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阙-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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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了起来。,“楚贤妃呢?”我问。
“楚贤妃刚说她去弦子的屋里睡了,不过来了。”如意说,同时忐忑的看着我的脸。
阿南还是生气了。在一群奴才面前没下我的面子,放了我进来,此时到底不肯妥协。我长叹一声,有些无可奈何。在我对冯嫣儿的态度上,阿南一直都以为我是有意护着冯嫣儿。如今又扯上何紫鱼一家的事,我更解释不清了。
我的目光落在如意的手上。
“是醒酒汤。”如意忙说,“不过不是楚贤妃做的。是阿瓜做的。”这孩子小心窥探着我的面色,“皇上还要喝吗?”
果然,连醒酒汤都不给我做了。
我摇了摇头。
如意好像很理解,他弯了腰向外退,“奴婢马上回来侍候皇上更衣就寝。”
我懒懒的又躺下去。
才退出去的如意又突然折了回来。“皇上,有斥侯过来紧急求见,传吗?”他手上的碗都没放下。
我一下子又跳了起来,“传!”
我派出的斥侯,在宫内很少公然到我寝宫以外的地方面见我。他们不能随便让人看到。这回一定是带了重大消息回来。
我揉揉脸,让自己打起精神。秦州醉太厉害,就算有阿南盯着,我还是过量了。
不一时,一个瘦小的黑衣男子无声的走了进来。
他一进来就跪倒在我的脚下,“皇上不好了!皇上派去冯府侦察的兄弟惊动了皇上要找的那位贵客,折了两人伤了一人,那个人跑了。”
我惊得一下子跳了起来。
、97阙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一把抓住跪在我脚下的斥侯。“你们怎么会被那人发现的?”
“似乎我们一入府就被人发现了。”那斥侯回。
我不再说话,呆呆的又坐回床边。只这一点;我就没有必胜冯骥的把握;他那大司马府戒备森严;并不容易接近。我的斥侯都是精明强干的好手;居然也不能轻易潜进去。
我让斥侯退下了。自己一个人坐在床边想了很久。此时杀冯骥还不成熟;我还得继续韬光养晦。当然原本我也没指望此时就能把冯骥和李逸一网打尽的。只是听了邓香带回的消息;想探个究竟而已。
现在看来,邓香的消息不假,那个人应该就是李逸。那回在花船上我就知道;此人的武功不弱;是个当杀手的好材料。而我派出的斥侯也证明了这一点。这总算是一点收获。
上一世他作为我的禁军总管,可是一直深藏不露,没让我摸清过他的底子。
我冷静下来。又躺回了床上。我得好好想想。
冯骥不过是防范得紧而已;没什么了不起,我与他比的也不在这些小事上,我要的是守住我的天下。要的是最终除尽冯家和冯家的党羽。
今天何家的事其实也是其中的一部分。早在何其一死时,我就发现,何其一的死并不简单,他并不是病死的,他也是死于钩吻之毒。这一点,我已有经验,不用叫任何人看就能判断。我还发现,何紫鱼原有三个弟妹,还在何其一死前,就已经少了一个,少的那一个还是何家唯一的男丁。
我察过何其一死前访他的人。何其一入狱后,早就没了访客,唯一进入牢房给他送饭的,只有何府的管家。案子审到关键时刻,何其一吃了自家送的东西后就死了。
我不是傻瓜,到了这种时候,我也知道有人在控制何家这些妇孺。今天这一出戏,我更坚定了这种看法。其实有人急着想借我的手把何家斩尽杀绝,因为他们已经对何家利用完了。
而我,还没有挖到何家与冯骥的确实联系。没有证据,以后冯骥的罪状中就会永远少上一条。
此时,我的酒倒是醒了,反倒有些睡不着。
阿南心里只是不快我对冯嫣儿的袒护,她哪里知道冯家的阴险到了什么地步。
如意又走了进来,这回他是来看看我要不要更衣睡下。阿南不在,他有些吃不准我还留不留下过夜。
“更衣吧。”我翻身又坐了起来。明明自己也有些失望,却还得装若无其事的样子。我已经习惯了夜夜与阿南相偎相依,让她死死抓着我的衣襟,把头埋在我的怀里入睡。今天阿南不理我,我也突然变得有些不习惯。
只是想到明天冯嫣儿大约又要出来张扬得意,我不想让别人落了口实。
如意替我一层层脱了衣裳,又打水让我洗漱过了。在替我吹灯前似乎有些逡巡不肯去。
“怎么了?如意?”我问他。
“奴才去请一次贤妃吧。”他说
“不要。”
我也有些负气。哪有妃子这样拒绝皇帝的,我可从来没听说过。
我两眼望着帐顶,心里有些烦乱。阿南的账子是新换的,绣了些五色的花草,此时看来春意盎然。
但此时我一个人睡着就觉得一点也不温暖。是我有些离不开阿南了吧,她脾气本就有些倔强,不肯向人屈服。此时又觉得我在袒护冯嫣儿一党。她那天自承悍妒,就是向我明示她是不肯久居人下的。她一旦真的在乎了我,那就不是一句玩笑。
对这一点,我心里怎能不明白。
“不要去!”我又说了遍。“让朕想清楚再说。”
可如意还是不走。
“皇上……”这孩子有些吞吞吐吐,“钩吻……”他今天好像还有些结巴。
如意年纪其实还小,才只十三、四岁,我因为他前世陪我赴死的缘故,这一世一直提拔重用着他。他也中规中举,小心谨慎的没出过岔子。到如今,我已经建立起了对这孩子的信任。知道他单纯善良没什么坏心。
我看他,钩吻?如意又能知道什么?难道他会知道宫中谁此时手上有钩吻不成?
“说!”我命令他。
我的眼睛大约有了些凶光,如意害怕了。
“奴婢在金陵见过皇上生病。”他跪下了,“奴婢不是有意偷听,但日日照顾着皇上,难免听到楚贤妃和皇上说话,皇上在金陵中的毒就是钩吻吧?”
我不作声,继续盯着如意。
“皇上那些日子排的汗啊,净物啊,都是奴婢收拾的。奴婢熟悉那味道。”他说,这一回他说得快了,不再吞吞吐吐,他知道我心急。“当然,贤妃也知道。奴婢本想叫贤妃来为奴婢做证。前一阵子摘星阁里曾死过一位公公。那人死后,被淑妃叫人拖出去埋了。但那人被褥之类一时没扔。后来有一回我路过摘星阁,正发现他们向外扔涤除之物,发现那被褥味道便是……”他不大敢说出来,“我把那被褥扣下了。”如意说。
“钩吻臭?”我替他说了。
他慌忙叩头,“皇上身上排出来并不臭,只是那味道特别。”
我明白,病人总有些特殊的味道,不同的病有不同的味道,不然大夫们在望闻问切中,也不会把闻放在第二位了。
“奴婢鼻子很好,不会闻错。”他向我保证,“不然请贤妃闻闻,她可一定记得那种特殊的味道。奴婢记得贤妃在金陵时还曾当看皇上的面,掩着鼻说过……”如意看看我,又慌忙躲闪着目光,声音压的非常低,“臭皇上!”。他学阿南的口吻。
我一下子笑了,阿南那小东西好像是说过。她那性子有时便是那样,算是直言不讳吧。其实挺可爱的。
“奴婢打听过,死的那位公公叫望寿。原是太后宫里的。脑子有些问题,人很老实。”
我不作声了,知道这又是一个和我宫中董德差不多的人物。母后喜欢这样,控制着各宫的奴才,想由此控制宫中。但其实大部分奴才都见风使舵,没什么大用。比如董德,现在就老老实实,连母后那边都不敢去了。阿南宫里的红樱也一心想两头讨好。
“要不要奴婢去打听望寿死前出宫去见过谁?”如意小声问。
我摇头,“不用问。”
的确不用问,我心里是明白的。再说,让如意出去问也太显眼了。
我躺回了床上,这下真的要睡了,阿南不来陪我,我一个人也得睡呀。明天还得早起,看冯骥那越发阴冷的眼神。今夜这一闹,他更得防备我了。说不定他也猜的出那是我的人吧。如果那样他们会不会再不把李逸送到我面前?
不,不会的。我安慰自己。冯骥想当皇帝,李逸恨我,他们不会就此罢休的,一定会再出现的我面前的。对了,还有冯嫣儿,只要我对她善加利用,她也会把那个李逸再一次送到我面前来。
我开始深思,怎样才能确保那个李逸再一次被送到我的面前。
也许,我得做一些调整。这样想着,我不知不觉睡着了。
……
第二天,我退朝后,特地早一点赶到母后那里。还好,我来的正是时候。我看到阿南和冯嫣儿还有钱宝宝三人刚好从母后的院子里退出来。她们的步撵就停在母后院子门口。
不用我做任何表示。她们三人几乎同时看到了我。三个人都立刻过来向我行礼,山呼万岁。三个人的表情全都若无其事。就好像我对她们从来没有过什么亲疏远近似的。
到底是春天了,她们每个人都穿了明媚的浅色春衫,和着明朗的春光,远看还真是养眼。只除了不能细看她们而已。此时除了阿南,别人再打扮妖娆,我也全看不进眼里去。而阿南,此时好像昨晚与我之间什么也没发生过,小脸迎着春天薄薄的太阳光,笑意盈盈的向我拜下去。
我忙扭过脸,先笑着和冯嫣儿打了个招呼,“听说淑妃病了。”
我自己坐在撵车上,并没有动。冯嫣儿今天穿了粉红的宫装,西子捧心般的显出娇弱的模样,弱柳扶风似的半倚着她的宫女。
“好了七八分了。”冯嫣儿娇娇弱弱的说,“母后才刚还说,叫奴家别累着,多歇几日。”
“正是!是该多歇歇,我看淑妃这两天清减了不少。叫太医院再开几个补药的方子吧。”我嘴上虚虚的寒暄着。
她的所谓体质寒凉,清减消瘦,那是她故意的吧,为的是窈窕貌美。她明明就是自找的,我看她未必肯好好补养。
再说,母后让她多歇几日,只是不想让她出来管事。哪里是真为她好。母后自那除岁之宴上出了事,已经提防着她了。
不管冯嫣儿自己到底有没有明白这一点,反正她现在看起来一切如常,“谢皇上关心。”她看我时眼睛已是有些发亮了。
我忙又转头对着钱宝宝,“林美人那边你最近可去看过?”
钱宝宝忙躬身,“去过,昨天下午去看了一眼,他们母子均安好,孩子现在也吃的多一点了,我看那孩子长大不少。皇上放心。”
连钱宝宝今天也穿了件淡青的绢衫子呢。
我点头作嘉许状,“母后和朕常说这孩子安然降生,钱昭仪是有功的。朕也地考虑此事,到了这孩子满月之时,朕一定要好好封赏你和林美人。”我嘴里这样说着,又想起了那孩子弱弱的样子,便有些惋惜。
我知道阿南从不去看那孩子。从这一点来说,钱宝宝还是不错的。
“孩子满月时,朕要大办。那天还请了钦天监来公布他们为这孩子所择的名字。朕要从中抽取一个大吉之名。满月酒的事就交给钱昭仪准备,务必不要减省了。”
钱宝宝忙满口应承。
我没对阿南说什么。就在钱宝宝向我拜谢之时,我已经示意撵车继续向内了。我用眼角看到她们三个齐齐向我下拜。没来得及看看唯一被我冷落的阿南是什么表情。
、98宫
剩下的日子,阿南没来找过我;我也没去找阿南。我是有意为之;为的是给冯嫣儿一种宽松的印象。我现在指望她有一天象上一世一样,把那个李逸送到我面前来。这需要让她觉得我又对她旧情复燃才行。我现在经常有意无意的早早去母后那里问安;拣正好能碰到她们的时间。有时我还和她们在一起坐一会儿。说笑两句,虽然没显得厚待哪个;但我坚决不主动与阿南说话。
冯骥现在小心得紧,行事几乎不犯错误;我实在很难抓住他的把柄。不得不拿冯嫣儿下手。
而阿南,天知道她怎么回事。她也不主动找我,和我主动说句话也不至于就失掉她公主的面子吧?
不过有弦子每天被我揪到御书房来看书,阿南每天在干什么我是了如指掌。阿南的药畦里什么花什么药发芽了;阿南院子的大柏树上;喜鹊在孵小喜鹊了;母后给了弦子一只小花狗;它咬了邓芸的衣摆了;邓香又来了一回太医院,给阿南切脉换过方子了……所有这些,弦子都有意无意的会告诉我。
几于下来,连母后都知道我与阿南间闹不愉快的事。这一天,她问我:“皇上怎么又与楚贤妃闹脾气了?”
“没有啊。”我一口否认。
“皇上是不是又新喜欢上那位宫人了?没关系,告诉娘知道,娘帮儿参谋参谋,看提她到什么品级方好。只是娘放眼宫中,怎么就没看到有什么可以入眼的宫人呢?”
对母后的热心,我唯有苦笑,“没有的事!儿最近只是忙。”
忙是真的,现在每天上来的奏折能放两藤筐。也许是看出在钱粮商锐上,我都要大动,各州郡上的折子都是想要银要人,修堤修坝修路。他们生怕要得晚了吃亏。这一来,大肇好像更缺银子了。我每天应付这些东西都弄得昏头涨脑。哪有心思去看什么后宫美人。
母后摇头。“楚贤妃给哀家看过外放宫人的名单了,报名的倒有三百之数。这也太多了。这一放,宫中更无人了。我儿还得考虑子嗣问题,哀家已对贤妃说了,让她酌情减一些,留几个好的给皇上。”
我的头一下子大了,这叫什么事!去对阿南那醋缸说留几个好的给我,阿南迟早会把我活吞了。
“一个别留。”我说,“后宫宫人近三千,还有一千宦官,都是花销。要这么多干嘛?难得有这几个愿意走的。”只有三百,我还嫌走的少了。
“不然,皇上把这三百人看一遍再做决定?”母后不死心。
我摇头,“没空。”
母后叹了一口气,“还有李修仪,楚贤妃问我可不可以让她去永宁寺我的功德庵中出家,哀家已是模模糊糊的答应了。皇上怎么看?”
我没作声。
李婉宁我已经好久没看到了,虽然她也还生活在这个深宫里,但我已经快忘记了她这个人。但其实,我哪能真的忘记她,毕竟与我有那么一些过往,我总还记得她害羞的躲在老嬷嬷身后的样子,也记得她脖子上带着勒痕,紧闭双眼死一般躺在床上。如今我与这女人好像真的已是陌路,几年的情谊早已化为乌有。
可是,我又不怎么甘心放她走。本来是我的,再放手,与那些从来与我无关的宫人还不太一样,至少在感情上,总觉得自己有些丢了面子。
关于这事,阿南倒是没来问过我。是我说由她全权负责的,她也就当仁不让。再说,自从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