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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综仙古]琼华掌门-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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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了两步,微微迟疑一下,解开腰带和外衫,穿过房后的小门,浸入浴池内。浴池内引入昆仑山的泉水,并不寒凉。夙瑶垂下眼睛,在水面的倒影上静默注视着自己的面容。从容都在一点一点水中被洗去,而疲倦一点点弥漫上来,在宿醉的影响下,昏然欲睡。
她模模糊糊想着,这下他该走了吧。
此时,被以为已经离去的重楼正站在房间里从地上捞起夙瑶换下的外袍,手上微微用力,扯成碎片。但虽则衣衫已然碎得不成样子,但令人厌恶的味道还顽固地存在着。
满地蓝蓝白白的布片在他幽暗的注视下腾起火焰,烧得干干净净。
他满意地哼了一声。
从他一进门就萦绕不去的,那种陌生男子的味道,终于彻底消失了。
他听着后殿夙瑶的动静,心里慢慢想着,去找飞蓬的话,也得带上她才行。
虽然他还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突然会有这个想法。
夙瑶沐浴完,一身清爽地走出来时,看到重楼还没走,不禁真正诧异起来。
“是还有什么事情吗?”她问。
否则,怎会留到此刻?他素来不算有耐心。
重楼看她一眼,所有味道都在她不自觉中被洗掉了,面色总算缓和了一点。
“我要去姜国。”
找飞蓬?夙瑶点点头。“我见到过他这一世的模样,存在于记忆中… …或许你应该看一下。”抽取记忆幻化影像不是什么太复杂的法术,夙瑶很快就把那日敬天之屋中出现过的幻象重新再现于眼前。
□□坐骑神骏有力,他打着鞭子,手持金剑,周围依稀千军万马,气势如虹。
重楼看了一眼。飞蓬的面容没什么变化,一眼就可以认出,这也是为什么上次见到时夙瑶并没有特意给他看这段记忆的缘故。
记忆看完了,也该走了吧?
重楼还是稳坐如山。
夙瑶看着一动不动的重楼,忽然语塞了。“那——”
那… …你可以走了?肯定不能这么说吧。
夙瑶默了一下,忽然问:“我的外衫呢?”
方才入浴之前,分明是放在此间的,现在再找却不见了。
“那件衣服,我烧了。”重楼理所当然地说道,毫无愧疚的自觉。
夙瑶原本沐浴后氤氲着水汽和潮红的脸不知道为什么苍白了一下:“为什——”
“不说这个了,再找一件就是了啊。”重楼不耐烦地打断她。
这!
这可是掌门的衣衫!
夙瑶被噎了一下,微微有些恼怒地看着一脸自然的重楼,随后叹了口气。
“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重楼?”
重楼恍如未闻,径直站起来道:“走吧。”
去哪儿?夙瑶皱了皱眉,随后意识到他是让她一同前去姜国,寻找飞蓬的转世。
不等她拒绝的话说出口,重楼扯起她的手腕就走。夙瑶这下真的有些恼了,她身不由己地被他带
出几步,怒道:“我不想去!”
但重楼不为所动。
“… …起码让我留个字条吧!”
夙瑶挣了两下,重楼扣着她的手腕,魔尊的力量哪怕是曾经的她也难撄其锋芒,哪里能够挣脱。
但这动作已然表达了她的意愿,这就够了。
重楼因为这出乎意料的抗拒而停下脚步看了她一眼。
于魔族来说,皮相声色无意义。在他眼中,她一直都是那个神树上随风飘来荡去的女仙。
但什么时候… …她的手腕这么细了?好像不久前还… …
他松开手,夙瑶就匆匆跑到书桌前提笔写下几行字。重楼凝视着她眉心越加鲜明的刻印,第一次注意到她的脸色是那么苍白,菱唇消褪颜色,病容深倦。
果然这具身体快不行了吧。
穿过强行划破的空间的时候,巨大的压力排山倒海一样涌来。夙瑶心口一滞,强忍下喉间的腥甜,再看重楼,似乎根本未曾有异样感觉。魔族肉身强横,自然不惧这大到恐怖的压力,可她——实在难以承受这恐怖的压力。
她皱着眉眼前发黑,重楼几乎立刻就发现情况不对,护着她三步两步冲出空间甬道。夙瑶眉尖略微颤了两下,此时方舒了一口气,嗽出一口血来,难得地抱怨了一句:“咳,被你害死了… …”
以她的能力根本无法使用空间法术,因而也没想到破裂的空间居然可以差点要了她的命。她形容狼狈,重楼的脸也黑着,就差直接说上三声“太弱了!”
“哼,我怎么会知道… …”你这么弱。
… …好歹这句话没有直接说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姜国之围

“尔虞我诈,侵略,争夺,人族总是乐衷于对同族的伤害。战争的烽火又点燃了多少生命,发动战争的人从来不曾将之放在心上。”夙瑶看着眼前破败山河,言语平淡。
他们到达姜国时,姜国疲于战火已久。
杨国大军围困姜国都城,已经有半年。
杨国毗邻姜国,本来两国世代修好,但自十年前杨国的新任国君登基之后,一切却开始变了。
新国君一改老国君优柔无为的做法,以雷霆手段清除国内贪腐之吏,革新政治,顶着巨大的压力颁布新政,兴修农田水利,奉行以农养兵政策。不过短短三年,原本国力疲弱的姜国在新君雷厉风行的整顿下焕然一新,八年之后,杨国的军力已经十倍于姜国。
然后就是突如其来的战争。
杨国的军队实行军功制,斩敌首级越多,奖励的土地财帛以及封号就越多越好。
从杨国的军队踏上姜国的领土伊始,姜国就在节节败退,国土沦陷速度之快令人震惊。
这是真正的虎狼之师。
只花了数月,姜国的领土都被杨国收入囊中,仅剩下姜国的都城还在坚持,但也已经被围困了半年,只怕不日就要告破。
姜国高大的城墙下满是杨国黑压压的军队。
连夏虫都噤了声。这座绝望的城池,已经陷入了绝境,毫无声息。
夙瑶和重楼踏在虚空中,俯瞰着脚下人世间的这一场战火纷争。九州哀霜,城池外荒草离离,良田已芜,原本的主人大抵都葬身在了战火狼烟中。
看着。
这一切似乎离他们很遥远。
夙瑶避居昆仑,特别是当掌门以来,很少出山,也不知人间帝王又换了几代。
她看不见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她对重楼说:“自相残杀是多么愚蠢的事情。”
重楼看着脚下,那面涂满了鲜血的城墙在他眼中如同无物,百万雄师于他不比羽毛更重。他不为所动地哼了一声,好像没有感觉到脚下泥土中周围冲天的怨气。
“愚蠢?哼,我不觉得。我现在只想知道飞蓬现在是城内还是城外!”
夙瑶微微侧头看了他一眼——她本以为他至少会对人族这种行为嘲讽几句。但是… …竟然没有?
重楼在专心看脚下的杨国军队,夙瑶在专心看他。
“很奇怪我说的话?”重楼难得的看对了眼色一次。
夙瑶点了点头:“我还以为你向来看不起人族。”
仲夏的风,吹在身上却有点冷,夙瑶一双眼睛望着城门上的角楼,拉了拉衣裳。
重楼带着她落在地上:“我为什么要看得起人族?人族弱小,根本是蝼蚁一样的存在… …哼,简直不值一提!但,对魔族来说,除了自己,所有魔都是敌人。”
夙瑶哑然:“但… …魔皆各自不同,所以才… …”可人有家有国,怎能与魔相提并论?
重楼冷哼一声:“人又何尝不是各自不同?为了力量,为了强大,甚至什么也不为,只是单纯把潜在的对手除掉,这又有什么错呢?”
夙瑶被他的歪理说得愕然,竟一时想不起反驳的话。他毕竟身为魔,她难道还能与他分辩什么是忠,什么是恕,什么是仁德吗?
她喃喃道:“人与魔终究是不同的… …”
重楼看着她的眼睛,嘴角是冷酷的微笑:“是啊,人与魔是不同的。所以,我现在才能是魔尊,魔尊重楼。”
夙瑶定定看了他一眼,别过头叹气:“我忽然什么也不想问了。”
重楼重新将注意力转到了城楼处,那里开始出现大规模的骚动,而城门竟然缓缓开了,显然是有人要冲击敌阵。
城门开了一条容一人一马通过的缝隙就停止了移动,紧接着,一个身着铁灰盔甲的人带领一支不过数十人的骑兵,携着滚滚烟尘冲杀出来!
敌军大哗!
夙瑶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微微笑起来。
“重楼,你帮不帮?”
重楼身上开始散发出浓重的战意,眸色如血,长笑道:“他若是连这都些蝼蚁应付不了,又岂配当我的对手?!”
他的目光放得极远。
当先一骑,正是飞蓬。
“太子。”
龙阳抬起头,看见父王身边的青衫谋士朝自己走过来。
“进展如何?太子可有受伤?”
这次奇兵突袭,自然不是真正为了突出重围,只是为了在敌军大乱的时候悄无声息地将一个信使放出去罢了,虽然援兵希望渺茫,但只盼齐国能念着以往的情分… …明知这是奢望,但现在姜国真的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连一个有实力的大将都找不出来,只得太子亲自披挂上阵。
龙阳将头盔脱下,披风衣襟抖落血色,满面都是掩不住的疲惫:“成了,我没有受伤,但是一起出去的士兵折损了大半… …”
这些都是姜国最后的精锐之师,若不是为了护住自己… …龙阳握紧拳头,目中悲怆。
青衫谋士躬了躬身:“既是如此,辛苦太子了。阵亡士兵想必也会以能为保护太子而牺牲为荣的,还望太子殿下不要太过悲伤。现在我们只有静候佳音了。”
佳音佳音,根本不会有佳音!
待谋士走后,龙阳越想越是绝望,颓然坐下,“砰”地一拳重重砸在桌子上。
难道真的只有魔剑才能拯救姜国吗… …
“我奉劝你最好不要。魔剑的威力,根本不是凡人所能掌控的。”
“什么人?!”龙阳惊跳起来,长剑霍然出鞘,警惕地看着眼前陡然间出现的一男一女。刚才那句话正是二人中的女子所言。
是刺客吗?可恶,究竟是什么时候… …
夙瑶垂手立在原地,她的佩剑就在身侧,却毫无拔剑的意思。龙阳的身手,方才他掠阵之时她已经瞧得很清楚了,对凡人来说或许还算不错,但对她… …根本毫无威胁。
倒是重楼,拿出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蜀山抢来的天剑,也正是昔日飞蓬的佩剑。
龙阳此时已经看清了,眼前的女子清丽如仙,男子却气焰如魔!长角、黑翼和血瞳,根本不可能是凡人… …他一时疑心自己在梦中,却本能般在重楼取出剑的时候绷紧了身体。
太强大!
那种感觉,甚至让面对杨国千军万马都不皱眉的他有了害怕的感觉!
“你到底是谁!”龙阳暴喝,却色厉内荏。
如果这是敌军招来杀他的怪物的话… …只怕连满城的姜国人,都保不住!他几乎开始有点绝望了,剑虽然还举着,剑意却一退千里。
重楼看着他冷笑,似乎觉得他非常可笑:“你在害怕?飞蓬,你竟然在害怕?!”他又是失望又是鄙夷,几乎想要立刻转身就走,只是冷然扔下一句话。
“记着,我叫重楼!很快,我会再来找你决斗。”
龙阳已经看出眼前二人并不是敌国派来的刺客,但对他们的身份依旧云里雾里。重楼?重楼是谁?纵横春秋的高手中,似乎并没有这样一个人。
“你叫我飞蓬?是不是认错人了。”
重楼根本不屑回答他的这个问题,原因无他,弱者不值得他驻足,哪怕这个弱者是昔日的飞蓬。
夙瑶一直未曾说话。
连她也觉得,飞蓬变得太多了… …而重楼对此的感受,只怕更深。
昔日那个九天浮云一肩挑的神将飞蓬,不是眼前的姜国太子龙阳。
残留的勇力还有一些,但毕竟剩下不多。
飞蓬… …傲视天界诸神的飞蓬啊,不该是这个样子。
可他毕竟有着飞蓬的灵魂。
“不,你就是飞蓬。”夙瑶静静说,不知是说给龙阳听,还是在说给自己听。
龙阳看着夙瑶,依然不能理解:“可我是龙阳。姜国太子龙阳。不是什么飞蓬。”
“你当然不是飞蓬!飞蓬怎么会连几个区区凡人都打不过,这么窝囊地被围困在一座城
里?!”重楼睥睨龙阳一眼,口气恶劣。
区区几个凡人?那可是杨国的十万大军!龙阳一时被这嚣张的话惊得目瞪口呆。
夙瑶皱了皱眉:“重楼!他没了记忆… …现在的他只是一个凡人!”
龙阳不笨,立刻问夙瑶:“难道我前世是一个叫做飞蓬的人?”
重楼也问夙瑶:“有没有办法让他恢复记忆?”只要记忆恢复,那么以前的飞蓬不就可以回来了?
听上去,那个“飞蓬”似乎是一个足以与眼前男子匹敌的人,那若是他能够变成“飞蓬”,不就
可以拯救他岌岌可危的国家了?
龙阳激动起来:“我可以恢复记忆吗?”
夙瑶径直提步走到龙阳面前,伸出手,掌心覆盖在龙阳的额头上,龙阳感觉到额头一阵冰凉,那是她手心的温度,极冷,在这样酷热的夏季,尤其显得冷如冬雪。
她的手一触即收,脸色不知道为什么,似乎白了几分。她的脸上本来就不太好,现在更是苍白若纸,整个人都在微微的抖,按着眉心,一时说不出话。
重楼皱眉:“夕瑶,你没事吧?”
他上前扶住她,旋即青风新荣的光芒笼罩了她全身。
谁知,她的情况非但没有好转,反而唇边溢出了血丝——她的体质甚至已经虚弱到无法承受一个治愈的仙术了。
夙瑶努力站直,却是对着龙阳道:“没有办法恢复记忆… …你的记忆都被天帝剥离干净了… …”
其实很容易,她骗了他。
但是… …没想到飞蓬连神格都被剥夺了,除非天帝同意,否则他永生永世也不可能变成从前的样子了。
——还不如什么都不记得。
他是那样骄傲的人。
重楼不悦道:“先别说话了,我送你回昆仑。”
这个时候,一个蓝衣少女忽然跑进来,看到房内多了两个陌生人,惊讶道:“哥哥,他们是谁?咦——这位姐姐受了伤?”
龙阳沉着声道:“小葵,你去找个大夫过来。”
龙葵看了看自己的王兄,又看了看夙瑶,面有难色。宫内的御医包括宫人早就都被遣散了,现在要她去哪儿找大夫?
重楼直接拒绝了他的好意:“不需要。”
龙阳说:“起码在这儿休息一下… …王宫中空屋子还是有不少的。”
龙葵也道:“是呀大哥哥,这位姐姐好像很难受的样子… …你们就在这儿休息一下吧。”
夙瑶昏昏沉沉中打起精神道:“重楼,我留下来,你先走便是。”
最后,重楼和夙瑶一起留在了姜王宫。
作者有话要说:

、灰暗

姜王宫自从遣散了宫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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