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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部分

骄妻夜行-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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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间刚到花厅里坐定,真是难得的一景。打从怀孕以后,沈菱凤就没有正儿八经在出来理过事,多半都是想到什么要办,就让身边两个丫鬟出来一个传话。再要紧的事情,不过是让管家到自己房中细细嘱咐两句,你让他再做别的事情,也没那个精神。
“夫人。”看到她,几个主事的妇人赶紧迎上去请安:“身子可好些了?瞧着倒是比前些时候精神了些,只是又瘦了。”
“也还好,多承惦记着。”沈菱凤笑着让他们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我也是有了精神,才能出来走走。那几天谁不是说我吐得天昏地暗。趁着我今儿过来,有什么要紧事,先拿出来看看,我知道这些时候也是让大家忙坏了,等我再好些,肯定是要好好的酬谢大家的。”
“夫人说这话也太见外了,这几天是有些事情,不过奴婢们都已经料理妥当了。实在是不敢让夫人心烦。”最能干的张嫂子把做好的账簿放到沈菱凤手边,看看身边都是关系极好的伙伴,心底闷了好多天的话也敢拿出来说:“夫人,真是要给那位赵姑娘点厉害尝尝,忒不知道深浅了。”
类似的抱怨,已经听过无数次。沈菱凤也习以为常,唯独不明白一件事,赵敏应该不是个笨到无以复加的人,怎么会跟身边这么多人结怨。这些人做大事或许差一点,日常生活根本就省不脱。凡是还要他们从中斡旋,只看这一点,就不应该让他们有微词。很多时候还要多多结好他们,用点小恩小惠笼络人心,这样才是长久之法。
“又是怎么了?”沈菱凤从澜惠手里接过张嫂送来的账册略微看看:“不是说这两天都安生在府里呆着的,难道又闹出什么笑话来了?”
“哪里是安安分分在府里呆着,这两日又换了男装到外头去了。您说这个在外头招摇过市都不是大户人家的做派,何况还去了酒楼喝酒饮宴,跟一班不知来头的男人坐在一处。被咱们家里的人瞧见了,这要是被人知道。大人和夫人的颜面何存?”张嫂忧心忡忡。看这样子。说不定撞见沈菱凤的家人,正是张嫂的男人。
“跟大人说了?这两日长史官倒是闲着,跟他去回一声,就说是我的话。要是赵姑娘有任何不妥,我是饶不过。”锦弗把那天听到的话学了一遍,人心不可测早就知道,只是没想到身边还有长史官这么大胆子的人。
“夫人还不知道呢,长史官早就跟赵姑娘通同一气了。”张嫂这下可不敢大声说话了,长史官跟他们可不一样,那是吃着朝廷俸禄的朝廷命官。点他的眼药,还是需要有点本事跟担待的。除了是沈菱凤以外,可能府中上下没有第二个人不怵他曾献羽都不能免俗。
沈菱凤微微一笑。这可是天大的本事,难怪能够自由出入将军府还不担心被人知道,难怪在外头跟女扮男装都不要避讳,巡城御史跟京城中各家各户的长史官教好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能够跟他们相交好。足以证明赵敏心思深沉,而且知道这些人对她是极其有利,出了事也不至于有人能够动摇她的根本。
看来还真是小瞧了她,以为她的心思不过在这区区将军府的一亩三分地。她要的东西只是一个将军夫人吗?有这份心思的话,什么将军夫人都不值得一提了。
“男女有别,就是赵敏从幽州来不甚清楚,难道长史官不清楚?”沈菱凤挑起一侧眉头看了眼张嫂:“说说也就罢了,她到底是个姑娘家,名声自然是比什么都要紧。你们说的我都知道了,出去就不要再讲。被人知道,恐怕你们都不得好过,这个理儿我想你们都知道。”
“奴婢知道了。”张嫂听出这是明里斥责,暗地维护的话,自然是心领神会:“夫人放心,奴婢绝不会多说半个字。”
“夫人,老爷已经起身了。”锦弗带着人过去看沈鼎玢是不是预备用早饭,这是他们父女俩单独见面的时候,必然会有些话是不足为外人道的。
“行,那咱们先到这儿。趁着我这两日精神好,还有好些事情要吩咐。过几日恐怕你们又见不到我了,到时候去哪儿抓瞎去?”沈菱凤掸掸衣摆,搭着澜惠的手往外走:“有些事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别给自己找些不痛快,何苦来。”这话不知道是劝自己还是劝别人,在身边人看来都不像是沈菱凤的做派了。
“是。”张嫂有些发愣,还是连连答应了。毕竟这是劝她的话,要是不听劝的话,就是自己不受教了。
沈鼎玢在窗下坐着,正在看着一份邸报。这好像是辞官还乡之前的习惯,每日晨起以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看看当日的邸报,这些事虽然离他远远的,不过看看也能知道朝中是不是有新的动静。
别人说他是老奸巨猾,他不这么说自己。只是一个熟谙官场内幕的老头子,皇帝的一句话,无关紧要的一道口谕,说不定后面就会有后手出来,让某些沾沾自喜的官员们措手不及。
皇帝跟宜王随时一母所生,不过还真是天悬地隔的两个人。宜王若不是为情所困,加上心思原在山水间,或者会成为跟太祖太宗一样的命世圣主。看来世间难得有两全,这一条占到了,下一条就一定没有。月满则亏,水满则溢,颠扑不破啊!

☆、第二卷 相对 第三十八章 早饭

“父亲起得早。”沈菱凤笑吟吟进来,行了个万福。锦弗跟澜惠不要小丫头动手,赶紧从食盒中取出热气腾腾的点心,细粥还有精致小菜,嵌螺钿的紫檀膳桌也是从前相府旧物。平时沈菱凤也不轻易到这边来用饭,这些东西一概收在细物库房不让擅用。
“你也不晚,还要去听那么多人聒噪,不容易。”放下邸报,沈鼎玢看向女儿:“一直以为你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没想到我也有看错的时候。”
“父亲说笑呢。”沈菱凤笑起来,扶着父亲在上位坐好:“有鸡丝粥和枣仁粥,也不知道父亲喜欢哪一种。”
“还是吃咸的好了,甜腻腻的不对胃口。”沈鼎玢看了眼单薄的女儿:“还是这么瘦,难道自己还不知道怎么照顾自己?”
“还好,吃得也不少。”不需要多的人在身边伺候,摆摆手,澜惠跟锦弗两个带着人下去了:“尤其这些时候,总是贪嘴的紧。”顺手将几样父亲喜欢的点心和南酱菜放到面前,绵软酥松,应该是很对父亲的胃口。
“若是这时候还不能多吃些,我还真是要让你日夜跟着我身边,盯着你才放心。”跟女儿说话的时候,沈鼎玢是最不加掩饰的时候,说出来的话有时候显得冷冰冰,跟他的脾气一样,一辈子都在官场中打滚,位居首相,却还是不知道什么叫做感情用事。
这一生唯一的一次感情用事,应该就是妻子去世的时候,留下这个女儿,请他不要让女儿受委屈。就是这个不受委屈,才不让女儿跟宜王在一起,没想到这会成为女儿最受委屈的事情。
“坐下用饭,这么站着难受。”女儿礼数周到,沈鼎玢心底也不是滋味:“要是厨娘的手艺不对味,换个也好。有时候换个人,说不定好很多。”
“挺好的。”沈菱凤告了座。在父亲下手坐了:“厨娘很用心,我也很放心。”就是这个放心难得,别人手艺多好,都比不上放心要紧。
“那就好。”吃了两口粥,沈鼎玢夹起一枚金瓜松糕慢慢吃着:“昨儿,我进来的时候,怎么瞧见缀锦阁里头有人,是谁?”言下之意很明白,缀锦阁何等要紧的地方,能有人住进去。那又是什么人?
“哦。是岭南王的侄女儿。”沈菱凤轻描淡写地答应了一句。
“岭南王的侄女儿?!”沈鼎玢盯着女儿看了一眼:“几时有这个爵位的王爷。我竟然不知道。难道当初是谁去查实谋反的岭南王,你会不知道?是自欺欺人,还是要跟着人云亦云?”
“我知道有何用?他说是便是,与人无尤。”沈菱凤淡淡一笑。喝着甜糯可口的莲子汤:“那个去捉拿反叛的人都说这是岭南王的侄女儿,自己扇自己的耳光都没说什么,旁人一定要去点破,岂不是有意跟人争持!让人脸上挂不住,给自己多多找些不痛快,何苦呢。”
“他见过她了?”这还是沈鼎玢没想到的,难怪宜王对此满是不解,或许宜王自己都没想到皇帝会做出这种自己跟自己争持的事情,由此可见此女还真是不一般。
“见过了。只一次。”沈菱凤点头,上次亮哥大婚的时候,本来皇帝跟她都想再见一次,皇后不答应,连皇帝的龙袍都没见到就打发赵敏回来了。这就不算是见过了吧。
“你跟献羽是怎么回子事情?”话题终于回到她身上,别人都不要紧。女儿才是最要紧的,跟曾献羽喝酒的时候也问得很清楚,曾献羽说得含含糊糊。有一点已经笃定了,果真是还跟当年自己离开京城的时候一样,一点改变都没有。
“挺好的啊。”沈菱凤也不知道不是挺好的还是什么,至少他们没让别人看到热闹,也没有当成是笑话说三道四。就是最普通不过的夫妻也行,举案齐眉应该不是溢美之辞。总而言之,别人看到的都是好的就行。
“挺好的?!”沈鼎玢接到的家信中,每次都是这样说。是报喜不报忧吗?女儿最初想的都是不让人担心,只是真的是不担心吗?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也愿意相信是挺好的。可是见了,就不相信了:“还要骗爹多久?”
“这事儿才不用骗爹,爹是看得到的。”沈菱凤笑笑:“爹都要做外祖父了,难道还不好。”不止是骗,或者还藏着深深的怨。若不是爹一心要促成这场婚姻,就不会是这样的结局。
沈鼎玢心中突然多了很多愧疚,沈菱凤是他女儿,是他的掌上明珠。从小到大,没有一个人敢给她受一丁点委屈,没想到自己这个做父亲的,却给她受了最大的委屈。她的高兴或是不高兴,小时候就不会在脸上露出来,这么多年过去,更加不会让别人轻易看到她的喜怒哀乐。
“是亮儿到了乡下,我才到京城来的。”沈鼎玢如果需要在乎的人,除了沈菱凤还有谁?不知情的旁人看来,老头子也有坐享齐人之福的晚年。美妾幼子陪伴身边,晚年自然是夕阳无限好。只是他们心里也清楚得很,幼子独承家业也好,把他沈鼎玢身家性命都拿走全不要紧,唯独沈菱凤不能有事,要不就是动用一切能够动用的人,也要那人拿性命抵偿。
“亮哥敢见您?”沈菱凤装作不知情的样子:“上次您给他的难堪还不够吓破胆吗?”
“凤儿,你到底说出了真心话。”沈鼎玢没有推卸过自己的责任,他确实一手拆散了女儿跟那个人。不是不相信那个人,不是了解他的为人。
就是因为全部都清楚,全部都了解,才不想女儿日后步入泥潭。在拆散这桩姻缘之前,女儿一定是命定的东宫之主,有朝一日也会成为正位中宫的皇后。只是那样,女儿必然要接受帝王家难免的三宫六院七十二妃,这是他不愿看到的。
“爹,大丈夫做事只有向前何须顾虑旁人所想,只要是问心无愧就行。何况父亲是一心为着我好,就是女儿心中怨怼又将如何?

☆、第二卷 相对 第三十九章 亲情

“这几年,女儿心中无时无刻不在思虑这件事,便是女儿跟亮哥在一处,日久天长也是一样的。心中也会有不服,唯一不用担心的,就是自己嫁的这个人毕竟是心甘情愿的,到时候哪怕是心有不服,又能如何?倒不如像现在这样,不好还能有个念想:换个人兴许比他好些,这样才给自己找来足够的乐子。”
这话还真不是假话,以前不懂,觉得父亲做事太古拙,凡是只要他拿定主意,就不许有任何人更改一字。只是细想想,哪有帝王家专宠一人的故事。到那时,亮哥身边左拥右抱,佳丽三千的时候,又当如何呢?不如及早抽刀,也免了日后多少不愉快。
连沈菱凤自己都想不到,有一天她会说出这话。是为了让父亲老怀安慰,觉得这件事固然是有遗憾,只是看在一心是为了女儿的份上,便是有不好也好了。
沈鼎玢怀疑自己听错了,他记忆中的女儿,在别人面前应对自如游刃有余。不论是在什么地方,那都是首屈一指被人所瞩目。就是这样一个女儿,在自己面前,说话行事有时候就是娇惯得不成样子,有什么就有什么,所以那一次的不答应,才让父女俩积下了从未有过的深深怨忿。
“你不怨爹了?”沈鼎玢会说自己一直都在等着这一天,女儿说出不恨自己的话,只是在官场纵横多少年的他,心中对这件事始终胆怯得很,生怕等不到这一天。想要问,问不出口。是他亏欠女儿一桩好姻缘,给女儿相中一个最适合做夫婿的人,却不让女儿嫁给她最想要嫁的人,难道不是女儿的遗憾?
沈菱凤点头,复又摇头:“恨过,有时候想起来会恨到心里。是您。让我跟亮哥这一生都不能再在一处。我为大婚预备那么多我跟亮哥都中意的东西,最后一件都不曾被用到。只是这样恨一生,您也是我爹。世上最疼我的人,只有您。我不好。您比任何人都担忧,除了您没有第二个人。”
早就练就了一身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本事的沈鼎玢,位列百官之首,那么多人好话说尽,金银珠宝放于面前万般不动心。女儿这番话却差点惹得他老泪纵横。他的女儿不是那种人前强颜欢笑,人后泪眼婆娑的无用女子。就算是不合心意,也会有她自己的生活乐趣。
好像她这样根本就不需要人操心,因为她会让自己过得在所有人看来都是风光无比,天下再风光的女子都未必能够胜得过她。越是这样就应该越放心,没想到他跟宜王两个对这样的凤儿却是最不放心。她这样的不在乎,这样的刚强,不是为了给自己看,是为了给身边人看,告诉所有人。他好得很,不要人担心。她是个女儿家,若是男人早就放手了。
“你这样说,是让爹心里舒坦了,不舒坦的人剩下你一个。”沈鼎玢有点失悔,如果她从小不是被当作男孩的性子一样教养,说不定今日就会像个娇娇弱弱的女子。会撒娇也会泪眼婆娑,那样的话也就让人油然而生一股怜惜了。
“我好得很呢,每天才不会让自己不高兴。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做了,就是傻子。做不到利人利己,起码也要损人利己吧?”沈菱凤兴致盎然,随手拈起一枚八珍茯苓糕。撕成一条一条的,送进嘴里慢慢吃着。
沈鼎玢从来教导女儿,吃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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