灌,以化解邪魔附体之危。
她皮笑肉不笑的斜睨一眼。「二师兄自个儿的不是更好,何必有求于人,欠人情债。」
「我的你敢喝?」他挑眉。
「不试试怎知,二师兄好歹是十五岁的举人老爷,怎么还是童子身呢,不会是那话儿不能用了吧?」她缺德的想着。
任何一个稍有尊严的男子一旦涉及男性雄风一事,不论他是老是少,今年贵庚,少有不介意的。
大寒皇朝的婚嫁来得早,女子年满十二,男十三即可议婚,婚期定于何时可自行斟酌,大多在女十五及笄及男十六岁左右,再晚上两年便是大龄,街坊邻里难免会嘲笑几句。
尤其是大户人家的少爷、公子们,未免在洞房花烛夜闹出「找不到门」的笑话,通常早早备好侍寝的通房丫鬟,由身边服侍多年的丫头在大婚前教导应知的人事和敦伦。
宫府大爷、二爷十三、四岁就开荤了,宫仲文身边的朱姨娘便是大他两岁的通房丫头,七岁买进府就服侍他左右,为他生下一庶子、两庶女,明珠、明翠两位小姐即由她而出。
不过不知是跟老道士学武的缘故,对男女间的事看得极淡,还是宫仲秋是个怪胎,天生寡情,对人、对事都保持着疏离态度,因此他身侧的伺候尽是小厮。
没有丫头随侍在侧是一件奇怪的事,即使已来到这时代多年的曲款儿也多有怀疑,她常想宫三爷是否患有隐疾,或是难以启齿的癖好,例如……
只好男色的龙阳之癖。
「师妹的关心二师兄铭感五内,不过师父批示过我的八字和面相,直言我不宜早婚,否则易招女祸。」他意有所指地朝她一瞅,她是姑娘家,本身就是最大的祸害。
「娶妻纳妾和做那件事无关吧,二师兄若有难言之隐,小师妹这儿倒是有不少好东西,可助你雄风大振,看是要符纸或丹药,送你一个我刚化成的术人也可,自家人不多收你银两,八折价送你。」
「你有那么缺钱,敛财敛到我头上?」他没让她吃饱吗?瞧她手上拿的是什么。宫仲秋眼皮微动地斜睨专门为她烧制的青画绘莲纹鎏金边大碗公,碗口比他的脸还大。
马车枥辘地向前直驶,竹帘半卷,车窗外的景致是一片星空低落,大如玉盘的月亮正逢十五夜,近在眼前,明亮的星子横挂在天际,形成一条炫目的河流,闪闪发亮。
夜半私逃……呃!这么说似乎不太妥当,因为考期将近,未免不必要的麻烦,宫府三爷非常睿智的做了个决定——果断地在预定出发的前三日出门,而且是趁夜离去,未知会他人,有点偷偷摸摸,见不得人的感觉。
原因无他,还是出自女人。
大夫人要他「顺便」带外甥女安红玉到繁华的京城一游,不需要他照顾,只要做好下榻处的安排,不要离他太远好相互看顾,有空去逛逛寺庙、上上香,求个姻缘签。
而随同的丫头、婆子、赶车的十五名,其中有几名丫头生得特别水灵、姿色颇佳,一双手娇嫩无比,走起路来柳腰轻摆,不下闺阁千金,不知是伺候人还是被人伺候。
有了大夫人的「顺便」二夫人也不落人后,她直接送了四名貌美丫头当他的大丫头,表面上是显示她大度,爱护小叔,舍不得他枕畔无人照料,但其用意不言可明。
两位嫂嫂的「好意」就够让宫仲秋受宠若惊了,更别替母亲和祖母也来参一脚,她们若开了口,他能拒绝吗?
所以宫仲秋只好逃难似的没有通知任何人,趁着府内的人都睡下了,他才带着一些书和轻便行囊,以及挡灾化劫的小师妹,静悄悄地上了小厮事前备好的马车,走后门离开。
实在怪不得他有此举动,若是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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