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妻夜行-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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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臣不明,皇上明示。”曾献羽淡淡看过就撩在一旁。
皇帝简直恨铁不成钢,连他都知道是出自沈菱凤手下,曾献羽居然不知。真不知他是怎么跟沈菱凤做了许多年夫妻的,也难怪会凭空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只是这世上,唯一能够去追究沈菱凤踪迹的人。除了宜王就是曾献羽,旁人谁都不信,包括他,即使身为天子都不行。
皇帝煞有其事地摇晃着手里的奏本:“宜王写来奏本。已经再娶。”
不知为何,曾献羽心底长长舒了一口气。宜王再娶,必然不会是娶的沈菱凤。这样说来,两人或许还会有重逢的机会。她模仿笔迹写下休书,她居然是这样想要离开自己。每次想到这些,只会是一种锥心刺骨的疼痛久久不能散去。
“是。”曾献羽答应了一句,除了答应或是心里舒一口气,他能说什么?况且宜王是不是再娶,跟他有何关碍。
“宜王得偿所愿,倒是一桩美事。”皇帝忍不住心底浓浓妒意。终于脱口而出。
曾献羽仿佛没听懂,宜王得偿心愿,也就说他找到了沈菱凤。当初在边疆,宜王虽然没有澄清跟沈菱凤之间过往如何,至少说过会竭力寻找沈菱凤的下落。没想到真的找到了会是这样的结局,他们真的在一起了。
“微臣告退。”曾献羽没有过多解释,也不听皇帝继续要说什么,起身整整朝服退出了御书房。
皇帝被这种态度气得不行,他居然就是找不出任何一个可以扣在曾献羽头上的罪名,等到这时候才知道自己身边能信任的大臣委实不多,而曾献羽除了是效忠朝廷以外。效忠皇帝的话,大概只要是皇帝,他都会效忠的。而他,什么都不算。
吴景恒一直都在朝房外等候,庄王交给梁王以后,他便打算离开。锦弗却告诉他。无论如何要见曾献羽一面,小姐跟宜王的事情固然不能多说,但是皇帝必然能从只言片语中看出端倪,皇帝不便出面,曾献羽却是名正言顺的。
“参见曾将军。”远远看见一等将军模样的人过来。称得上相貌堂堂了。吴景恒心里揣测,这大概就是曾献羽了。
“你是什么人?”曾献羽恍惚之余,不记得见过眼前这个恭敬的男人。皇帝那番话,实实在在刺到了心眼里,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不曾君前失仪才走出来的,御路上唯独想起自己跟沈菱凤在一起的岁月,或者说沈菱凤曾经的青春年少,都跟她一起过。只是这一起的岁月里,她从没有正眼看过他,除了顶着一个曾夫人的名头以外,沈菱凤美欧得到过任何东西。
“吴景恒。”吴景恒无数次听人提起曾献羽,跟沈菱凤相处了些时候,想到沈菱凤多少会对他有所怨怼,偏偏沈菱凤一个字都不曾吐露过。大概这才是所谓大家闺秀该有的风范,即使心中千万般不愿意,从不会跟旁人说一句他的不是,他便是不好,也是结发之人:“进京之时,沈娘子托我来见将军。这些年,多亏将军照拂,家道中落,并没有受到大委屈,这都是将军恩德。”
“她,她还好吧。”沈娘子,是她了。这些话也是她说话的语气,只是没想到会从一个不相干的男人口中听到。
“沈娘子临盆之时难产。”千真万确这是沈菱凤交待锦弗的话,同样也是事情。当时那个情形,谁都以为沈菱凤熬不过去。既是这样,事后她也没有多说一个字,反而对沈立男更加宠爱。大抵,母亲疼爱子女都是如此。
“她没事?”曾献羽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不问孩子却问她。或者自己真是愧对了她,她的不情愿,她的不欢喜都跟他有关,还有那个素未谋面的孩子,应该是他们不可磨灭的血脉相连。
“沈娘子说,将军淳厚,自然会有好姻缘,不用总是念着一些过去的事情。”离开之前,沈菱凤确实跟他说过这些,不让宜王知道,也没让锦弗听见。吴景恒只是觉得沈菱凤说这些都是因为自己得到好的,才说得出来。没想到真到了曾献羽面前,才知道除了了解至深,旁人说不出这些:“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好了。”
“她跟宜王?”皇帝那里的话,他信也好不信也好,总在那里。可是沈菱凤心底的话,或者这人说的是真的。
☆、第三卷 边塞 第五十三章 撒谎
曾献羽手中酒杯掉在地上摔个粉碎,暗沉的脸色更加灰暗。没有听完锦弗的话,扔了一角碎银子在桌上,跌跌撞撞走了。便是富贵已极,官至一品,却也掩盖不了他由心而生的孤寂与从前意气风发,不知官场沉浮的曾献羽简直是判若两人。别人没见过不知道,锦弗却是从头看到现在,自然是知道从前的曾献羽是怎生模样。
锦弗忽的心下不忍,眼角湿了,转身看着吴景恒:“我是不是说错了,其实将军待小姐是好的,小姐也未必无情。”
“你看到王爷跟娘子在一起的时候,还会这么想?”吴景恒略略她的青丝,眼角余光掠过之处看到几个神色委顿的人在窗边的桌边,撞上他的目光,赶紧低下头:“这儿有人时时都在注意咱们的行踪。”
锦弗咦了一声,吴景恒拦住她:“别看,等会出去的时候只当没这回事。”
“会是什么人?”锦弗忐忑不安地坐下,对上他的眼睛:“是不是那些人还不肯走?”
“早就有人盯着我们了,就连曾将军都被人盯着。我没说,是不想你担心。”吴景恒自觉跟锦弗这桩姻缘,多少有点霸王硬上弓的遗憾。
宜王跟沈菱凤两人一心要撮合锦弗跟他,是不是为了打发他们两个。跟锦弗成亲这些日子,才知道差不多人家的小姐都及不上锦弗。长相自是不必说,为人处事处周到细致加上性情柔顺。想想沈菱凤的娇矜和自重,或者只有宜王这种自幼一起长大,熟知性情为人的男人,或者是近日所见曾献羽这样一心把她捧在掌心的男人外,旁人真的不适合跟她做夫妻。
这几天以来,从一开始的敷衍变成了真心待她好。越来越觉得自己娶了她,实在是对极了。以前觉得宜王跟沈菱凤或者会这样,是为了他们自己。到了今日才知道。原来他们真心为的是两人好,夫妇是一辈子,这么久才真的明白。
锦弗微微红了脸,跟从前在沈菱凤身边那个大丫鬟简直是换了个人。只是心思却比从前收敛得多了。不再是一味的争强好胜。也就想得到,曾献羽跟沈菱凤之间,也未见得是怨偶。不过是小姐心中早就有人,再来一个格格不入的曾献羽,说什么都不好了。
“盯着我们做什么?难道是想知道小姐跟王爷在哪儿?”锦弗看他坐下,只好紧跟着坐下,食不知味地吃东西。
“如果知道他们在哪儿,恐怕就是真的有麻烦了。”吴景恒源多多少少听说过一些皇帝的手段,他心里清楚得很。恐怕那两个远在乡野的人心里也是明白的,就冲沈菱凤当初离京的举动来看。对这件事必然是心知肚明的。所以他们做了这么多,看起来不被人懂,实在是因为有太多无法说出口的缘故,只有这样才能防患于未然。
两人说话的声音很小,近乎于耳语。本来锦弗也不觉得有什么。吴景恒略带警告的语气告诉她还是小心谨慎些好。小姐送她走的时候,就笑着说以后嫁夫随夫,嫁个扁担横着走。当时她还说小姐是打趣她,小姐不也是没有从夫么?只是一步步走来才知道,小姐何尝不想有个人能够让她忘记掉,尝试了很久以后才知道已经深入骨髓根本忘不掉。
锦弗没敢回头去看身后那张桌上的几个人,担心就是自己的不小心最后让人起疑。藏在自己身后的两个人走到如今有多难。他知道他们为此付出的代价:这一生远离身边所有的亲朋故旧,没有荣华富贵,只是做平凡的世间男女。也许这就是他们最为向往的人生,不到那一步那一天,谁也不知道相守有多重要。
曾献羽忘了自己是怎么回到将军府的,锦弗说的每一个字都记在心上。她到底是要生下孩子,最后却是源于难产。她是不是跟宜王在一处都显得不要紧了,至少她曾经想要这孩子活下来。
这样想着,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漏掉了什么要紧的事情。宜王跟自己从京城分别的时候,就在不久前。而太医告诉自己的却是。沈菱凤分娩的时间应该是自己还在边塞之时。也就是手皇帝所知道的,她跟宜王在一起是在分娩之后。也就是说她是有过难产,只是这并未妨碍到什么,换言之,沈菱凤还活着。更加叫人意想不到的事情,难产之后那个孩子其实尚在人世。这是比什么都叫人开心的事情,他曾献羽原来还有个儿子。
一个激灵,曾献羽满满的颓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比驰骋沙场更叫人血脉贲张更叫人兴奋的东西。他同事也想到一个更重要的事情,沈菱凤不会再见他,不论到什么时候套门都不可能再在一起,有份无缘,是这样吗?
如果真想望着她好,那么这一生就不可能再跟她在一处。曾献羽很想跟自己说放手,只是每次想到这些,心就会莫名的痛。她从来不待见他,即使他们是夫妻,好几年的夫妻都没用。她从不肯用正眼看他一眼,从一开始就是这样。那时他以为是因为自己不如她尊贵,这是大家小姐的脾气。直到有一天,才知道她原是中宫皇后的命定人,机缘巧合之下不得成事。把她捧在手心里也好,奉若神明也罢,从来不能换来她的会心一笑。她到底是那儿高高在上的女人,不会俯就于任何人。
她走的时候什么都没带走,或者说只要是跟曾家有任何牵涉的东西,她一律留在这里,对于她来说这些东西原本就是多余的。早就该知道他想要什么,那样的话,两人就都不会这么痛苦。只是这么简单易行的事情,他到今日才算是逐渐明白。等到懂得才知道,这一生他已经永远失去了她,还有那个无未谋面的孩子。人生就是这样的残酷,不会给你太多后悔的机会。偶然有一天后悔,却也是永远失去的时候。
☆、第三卷 边塞 第五十五章 卷土重来?
不知不觉间又是一年寒冬来临,京城早早就被鹅毛大雪覆盖上一层厚厚的白色。京兆尹的几位官员丝毫感觉不到即将到来的新年滋味,安静了好几年的夜盗居然又在前些时候出现了。
还跟从前一样,又是打这个劫富济贫的名头。京城中几乎每一户显宦或是大富之家都有了被盗的痕迹,也不知道这个人是谁,对每一家的银钱放于何处都是了若指掌,放在哪里也没有过一次失手。好不容易安生的差事,就因为这位的再度莅临而变得不安生起来。
不知不觉,曾献羽已经是朝中显贵。司隶校尉,跟宰相平起平坐,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一品大员。何况他家中还有皇帝钦赐的两位平妻,所有人包括宰相对他都是恭敬有礼。重兵在握,甚至可以说只要跺跺脚就足够让很多人胆寒很久。
“曾将军。”所有人见了他,无不是礼敬再三。看他一袭寻常袍服到了兵部大堂,本来还在咳声叹气的人,都呈现出一张苦瓜脸,昨晚那个不开眼专惹事的夜盗,居然没长眼睛去把将军府的粮仓打开,大摇大摆盗走了一百石粮食,紧接着就是城外那些原本无法过冬的灾民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这还用说,肯定是借了曾家的粮食,救了那些人。
曾献羽跟曾经的喜怒大形于色的自己,简直是换了个人。甚少能够看到他笑,更多时候像一个深谋远虑的文官,不怎么说话,好像是在倾听旁人的意见,却又不知道他听到了什么,总是看他阴鸷莫测的神情,让人不寒而栗。
“有结果了?”曾献羽不知怎么记起当年跟那个人两两相对峙的景象来,时间过去这么久依旧是记忆犹新。那个人好像很熟悉,又好像很遥远。尤其是那双眼睛。肯定是在哪里见过,只是说什么都记不起来谁是谁了。
“没有,不过翻看当年的卷宗,虽然行事手法如出一辙。却还是能够看出竭力模仿的影子,仿佛那熟知那个人是谁,却又做不到那个人一丝一毫。”京兆尹和巡城御史两个人,没换。还是当年的人,说起曾经令他们头疼的那个对手,两人居然还是有掩饰不住的赞叹。当让,这在曾献羽看来简直是无法容忍。绝对是敌我不分的两个混球。
“不是一个人?”曾献羽追问,没有见过那个人,但是他可以肯定,胆敢进入将军府。或许就是不知死活了。将军府跟当年的布局还是一样,沈菱凤对家中布局熟稔得很。当年不是有人说,将军府内若非有人引路,恐怕暗合奇门遁甲和五行之术的条条小路就足够人瞧了。
暗暗带着不耐烦的语气,外人听不出来。这位京兆尹大人多多少少品出来一点:“就目前看来,或者根本就不是一个人,不过是处处模仿早年间的手段和举止。”
曾献羽背着手半晌没说话,旁人不知道,他知道。能够黑夜之间在将军府来去自如的人不多,这个人必然是熟知将军府内各处布局的。所以要找出这个人,不难却也不容易。皱着眉:“限期三日。若是找不出是谁,都回家抱孩子去。”
“曾将军?!”两个人都有些不知所措,曾献羽几时变得这么难说话来着,真是官升脾气涨。从前闹这件事的时候,还不是把将军府给翻了个底朝天,那时候可还是沈大小姐做将军夫人的时候。也没瞧见人家有任何不耐烦的时候,问起来不过是一句:不就是几百斤粮食的小事儿,赈济灾民也就是了。
话到了嘴边,硬生生咽回去。都想好怎么说了,却没人敢在曾献羽面前提及那几个字。就连区区一个沈字,都没人会说。这是曾献羽最不愿被人提及的事情,是他最大的软肋,只不过这个软肋人尽皆知。
“大哥哥。”门外蓦地响起一个娇软的声音,菱兰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我就猜到你在这儿。”
“你来这儿做什么?”曾献羽惊讶地转过身,一袭火红的狐裘,不知道从哪里翻检出来穿在身上。这丫头已经到了他颌下,乌油的发辫露出风帽外,简直就是沈菱凤脱了个影儿,飞扬的眉眼一看就是天真无邪,不知道愁为何物。沈菱凤一去袅无音讯,锦弗澜惠各自嫁人。剩下她一个,曾献羽却把她接回了将军府,当做是自己的亲妹妹一样,菱兰也变得很依赖他。
“我从外头回来,看到你的马拴在外头,想着就是你在这儿了。”菱兰清澈的目光在所有人脸上闪过:“不就是那个失盗的案子咯,我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