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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综仙古]琼华掌门-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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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重楼和夙瑶一起留在了姜王宫。
作者有话要说:

、灰暗

姜王宫自从遣散了宫人之后已经很久没有洒扫了,帷幕与雕梁上都蒙上了灰尘,暗淡无光,仿佛整个宫殿随着国运的衰颓,也一并苍老下来。
大殿的屋角有蜘蛛在孜孜不倦地结网,龙阳视线飘忽地望着蛛网上一只挣扎的小虫,觉得整个姜国也正如被困在蛛网中的猎物,只剩下垂死挣扎。
他忽的有些兔死狐悲的苍凉。
“王兄,王兄?父王在和你说话呢。”他的袖子被龙葵扯了扯,龙葵小声地提醒他。
他回过神,抱歉道:“父王,对不起,我最近可能是有些太累了。”
姜王温言道:“皇儿这几日辛苦了,父王又怎么会责怪你呢?等会儿下去,你好好休息一下。”
龙阳叹了口气,低声道:“谢父王的体恤,但孩儿实在是心中难安,又怎能好好的休息呢?”他的眼睛下面淡青色的阴影尤其严重,已经连续几天没有入睡了。
所有人的神经都紧绷着,他要忙着出战,忙着布军,忙着想出路… …偶尔有了时间休息,又怎么能睡得着?
姜王见他这样,也不好多说什么——事实上,便是他自己,也很久没有睡好觉了。
兵临城下,国家将亡,他这个即将亡国的国君,又怎么能够安寝?
龙葵红着眼睛,也憔悴的厉害。
敌强而我弱,难道真的只能认命?
龙葵走了以后,姜王和龙阳相对无言。
宫殿幽暗深深,再亮的光都透不过。
龙阳慢慢跪下去,低着头道:“孩儿请求父王开密卷,铸魔剑!”惟有如此… …唯有如此!
姜王震动了一下,脱口而出:“祖宗遗训,难道你要违背吗?混账,休要再说这样的话!否则… …否则你就不再是我的皇儿!”
龙阳沉重地劝道:“父王,姜国若是… …若是… …宗族传承一脉就至此断绝,国统难继!为今之计,惟有铸造灭世魔剑,才能挽救姜国于危亡之中。父王!还请父王三思!”
时令分明是夏季,却比数九寒冬都令人僵冷。
姜王心中也明白,这是他们最后的希望,可是祖宗千叮万嘱… …何况谁也不知道魔剑究竟是救国,还是灭国!
但已经毫无办法了… …真的是已经毫无办法了… …否则自己这个最得意的皇儿不会强硬至此,不惜顶撞自己… …他想起后宫中明知绝望还要不断刺绣的皇后,面前满脸沉痛的皇儿,还有一城绝望的人,他治理了三十年的姜国… …
但他还是说:“让我再想想吧。”
龙阳心中的失望和痛苦无以复加。他跪在那里,眼睛茫然地看着自己黑色的衣服下摆,几乎没了站起来的力气。
姜王看他这样,叹着气把他扶起来:“阳儿… …听说你领回来两个人?他们是什么人?”
龙阳想到自称“重楼”的人深不可测的力量,心中又燃起了希望。或许,他可以请求他们出手相助?
他想到,他们既然可以突入重围进入姜国,想必脱身而去也是轻而易举。何况皇妹说,那二人中的女子,自称昆仑琼华派的掌门,这个门派他昔日也曾有所耳闻,是最为强大的一个修仙门派!
“是昆仑的剑仙。”龙阳说。
剑仙?
姜王心中本有疑虑,生怕他们是敌国的刺客或者细作,但如今看来却也不像。
“你去看看他们,最好… …唉,这二人出现得如此诡异,若是能为我所用还好,就怕另有目的。”
龙阳说:“皇儿领会得。父王也知道皇儿一向笨嘴拙舌,不如带父王身边的谋士一起过去,也好从旁劝说劝说。”
姜王想了一下:“也好。”
又说:“此二人不知深浅,此时万万不可得罪他们。”
此时夙瑶和重楼正坐在御花园。
很久没人修剪整理,满园的树木生长得放肆,葳蕤苍翠,浓绿色遮了人的眼,旺盛到竟隐约有了一丝狂热的杀气。
这里的水、木二种灵力也是整个皇宫中最浓郁的。
夙瑶手下按着龙葵为她找来的七弦琴,慢慢弹着曲子。灰白色的细小烟尘自高高的围墙外吹进来,落在碧玉枝头,如落雪一般,很快在夙瑶肩上积了一层——这是屋舍被焚毁以后散落的飞灰。
高高低低的丧歌也随着灰烬,飘到她的耳中。
她的情绪不太好,问重楼:“你对姜国的事情怎么看?”
重楼原本看着远处红色的天空,不知在想什么,听见她问,也只如漫不经心答:“不过是一个小国家罢了,灭了便灭了。”
看一眼夙瑶神色,他继续说:“哼,你难不成还动了恻隐之心?你为神我为魔,人间界的事情,你我还是不要插手太过!”
夙瑶停下手,看着自己的指尖,似乎有点不甘:“可——我如今是人。”
哪怕她原本是神,但她毕竟现在是人。
城里已经有人易子而食,她听着那些如哭的丧歌,亦是动容。
见重楼不理,她又说:“我这一世,本来立志要救天下众生。”
重楼毫不掩饰他的嗤笑:“众生?你说的众生莫非就是人?那神族你又该如何?夙瑶,你别忘了,你终究不是真正的人,空有人形,却无人心。”
夙瑶苦笑了一声:“空有人形,却无人心。重楼,你果然也是没有这种东西的。”
重楼哼了一声:“真是看不过你现在的样子,偏偏你不肯回去。”
夙瑶拨动琴弦,叮叮咚咚的声音忽如玉石交击,忽如泉水春融,显示她的心也是如此游移不定,不知该如何取舍。
她微笑道:“我不肯回去?重楼,你又有多久没有去守神魔井了?自从飞蓬离开以后… …只怕你的时间都在用来寻他吧?”
重楼道:“谅神界也不该来犯。”
说这话时他的神情平静,却偏教人看出狂傲。
夙瑶又弹了两解,重楼就静静听着。
他很少有这么安静的时候。
夙瑶看他如此,只觉得满心的别扭,弹了一会儿就不弹了。
她说:“神魔之井那么重要… …溪风一个人守不住的。”
谁知重楼却说:“溪风?不,不是他。他早就离开魔界了。”
夙瑶诧异了一下,因为除却像重楼一样极少的魔族能够因掌握空间法术自由在三界中往来,根本很少有魔族离开魔界的情况发生。
自洪荒以来,神族居一界,魔族居一界,人与妖共享一界,三界之间壁垒森严,君不见,人族想要去仙界只能经由飞升一途?自女娲造人之后,真正得以飞升入天界的人族屈指可数,这也足见跨界的艰难。
夙瑶奇怪地问:“他为什么离开魔界?”
印象中,溪风总是寸步不离地跟着重楼,从来不敢离开半步,哪怕是昔日重楼上仙界与飞蓬决斗,他也总是追随在旁。
重楼哼了一声:“据他说是因为要和一个仙界的女仙在一起… …似乎是叫什么水碧的。”
夙瑶铮然按在琴上,双目微微瞪大了:“他们… …叛逃了?”她还依稀记得水碧,是一个十分温柔的女仙,怎么看也不像敢于和魔族私奔的人!
她吃惊的狠了,咳嗽两声,胸臆间又隐约疼痛起来。重楼瞥了她一眼,淡淡道:“别人的事情,你那么吃惊做什么?”
夙瑶指尖点着眉心,闭了闭眼睛:“只怕神界现在还在追杀他们吧… …何况溪风就这样走了,你不生气?”
他们,这可是同时背叛了两界啊!
重楼皱了皱眉,似乎对她的问题有些不能理解。
“我为什么要生气?当初是溪风自己提出要追随侍奉我的,如今他想要走,我又为什么要阻止?夕瑶,从头到尾,他都是自由的。”
夙瑶微微笑了:“你是对的。”
可惜神界… …不容有情人。
重楼又静静坐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对目前无所事事的困境不耐烦了。
他说:“我先回魔界,飞蓬现在的情况一时半刻恢复不过来,或许魔界能有治好他的办法。”何况——他离开神魔之井也确实有点久了,他嘴上不说,心里却终究是在意的。
夙瑶点点头:“我还在在这儿留些时日,你先走吧。”
重楼往前踏了一步随即不见了踪影。
夙瑶指尖勾着琴弦,仙仙嗡嗡中,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弹着什么,一片心绪茫茫。
丧歌与哭声愈发响了。
她手底下弹不出悲音,但依旧觉得遗憾。
龙阳到花园时,只剩下夙瑶一个人在弹琴,他驻足听了一会儿,叹道:“行迈靡靡,中心摇摇。本应是心痛如醉,可这琴声又为什么那么冷呢?”
夙瑶停手,看着龙阳微笑道:“太子是解音人,可惜我弹得不好。”
她笑着笑着笑意就淡了下去,看着跟在龙阳身后的人,平平道:“你怎么在这儿?”
作者有话要说:

、交锋

日影西斜,满园都是厚厚的黄色暮光。青衫的男子正从花木扶疏的疏淡影子里走过来,霞光与暮色落在他肩膀,连着鬓发乌黑,眼眸深邃。风致齐楚。
他的神情说不上诧异,站到龙阳身后,平静看着夙瑶,好像没有听见夙瑶的问题一般。
夙瑶皱了皱眉,还是看着他。
不会错… …不会错的!
虽然他身上只是普通的细葛青衫,朴素得连半点纹饰都没有,头发只是用同色的布条在肩背处松松系着,整个人都失却了他一贯的那种锐利,显得平和普通。
但他分明就是清都!
漫说他们从小相识,不久之前还在与把盏同欢之人,又怎么可能错认?
那么,他为什么在这里出现,以这样一种全然是普通人的姿态?
如果没有重要理由,昆仑八大派的掌门都不该随意离开本门派才对。她自己是为了重楼的缘故,那他呢?他又是为了什么?
“你如何会来这里?”夙瑶问他。
这一句之后,龙阳带着惊诧的目光望了过来,清都此时无法再保持沉默,他对着夙瑶微笑道:“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 …真是令人惊喜。”
惊则有之,喜却未必。夙瑶一时拿不准现在的状况,沉默了。
龙阳看到二人表情,原来是旧识,一时之间实在惊讶难言。他哈哈大笑数声,拍着清都的肩膀道:“原来清都和这位夙瑶姑娘是旧识?既然夙瑶姑娘如此高妙出尘,也难怪你一直如此神秘,有着许多寻常人没有的能耐了!这次你们偶然相遇,天地之大,巧遇该有多难啊!”
夙瑶道:“太子殿下谬赞,叫我夙瑶即可。”
清都的脸上殊无喜色,他对龙阳道:“太子殿下,我想单独和夙瑶叙叙旧,望殿下恩准。”
龙阳本来存心拉拢,此时见父王的谋士竟与眼前神秘女子相识就将疑虑打消了大半,心情上立刻比原先亲热不少,当下便道:“清都总是这样客气,你并非我殿下之臣,又何须执礼甚恭?你们故人重逢,想必有许多话要说,我就不打扰了。”
小园花树重重,龙阳片刻之间就走得不见踪影,只留下夙瑶和清都还站在原地,默然相对。
夙瑶率先道:“你想说什么便说吧,事无不可对人言,难道你还信不过我?”
清都摇了摇头,向夙瑶踏了一步,一个“我”字方出口,右手二指并指如刀,闪电般攻向夙瑶的右眼!
他此时距离夙瑶只有半臂的距离,这一招偷袭迅疾若电,几乎想要将夙瑶置诸死地一般!
夙瑶并不惊慌,脚下踏着禹步,身姿轻飘地往左边闪开半步,躲过了这一下。
清都见她闪躲,立刻变指为掌,挟着风声向夙瑶的脖颈劈去。
夙瑶迅速竖起手掌,格挡住他的手臂。清都立刻顺势扯住她的手臂,另一只手已经一拳击向了夙瑶的胸口。
夙瑶连看也不看,另一只手已经轻松截住了清都的拳头,蓝色的光从她的指缝间漏出来,半透明的冰壳刷拉拉地沿着清都的手臂冻上去。
清都一震,迅速挣脱夙瑶的双手,这个时候,他的两臂都已经覆盖了一层坚冰,动弹不得。他微微一笑,双手裂开无数冰纹,碎冰纷纷掉落。
“好厉害… …比卷云台那次更加厉害。夙瑶,你莫非一直藏拙?”虽然冰块都已经掉落,但清都的手臂依然还有些发麻。
夙瑶皱了皱眉问他:“为什么?”为什么偷袭?
清都笑道:“玩笑。”
虽然心中有些不快,但夙瑶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深思下去。
她下意识按了按眉心,问他:“你分明是做了姜王的臣子… …我知道你不是爱慕荣华富贵,滔
天权势之人,那么你待在这即将灭国的姜王宫,是为了什么缘故?”
清都微笑道:“我又怎会为了那些俗物… …夙瑶,你看,这里的云是红色的。”
夙瑶顺着他的目光去看天际,金乌西沉,云朵簇拥着太阳,大片大片都是金色与红色,交织在一起,浓淡变幻无定,浓墨重彩,在这样仲夏的时节,这样的景致是烟火也比不上的极致绚烂。
夙瑶轻轻道:“很美… …或许是昆仑的云太过干净,反而不如眼前。”
清都很专心地望着天边层层叠叠的云朵,清癯的面容似乎都被熨暖。
夙瑶叹气道:“你不是这样风花雪月的人,这样倒有些不像你了… …清都,说实话真有那么难?”
清都望着天空微笑道:“你又何必非要辜负这样的美景呢?”
鸟雀在这样明亮的光线中化作了剪影,翅羽的形状飞快地掠过夙瑶的眼睛,她听着翅膀扑扇的声音,而挽歌盘旋在侧,一刻未曾停歇。
太阳沉没了。
夙瑶沉沉道:“你难道是想插手凡间国家的兴替吧?姜国纵然苦难深重,你也不能因此而违背天道… …这个国家,是注定要亡的了。”
清都不语,良久,道:“我岂会做这样逆天之事。夙瑶,姜国的气数已经尽了,我强行阻挠亦是枉然,甚至还可能搭上自己。我不是一个人… …昆仑一派仰赖于我,试问我怎会如此不分轻重?”
他把视线收回,若有所思地看着夙瑶道:“还是说,你认为我是这样意气用事的人?”
夙瑶道:“你自然不是… …但任何人面对这般生灵涂炭的场景,都未免会心中有所不忍,我只怕你一时冲动,做下难以弥补的错事。”
清都慢慢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我心中不会比你糊涂。如今帮助姜国只不过徒增伤亡,尽快结束这场战争才是最好的做法。杨国虽然发动的是不义之战,但事到如今,若是帮助姜国,岂非是要杨国的百姓遭殃?”
姜国满城挽歌。夙瑶耳边听着哀泣,漫天的霞光都如鲜血屠城。她的心中不是没有酸涩,但正如清都所言,她… …无能为力。
姜国是日薄西山,哪怕她有欲救天下人之心,此刻却也是救不了姜国的。
她对清都说的话,何尝不是在对自己说。
这时清都对她说:“我来这里,是为了寻觅剑术良材。你也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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