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仙古]琼华掌门-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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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论她的话在不在理,慕容紫英第一个无法接受,他既震惊又迷惑地看着夙瑶,甚至忘了对她使
用敬语:“掌门!琼华不可一日无主,你怎能… …怎能走?”
夙瑶递给他一个安抚的眼神,静静道:“紫英,你已经十六了… …将琼华派掌门之位传给你,
我信你能够打理好琼华上下——莫让我失望。”
慕容紫英回想起前些日子格外沉重的事务,难道早在她计划之中?不… …望舒分明是突发之事,谁人神鬼莫测能够料中?他想不到这是因为夙瑶去意早决,不过欠缺渡她的一场东风,而望舒一事,正正好撞到面前,给了她绝佳理由。
他垂眼看着地面,心中想不明白,只觉得分外难过,且并不为自己能够当上掌门而感到分毫欢喜:“紫英年纪尚浅,难当此大任,望掌门三思。”
夙瑶淡淡笑道,口气却毫不退让:“我岂会临时起意,随意胡来?这些年我有意磨砺你,你也应该有所察觉。至于能力… …这些天你代掌门事物,万事井井有条,门下人人看到。”
慕容紫英不知说什么好,无意识地按着剑,不知所措地看着夙瑶——他毕竟只是十六岁的少年。
夙瑶谅解地对他微笑,安慰他:“紫英,我当年执掌琼华时也不过你这般大,何况你有玄霄和长老们的指点,不必太过担心。”
一直没说话的清都握拳轻咳一声,淡淡道:“夙瑶,这个决定是否太过轻率了?或许还有别的办法可以解决此事,何须你远避南海?”
他清亮的眼睛凝视着她,明显十分不赞同她的率性而为。
夙瑶也看着他,静静道:“清都… …掌门。如今望舒宿主只能存一,而琼华昆仑结盟乃成。琼华派需要昆仑派的帮助,昆仑也… …不需多说,这是如今我唯一能想出来的办法,我相信也是最好的办法。”
最好的办法,是她退位,离开这她待了一辈子的琼华?清都皱着眉,心中转过万千念头,但他终究是昆仑掌门,这个决定确实对他百利而无一害,夙瑶也明白,要他点头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清都还想继续说什么:“可… …”
“不必多说。”夙瑶打断他,加重了语气:“今日,我只是告知。”
她的眼神逡巡整个大殿,除了玄霄,所有人都下意识避开了她的眼睛。
他们明白过来了。
——谁也无权左右夙瑶的最终决定。
大殿中金座尊贵无匹,夙瑶倚在座椅上,正淡漠地笑。
只要她还坐在那个位置上,他们就无权反对——哪怕心中再有不甘。
连青阳和重光这次都没有意见。这个结果… …虽不在预期,但也并非无法接受。
“那就这样。”夙瑶从座椅上站起来,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宣布。
“明日召集琼华弟子,我要正式任命紫英为琼华派第二十六任掌门,自此,执掌琼华。”
作者有话要说:
、传位
“解决了?”
一道稚嫩嗓音毫无预兆响起。
夙瑶掩门的动作骤然中断,回身毫不犹豫刺出一剑。
剑气飓风一样卷过房间,重重帘幕急剧鼓荡飘摇,猎猎作响,几欲撕裂而去。
磅礴杀气山呼海啸兜头而下,锁定眼前陌生少年。
夙瑶把剑往前递了半寸,语调冰冷逼问:“你是谁?说!”
少年身高只及夙瑶腰侧,软趴趴额发被风掀起,露出额前一点火焰。他只睁开右眼看着几乎要刺破自己眉心的剑尖,丝毫不为所动。
“挪开!”
童音清脆、满含煞气。右眼是清澈的绯红色,竖瞳,魔族的标志。
夙瑶在他乱糟糟的红色短发中看到一对几乎被埋没的小角,分外眼熟。她犹疑目光继续越过少年肩胛,看到一部分黑色翅尖,乌亮翎羽根根乍开,可见少年有多么不悦。
“本座不喜欢被人用剑指着。再说一遍,挪开!”
此时,少年发顶埋在乱发中的两支尖角兹兹流过电光,噼啪爆起火花。
夙瑶终于收起剑,打量少年幼小的身板。少年看上去大约只有□□岁,称他少年都有些勉强,圆圆的小脸称得上可爱,如今正皱着疏淡的短短眉毛瞪她。
还真是… …天真无邪。夙瑶没注意就笑出了声。
“重楼?”
重楼板着脸扭头就走,疾行数步就走到了头,他拧起眉毛回身走过去,一把拽住夙瑶的长袖威胁她:“再笑就杀了你。”他的魔力受阻,最后一点划破空间的能力也暂时耗尽,心情正恼怒不已,夙瑶的笑意在他看来就如同嘲笑一般。
他的指爪锐利,在夙瑶薄薄的袖子上勾出洞来,夙瑶终于止住笑,挥开他的手,点点自己的左眼问他:“你的眼睛怎么了?”
他只睁着右眼,左眼紧闭,睫毛在左脸上投射出扇形淡淡剪影,眼角弧度却十分凌厉。
重楼缓缓睁开左眼,夙瑶看见一片混沌,他的瞳仁里没有任何倒影,在右眼眼清澈绯色的对比下,左眼色泽混乱,如搅碎的红日,红色深深浅浅,乱成一团。
他只睁开了一瞬,很快又闭上,孩童的面容上有着某种令人悚然心惊的意味。
夙瑶伸出手指点在重楼的左眼上,皮肤下触手灼热,伤的很重。她的指尖沁出一点清凉气息,萦绕透入重楼的眼睑,炙烤的痛苦舒缓七分,已不再那么难熬。
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原本完全看不见的左眼已经能够捕捉到一些摇晃的光影。他再次闭上,
轻轻哼了一声:“即便你不治,自己也很快会好。”
这是嫌她多事?夙瑶装作没听到的样子,问他:“是飞蓬?”
重楼点点头,嘴角带出一点阴鸷的笑意,他从自己的额角划过鼻梁,停在右侧脸颊上:“敢废我的眼睛,这就是对他那一击的回敬。”
这种程度的伤,正如重楼所言,无论对重楼还是飞蓬都很快就能自愈,只除了过程或许有些痛苦。见她对重楼砍断了飞蓬面骨和鼻梁的一击并不那么在意,重楼很快收起得意神色,坐在床上支着手肘不去看她。
夙瑶在梳妆台前坐下,背对着重楼:“是因为天魔解体大法?”她从镜子里对上重楼看过来的眼睛,重楼撇撇唇角,并不回答,被逼到使用绝技的地步,无论如何也是一件丢面子的事情。
夙瑶心中叹一声——那这就是了。
解体是魔族特有的绝技,凝聚全身魔力爆发出来,可以拥有毁天灭地之威。低等级的魔族若是使用这个法术,当场就会魂飞魄散。而高等级的魔族虽不至于从此消失在天地间,但也会一时力量尽失,除了能够勉强维持形体之外,一切等同凡人。
重楼用了这样毁损自身的法术之后,竟还留有余力划破空间,形体也只是倒退回幼年时期,已经是十分难得。
该说不愧是魔尊吗?重楼感受到夙瑶的目光,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这么看我做甚?天帝也不知发什么疯,竟然攻打神魔之井,连飞蓬都被他找回去了。我不打,难道降?”
夙瑶将发间金篦和碧绶带取下,衣袖随着她不紧不慢的动作滑落,露出一双过分消瘦的手臂。楚腰间,三指宽的青色腰带原本就束得极紧,宽大的衣袖松松垂落,看上去恰如一只洒满青磷的纤细蛾蝶。她看着镜子中自己的眼睛,又好像通过自己看到了其他的什么所在:“神界肯定有事发生。”
“哦,哦。”重楼躺倒在床上,他并不太关心神界到底在想什么,飞蓬归来,有仗打,有神杀,这些已经足够。其余的,诸如神界到底为什么突然撕毁了互不侵犯的约定进攻神魔之井,他一点也不想知道。
夙瑶撑着桌沿站起来,留意到来自昆仑的琼琚花已经凋谢,她伸手拨了拨花瓣,干枯如纸的白色碎花随着她的动作发出折碎的细微响动,她问:“你什么时候可以恢复?”
重楼坐起来,用手指抵着下巴思索片刻:“大约一昼夜我就可以恢复打开空间的能力返回魔界,魔界更加适合我疗伤。想要完全恢复… …大约要很久吧。幸好这次天庭也被我重创,短时间内没能力再次攻打魔界。”
天界是为了进军魔界才集结大军攻打神魔之井的吗?这似乎有些奇怪… …除了重楼,其实无论魔界还是神界的人都没有穿过神魔之井,抵达另外一界的能力,神魔之井内混乱的空间会把任何试图穿过它的生灵撕成碎片。
此事委实蹊跷得过分。夙瑶沉思半响,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回头看时,重楼闭着眼睛,已经睡着了。
她望着帐幔上的青色琼华派图案,她的所有用具上都带着琼华派的标识,这也意味着她不能带走它们,这时,原本她以为已经睡着的重楼忽然开口说:“今日有人进来过。”
夙瑶想起妆台上散落的花瓣,心中倏然一沉。“是谁?”
重楼睁开右眼瞥她一眼:“我怎么会认得?看气息,应该是今早来寻你的那个人。”
是… …紫英。夙瑶皱起眉:“他来我房间做什么… …你当时躲起来了?”
重楼懒懒打个哈欠:“避开一个凡人还不简单?凡人都是瞎子和聋子。”他拍拍翅膀卷起一阵风,把自己的头发吹得更乱,两只尖角几乎已经彻底埋在乱发里,消失不见。
夙瑶依旧对慕容紫英的行为十分不解,或许… …他是起了什么疑心吧。她吐出一口气,自言自语:“左右明天也要走了… …罢了,何必在此时生事。”
她想了想,提笔写了几张纸,留下开启禁地的口令和一些门派不能宣诸于口的机密,预备交给慕容紫英。重楼有些百无聊赖,问她:“你真的要躲开天界?我把你的身体还给你,又不是打不过… …”
夕瑶看似法力不高,却是天地间唯一掌握时间法则的神明。在如今圣人避居三十三重天的末法时
代,若她认真起来,哪怕是重楼也无把握可以战而胜之。
但最令重楼恼怒的一点就是她从不肯全力施为,对纷争也从来能避则避,浪费天赋!
夙瑶摇摇头,直接否定了他的提议:“固然我不惧天界诸神,但若被找到还是麻烦的很。”
重楼怒气冲冲一拍床板,床发出几乎要散架的巨响,十分恐怖。他对上夙瑶淡淡的眼神,吼
道:“明明有那么高的法力却不用,像只老鼠一样被人赶来赶去,你到底在想什么?!”
夙瑶挑了挑眉,长发在重楼卷起的气流中飞扬:“你似乎十分了解我。”她端详着重楼如今童稚的样子,若有所思。
重楼做出一个不屑一顾的表情,但因为如今的模样所限,看上去一点威力也无,倒像是小孩子瘪瘪嘴想哭的样子。
夙瑶抚了抚长发,回忆起一些影子:“我以前见过你… …”
重楼抱臂哼了一声,跳下床:“你莫不是年纪大了?天界神树,我们何止见过百次。”
夙瑶端详他的样子:“不对,是更早的时候。”
更早的时候… …天地初开,洪荒上的生灵自由繁衍。她诞生在大海中间,盘古神祇遗留下来的一部分躯体所化,承袭盘古的遗泽。
她和三清诞生在同一个时代,是天生的神祇。在脱离大海的最初,她行走在洪荒大地上,那时地水风火初成,大地上多么原始荒芜… …成仙容易,陨落容易。
她独自在九嶷山住了很长的岁月。
她凝视着重楼,脑海中断絮残斑一样的往事渐次浮起。她并非遗忘,只是在漫长的时间里,很多都不再记起。
她微微笑了一下:“原来我们早就见过。”
若非见到少年模样的重楼,那些记忆或许她永世不会想起。
重楼沉默片刻,无奈地笑了一下。
“是啊。”
距洪荒已有多少劫… …没想到还能有故人相见。
翌日。
因为仓促,这次的传位大典并没有以往掌门的继位大典场面盛大,昆仑八派中只有昆仑派的掌门到场,参与大典的琼华的弟子大都神情茫然,在云里雾里中完成了整个仪式。
谁也不知掌门为何那么急切,也不明白她为何好好的要放弃掌门之位。
低阶弟子疑惑最甚——分明一切皆安,为什么要禅位?少数几个知道内情的,都站在离金座最近的位置,神情苍白冷漠,并不欢喜激动。
连慕容紫英脸上都是淡淡的。
夙瑶最后一次穿着掌门的紫绶金冠,在所有琼华弟子面前出现,今日之后,慕容紫英就是琼华派的第二十六代掌门。
交玺绶,入名金册。
权利交接,几乎是儿戏般潦草轻率。
这也是琼华记载中,夙瑶最后在正式场合中出现。
此后,这位第二十五任掌门就从琼华消失得干干净净,只有在记录琼华往事的一些典籍中还能看到她的一些身影事迹,大都毁誉参半,莫衷一是。记载琼华派历代重大事务的《琼华日知录》,
相当于凡人间的《史记》。其中有这样一段记载是关于这位琼华掌门的、
《琼华日知录》曰:天历一千九百一十四年十月初八,夙瑶退位琼华宫。凡一十六年,治下清平,有能者众。曾云:吾待琼华,犹凡人于骨肉至亲,怜之惜之甚矣。曾有人见之于海外仙山,其身在飘渺中,登仙步云,自由九天,疑入仙道,问之,则曰:吾本仙人矣,吾之所归大荒,吾之所游云霄。语毕不见。后不知其所终耳。
作者有话要说:
、春山冷
无数钦原鸟盘旋在琼华大殿上,朝贺新的掌门即位。
她还记得自己当年接过琼华担子的场景,卷云台上血腥味还未散去,所有亡者的灵魂彷如在世,暗恻恻萦绕不去。
那年她接过金印,梳着高髻,在观礼诸人面前宣誓以命回护琼华,转身却在为历代掌门灵位上香的时候,不为人知地落了泪。
所有的堂皇都压不住的仓皇。
夙瑶离开琼华时,只带走了从小的佩剑。
她走在最热闹的时分,没有道别。
前殿上,众人恭贺慕容紫英之声嘈杂成一片。她立在后面,最后看了一眼琼华宫。
那个时候天色正好,日光并不耀眼,她取出刺云剑,回望昆仑山巅的琼华,巍巍琼华宫以沉默表情对她,她住在此地三十五年,曾以为只有死亡才能让她离开。
她活的日子太久,久到连不舍都尽数淡忘。
或许生而为神,本不该有所牵绊执着。
她仰面望着琼华,取出紫英给她的传讯符咒,撕成碎片。
重楼早在昨日半夜不知所终,料想回了魔界。夙瑶独自御剑一路向南,穿云过月,停在了南诏。
南海只是托词,她真正的目的地,却是南诏。
苍山以东,洱海以西,是南诏国的都城太和城。
见惯了琼华九十九殿的巍峨大气,昆仑三十三宫的磅礴恢弘,太和城在南诏人心中是云中圣都,有点苍山日落下黄金之城美誉,在夙瑶看来也不过是凡间的一座城池,并无更多特别。
南