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主流清穿(完结)-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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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嬷嬷们来催了:“姑娘,夜深了,该安置了,明儿还有正事儿呢。”
两人聊得太投机,也是家居生活太无聊了,淑嘉把心一横:“大姐姐,我今儿住你这儿成不成?”
淑娴意有所动,四下看看,见嬷嬷们的态度也没有强硬,也征求嬷嬷们的意见。嬷嬷们一看,人家姐妹俩想一起睡一个晚上,谁能说什么呢?王嬷嬷道:“我去叫她们把姑娘的铺盖拿过来?”
旁人面面相觑,淑嘉一看,淑娴床上只有一床被子,似乎也该拿一床被子来?李嬷嬷笑道:“我们姑娘房里被子倒还有,虽是新的,却没晾晒。只好让老姐姐跑一趟了。”王嬷嬷摇头:“不算辛苦,就算被子有了,枕头呢?”单身姑娘的床上,就只能放一个枕头。
当下取了铺盖枕头来,夏喜带着红袖过来伺候,洗漱安顿了。
与人同床,实在是个新奇的经验。姐妹俩在床上小声说话,又说到附近胜景,都没看过,恨不得睡醒了起来就到了来年春天好去踏青、游湖。
直到嬷嬷们再四提醒,才沉沉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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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到了冬天。十月时节,西鲁特氏的肚子越发显得大了,走路八字更明显,据说坐马桶的次数也增加了不少。淑嘉明白,这是因为胎儿越来越大,压迫着膀胱,很容易就有尿感。看着西鲁特氏吃力的样子,淑嘉心想,天下的母亲都是伟大的,投向西鲁特氏的目光也越发的亲近了。再怎么说也是这女人用了同样的辛苦把她生下来的,不然她现在指不定怎么样了呢。
西鲁特氏对女儿总围着她感到十分好笑,又有点无奈。小孩子总是会好奇的,当年她怀孕的时候,富达礼和庆德很是问了些不着边际的问题,解答起来是如此地伤神。好在淑嘉的妇产科与生物学知道估计是这个时代最丰富的,所以她没有问问题,西鲁特氏才由着她在跟前转悠。
现在西鲁特氏要做的只有一件事情:准备生产。
冬天要用的炭早购齐了,各种米面果蔬也有储备。淑嘉因为早就考虑到西鲁特氏生产时间的问题,中秋过后就提出了年礼要及早采办。西鲁特氏觉得女儿真是懂事又有眼光,想到自己在年前年后果然不适合操办这些事情,当下就应允了——趁还能动,早些指点一下女儿们也是好的。隔了两天,她就下贴子请了贵妇人们来赏菊,席间特意拜托了石琳夫人得空教导两个女儿,郑重地把两女儿在过年期间的活动托付给了叔祖母,又请诸位夫人多多照顾、多多包涵。
如今几个月锻炼下来,淑嘉已经把杭州石家仆役的姓名、分工、家庭关系和大致覆历弄明白了。想来淑娴也知道得不差,因为两人在商议“今儿给阿玛送饭用哪个”的时候,淑娴直接说:“王有、吴大几个是跟着阿玛出门儿的,连他们的饭也要备好。家中略闲着的小厮还有何嬷嬷的儿子、李嬷嬷的侄子……”
每日里柴米油盐,对账销账的事情已经移交到两个女孩子的手上了,西鲁特氏半个月一小结,没有发现任何问题,两个月后,干脆放手了——她要生孩子了,她亲生闺女的数学学得更好——她看得出来,完全放心了。
西鲁特氏欣慰极了,到了季节,这季该吃什么,要备下什么,淑嘉总是能想得到,年礼就是她提出来的——真真是天生的一般。当然是天生的,上辈子淑嘉同学小市民家庭出身,生活上的常识还是有的。
淑嘉甚至借嬷嬷之口问了要给没出生的孩子准备什么。小衣服小鞋子啦,小镯子小项圈儿啦……
西鲁特氏道:“这还用你说?还有,给小孩儿备下的,先不是衣服鞋子。”
“嘎?”
何嬷嬷忍着笑,轻声道:“姑娘,小主子生下来,先用着的不是衣服鞋袜,是悠车。还有小被子、小枕头。”小孩儿生下来是先包着的,尤其这一位出生在冬天。
襁褓,这才是最主要的,然后是尿布,其次是肚兜,那往下才是上衣下裳,才是袜子,至于鞋子,可能要更大一点才用得到。
淑嘉囧了,脸上一红,不说话了。在有空调、用尿不湿的年代,要准备的东西显然与这个时代不一样。
乌雅嬷嬷摇头道:“不止不止……”李嬷嬷问:“那还有什么?”乌雅嬷嬷道:“你们都忘了,小主子还没定嬷嬷呢。”
这,才是最重要的。
不对,尹嬷嬷道:“稳婆定下了没有?”
一切准备都得等生了才能派上用场啊!
在京中,就有常用的稳婆,但是这次南下,谁没事儿带个稳婆上任啊?当下又烦扰石琳夫人打听,从旗下营里找了个靠得住的稳婆。先着人送了尺头与一对银锞子做定礼,约定了十二月以后就要随时在家候着。然后西鲁特氏开始给未出世的孩子选乳母和保姆。
这本来是女人能够决定的事情,不意石文炳听了之后马上说:“不要小脚的。走路都走不好,未必能抱得稳孩子。”
旗下营里都是在旗的人,拿人家当下人使唤,未免轻狂了些,皇子的乳母还都是包衣呢。至于包衣乳母,就想都不要想了,包衣奴才,说着难听,地位也不如正经八旗,但是能那样使唤他们的,也只有姓(爱新)觉罗的。
能用的也只有家里的人,石文炳的生母出嫁那会儿,她娘家是旗主王爷,镶白旗的,旗下包衣带了做陪嫁也带了几房来。后来到了石家日渐繁衍,也生出不少人口,两儿两女的乳母都是从这些人或者西鲁特氏的陪房里挑的——她家出身蒙古,奴隶也有。
现在的问题是,石家没有带稳婆上任,自然也没有提前准备好了乳母带着来。
西鲁特氏想了一回,道:“是南下的时候我没想周全,如今现买人又怕不妥当。先把她们姐妹的嬷嬷各分出一半儿来使罢,她们姐妹也大了,正好各添两个丫头。”
丫头是早就打算好了的,于是淑娴添了玻璃、碧玺两个丫头。淑嘉给她的丫头起名紫裳、绿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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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准备就绪,全家等着太太生孩子的时候,又一件事情的发生,让大家措手不及,越发凸显了石家后院当家主子人手不足的问题——本来能理一点事的大姑娘淑娴,病了。
开始只是打个喷嚏,咳嗽两声,淑嘉还说:“听说打喷嚏是有人在旁的地方念叨了呢,是不是额娘想咱们了?”淑娴笑道:“那也是我们两个一道打。”两人结伴去看西鲁特氏,腊梅道:“方才太太还念叨呢。”
淑嘉:……
过了两天,淑娴还是这样,淑嘉道:“别是天冷了受凉罢。”嬷嬷们也说:“像是。”都要打发去请大夫。淑娴道:“如今额娘那里事儿又多,我们本帮不上什么忙,再别添乱了。”
淑嘉心说请个大夫要费多少事儿?自有人跑腿。顶多是约束丫环们不要乱走,然后算个诊金药钱。硬是要请,嬷嬷们也不愿淑娴生病显得她们失职。一齐请示西鲁特氏,西鲁特氏见淑嘉来为淑娴说话,心下赞许:“就这么办罢。”
此时已经天黑了,只好转天去办。淑嘉道:“明儿一早,我打发人去老太太那里,求问个好的大夫,便拿着阿玛的帖子邀人去。叫院里的丫头媳妇们不要乱跑,不要混晾衣服,嬷嬷们引大夫来给大姐姐瞧瞧,完事儿再引出去。如何?”
西鲁特氏道:“就这么着。”
当天夜里,淑娴的病却重了,又发起了低烧。
次日一早起来,西鲁特氏母女一看这样,马上派人去石琳家,早饭前就请了大夫来。看了一回脉,留下方子,上面鬼画符一样的字,淑嘉道:“听说远古时代巫医是一家,真是长见识了。”西鲁特氏横了她一眼,叫婆子复述了大夫的话,听说方子上的药都是平常药材,剂量也不大,吩咐下人跟着去抓药。
淑娴的病却是断断续续地不见好,回来西鲁特氏对石文炳道:“要不换个大夫?”石文炳把药方拿来一看,亏他能看懂,道:“药倒对症,量也不大。换个大夫怕也是这样,药吃到一半再换,怕更不好。”这才没换人,又把大夫叫了来。
大夫对石文炳解释说:“秋冬时节小孩子生病,拖一拖是常有的。府上小姐这个年纪,也是常有小毛病的。但凡男孩子越小越难养活,十岁以后倒结实。姑娘家正相反,娇弱些也是常理。”
石文炳听说一切正常,这才不管了。
淑娴一病,课就不能上了,功课、针线都被西鲁特氏禁止:“就是平日太累了。”家务自然也不能管了。整日无聊,便写些小笺子,碧玺与紫裳有点七弯八绕的亲戚,这事就传到淑嘉的耳朵里。淑嘉于早晚也去她那里说话,淑娴道:“你少来些,别过了病气。额娘那里又不方便,你再病了,家里就没个做主的人了。”
淑嘉道:“哪能呢,我也管不了多少事儿。”
淑娴一意不肯,淑嘉撇撇嘴,只好减了频率,有时写些短笺与淑娴互作问答。今日先生讲了什么、叔祖母问起你来了……一类。她还要协助西鲁特氏过问家里年礼的准备情况,处理一些细务。
忙乱的日子里,时间过得特别快。十一月上旬淑嘉与西鲁特氏一道拟定了年礼的单子,又跟着母亲观摩检查了实物,选派了押送的人,就命起程上路了。淑嘉又按照西鲁特氏的吩咐,去看了库房,准备了足够的空间预备收礼。
西鲁特氏身体渐渐沉重,不少事务都下放到管事娘子那里了,石家有些年头了,一应事情都有前例。西鲁特氏道:“咱们在杭州没什么庄子,少了田租这一大项,像是简便些,你多看看学学。”淑嘉点头。
然后,看管事娘子请示做新衣、发红包的事儿,十二月初又开始准备年货。淑嘉一面看一面记,又问:“铺子里交上来的银子有盈余全放在家里么?库房可结实?”福海家的笑道:“姑娘,过年用项大,除开年礼,还要算一年与各处的账目,余的不会太多,家里尽够使了。”淑嘉点头不语,其实她挺想看传说中的银票来的。可怜穿得也算大富大贵,至今连银票的长相都不清楚。
再然后,淑嘉发现,她房里的紫裳、绿衽在吃饭的时候给红袖、青衿递筷子,而红袖青衿二人此时正在给春喜夏喜摆饭呢。此时西鲁特氏刚刚生下了一个男孩儿,产房门口挂起了弓箭,她本人看完孩子睡去了。
本次石文炳非常有闲,早把名字起好了等着,一看弓箭挂出来了,马上宣布了儿子的名字:“就叫观音保。”
产房又称血房,不让进。淑嘉见生产得顺利,拉拉他阿玛的袖子:“阿玛,得打发人跟四老太爷、四老太太报喜。还有往京里送信。”这个她有主意,也需要父母首肯才好去办。石文炳马上命福海去石琳那里报信,自去回书房写信。
淑嘉给石文炳磨墨,看他写完信,也回自己房里了。先吃饭,饭坏了,有羊肉锅子,还有冬季难得的青色蔬菜。她吃完了,才是伺候的人吃饭,她便去院子里散步消食。不意踱到丫头们的房里,就看到了这论资排辈的经典一幕。什么都没说,继续蹓跶去了。
明天要去拜见叔祖母,估计她老人家这会儿已经知道了消息了,还有洗三礼要准备呢,估计到时候会有不少人来。还有年节再过几天就到了,该清点仓库接收年礼了……
过了新年就是康熙二十三年了,她八岁了。今年没游成西湖,明年一定要去。杭州山水很美,怎么着也要去看看,听说四周有不少山,据她从石文炳那里磨来的地图上看,其中一座的名字让人听起来就很想爬——乌龟山。淑娴也很感兴趣,两人约好了,春天一定要磨到父母同意一起去。
噗。乌龟山呐。
此时她不知道,抱着“康熙二十三年要好好玩一玩”想法的人,可不止她与淑娴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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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三是个重要的日子,西鲁特氏因家中女儿年幼,虽然让她接触了家务事,毕竟不能全部放心,早在生产前就大致布置了注意事项。到了洗三这天,淑嘉只要一大早的清单一下要准备的东西,到时候陪着就好。
因为忙里忙外这种活,自家关起门来也就罢了,有外人在的场合还是不要小姑娘出面为好。淑嘉年幼,哪怕她能撑着场面,也不是那么回事儿。西鲁特氏醒了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让人去请石琳夫人过来给照应一下,又嘱咐淑嘉多听多看,不要乱说话。
石家说是旺族,但在杭州的人口却很少,因此洗三的场面并不算大。先是摆桌吃饭,面条是必有的,收生姥姥脸上有光,也坐了上席。因有外客,石文炳自去外间用饭,不与女眷一起。
饭后,人齐了,收生姥姥主持仪式,先摆香案供神。一个大铜盆,里面早放了槐条、艾叶熬的水,全家长幼依着次序往盆里添勺水,然后往里面投点金银锞子一类的东西,这就是‘添盆’了。淑娴依旧病着,并不出来,她的程序交由淑嘉代劳。
添完盆,就看收生姥姥表演。象征性地给观音保洗澡,淑嘉的意识里,小婴儿真是全家的小皇帝,什么都要仔细,连水温都事先算得差不多了,生怕他在冬天给冻着,那可真不是闹着玩的。
洗三讲究吉利,如果小孩子洗三的时候哭了,那是大吉大利,哭得越响越好,称为‘响盆’。收生姥姥是做惯这个的,本来新生儿就容易哭,孩子抱在陌生人手上更容易弄哭,就算洗的时候不哭,还有拿着葱在身上抽两下呢。然后还要拿艾叶灸脑门儿一类,观音保果然哭得很大声。淑嘉心说,这么折腾着,想不哭也难啊!又心疼弟弟,才出生就叫这么折腾着,忒可怜。
收生姥姥把观音保重新包好,嬷嬷们接了——观音保如今用着何嬷嬷和赵嬷嬷两个乳母,前者是淑嘉原来的乳母、后者是淑娴的乳母,淑娴那里的周嬷嬷与淑嘉这边的尹嬷嬷也一并算成观音保的人了。
把敬神的东西一烧,洗三盆里的好东西全归了收生姥姥。收生姥姥乐得合不拢嘴,一力称赞观音保长得好:“府上的福气,公侯万代。”石文炳不欲与这等民妇一般见识,她说的又是吉利话,便只是微哂而已。西鲁特氏于内房听了,笑着啐了一口。余人皆是莞尔。
腊月底了,大家都忙,把客人送走,仪式也就算是结束了。
新年也快到了。结果又发生了一件让人措手不及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